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昼家的安宁日子因为小绯丫头开始换牙这般的艰辛历程受到了严重干扰,不知是因为丫头太娇气还是因为她换牙的确比别人疼,天天哭丧着脸因为吃不了好吃的发着脾气的小丫头弄得整个宅子鸡犬不宁…最后还是阿零做了决定,从即日起大家平时都不吃零食了陪着她一起受罪,才让心里平衡了一些的小丫头稍微消停了些,委委屈屈开始面对换牙的痛苦。
    只是有其女必有其母,有些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完全恪守诺言却是难上加难,冬日的季节,几天没有吃什么零食的阿零开始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都蔫了,她觉得自己是得了一种叫“快要馋死”的病,整天无精打采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宅子里闲逛,这一日午后阳光明媚,阿零饿着肚子逛到后院,看见小良他们几人正聚在后院晾晒物品,那一堆瓶瓶罐罐林林总总都是小良从鬼域带来的歌君翎的收藏,之前一直放在地下储藏室,小良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晒晒太阳,据她说这些全部都是宝贝。
    一向不太在意这些古物的阿零今天却是忽然有了兴致,微微躲在暗处看着一个炉子一样的物件两眼放光,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塞了木炭进去就能生火的炉子,昨天阿福买菜回来她清楚得记得里头有几个红薯~香喷喷的烤红薯在脑海中形成无比具体的画面的那一刻阿零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下一刻她已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溜出去抱了炉子就跳到小树丛里逃逸而去。
    小绯在午睡,凌祁在练琴,殿下好像清衡叫去有什么事,其他人都各种忙碌这就是她的最佳时机!阿零嘴角带着奸计得逞的笑,飞快去厨房反倒了烤红薯又去后院偷了木炭,最后在宅子围墙的角落边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生起火来,开始兴奋滴烤她的零食——小绯呀不要怪你母妃食言哇,谁叫一颗牙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老是掉不下来,再不吃你家母妃我饿死了你就木有母妃了!~
    阿零自顾自找着理由,是不是发出嘿嘿的笑声拿着小蒲扇扇着火,兴奋过头了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人从那偏僻的小路走了过来,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寒冬的天气,她不在屋子里跑到外面来蹲着干什么?昼焰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家小夫人,微微皱起眉来:“躲在这里在干什么?”
    冷冷一声问话,惊得阿零手里的蒲扇都掉了,她吓得一下回头,对上高处那双俯看而下的冰凉金瞳,惊慌失措的哆嗦了一下:“我没有,就是烤火…”
    “火”字还没说完呢,一个没塞好的红薯一下从炉子口里滚出来咕噜咕噜就滚到了昼焰行脚边,阿零彻底呆住了:“我不是偷吃,我…”
    她边说边着急站起来,结果腿蹲麻了一下使不上力,哎呦一声竟是腿一软一下朝着旁边歪去,这一摔可不得了,眼看着人就要摔倒火炉上去了,昼焰行吓了一跳飞扑过去的那一霎,结界一瞬张开却是一股不知名的气流忽然窜出来吹得人直张不开眼,最后的那一眼,阿零勉强看见的是那双一瞬到了眼前含着一抹慌乱的金瞳,下一刻脸旁一热,她已是瞬间失去了知觉…
    完了,这下要毁容了!
    阿零将将清醒过来的第一刻,脑子里一瞬闪过的就是这么个无比惊悚的念头,惊悚着她一下伸手就往脸上摸,结果一摸果然特别疼,阿零吓了一跳差一点掉了眼泪,下一刻却又感觉那疼痛有些异样,再摸摸,脸上好像没什么伤…是被她手上的雪冻疼的?
