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就这种成绩丢不丢人?我不指望你像你姐姐那么懂事能干,只要你不给我惹事就行了……你看看你自己!老子都没脸去学校给你开家长会!”罗于平气得猛拍桌子!
    高云给罗丝丝和罗文康使眼色。
    罗于平正好转头看见,怒火烧到了高云身上:“挤眉弄眼干什么?我还没说你呢,都是你惯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抬,读书读书不成,他能干什么?你还护着他!怎么,怕我打他啊?我告诉你,我懒得费那劲,有那个功夫我不如去田里逛逛,还能多收两斤菜呢,打他!哼!”
    罗文健站在客厅中央,一只脚支着身体,另一只脚略微弯曲,脚尖一下一下的点地。他的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小臂打着石膏吊在肩膀上,脸上是无所谓的神情。
    这份自在无谓刺激了罗于平,他脸颊的肌肉跳了跳,看起来马上就要暴走,游移的眼珠似乎正在搜寻视线内趁手的凶器。
    高云可不能看着儿子伤上加伤,连忙道:“别说他了,丝丝马上就要考试了,咱们别闹了,万一考不好怎么办!”
    罗于平老了两岁,脾气却至少涨了四倍。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罗于平是大鼓村乃至园里镇有名的蔬菜专业户,这几年,他租了附近几个村一百多亩的地,还聘请了省城的技术员给他干活,一到收获季,一排排卡车从四面八方赶来收菜,销往省外。事业的成功带来的是阶级地位的变化和精神面貌的彻底提升。
    过去的熟人看到他时往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老罗越来越年轻了?而且越来越吓人了呢?
    其实不过是金钱堆砌起来的底气罢了。
    罗丝丝配合的说:“爸,我还有好几张复习卷没做呢。”
    罗于平不买账:“回你房间,把门关好慢慢做。”
    罗家的院子别的不说,空间足够大,在罗丝丝的房间里把门关紧,绝对听不见客厅里说话。
    罗丝丝抛给高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罗文健突然发出一声嗤笑,脸上露出不屑。顿时引燃了罗于平苦苦压抑的怒火:“你那是什么声音,我没教会你怎么说话是不是?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他拎起桌上的果盘砸向罗文健,罗文健敏捷的朝左边一跳,果盘砸在地上,苹果咕噜咕噜的滚来滚去。
    高云焦急的拉住罗于平:“你好好说,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
    罗文健不领情,噎死人不偿命的说:“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
    罗于平狂吼:“你个瓜娃子——”
    罗丝丝暗暗叹息,中二少年对上更年期老爸,两败俱伤。
    罗文康战战兢兢的拉着罗丝丝的袖子:“姐,怎么办?”
    罗丝丝的目光落在罗文康要哭不哭的脸庞上,忍不住再次叹息。罗文健还是上辈子那副神憎鬼厌的性格,甚至变本加厉。而罗文康呢,上辈子只是有点内向,这辈子简直快成了小白兔,小时候活蹦乱跳的正太比村里的柴火妞还文静更像女孩,到底在她住校的日子里,罗于平两口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姐姐,我怕!”罗文康丝毫不觉得一个男孩对姐姐撒娇有什么不对。
    罗丝丝牵着她往外走,把那忙碌的一家三口丢在门内:“走,我带你上街。”
    从院子车棚下推出去年买的粉红色女士自行车,骑上,一脚支地:“上活的还是死的?”
