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服装店生意的罗丝丝陡然多了许多空余时间。早上六点半起床,吃了早饭骑自行车上学,顺便背背课文和英语单词。中午十二点放学,路上花二十分钟,吃了午饭可以在家里舒服的睡一个小时午觉,然后起床慢悠悠的去学校。长水中学只有高三生才上晚自习,下午一下课罗丝丝便觉得无聊。
    至于看书学习……之前中考压着,可以硬逼着自己去学。现在高一初始,课程轻松,而罗丝丝向来不是学习的料。没有紧迫感,偶尔翻翻书还好,天天对着课本简直痛不欲生。
    不由得怀念过去奔波于学校——家——店铺的日子。
    开在学校对面民居的冷饮店生意倒好,每天都能给她带来收入。这家店的客户对象针对的基本上是学校的学生,每天上下学忙碌一阵,其余时间尤其是寒暑假冷冷清清。罗丝丝不顾老板身份亲自上阵也就忙那么一会儿。
    这会儿长水中学修建的地方在县城的东北方向,往南边县城市区,西边却是零散的平房民居,还要等好几年这片野草茂盛农田散布的地方才会变成一栋栋拆迁安置房。
    罗丝丝突然嫌弃时间过得太慢,她的日子被限制在学校和家庭,到底为了学历待在学校里值得值得?还是放弃学业投入社会为成为地主包租婆努力才是正确的呢?
    上辈子好多下海经商暴富的人也没什么墨水,除了背地里被叫两声暴发户也没吃啥亏嘛。
    但是做了一辈子乡下土妞,这辈子好想当白富美,气质才女。
    罗丝丝躺在床上翻来滚去,无聊得抓自己的头发玩。
    罗文健敲门进来让罗丝丝给他讲题。
    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罗丝丝顾虑着青少年脆弱的自尊心,没有表现得太讶异,尽量自然的接过他的作业本,问清楚哪些他不懂,然后挨着讲给他听。此时的小学作业还没有发展到部分连大学生都不会做的神奇程度,虽然生疏了三年,但罗丝丝基础打得好,加上她自己也是从学生过来的,了解学习者的思维模式,知道该怎么讲能让听者更简单明了。
    罗文健捏着笔,专注的盯着作业本,听得很认真。
    反倒是罗丝丝讲着讲着有些分神。
    罗家姐弟上辈子都是不爱读书的,没一个撑过小学,都是早早就辍学了在家放养。小的时候罗丝丝在家里带两个弟弟,总是一手牵着背上背着一个,给他们喂过饭换过尿片,帮他们洗过脸洗过澡。带着他们在田野山坡间撒野。一直到好几年后她该初中毕业的年纪便跟着高云去帮人种谷子,割草,收麦子……上辈子的罗丝丝可是全村著名的好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里挣钱。
    而罗文康比罗丝丝辍学更早。大约是男孩比女孩耐心更差,罗丝丝好歹混了个小学毕业证,罗文康刚开始上学就学会逃学,断断续续上到三年级彻底摆脱学校这个地方。在家里放养到十几岁,不愿种地,罗于平和高云便托人送他去学手艺,开始学修鞋,后来转去建筑工地打杂,没干满一年,后来就慢慢混日子,教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变成人们嘴中的混子。三十多岁了才收心借钱开了个麻将馆,逐渐把日子过起来。
    这辈子发生了不少事,罗文康有一度变得比上辈子更叫人忧心,接着又幡然悔悟,不用罗于平打骂着自己便自觉了。但是智商和喜好不会变,哪怕罗丝丝这样重生的,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堆积着,明白其中的意义,也仍然读不进去书的。罗文康没有重生过,现在规规矩矩的读书究竟是因为闯祸之后想表现自己的改变还是真的改变了呢?