    阿零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户外,坐在一片积了雪的树林里,昼家大宅不见了,围墙火炉还有殿下都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的一个人,连风声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可怕。
    阿零坐了一会儿,彻底呆住了,如今她在的地方显然不是家里的山上,因为那里根本没有这么厚的雪,四周似乎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唯独她穿着不厚的居家服坐在雪地里,四顾茫然…不一会儿阿零就被四周极低的冷气冻得瑟瑟发抖,她赶忙爬起来,脚下的积雪很深没过了脚踝,还好她穿着一双雪地靴。
    阿零这才后知后觉的理清了思绪,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方才用的那炉子送到了一个异世区域。方才烤红薯的时候她就觉得那炉子里飘出的烟有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她当时还美呢觉得这样烤出来的红薯一定更好吃,呵呵,真是一孕傻三年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个炉子是歌君翎的宝贝绝对不会只是用来烤火的…
    只是现在再自责也没有用,阿零站起来,开始摸索着往前走,方才那一瞬间空间交错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她要做的就是回忆清楚自己当时都做了些什么有哪些东西在,然后还原场景,回到现实去。
    真是悲剧啊悲剧,又冷,又饿,回去肯定还要挨骂…阿零悲催的想着,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放眼望去是一片白雪皑皑,枯黑的树木竿子一样插在雪地里四处看着都很相像,她本来就是路盲这样走下去绝对会迷路的…阿零想着,折断了一根树枝拖在身后划出了一道痕迹,每走一阵再用灵力在身边的树干上刻上一个数字,金色的灵气在空旷的树林里一闪而过很是耀眼,落入不远处那双静静打量的眼眸里,慢慢汇成一抹深意。
    咔——,身后传来一声轻响,阿零回头张望了一眼,扭头继续赶路。覆了积雪的树枝偶尔会被压断发出这样的声响,这并不稀奇,但是如果这个声响只是没头没脑的一声,并不伴随着积雪落地的声音,那么便是有些蹊跷了。若有似无的灵力已是在身后跟了一路,没有恶意,也不攻击,阿零一路感应着,感觉身后的人再靠近了一些已经到了可以百分之百精准攻击的距离,她想对方应该也以为她没有察觉吧,所以才会好不防备再近了一步,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上。
    感觉到对方方位的下一秒阿零已是一瞬转身出手,没有确认对方身份她没有痛下杀手,而是飞甩出了一根白绫一下缠住对方落脚的树枝一个用力就把那碗口般粗的枝桠生生撇断了!说时迟那时快,白绫飞击而出的那一刻树上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同断裂的树枝一起摔在了阿零身前的雪地上,砰的一声,溅起了无数雪渣。
    雪渣翻飞之间,阿零晃眼看清那似乎是一个穿着白衣看身形还是个孩子的少年,阿零微微顿了下,听见前方的人型深坑里紧接着传来诶呦的叫唤声,下一刻一个白乎乎的人影一下从雪堆里爬出来,扬手拍掉了头上的雪渣,一仰头,一对乌黝黝的大眼睛直直看如了阿零的眼。
    那一刻,气息一窒阿零被寒气呛到低头猛咳,勉强抬眼再次望上那坐在深坑里正眨着眼狐疑打量着她的少年,一身白衣,青丝如墨,那双漆黑如玉的墨瞳里澄净中透着他惯有的清浅笑意,那是清衡,那是看着只有十来岁模样,小时候的清衡!
    也…也就是说…
    下一刻,一个念头猛然窜入脑海,阿零终于忍不住激动地咳弯了腰…
    ——
    片刻之后阿零跟在清衡身后亦步亦趋的往他家走,当然,怀着激动雀跃的小心情。这样年纪的清衡似乎比起长了以后还要健谈,一路走一路说个不停,偶尔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一笑整个眉眼都是弯弯的特别好看。
    那张容颜少了一些长大以后的英气,看着有些稚气也愈发精致,阿零在那样的笑容中看一次呆一次,心中已经不可抑制的幻想开了,回家,她跟着清衡回家,也就是说她马上要见到殿下了?几万年前十几岁时候珍藏版的殿下?!阿零忽然觉得鼻头一热,伸手轻轻揉了揉,还好不是血。
    清衡从小就外出随便捡东西回家的习惯,阿零觉得自己是命好加入了老弱病残大军,同时她也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原来自己不是到了异世而是穿越回了过去,之前总觉得倒霉,现在突然喜悦犹然而生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
    心里歪歪着自家老公,小色丫头边走边低着头无声傻笑,没有注意到转过一个弯的他们已是走到了一片石林,避风的山凹处,巨石成群很适宜躲藏,她已是跟着清衡到了他们的领地,下一刻想着心事的阿零踩着清衡留下的脚印刚跨出一步,忽然脚下的雪堆一下爆开有什么的急袭而来,阿零正在发呆吓了一跳,吓着条件反射往后一跳一下灵气溢出击散兜头浇下来的积雪,金色灵气伴着粉碎的雪渣花花在眼前落下,那一刻的画面甚至称得上漂亮,阿零有些惊魂未定猛一抬头,一眼对上了一双萃着寒意的金色竖瞳。
    如同雪豹一般的眼,亮得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看入心底,却是一瞬寒气四溢冻得人心神一凝。那一身黑衣如墨,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长发高束,露出的五官清冷淡漠如玉如琢,他高高站在山崖上最醒目的那块巨石之上,冷眼俯看上她的容颜,那双金瞳里不带一丝感情,甚至透着森然凉意,阿零这才轻喘着看清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已是砂石崩裂碎了一个大坑,坑上还隐隐浮动着蓝黑色的闪电,同他轻扬的指尖上暴虐的灵气有着一样的频率…
    早先心中的一片旖旎俨然在这一刻被全然打碎,阿零作死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家殿下会对她出手嘤嘤嘤…喜悦的心情顷刻烟消云散,阿零靠着身后巨石大气都不敢出,连那张比她之前幻想出来的容颜还要好看上好几倍的脸都不敢再看了,气氛僵硬之间,只听冷冷傲睨声线从高处飘来:“你是谁?”
