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艳只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李家的事和她无关,多加干涉恐怕还会惹祸上身,这事还是有多远避多远。
    还没到卫生所就见小舅往镇上走,看到林艳就叫出声:“你去那里了?”
    林艳走过去,“我妈怎么样了?”
    白粱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语气轻快:“好了,真的有用!艳子,你那个朋友是从那里找到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白粱越说越激动,忽然发现不对劲,看了看林艳来的方向:“那个小哥呢?我还有些事要请教他。”
    林艳摇摇头,她和白粱一同望卫生所的方向走:“有事走了。”
    “什么?”
    白粱猛的转头看过来,林艳往前面走,再多说什么。
    白粱愣头愣脑的站了一会儿,追上来:“怎这么快就走了?难道不要治好人再走吗?”
    林艳:“人家义务帮忙又不是责任,咱们不出钱请他。”
    何况也请不起,林艳想去他那句与你无关,就有些不太想提及。
    “说的也是啊!”白粱一拍脑门说道,随后又念叨:“你说那个铁块到底是什么东西?谁拿走了?会不会别人家也会生病。”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别再出事了,马上都过年了。”
    林艳嗯了一声,等安顿好家里的事,她就去找那东西。
    白秀娥和几个孩子在睡了一天后,就恢复如常,大夫也是十分奇怪,孩子明明都是救不活的死相,如今竟然有了这奇迹。大年二十八,全家都出院了。
    “你真是的,就让救命恩人那么走了,也不多留几天。”白秀娥念叨,“忒不懂事。”
    林艳看了眼延绵起伏的大山,他一直没有回来,抿了抿唇:“人都有自己的事,强行留别人在咱们家算怎么回事!”
    白秀娥结巴了一下,半天后抿了抿唇。“那也留吃个饭,怎么能那样走了。”
    林艳想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肯定请他吃一顿肉。
    “知道了。”
    “你爹怎么样了?我也去县城吧,你妹妹现在正好放假。”
    林艳想了会儿:“病情恶化要转到市医院,你先在家待着,去了少吃没住也挺麻烦。这都过年了,也不能去舅舅家住。”
    之前担心白秀娥的病情,林艳什么都没说。这都到年根了,白粱要回去,林艳也要去县城照看父亲,两人说好二十九下午走,林艳就想把家里这档子事一并解决了。
    “如果治不好,恐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这么严重!”白秀娥登时脸都白了:“艳子,这可怎么办啊?”
    林艳就把事情都讲了清楚,白秀娥抿了抿唇,面色十分难看。她抱着林勇,靠在床头,一脸颓色怔怔:“家里没钱了,这治病得花不少的钱吧?什么都没。”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白秀娥就是最普通的农村妇女,软弱无能还有些怕事:“这可怎么办,我们娘们几个可怎么活……”
    林艳最看不得白秀娥哭,皱眉:“你先别哭,哭顶什么用?”
    白秀娥咽了下喉咙,带着哭腔抬眸看着林艳,充满了希翼:“艳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林艳现在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她靠不住丈夫只能靠女儿。
    以前的林艳是什么活都干的长女,现在的林艳是撑着全家活下去的栋梁,林艳强势她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好,白秀娥就是这么相信着。从来不去想,一个学都没上几天的农村姑娘,拿什么去赚钱?凭什么呢?
    “我也正在想办法,你让我现在说出个一二三,那也是不可能。”
    过年几天,林艳去那里弄钱?
    白秀娥咬着嘴唇半响,忽然抬头:“你奶奶还拿了我们家的钱,我去要!”
    林艳就等她这句话,抬头看过去。
    白秀手指紧紧攥着,声音尖锐。
    “你爹要是有个好歹,别人家日子照样过,可是我们呢?我们怎么办?”越说越气愤,“你爹都那样了,家里没一个人去看看,你姑姑还来琢磨我们家的房子。”
    林艳也是顶烦林红,皱眉:“她又来我们家了?”
    白秀娥咬牙半天,“何止是来,简直就是土匪!”突然站起来把孩子放在床上,面上浮现怒色:“看见什么就往家里拿,这是盼着我们家散吗?艳子,这事我不能再继续当缩头乌龟,不然以后被人瞧不起。现在还不出面,等什么时候!”
    林艳的重点却落到了林红到他们家看到什么拿什么,林家穷平常也没什么人上门,那块铁被谁拿走了?不会是林红吧?
    白秀娥的性格说风就是雨,急匆匆的就往下面奶奶家走,林艳也跟着去了,她得去找那块黑铁,如果真的是林红带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中午,还没到奶奶家门口就看到原本坐在院子里的大伯母表情一动,站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去,白秀娥倒是话快:“嫂子,这是当没看到我呢?”