    小学的课程对罗丝丝来说十分简单,一个多钟头就解决了,还给罗文健检查了一遍。不管罗文健到底是真的改了还是暂时的,罗丝丝觉得只要他表现出这个兆头,有人推他一把,帮他把这个劲头维持下去,成了习惯,暂时也会变成永久。罗于平和高云倒是有心,可惜不得方法,要么念叨要他好好学,要么就骂他不学好。罗文健本来就不喜欢学习,被他们这们弄更是激起逆反心理。
    好吧,罗丝丝必须承认自己也是罗文健逆反的原因之一。
    没谁愿意天天做别人的对照组,哪怕是自己姐姐。罗丝丝不可避免的因为上辈子的心结迁怒到这辈子的罗文健身上,很少主动关心罗文健。罗文健则因为自己成了对照组而对罗丝丝也不见上辈子小时候的亲昵。
    可是现在罗丝丝想做那个推手,适时的推他一把。也许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渐渐将两辈子的生活分隔开了,也许因为身世的缘故让她对这辈子的罗文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也许因为她觉得只是举手之劳……总之,罗丝丝将完题后,主动提出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他讲一会儿题,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她。还从堆放杂物的后房里把自己小学时的课本翻出来——现在的罗家当然不用小孩子接收大孩子的课本衣服什么的——上面有她当年的笔记。
    “都给我?”罗文健有些苦恼,罗丝丝少见的“热情”令他吃惊。
    “我以前基础也不好,为了考初中,把小学所有的课本都从头到尾自学了一遍。你的基础比我那时候更糟,最好多看看我的笔记,只要把基础打好了,就会发现这些题都很简单。”罗丝丝认真的说。
    “……你说的和老师一模一样。”罗文健心情复杂。
    罗丝丝误以为罗文健在夸奖她,脑海里一瞬间甚至闪过q版罗文健露出感动脸的模样。带着突然涌现的暗爽,罗丝丝伸手摸了摸罗文健的脑袋,像摸罗文康那样。
    罗文健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罗丝丝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她想起来十几岁的男孩不喜欢别人摸他们的脑袋。
    “姐……你跟妈是不是吵架了?”罗文健如今在家里的时间相对以往是成倍数增加,哪怕男孩子心粗呢,慢慢也留意到高云和罗丝丝之间不正常的相处状态。没有经过肥皂剧洗脑,他的脑洞处于正常人大小,自然想不到身世之谜那么离奇隐秘的东西上去。以他现在的脑洞,只能得出吵架怄气的结论。
    “……没有。”
    “可是,我觉得不对劲。晚上吃饭你打翻了碗,换以前妈早就骂人了,可是今天妈什么都没说。”太远的例子想不出来,今天刚发生的事且没忘记。
    “我没挨骂你不爽啊!”罗丝丝故意板着脸。
    “不是不是……你和妈最近都没怎么说话,和爸爸也是。”罗文健想起了最明显的例子。
    “我又不是小孩了,难道还成天撒娇不成。”罗丝丝挑眉。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罗文健还是觉得不对,可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话,毕竟他刚刚从“拒绝同父母亲近撒娇”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没多少日子。
    “东想西想光吃不长。有空想那么多,不如多看看我给你的课本,难道你想和罗文康一起拿小学毕业证?”
    罗文健屈辱的闭嘴了。
    打发了罗文健,罗丝丝发现时间被她磨过了快两个钟头了。时针已经指向阿拉伯数字9,。罗丝丝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厨房开始烧水。夏天最热的时候罗丝丝几乎按饭点一天三次的洗澡,进入九月,天气凉爽了些,每天晚上睡觉前的洗澡仍然必不可少。
    罗家厨房里盘了烧柴火的大灶,墙边还隔着烧煤的炉子。炉子上随时都有一锡壶的热水,供洗脸洗脚,洗澡却不够。灶台两个眼中间镶嵌了个汤罐,里面也有水,接着平时做饭烧菜的热量加热。汤罐从来不洗,不能喝,平常用来洗碗,洗澡都嫌油腻。
    罗丝丝把炉子下面的铁盖扣开,提着锡壶到厕所里,将里面的热水倒了一半到大澡盆里,然后从新装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往澡盆兑好冷水,搬个凳子把睡衣香皂帕子都放好,先脱了衣服,浇一瓢热水在身上,一阵索瑟之后便是浑身的舒爽。
    等她洗了后,锡壶里的水差不多烧开了,其他人再来洗。什么时候家里能安上热水器和淋浴就好了。那年修新房子的时候她本来想去省城买一套回来的,可是长水愣是没人会安装,得从省城找人来,而且罗家没有自来水管,得安装自来水管,花费就大了。
    一盆水用得干干净净,罗丝丝把帕子拧干,擦拭身上的水珠。温度稍降后,刚洗完澡光着身体有点凉,她加快动作,擦过胸口时力气大了些,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七八十年代的女孩发育比后来人晚些,很少有像后来的女孩十二三岁就来月事的。罗丝丝一边轻轻的揉胸口,一边打量自己的身体,胸口微微隆起,确实比之前稍微大些。
    罗丝丝在同龄人中发育算是早的,两个月前来了月事,正好是罗家最混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裤子上沾染上血,经历过一次自然不会慌张害怕,小事一桩也没特意跟高云说,自己买了卫生巾,裤子换了洗干净就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雌性激素开始作怪,罗丝丝觉得最近自己对男性生物的关注比以往多了。
    高中部新来了一个男老师,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的,分到高一教语文。男老师身高一米八,浓眉大眼斯文儒雅。微微一笑的时候,书卷气和雄性激素简直要把教室撑破。罗丝丝最欣赏他的是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也没戴老气的粗黑框眼睛,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和学校百分之九十不修边幅的男老师相比,犹如偶像剧男主和农业纪录片主人公的差别。
    保守的年代里,像董嘉夏玲那样的急先锋还少。许多女孩根本没意识到为什么特别喜欢上语文课。她们把原因归于:王老师很亲切。王老师讲课讲得好。王老师不骂人。王老师从来不打人。
    绝对没有——王老师长得好看。
    罗丝丝怀疑她们把这个答案深深的埋在了少女的梦中。
    上了两节语文课后,蒲艳艳的班主任姑姑不幸的退居到侄女最喜欢的老师排行榜第二位。虽然蒲老师本人并不知道。
    当罗丝丝被指定为语文课代表时,罗丝丝觉得蒲艳艳的眼光几乎快要戳穿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需要鞭策,不要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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