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第一次被宋公公这样冷淡对待,脸上一僵,心里暗骂一声阉狗。
    转念一想,看来就算太上皇虽然保他,对他却还是有了不满,毕竟那陈敖再怎么说也是太上皇的外孙,大意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他私下里偷偷训练的死士也派去,就算那些杀手成不了事,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捡个漏,这陈敖就不会这么好命的活着回来了。
    呵呵,在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讲,从来第一考虑的都是利益,不然今天就不是这阉狗来传他进宫,而是刑部衙门的人了。
    “劳烦宋公公跑这么一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跟来的侍卫兄弟们喝茶”,陈智笑着地上一个轻飘飘没什么分量的荷包。
    没甚重量就代表里面绝对装了不少银子,毕竟轻飘飘几张的银票,换成银子,几个这么大的荷包也不见得能装的下。
    宋公公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转手递给了身后的侍卫,“既然是给你们喝茶的,那你们就收着吧”。
    “侯爷,您还是携家眷即可和杂家一起进宫吧”。
    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心中没底的陈炳虽然无奈,但也不得不依言带上家人一起进宫。
    吴敏兰小心的打量这庄严肃穆让人大气都不敢喘,却又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皇家威仪让人心生向往的皇宫,微微扭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女儿,她已经没了进宫获得天下间最荣华的可能了,但她的女儿可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表哥把女儿送进宫,把女儿推到那个后宫中至高的位置上去。
    和吴敏兰动着同样念头的陈欣嫒,一步步的走在宫中,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这就是皇宫,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是她以后要来的地方,是实现她一生富贵荣华梦的地方。
    陈炳身上虽然没有实职,却有着驸马的身份,头上还顶这个爵位,进宫自然也算是常事,这次进宫虽然心中忐忑,却依然认定太上皇最多只是对他有些恼,绝不会弃了他,走在宫道上,心情还算平稳,只是在暗自想着等下见到那陈敖,要如何行事。
    要说陈家这四人中,心情最激荡的不是有着后宫荣华梦的陈欣嫒,反而是自小就被告知以后静北侯府是他囊中物的陈智。
    陈智从小就认为他必定会是下一任的静北侯,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个念头虽然从未改变,心中却充满了不确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陈敖在身份上的差别,只要有陈敖在,静北侯府就很难成为他的。
    否则,他和那陈敖一样都是侯府的嫡子,为何那陈敖进宫就像回家一样随意,而他长这么大,直到今日才是第一次进宫,陈智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不管怎样,他再也不能忍下去了,陈敖的命绝对不能再留了。
    就在陈家人各自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时,宋公公的声音响了起来,“侯爷,请在殿外稍等,容杂家进去禀报”。
    不等陈炳应声,宋公公就推开殿门进去了。
    “启禀太上皇,皇上,陈炳及其家眷以带到,正在殿外等候传见”。
    “既然来了,就赶紧让他们滚进来,难道还要朕去外面亲迎吗”。
    太上皇愤怒的声音隔着殿门陈炳就听到了,本来有些笃定的心,不安了起来。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不安的陈炳和战战兢兢的三人进了大殿。
    “臣(草民)参见太上皇、皇上,太上皇万福金安,皇上万福金安”。
    “哼,有你们这种恶毒的臣下和草民,朕怎么会安,陈炳,你可知罪?”
    陈炳没想到,不是皇上问他的罪,而是太上皇,趴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臣一向克己奉公,对圣上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望圣上不要听从了奸邪小人之言,冤枉于臣啊”。
    陈炳的话刚说完,皇上就抄起手边的茶杯砰的砸到了陈炳头上,直砸的陈炳脑中一混,“好个奸邪小人,难道在你心中,朕是奸邪小人不成,还是你的嫡子,朕亲封的静北侯世子是奸邪小人?”