    阿零犹豫的下一秒,一旁愣着的清衡终于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几步冲到了自家大哥身前:“哎呀你干嘛,差一点就把人给打死了!那是我的客人,是我今天出去捡回来的,我想让她留下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好不好?!年少的某魔王大人显然很生气:“你知道她是谁么随随便便就把人捡回来?人灵力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倍用得着你照顾?!”
    狠狠一句话落,阿零有些诧异下意识抬眼,一瞬对上那双冰冷金瞳看出了明显的杀意…阿零哪里被自家殿下这么瞪过,瞬间伤心的再次低下了头去。
    清衡被吼了一声也顿住了,愣了愣摇头表示不赞同:“这和灵力高不高强没关系,就算她灵力再高强也是个女孩子,我们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风餐露宿?”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阿零鞠了一把辛酸泪在心里默默给小叔子点了个赞,但是某魔王大人显然只是觉得自家兄弟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连人族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都学来了,毫不客气的再剐了阿零一眼,他冷冷否决:“不行,不能让她进来,你去跟她说让她赶紧离开,再靠近半步就杀了她。”
    什么叫你去跟她说,你讲话声音这么响我都听到了好么…
    阿零心在滴血,觉得自家殿下万年之前萌是萌,性格却也实在是恶劣得可以,不但冷淡,还很凶残,不但凶残,还很欺生…想着阿零又头疼,努力回忆着他曾经跟她提起过的两人的往事,真觉得自己当年是拯救了银河系了么到底是哪一点让这样的殿下喜欢上自己的…?看来穿越的女主也不是各个都有光环,殿下也算见过了,她要不要回去继续找她那个炉子?阿零这么想着,委委屈屈抬头委委屈屈瞥了清衡一眼,冷气太重都没敢再看她家殿下,低头灰溜溜正准备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清衡微微气愤的声音。
    “阿一,你这样是不对的!这段时间天气那么差,她一个女孩子到林子里去你是想让她去送死么?而且住一晚又怎么了,又不吃你的用你的,我保证她一点都不会打扰到你,你就让她留下吧,大不了以后她的事情全部我负责你…”
    “我什么都不用管?”某殿下皱眉冷冷一哼,“你每次都这么说,那你倒是去打猎啊,去守夜啊,去给你捡回来的东西觅食啊?这样的天气我养你一个还不够还要养你的宠物?你当我这…”
    “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你答应我只要我能快点好起来就完成我一个心愿无论是什么!”夜清衡咬牙使出杀手锏飞快开口,打断一切指责。
    “什么?”阿零从那短短一句嗅到了无尽冷意。
    小清衡不惧任何冷意:“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我现在就提要求,就是要把人留下来!”
    兄弟俩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为了她的去留起了争执,一贯感情很好的两只为了她吵架阿零心里满怀歉意,然后歉意着,又稍稍有了些期待,按照她的经验,一般对方开始无理取闹之后殿下就不太能有招架能力,当然一般人是不敢跟他无理取闹的,但是一般敢闹的,功力都会比较强,比如她,比如清衡,咳咳,比如小绯…总之她怀着小期待扮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在下面站了片刻,终于听见一声冷哼上头的压迫感一下松了,阿零抬起头来,看见清衡在上面比着胜利的手势正冲着她笑。
    “上来吧,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刚刚那个是我哥,叫阿一,我是小二,你的话…我觉得要不叫小三吧,感觉好合适哈哈~”
    …
    …好吧,她叫小三…
    是夜,篝火明灭的洞穴里,阿零跟着清衡养着的一只小兔精一只小猪精一起蜷缩在山洞角落喝着肉汤,期间只不经意间看到她家殿下一眼,从那双晶莹竖瞳中读出“你这就叫做不吃我的不用我的?”这样明显的鄙视之后阿零低下头去再也没有抬起来,她家殿下是真狠,什么东西都不留她吃的都是清衡那一份分出来的…
    彼时还名叫小二子的清衡正围着篝火边烤火边吃他的馒头,这片山域似乎物资匮乏,兄弟两人吃穿用度看着都不太好,只是方才一路走来阿零已是感觉到了很强的自然力隐隐环绕在这山间,这是一座灵气很强的灵山非常有益于修行,她想这就是兄弟两留下的原因。
    只是还是太冷了,实在太冷了…
    阿零抿了口热汤,拉了拉身上裹着的毯子打了个哆嗦,哆嗦的那一刻前方光影一闪阿一殿下已是起身走了出去,她偏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回头发觉清衡拿着他留在碗里的半个馒头往嘴里塞,边塞还说,虽然不好吃也不该浪费啊,你不吃我吃了啊…
    咳咳,阿零吸了吸鼻子,在心里咳了咳。
    看来几万年前,当殿下还不是魔界君主,当大战还未拉开序幕,当年的兄弟两人便是这样在这冰雪封山的地界里相依为命一同生活,殿下比起她知道的样子来要更冷漠一些,对清衡却是一如既往的好,而且好得,有一点点傲娇…
    而清衡…
    阿零想,原来从小就是个腹黑。
    ——
    阿零就这样在两兄弟的家里住了下来,穿越回来的她光外表年纪看着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所以她是比他们大的,她是大姐姐!~世界反转了,阿零很开心!
