吉原户,千叶城繁华的主街道,矗立着一栋商业大楼。
    没人知道,在这闹市中,这样的一栋商业大楼下面,地下几层不是停车厂,不是地下超市,而是深到十层的研究室。
    没有人知道,宫泽家的研究基地,原来就在这里。
    此时,地下五层,无尽的白色通道中,一扇门推开,露出房间里忙碌而沉默的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走进去,看到一张雪白的实验床上躺着的瓷娃娃一样的女孩。
    宫泽井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没想到我的勇士们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却让一个小孩做到了,果然是要找对办法,”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浅笑着的女人,“找对人。”
    女人穿着深蓝色带鳞片的长裙,笑容妖媚动人,宛如深夜中绽放的蓝色妖姬。
    “我的这个小侄女,就喜欢美好的事物,也喜欢做一切看起来美好的事。”盯着实验床上双眼紧闭的女孩儿,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从在她脸蛋上划过:“不过我很好奇,宫泽先生想怎么让她成为你的武器呢?我的这个小侄女,脑子可不简单。”
    没人想到,从十七精神病院突然失踪的秋书兰,居然是被宫泽井田派人保释出来了。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重新开始部署了。
    既然要对付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
    秋书兰是秋千雪的亲姑姑,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少会有些了解吧。
    果然,他们没找错人。
    当时秋书兰跟他说“这个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武器,刀剑能一招出血,却很难接近到目标,每个人都有弱点,恶劣的人有弱点,完美的人也有弱点。而我这个小侄女,她……却没弱点,因为她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但是,宫泽先生为什么不愿意顺着她呢?”
    “怎么顺?”
    “让她做好事,让她发挥她的善良,散发她的光芒。任何人啊!当自己付出的时候,都是戒心最小的时候,因为,她以为会得到相同的回报啊……”
    想到米丁与秋千雪的相遇,宫泽井田不得不佩服秋书兰,这个女人,有着不一般的智慧。
    “怎么,秋女士怕你小侄女醒来后,不好面对她吗?”宫泽井田笑道:“放心吧,等她醒来,就不认识你了。所有以后她知道的,都会是我想让她知道的。”
    醒来就不认识她了?
    用催眠?
    “就用这些机器吗?”
    秋书兰指着一位中年眼镜男人调试的仪器,明显不是药物辅助仪器,她完全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哈哈!让我们村上博士为您解释下吧。”
    村上博士正是那位在看数据的眼镜男人,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对宫泽井田点了点头:“可以开始准备了,宫泽先生。”
    “有把握吗?”宫泽井田走过去。
    “绝对可行,就像清洗掉一个光盘一样,人的记忆都是储存在大脑结构中的信息,所有的信息存储在功能上是量子化、单位化的,菳波30号所用的原理是电波和磁紊乱,比起药物的高负作用,它可以在不损伤人脑结构的同时格式化脑结构槽的记忆。以深度为量,倒计时旋转,探测出记忆量的pn值后,就可以把‘清洗’精确地控制在某一阶段,比如保留3岁之前人类适存于社会的基础记忆,之后的全部洗掉。”
    村上博士语气中透着难掩的自信和骄傲:“任何一种深度催眠都达不到这样的稳定,散碎掉的记忆变成磁颗粒流入到宇宙乱磁场中,以现有的科技,没有任何方法把他们再连成电波输回脑中。也就意味着,它们再也找不回来。”
    说起来,清除记忆的方法在现代科技中真的不算什么。
    就连一个完全的外行,都知道催眠能控制记忆。
    但是要想百分百确定记忆永远不被恢复,却是在当代科技中,暂时还没有完全稳定的某种方法能达到。
    更别说,还能精确地控制清洗局部记忆。
    所以这完全可以说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村上博士已经开始期待试验后的效果了。
    “记忆量pn值,是按什么计算的?”秋书兰好奇地问。
    村上博士瞥了她一眼,看她打量房里仪器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是个外行。
    但是她又是跟着宫泽先生一起来的,村上博士不好太过怠慢,于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记忆量是结合密度和深度算出来的,年龄可以做最大致的参考线,不过不精准,人生经历也会有较大的影响,像植物人和五感有缺陷的人就比普通人的记忆量要小。人的眼睛、耳朵等感官从外界所接收到的一切感知,化成密度不同的信息量储存于脑中,构成程度深浅不一的记忆。不同的事情带动人不同程度的情绪,而因为不同的情绪,化成的信息记忆量就有会疏密不同,深浅不一。而pn值会从记忆中探测出它的密度和深度。同样一个小时的记忆,与人吵一架和坐在课堂上一节课,它们的pn值可以有1000p的差距。”
    “那怎么精准地按顺序年份换算?有没有可能留下来的三年记忆是最后的三年?她是第一次实施的对象吗?”