    罗文康:“活的。”
    “嗯。”脚蹬往下踩,车轮被链条带动驶向前方。
    罗文康快走两步,一跃,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抓住罗丝丝上衣衣摆。“姐,我要吃橘子味的冰糕。”
    烈日炎炎,路边玩耍的小孩头顶着荷叶奔跑而过。
    自行车的车铃‘叮铃叮铃’响起,灵活的穿过玩耍的孩童,越过道路两旁水田里一*的青色浪涛,转向进城的大路,十多分钟停在长水中学校门对面的冷饮店。
    “拿两只冰棍,一个橘子味儿的,一个奶油味儿的。”罗丝丝一边架车一边冲里面喊。
    “小老板啊,这么热带弟弟出来玩?”柜台后面一个梳两条辫子的年青女人探出半个身子,笑盈盈的招呼。
    “是啊,小雨姐,今天生意怎么样?”罗丝丝扬起笑容。
    这家店刚开两个月,老板正是罗丝丝。她重生后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就是卖小孩喜欢的饮料,可惜资金不足加上县城里没有货源而罢手。
    今年县城里终于出现了冰糕厂,罗丝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从服装店抽出五百块的资金在校门对面开了这家叫‘透心凉’的冷饮店。
    店里主要售卖的产品分为三种,一种是从冰糕厂批的冰棍冰糕,主要是奶油味、豆沙味、橘子味三种口味,分别卖一毛钱、八分钱和五分钱。第二种是店里自己冲的饮料,口味就多了,用玻璃杯装着,杯口用一块正方形的玻璃片做盖,摆放在冷饮店门口的方桌上,五分钱一杯,各种口味都一个价。第三种是各种水果,从冰箱里拿出来,在烈日下冒着袅袅白雾,尤其是西瓜,对大人来说可比那什么冰糕饮料实惠多了。
    除了上面三种产品,冰柜里还有塑料袋包装的‘大冰’、‘小冰’,柜台上还摆着一些流行的零食。
    一到放学的时间,透心凉就被大大小小的孩子围个水泄不通。
    看店的年青女人叫方小雨,是罗丝丝专门聘请的店员,爱说爱笑,耐心好,正适合同小孩打交道。
    最重要的是她读过书,会算会写,每天的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省了罗丝丝很多事。要说赚钱,冷饮店赚的不比服装店少多少,尤其是进入夏天,几乎每天都能有将近一百块的毛利。一支冰棍最贵一毛钱,水果也是按个卖而不是按斤卖,薄利多销,结果收的都是零钱,每隔一天在柜台留下十几块钱的散钱,其余的存到存折上。
    店铺左边靠墙摆着一溜方桌,客人可以坐下慢慢喝饮料。罗丝丝拉着罗文康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下。
    “哇,罗丝丝,老板来了,请客请客!”罗丝丝姐弟刚坐下,一群少男少女涌了进来。当头的瘦高个男生一个箭步冲到罗丝丝跟前坐下,转头嚷了一句:“今天运气好,可以沾老板便宜了!”
    “哇……”
    “好啊……”
    罗丝丝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微笑:“小雨姐,今天我这几位同学都免费!”出门没看黄历,大凶!
    悔之晚矣!
    董嘉得意洋洋的揉揉罗文康的脑门:“罗小康,你姐姐请你吃什么好吃的?不会一根冰棍就打发你了吧?”
    吃不死你!罗丝丝腹诽。
    “别教坏我弟弟,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她义正言辞的说。
    董嘉翻了个白眼:“小气就小气呗,找什么借口!”
    罗丝丝怒火中烧,唰的站起来。“你别得寸进尺!”
    董嘉翘起二郎腿,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优哉游哉的说:“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是谁说为了表示她的歉意做什么都可以?怎么,才半个月就把自己的话吞回去啦?”
    罗丝丝把火憋回去,郁闷不已的重新落座。
    几年四月,教育部下发了关于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文件,从这一届开始,每个学龄儿童都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罗丝丝小时候那种爱读不读,不读随便辍学的情形彻底终结。这个政策对学生们的影响是巨大的,在大鼓村,小学就辍学的儿童比比皆是,有了这个政策,老师们必须挨家挨户的劝服家长们把孩子送去上学。相比村镇,县城里情况好些。按理说,对罗丝丝这些马上就初中毕业的学生应该没什么影响。
    其实不然。
    按照惯例,每到初三下学期,很多没有升学打算的学生就在学校保留一个学籍,然后离开学校,等到毕业那天来拿毕业证就行了。
    在长水县,初中毕业就是高学历了,其地位不亚于新世纪的大学生。
    董嘉本来也是其中一个。
    之前说过,董嘉是老来子,和两个兄长年龄差别大。董爸爸快要退休了,想赶在人走茶凉之前把董嘉安插进工商局,都打点得七七八八了,等董嘉拿到毕业证就可以进局里实习。
    新政策出来后,董爸爸董妈妈改了主意,尤其是董妈妈,她觉得实行九年义务制教育,过几年初中生该不值钱了,想让董嘉继续升学,去考大专。
    可是董嘉的心已经松了。
    这不怪他,任谁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已经有父母铺垫好了一片坦荡之后也不会有斗志的。董爸爸董妈妈决定让他拿到毕业证就去工商局上班时也没征求过他意见,等他适应了突然又改主意相让他考大专。他只是个不成熟的少年,又不是罗丝丝这种伪少女,怎么可能像弹簧似的想松就松,想紧就紧。
    而且,董嘉背着老师和父母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他谈朋友了!
    偏偏被罗丝丝知道了!
    偏偏罗丝丝被董妈妈逼问!
    偏偏罗丝丝说漏了嘴!
    偏偏董嘉也好,那个女孩也好都是罗丝丝为数不多的朋友!
    叛徒罗丝丝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艰难的获得待罪待遇,还不赶紧割地赔款,纳金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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