    做姐姐就要有做姐姐的样子,所以她要关心他们的生活,做他们的榜样,照顾好他们的起居,不做吃白饭的人!
    这一系列决心阿零实现得其实还不错,毕竟比对方多了那么多年生活经验也熟悉两人的喜好,阿零觉得自己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谈不上让自家殿下多喜欢自己,至少也让他能信任她了。这一天两兄弟又出门狩猎,其实阿零觉得清衡就是跟出去玩儿的,总之回来的时候竟是打回来一只麋鹿,阿零幻化出小刀从鹿的脖子上一刀割下去沿着腹部褪下了整张鹿皮,做了所有清洁工作,血水溅到脸上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稍稍让某殿下有些吃了一惊。
    共同生活,熟悉是相互的,从最初的排斥到之后的无视,再到如今的冷眼旁观,过着清修的日子长大的少年原本从来没有接触过异性,不知不觉中,那常年冰雪覆盖的山洞里,已是悄然有了变化。
    洞里支起了架子搭上了布帘,墙上偶尔会挂上鲜花桌上常常会零散着野果,她做饭,味道做出来的比他们俩做得都要好吃,她会缝补衣服还会编织竹篮,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会告诉他们怎么样的生活只是生活而怎样的生活才是乐趣。
    偶而她不在的时候,兄弟俩聊起来,看过很多书的弟弟会告诉哥哥女孩子似乎就是那样的,软软的绵绵的,有些叫人捉摸不透的;然后那一夜,当她干脆利落宰了那麋鹿炖了一锅好汤,当晚兄弟俩望着那静幽幽的布帘都有些睡不着,后来弟弟悄悄说,这个女孩子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似乎真的,有点强…哥哥听着,不说话,那双如同暗夜星辰一般的眼在夜色中依旧明亮,浅浅清泽,微微流转。
    从未来穿越而来,她占尽了先机,在兄弟俩还什么都不太懂的时候好好表现了自己。丫头的心思很单纯,只是想要让自家殿下喜欢,却是不知,这便是他这一生唯有的一段青涩时光,她意外到来,带来的,可能远不止墙上那束鲜花桌上她最爱的野果,在他心底留下的印记,那么简单。
    后来那麋鹿的皮洗净了做成了最厚实暖和的皮袄子,阿零在这山里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天气,有了这件袄子她就可以去外面更远的地方活动了,不会才出门几分钟都冻得瑟瑟发抖跑回来,那皮毛细滑的袄子是那天清晨清衡笑眯眯送给她的,阿零抱着袄子端详了好一会儿,手指拂过胸前那固定的锁扣,那是两截雪狼的尖牙,打磨得蹭亮细腻一点都不扎手,这可不是清衡做得来的事。
    有了这件袄子阿零终于可以出去逛荡了,走出石阵走过覆雪的山林,便是一条不冻的小溪,灵山的气候有些异样,偶尔午后的时候会阳光普照带来春日般的温暖,入夜了又会狂风骤起雨雪纷飞,清衡在一天出门又捡回来了一只受伤的小斑鸠,今天他留下照顾小伤员,阿零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跟着自家殿下出了门。
    直到一路跟到了小溪边,她才知道他是来捕鱼的,清衡嘴刁,喜欢细致的肉,这个溪水不常有鱼,但是一旦能抓到,清衡曾夸过说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他在溪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下了钓竿,她有些无聊在四周晃了一会儿,试了试水温,脱了鞋下到了溪水里,溪水不凉,没到膝盖下面温温的很舒服,阿零便这样踩着水玩了一会儿,微微仰头往岸边看,她有些喜欢他束发的样子,配着这样的年纪看着少了些艳丽多了些纯净,清清爽爽。