    大伯母转头看过来,干笑了一声:“秀娥来了?你想多了,我要是知道你来怎么还不得在门口迎着。”又一看身后林艳,呦了一声,“这艳子怎么回来了?你爹好了吗?”
    林艳抬眸坦荡荡的看过去:“等着去市医院呢,回来取钱。”
    大伯母表情果然变了,若有所思半响:“这样啊!”接着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白秀娥说:“妈呢?来找她商量点事。”
    “去接小红了,她今儿回来住。”
    大伯母说:“听说前几天孩子病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好了些吗?之前和还你大哥说要去看看呢。”
    如果要去看早去了,还有这时间耍嘴皮子功夫,白秀娥心里冷笑。
    “客气了。”
    白秀娥倒是不客气拉过椅子在院子里坐下:“嫂子,当初建成借钱的时候大哥在场吧?”
    大伯母表情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这笔钱,建成就废了,大嫂,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个意思比较合适?”
    大伯母没说话,白秀娥也没再继续,“我等妈回来。”
    林艳在这院子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事我不清楚,回头妈回来你去问吧。”
    大伯母这也反应过来,连忙撇干净了自己,“我还在和面,你们先坐。”
    大伯母和奶奶家住邻居,农村人盖不起院墙两家就相当于一个院子。白秀娥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奶奶就回来了,林红眼尖瞅到白秀娥和林艳在院子里站着,表情顿变。
    “呦?二嫂怎么来了?”
    白秀娥白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婆婆。
    “妈,我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林艳视线掠到林红脸上闪过的一丝嘲讽,奶奶表情也是难看:“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白秀娥视线扫了一圈:“那就在院子里说了吧,你也知道建成出事了现在得送到市医院救治,不然一辈子都毁了。现在我们家穷,也确实弄不来这么多钱,前一段建成在你这里放了四百块,现在我家等着救命,你还给我吧。”
    “你说什么?”
    老太太还没开口,林红先尖着嗓子吼道:“白秀娥,你这大年二十九来要钱?”
    白秀娥表情也严肃下来:“什么要钱?那是我们家的钱,现在拿去救命有什么不对?别忘了,那是你亲哥!林红,你有没有一点良心?”白秀娥转头看向老太太,“那是你亲儿子,我不要求你们出钱,只拿回自己的钱有错吗?”
    老太太眯着眼睛半天后开口:“既然建成这么严重,那一点钱也不够,不如——”
    后面的话她没说,白秀娥心里骤然发凉,这是亲妈啊!
    林红接着说:“二哥有没有那么严重还是两说,你这巴巴来要钱的嘴脸真是难看!钱早拿起建房子了,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钻钱眼里的女人!现在二哥的情况,就是再继续花钱也是白搭!”
    白秀娥抬手就扇了林红一耳光,很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想起,林红嘈杂声音戛然而止。“你说谁嘴脸难看?你再说一遍?上次我被你推倒这个账还没算呢!”
    林红骄纵惯了,猛然被扇这么一耳光,半响才回过神,哇的一声大哭:“你还打人,我跟你拼了!”
    她扑过来要抓白秀娥的脸,林艳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皱眉:“撒泼真难看。”
    老太太也是急疯了,白秀娥平常也就是叫叫,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人,这还了得!“反了天,上我门上打人了!”老太太说着抬起拐棍就朝白秀娥打来,林艳也是真生气了。
    这一家子没一个说人话的。
    林红红着眼睛要去挠林艳的脸,林艳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又去接了老太太手中的拐棍,老太太要是死了就是她的罪过,所以林艳也没多大力气。
    “奶奶,你这样做也太让人心寒了!”
    这恐怕是林艳最后一次叫奶奶。
    “建超建军啊!赶快出来,老二家闺女发疯啊!”
    林艳这都好笑了,大伯母钻在屋子至始至终没出来,原来这林建军和林建超都在屋里待着,多有意思啊!
    林建超是个二杆子,听到母亲这么喊就冲出来要打林艳,林艳这个人那是他能打到的。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就来了个过肩摔,林建超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林建军年纪大了,看着这局面也是尴尬:“艳子!别胡闹!”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林艳还怕他们什么?
    白秀娥刚要说话,林艳阻止了她:“大伯,我尊敬你,不闹,可这事你也得给我们一家个交代。外人欺负我们也就算了,一家人欺负,还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无赖手段。”林艳冷笑一声,极其嘲讽,视线扫过老太太和哇哇大哭的林红:“太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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