    村上博士有些不耐地皱了下眉,一个外行,说多了也不懂,问这么多干什么?
    村上博士最讨厌这种了。
    凭什么你随便问问,我就要认真回答?
    不过想到宫泽井田对她的态度,他只好继续解释。
    “也许对于外行来说这很不可思议,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套用计算好的公式,计算机就可以帮我们完成的,机器已经经过多次测试检验,不会有什么女士想像的意外。”
    “自然希望如此。”
    “秋女士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吗?难怪你也懂这些?”
    村上博士有些怒了,被外行质疑,是一件让人不爽却又不适合发火的事,这让他更为恼怒。
    可秋书兰却又没脾气的浅笑一声:“博士多虑了,我还没有质疑您水平的资格,不是吗?”
    “哼!”
    等宫泽井田和秋书兰出了实验室,村上博士还不屑地唾了一声。
    这种花了无数心血做出的成品,被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质疑的感觉,的确挺让人不爽。
    接过测试员递过来的一份文件,他呼口气浏览了下,却因为微愤的情绪而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测量数据表中几个异常的数字。
    签下名字,他把文件扔给另一边在调试的实验员:“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实验员接过文件看了遍后,突然疑惑地看了眼村上博士。
    “博士,是保留ny1吗?”
    ny1,在这上面指的是记忆量的十分段里面的第一个分段,大概是三个基础记忆池深度的量。
    按年龄顺序来分,因为第一个分段是人生下来最初的时间。
    大脑刚刚开发,所以那时间是记忆最稀疏的时候。
    同样三年时间,一个分段的记忆池,却不比后面三个分段的记忆池的量多,所以前面的记忆池,要保留一个分段的,起码才能保留住三年左右的记忆。
    “还用说吗?肯定要保留ny1,难道你要把她三岁以前的记忆也洗了,醒来后还要我们教她怎么吃饭上厕所吗?”
    “呃……”
    测试员想说,按先前测试过多次的公式,第一分段的记忆是最稀松的,后面每分段三分之一都比这个分段的记忆量要多,可这数据上显示的,这女孩十分段里,每一个分段的pn值都超大。
    感觉不像一个16岁孩子的记忆量,反而像一个30岁人的。
    照数据表上的看,第一个分段的记忆,根本就不怎么稀松啊!
    不过,想到博士已经看过了,也签了字,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测试员还是没有说出他的疑惑,村上博士这会看起来心情不好,还是不要讨骂得好。
    “好的,我知道了,博士。”
    “嗯,开始吧。”
    说完,博士拉开门,走到外间,脱下大褂外套,呼了口气,出了实验室。
    测试员将数据报表垫在一块机器平面上,拿笔在最后一行记录上“保留ny1”,写好后,他交给了执行的操作人员,便回了岗位,他只要负责记录数据就行的。
    “好了,开始,隔离。”
    “准备就绪。”
    “准备就绪。”
    绿色灯光闪烁三下后,几台仪器开始亮起了白光,渐渐发出轻微的呜鸣声,开始工作了。
    “刺啦……刺啦……刺啦……”
    深夜,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清洗’,实验室里,几个操作员沉默地忙碌着,只有机器拉动的声音在有规律的响着。
    “时间有点长啊!十个分段的密度是不是有点高啊?”