    她试着开口同他说话,她来了有两个多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独处,她问他为什么不用灵力捕鱼,钓鱼好慢,他顿了顿轻声开口,说小二不喜欢受伤的鱼,他说鱼流血了很恐怖,要完完整整的抓回去才行。
    阿零心想清衡真跳,然后笑眯眯的说她觉得鱼骨头更恐怖些,这么一个大脑袋下面叉着白骨,还有那鱼眼睛,啧啧…她知道她说话没啥营养,说完之后没得到回应也不介意,转身看见不远处水下有块亮晶晶的地方,晃悠着涉水过去,却是不知,她方一转身的时候,之前一眼都没看她的少年就抬了头。
    那双金瞳还是那样淡淡的澄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她有着一双奇异的眼,黑中带着幽幽的蓝,在日光下很是好看,比起他之前以为最好的水光浮动,还要清澈透亮。
    她不怕他,对他也很好,虽然带着小心翼翼,却也含着真心;小二说这就是女孩子,软软的绵绵的,叫人有些捉摸不透的,他觉得似乎真是这样,明明她看着就不怎么精明,他却总也不太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他会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为什么又会显得微微有些羞赧,然后他就会有些在意,会一直想,她为什么刚刚笑了,又为什么,会微微红了脸庞。
    静谧溪水潺潺而过,他静静看着她,幽幽走在水中央,然后忽然她就转过了身来,在他一瞬愣住的时候瞪圆了眼睛,她的表情有些古怪,激动中带着紧张,然后她缓缓的,缓缓的一点一点俯下了身,神色凝重,下一刻猛然一沉,一下扑到了水里。
    他吓得一下站起来,下一刻她已经一下仰起身子来,上来的不止是她,水花飞溅之间她竟是双手抓起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大肥鱼,哎呀——她又惊有喜的叫出声,死死抓着挣扎的鱼晃得比鱼还厉害,他没有多想就丢了鱼竿跑了过去,眼看着那鱼就要逃掉了,或者更糟,她就要摔到水里去了!
    他拧眉,那样子其实和很多年后他经常这样冷冷生着气瞪着她的时的样子很像,只是阿零手忙脚乱根本看不到,好大一条鱼啊,她居然徒手抓了这么大一条鱼!阿零兴奋的叫着,拼命扣着鱼鳞,那鱼身黏滑却是眼看着就要脱手了,她一急,想也没想忽然扬手一下子将那鱼狠狠拍在了身边的岩石上。
    他赶到的那一刻恰逢着惨绝人寰的一幕,她用力好大溅起了好大的水花,溅了他一脸一身…一向淡定的少年难得愣住了,愣愣的盯着终于平静下来的事故现场,一滴水珠滑落的时候他抬眼,望上对面她扬起的容颜,长发湿了大半丝丝缕缕搭在脸颊上颈项上,她出离得白净,甚至白过了身上那件雪色的长衣,只是那雪白中又透出了浅浅的粉,如同冬日里枝头那朵最清丽的浅梅,她一眨眼,密长的睫毛上滚落小小的水珠,然后她望上来,那双蓝黑色的眼眸里是最绮丽的神采,望着他,她好兴奋,兴奋得伸手一下抓上他的手臂,笑着说你看你看,好大一条鱼,我抓到了好大一条鱼!
    那是他们日后固有的亲近,却是他现在从未体会过的心悸,他愣着望着她的笑脸,此刻心底也仿佛只能装得下那个笑脸,他任由她拉着晃着激动着自豪着,然后微微低头看着从水底幽幽飘上来的鱼,片刻来了一句,啊,砸晕了!
    他低头,看着那惨烈的鱼身,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鱼绝对已经砸死了,此时此刻,他却只是觉得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说着这么可爱的话做着这么可爱的事,便是连抬眼之间脸庞滑落的水珠都格外晶莹,下一刻鬼使神差他忽然伸手,将将,就要触上了她半湿的长发。
    却是她低着头,兴奋的补了一句,居然被我抓到这么大一条鱼,今天回家小二子肯定要高兴死啦!