    陈炳对皇上的欲加之罪咬牙切奇,却因对方的身份,只能惶恐的道,“臣不敢,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看看这些东西,你可还认识,看看朕是否真冤枉了你,平白当了奸邪小人”。
    皇帝一摆手,就有心腹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到了陈炳的身前,陈炳直起趴伏着的身子,冲着盘中看去,只见那托盘上放着些一沓银票,还有一些质地很好,却因各种缘由,而算不上好物的玉佩等物。
    陈炳一头雾水,“这,恕臣愚笨,不知这是……”。
    静北侯府早在多少年前,就是由吴敏兰管家,买凶花的那么一大笔的银子,自然也是由她从公中拿出来的。
    当初陈炳也不过是打眼看了下,都是些没什么标记的,全国通用的通源钱庄的大额银票。
    他却不知道,在银票送出去之前,吴敏兰转了个手,扣下了其中一部分,用她这些年慢慢弄到手的公主的嫁妆中质地不甚好的东西低了去。
    那些东西陈炳不认识,可不代表亲自过了手了吴敏兰不认识,悄悄抬起头观望的吴敏兰,一见之下,大惊失色。
    “哼,你不认识,朕看你的那位宠妾却是很清楚吗?”
    对于这个使得自己姐姐心情抑郁,间接害死了姐姐的女人,皇帝是相当不待见的,可是哪有皇帝管人家内院之事的,所以这女人一直很安全的活着,可是对于她取代了姐姐的身份的事,皇帝却是从没认同过。
    静北侯夫人从来都是他姐姐,绝对不是这个下/贱的女人。
    陈炳看向吴敏兰,看到她眼中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惊惧和慌乱,心中一沉,难道敏儿背着他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不成,不,不会的,敏儿是什么人,他还不了解吗,她就算想做什么,最多不过是有些拙劣的办法为难为难陈敖罢了,别的以她那单纯善良的心性,是绝对做不出的。
    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剩下的唯有信任,对吴敏兰信任,对于自他进殿后,就一眼不发,看着他这个父亲跪在地上,却依然安心的端坐在殿内的陈敖,陈炳满心的就是厌恶、愤恨及怀疑了。
    正心虚的吴敏兰看到侯爷信任的眼神后,慌乱的心才多少放松了些,接着又看到侯爷看向安坐一旁的陈敖时,那浓浓的掩不住的怀疑时,内心一激灵,那些个玉佩玩物,都是她特地小心挑选的,没有任何的宫中标记,且在那公主的嫁妆中属于绝对不打眼的东西,就算陈敖认识那是公主的东西,皇上和太上皇也绝对不会认识,毕竟就算是太上皇和皇上要赏赐东西给公主,哪怕是没有标记的宫外得来的东西,也绝对是无比贵重的好物,怎么可能是这些连她都看不上的瑕疵品。
    就算陈敖一口咬定那是公主的东西,她也可以反咬一口他诬陷,她笃定太上皇和皇上绝对认不出那是公主的东西,呵呵,陈敖小儿,诬告父亲,如此大不孝的事,就算有皇上保他,这静北侯府他也是别想在收在囊中了。
    “太上皇,皇上,臣妇虽不知两位圣上是为何事问罪老爷,只敖儿离家数月,回京竟不先回家中,径自进宫面圣,且见到父亲母亲不问安,父亲母亲跪在殿下,他却依然安坐,臣妇有何不明白的,定是敖儿说了什么,可是臣妇自问对敖儿虽不如亲母照顾的无微不至,可也从未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更成论老爷,更是对敖儿一片爱护之心,臣妇不知敖儿为何要哦这样污蔑于他生父,望太上皇和皇上明鉴,老爷和臣妇绝无做下任何罪孽之事啊,望圣上明鉴”。
    随着吴敏兰的话落,陈炳对陈敖更是怀疑,就连陈智都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陈欣嫒更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看着陈敖伤心不已的啜涕了起来,当然在哭泣中也小心注意着神态,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绝没有一点狼狈。
    “朕是叫你们来问罪的,可不是让你们来申辩的。来人,宣旨”,太上皇既认定了陈炳的背叛,哪还容得下他在这说些什么,万一到最后他来个鱼死网破,攀咬上他这个太上皇,那他的善名就别想要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北侯心思歹毒不慈,嫡庶不分,为庶子承爵,买凶杀嫡,致皇室血脉长公主之子陈敖深陷危境,如此不仁不慈不忠不义之人,重打五十大板,即刻革除其静北侯之爵位,贬为庶民。陈吴氏以低贱之躯,妄谋侯爵之事,胆大包天,重打三十大板,贬为侍妾,终身不得扶正。长公主之子陈敖,忠心爱君,体恤圣意,自愿上交其承袭兵符,静北侯府之家财全部由其承袭,令封英武侯,赐侯府一座,黄金万两,夜明珠一颗,玉珊瑚两颗,珍珠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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