    测试员盯着数据记录表,时而疑惑一阵,不过还是老实地记录着,反正他这会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记下下一串数字后,测试员从座位上站起身,穿过操作员通道,走到尽头的茶水间里,喝了口水后再出来,路过一处时,他抹了抹嘴角边残留的水渍,手指一甩,水滴好巧不巧落在那张报表上。
    很快水被纸张吸收掉,没人注意到在水滴中晕染抹开的字迹。
    又是两个小时过了后,测试员开始打着哈欠了,这都半夜了吧。洗得真久。
    完全不同于以前理论得出的公式呀。
    揉了揉眼,测试员闭上眼睛,打算睡会。
    操作台这边,一台的操作员从二台拿过报表,看了眼,发现报表上是要保留ny4的记忆量,脸色一变。
    “注意,快到了,ny4停下。”
    这时,绿色计量表上的指针从ny5走向了ny4,再有几分钟,就到ny4了。
    “嗯?不是ny1吗?”
    “你看错了,报表上写的ny4。”一台操作员语气笃定地道,现在报表就在他手里,明明就是ny4。
    二台操作员没再质疑,一台操作员比他资历要老多了。
    “好吧,看来是我先前看错了。我就说,怎么洗平均pn值1000的记忆,要这么久,原来ny4的单位才到3岁的记忆,还好没超,不然一醒来就吵着要喝奶就惨了。”
    “呵呵。”
    两人对话声音不大,没有吵醒刚瞌睡中的测试员。
    几分钟后,指针到位。
    “好了,到了。停下吧。”
    “嗯,关掉后我们也睡会吧,明早博士会来抬人。”
    第二天,博士没有先看数据,听到操作员说已经搞定,就欣喜地把人先抬了出去,现在要进入第二阶段了。
    盖在白毯下的秋千雪,脸色苍白得雪一般。
    终于有这么一天,她终于静静躺在冰冷的实验床上,无意识地任人摆布着,不过,没有科学家去剖开她的脑子,也没有解剖她的身体,只是抽掉了她一部分的记忆。
    她视为智慧瑰宝的记忆。
    秋书兰还是那身蓝色的裙子,她伏在秋千雪身上,睫毛几乎可以扇到她的脸蛋,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她。
    像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她抚摸着她滑嫩的脸蛋,只喃。
    “其实,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啊!”真的曾经就想你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啊!“可是,你却只愿意叫我姑姑……”
    “哈哈!秋女士何必难释怀,她醒来后,你要她叫你什么都可以,你要她叫你妈妈,她就会叫你妈妈。我不介意她认谁当亲人,只要效忠于我,效忠于我宫泽家族。”
    宫泽井田无比激动地看着秋千雪,还没有看到她睁开眼,他就开始幻想出,这张美丽无暇到可以击败一切武器,用笑容致命的生命武器,一旦出鞘,有多少人愿意死在她温暖的微笑中。
    对,生命武器。
    他可以想像,当她醒来,他给她重新赐名,叫雪灵。
    给她新的身份,她会是日本人,是山口组的一员,是他们宫泽家族的一员,她一世都效忠于他,效忠于宫泽家族。
    他会教她,她有仇人,是中国的林家,不,时邵林三家都是她的仇人。
    他们曾经用欺骗,毁灭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他要教她,以牙还牙,用温暖的面具,毁灭掉他们夺走的她的所有。
    他要教她,亲手将林景山和付晚一刀一刀杀死。
    最后,他将用她的血,重新制作出当年的那个血清,重新获得以前应有的地位!
    哈哈!
    对了,他的孙子小冷不是喜欢她吗?
    只要村上博士的实验成功,她永生不会恢复记忆,那她就正好,以后嫁给他的孙子,成为他们宫泽家族的继承人的妻子,一辈子,身与心,都效忠于他们宫泽家族!
    ------题外话------
    或许大概可能晚上还有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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