    那一句,陡然冷了氛围,那阵寒意一路从胸口冷上来,一瞬冻结上发烫的指尖,一下止了动作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下一刻她抬眼一瞬望来,眸中幽蓝光泽忽然像是滚烫了一般,灼痛了他的眼。
    他在下一刻倏然转身,没有只言片语,上了岸,头也不回竟是就沿着来得路往回走去,她有些愣着了,还没有从方才一瞬抬眼间眼前一闪而过的那浅浅笑容中回过神来。
    他笑了么,他笑了?如今的她家殿下,他似乎还不是那样妖娆肆意的性子不太会嘲讽也不太会冷笑,生气就板着脸,平时就淡漠得毫无表情,若方才那一秒不是她幻觉了,那还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却是稍纵即逝,一下冷意更甚从前,阿零浑身湿漉漉的在小溪里站了一会儿,捡起鱼尸体小跑着追了上去。
    当晚的那一锅鱼汤鲜美非常,那一顿饭却是她到来之后吃得最沉默的一次。清衡感觉到两人异样,却只是默默打量了一番没有多问,当晚吃过饭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去照顾小斑鸠,而是扯了阿零,让她讲个故事。
    她不想被看出来情绪低落,强撑着搜刮了倩女幽魂的故事说给清衡听,阿零的声音淡而柔,在这样的雪夜里听来就像是温暖流过心头的清酒,她讲到最后书生和小倩一起永远留在了画卷里,那是篝火已经暗了,映上眉眼是旖旎的红,清衡抱膝坐在阿零对面,片刻眨了眨眼:“不觉得很可惜么,明明可以和道士一起逃出去,却是非要陪着女鬼一起留在画里,明明人鬼殊途,明明天涯何处无芳草,明明何必单恋一枝花…”
    清衡有一大堆的明明,阿零翻过他之前看的小书,多是一些书生小姐随随便便就相爱相恋的暧昧故事,阿零觉得清衡小小年纪爱情观不能走歪了,伸手拍了他一下,轻轻弯了弯嘴角:“如果你把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看成备选,那就等于一辈子都选不出最对的人来,如果你认定了心中所选的那个是对的,为了她放弃所有可能,又有什么不可?”
    是吗?清衡笑笑:“那小三你会一心一意么,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嗯,阿零微微偏头,在篝火的暖意中有些慵懒,那双淡淡望来的眼里却是含着清润的光泽,沉静温柔:“我会哦,找到那个人,持子之手,从一而终。”
    轻轻柔柔的一句,她浅浅话落,篝火中木炭一斜,发出噼啵一声轻响。
    她轻轻讲着故事,他静静听着故事,远远的,阖着眼,却是把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听到了心底。最后她说,持子之手,从一而终…从一,而终…那一刻,心底一瞬一股异样的情绪返流而过带起的感觉竟像是刺痛又像酥麻,下一刻他默默睁眼,清浅眼底闪过的那道情绪却是深深自嘲。
    说者无意,便是这样他都能听者有心,他还能不能再堕落一些。金瞳之中冷意凝聚的下一刻,他忽然起身,打开洞口结界走了出去。
    洞外风雪交加,是个极差的天气,她一下抬起头来眸中担忧一闪而过,却是开不了口叫他,她微顿的下一秒,耳边却是响起了清衡淡淡的声线:“阿一他不开心,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吗?”
    阿零看过去,望上那双忽而沉静的墨瞳的时候,发觉他并不是在问她,而是为了引出他接下去想说的话,他直直看着她的眼,少有的认真,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他说,因为你,是你让阿一不开心了。
    “我一直很想让阿一喜欢你,这样你才能安安心心留下来,但是我也一直不希望阿一更加喜欢你,因为我知道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他看着她,说小三儿,那天我是看着你出现的,我看着你,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空中,然后掉在了小树林里。
    “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属于这里,我欢迎你住下来,却不欢迎你扰乱我们的生活。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炉子,我想那就是你回去原本那个世界要依凭的东西;既然你没有决心要留下,就不要留在他心里。”
    ——回应不了的感情,一开始就不要萌生,你不要对阿一太好,他待人太认真,你这样,他会当真的。
    那一晚,这是清衡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两人相对沉默,直到他们等的人回来了,熄了灯睡下,三人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那一晚,彻夜无眠,野外的世界夜晚便是冗长的黑暗,连时间都完全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浮动了幽幽冷风,阿零感觉身后的帘子被掀起来,有人走到了她床前,俯身,轻轻拉起她被子的一角,轻轻塞在了她颈项后方。
    那一刻,无声一滴泪珠滑落眼眶,也就是在那一刻,她下定了离开了决心。
    清衡说得对,她不属于这里,她没有办法陪他走过整个青春年少,就不该再来扰乱他最平静的人生,是她太过贪恋,是该将一切断在,还未太迟以前。
    尔后的生活,她开始有些沉默,自以为是人后才暴露的情绪,只是有心之人在那里,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那一日,两兄弟如常出门狩猎,傍晚的时候才穿过山林回到巨石阵,近日她的沉默似传染开来,一路上两兄弟都没有讲过一句话,近几日都是这样,没有交谈。
    清衡手里拿着小树枝,边走便轻轻敲打在身旁覆了雪的岩石上,彼时空中已经降下小雪,他抬眼望上前方坡上自家兄长,那一袭黑衣的背影在风雪中看着有些孤寂,他走得太快了,每日归程,一日比一日赶。
    清衡在心里叹了口气:“真就这么喜欢她?”
    淡淡一句话,他说得很轻,下一刻前方墨色身影微微一顿扭头望来,那双金瞳入眼,带着冷意。
    清衡微微勾唇,笑得很随意:“今天终于抓到小三儿最喜欢吃的山鸡了,嗯,还有她最爱的野果,这样的天气这两样都很难得,知道阿一你这么费心,三儿她一定会高兴的~”
    这样一句意有所指叫人辨不明深意,片刻之后阿一冷冷皱眉:“野果是你要摘的。”
    嗯,清衡偏头笑笑:“是,但是要不是你故意绕路往那有野果的树下走,我又怎么会知道那里结着果子?”
    清衡笑容清浅,一双墨瞳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阿一微微皱眉,看着那笑意愈深:“我只是想,如果你这么喜欢她要不要干脆缔结了契约留她下来,你之前一直嫌弃我的侍灵太弱,三儿好歹是个强的,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他浅笑话落的那一刻,对面那皱起的眉峰似乎拧得更紧了,没必要,片刻之后,终是冷冷甩下三个字,他再次转身离开,这一次,望着那孤毅背影,清衡嘴角轻扬弯出的那抹笑意终是浅浅淡去,被一丝怅然取代。
    真就这么喜欢么?
    原来,已经这么喜欢了么…
    喜欢到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喜欢到用着那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就像他是他的情敌一样…
    明明他才没有那么傻,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姑娘。
    然而,却是那一日,当他们紧赶慢赶回到家,她却竟是不在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脾气一向不好的阿一第一次发那么大火,就快把他的小兔精的脖子拧断了,才听她说方才小猪精回来告诉三儿,在后山的雪地里看到了她一直在找的炉子,然后她就这么跑了出去。
    彼时,洞外夜色降临,风雪,如期而至。
    只身一人迷路在那荒凉的小树林中,待到风雪纷飞阻碍了视线,阿零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她有些无奈的被困在这一片荒芜之中,结界阻隔了外头的风雪却是阻隔不了寒意,她快冻死了。
    瑟瑟发抖蜷缩在雪地中央抱成一团的时候,阿零在心里苦苦嘲笑自己。就是因为她贪吃,她连跟小女儿的一个约定都遵守不了,非要馋得去吃那烤红薯,然后因为这么一个无奈的理由穿越了,如今家里不知如何,殿下小绯凌祁他们是不是已经发觉她失踪了,正在焦急找寻。而她,她却是这么悠哉的在这里过着好日子,只图自己高兴,将这个错…将这个错…
    …这一切,真的,是错么?
    相遇便在历尽千帆之时,他的过去,那是她从未触碰过的遥不可及,相伴十年,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知道她年幼走来发生过的所有一切,她却是对他的过去浑然不知,不知他年幼青涩的年华是怎样度过的那日日夜夜,也不知那轻狂肆意的性情是怎样养成,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在岁月中被打磨成了那般沉稳淡漠的性情。
    在她面前,他总是游刃有余什么都懂,总是能轻松做到一切让她欢喜中,还带着一丝仰慕。只是,她偶尔也想要看看不一样的他,想要知道再经历了那所有磨难和历练长成那般优秀的他的夫君之前的他,他会是什么模样。
    所以她才来了么,是因着她心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执念被送到了这里,在这里,她青春,他年少,他们有着对等的年纪,同样青涩的心情,这一段时日相处,是她无比珍惜记忆,她爱极了如今的他所有的一切,也爱极了相伴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美好,眷恋,自责,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交织在心间让她难受得想哭,再次紧紧蜷起身子,意识渐渐模糊的那一刻,她却又仿佛看到那一日溪水清澈阳光明艳,那一日他静静站在她身前,微微低头之间,唇边微微牵起的一抹,淡淡笑容。
    那一刻,脆弱的结界终是在风雪中一下破碎,下一刻却是被另一层更大更坚固的结界一瞬笼罩而下,全然禁锢。那雨雪纷飞之间,一个全身覆雪的黑影一下冲过来跪倒在雪地间,在她滑落的瞬间,伸手紧紧将她搂进了怀里。
    抬眼,那一双金瞳含血,如炬如凝!
    他其实都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人,她说过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存在在他的世界里…
    她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一直努力想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她一直在找她的炉子,听到一点蛛丝马迹就不管不顾跑了出来,她其实一直想要走,想要离开他身边,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却是不肯!
    一路踏着风雪而来,他一路都在慌乱,他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宝贝,肯定已经离开了很久,她讲过的那所有故事,牛郎织女,羽衣仙子,倩女幽魂,没有一个故事在他看来是完美结局,只是他明明心里不抱一丝期望还是停不下搜寻的脚步,直到晃眼在风雪中看见那晶莹的结界,那一刻心底泛起的感觉痛苦夹杂着狂喜几乎将人逼疯了,这样的失魂落魄疯狂不安是第一次,他再也不想要下一次。
    那紧紧纠缠的怀抱,冰一般凉,阿零伸手轻轻环上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听见他在她耳边轻颤着说,说要她不要走,要她留下来,说她不喜欢雪天,他就带她搬去四季如春的地方,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试着去学去做做到最好!他说他喜欢她,很喜欢她,要她不要走,要她选择他,他一定会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
    一句一辈子,听得她冷到骨子里,整个心都压抑在胸腔,喉头堵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怀中那微微轻颤的臂膀,甚至还有些消瘦,十二三岁的年纪,他还远没有以后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宽厚的胸膛,年少青涩的年华,他也许给不了她今后那无微不至强大如山的关怀和守护,但是此时此刻,他交付给她的却是最美好的年华一份最真挚的感情一颗最炽热的真心,这一份爱,澄净美好到叫所有华美黯然失色,让她感动得心疼得,泪如雨下。
    却是在最伤心的那一刻,那阵幽幽冷香却是不其然间萦绕而起,阿零恍惚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的,竟是自己已经开始渐渐褪色的指尖。
    终是到了离别的这一刻,她必须回去了,无法再厮守在他身边,那一刻感情排山倒海而来,她哭着伸手掩上他一瞬慌乱的眼眸,偏头,吻上他的唇。
    她离开他身边,她回到…他身边,她是他未来的妻子,是会在很久很久以后,和他厮守一生永不分离的姑娘。
    她在他耳边喃喃轻语,说那一句对不起,说要他好好的度过之后的时光,等着她回来,等着她回到他身边,做他的新娘。
    耳边那最后一句话,哭意都已是朦胧,当覆眼的触感一瞬消失,眼前已是只余风雪戚戚,再无她的身影。
    她凭空而来,凭空消散,只留下他孤身一人在那雪地之间,耳边,一句虚无缥缈的誓言…
    执子之手,从一而终。
    执子之手,从一…而终…
    尔后,他终是搬去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再也没有寒冷的冬夜,却也再也没有那个极其怕冷让他在每个雪夜都睡不安稳的姑娘;
    尔后,终有耳闻当年往事的闲人信口胡诌了一句,说那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女子,莫不是天上的神女,否则又怎会有这样的神通,还会有这样勾人的本领?
    那一句流言,本意说不定还是为了暗示某人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只是那一句臆断却是兜兜转转终有一日传到了那四季如春灵山,据说那一日,灵山年轻的宗主在山顶最大的那块岩石上坐了整日,看了整日的日月星辰。
    此后不久,灵山兴建魔宫,魔族忽然异军突起,集了逆天之势!
    再尔后,魔族终是迎来了第一任君王,那年轻的君主,偏爱一身玄衣如墨,长得如斯妖娆却也嗜血残暴,据说那一双金色眼眸便是集世上最璀璨之珠宝也不及那眸中一分华彩夺目,再据说,那华彩之中却是每一分冷色都能噬人,啖尽血肉,挫骨扬灰!
    昔日历经百年的神魔大战,三界颠覆,生灵涂炭,万年之后坊间却是传闻不止,据说昔日魔君不惜一切代价宣战神族,只为寻回一个女人。
    只是传说永远只是传说,万年之前的往事终是随风,是真是假,亦无非只是茶凉之前就着瓜果,齿间一番闲谈,罢了。
    ------题外话------
    零殿另一版本,和正文走向无关哈,番外十篇更新完毕,严美人一篇在v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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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凰之鬼妃匪色》
    前世她是凤凰一脉的传人,今生她是前朝皇室遗族,赵家废女。
    因为恻隐之心帮一女鬼沉冤昭雪,惹了一身腥,也沾了一身桃花开。
    第一朵:‘姑娘这次又是来避难的吗?’气韵风流的大美男撑头笑道。
    ‘我走错门了不行吗。’脸不红心不乱的从美男浴桶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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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朵:‘狼是世上最忠实的配偶,公狼若死了,母狼宁可孤独至死也不会另寻伴侣。母狼若死了,公狼也绝不会另结新欢。’谪仙病美男看着女子深情道。
    女子莫不做声,摸着伏在自己脚下的母狼,‘可怜的孩子,姐姐疼你’
    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
    良辰美景奈何天,如花美眷你在哪?本文一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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