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不让她嫁人呢?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苏家!”苏齐徽眼睛闪亮,这个想法最近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活跃,就像当初老爷子说的,如果再寻不出接班人,就把苏苏留在苏家,大不了给她赘个婿。

    成氏心里颇有点愧疚,垂下头,闷闷地问道:“你怎知侯府会看中贝儿而不是苏儿,论长相,苏儿更胜一筹!”

    “不过论才品,贝儿却更胜一筹!苏儿的性子我了解,侯府那样的地方她呆不得,用不了几日,她就要露馅。此次侯府挑人,自然是以才品为主,苏儿的性子里头有一点不羁,不太适合条条框框过多的侯府!我都能看出来苏儿这副性子,侯爷夫妇自然也不会被蒙蔽!”苏齐徽瞄了眼成氏低垂的颈子,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接着道,“让她们去一趟也好,咱们人口虽多但比起外面的大户人家成分简单多了,虽然眼下我能看准苏儿不适合那样的环境,但贝儿究竟能不能胜任,我自己也拿不准,不过侯老太爷夫妇深谙此事,定然比咱们自己看得准!”

    成氏郁闷的神情并没有随即消散,她蹙着眉尖看着苏齐徽渐渐靠近。

    苏齐徽走到成氏身侧,他伸手拍拍她的肩:“你别胡思乱想,你给我生的这四个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心里对上苍已是无尽感激了!”

    成氏心里顿觉安慰,抬头迎着苏齐徽的目光:“假如贝儿真被挑中,你说咱们应还是不应?”

    “等他们把姑爷人选送来给咱们相看之后再说应还是不应的事!”苏齐徽神情坚定,胸有成竹。

    成氏听后踏实不少,忽又似想起什么,掩嘴轻笑道:“瞧你,跟当真看到了一般,你别忘了一同过去的还有秀儿呢?”

    苏齐徽跟着轻轻笑道:“秀儿那丫头也不错,不过比起咱们贝儿,仍有一段差距!”

    成氏睨他一眼:“你不爱串门儿,宅里各家的小子你可能都有了解,但闺女你就没那么了解了!秀儿,也挺不简单,小小年纪,心气儿倒不低!这次……就看她造化吧,如果侯府最后相中了她,对咱也好,咱们贝儿将来就给许在县郡里某户人家,临得近边边儿的,来往也方便些!”顿了顿,又道,“这相亲的事儿,暂时不要叫孩子们知道,省得传开了对几个孩子不好!只说侯老太太想接她们过去亲近亲近!一会儿,我再去关照二嫂一声!”

    苏齐徽点点头:“这个我省得!”

    次日下午,苏苏和苏贝饭后歇了一阵,便汇到一起在西厢中厅给苏白的伤腿换药,药还没有换完,一身簇新的苏秀领了两丫环过来紫金园。

    进到西厢,她安静地守在一旁,等苏贝姐妹俩给苏白换完药后,她才挽住苏贝的胳膊,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三姐姐,三叔和三婶有没有告诉你们,侯府要接咱们仨过去小住的事?”

    苏秀比苏贝小几个月,又比苏苏大几个月,所以她依着苏齐徽四个孩子的顺序,唤苏贝三姐,唤苏苏四妹。

    “侯府?哪个侯府?”苏苏闻言,眉尖蹙起,一双大眼睛瞪向苏秀。

    苏秀被苏苏盯得不自在,又见她脸上皮肤还没有好利索,颇有点嫌弃地撇撇嘴:“还能是哪个侯府?”

    苏贝看了眼苏苏,扭头对苏秀道:“是江宁府的卫国侯?”

    苏秀点点头,不过眼里透着些许失望:“我估摸着这两天三婶就会同你们说了吧!听说可能明年开春就过去,具体在那儿待多长时间还没定下来!”

    苏苏听此面上郁意一闪:“我们仨?去那做甚么?”

    苏秀也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才急着赶来紫金园探口风的,不想苏苏姐妹俩还不晓得此事,遂鼓着嘴应道:“我也不知!”应完,面上重又焕发起来,“听说江宁府可繁华了,什么都有,我巴不得现在就去!”

    这话倒是实话,苏苏默然:能去江宁府玩玩也不错!只是能不能住客栈不要去那侯府里呆着?

    转念又想,若不是侯府提此一议,她们哪里有机会公然离开苏家庄呢!

    那一厢苏贝则一直嘟着小嘴,脑中思绪纷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启口道:“一会儿,咱们去问问娘亲便知!”

    苏秀笑着叫好,苏苏颇不以为意,转身到榻前,查看苏白的伤势。

    视线落在苏白伤口处包扎的白绢,不禁暗自想道:那日那个青衣少年想必真是只为射下苏苏,不为猎杀,若不然他的箭矢也不会那般巧合地避过骨头,恰好穿过苏白大腿外侧的肉肌。

    可即便如此,苏白平白无故地躺在榻上这么些天,至今还不能活跃自如,却还是拜他所赐。

    这么想着,脑袋中不由自主回忆那日所见的几个少年,青衣少年射艺了得……

    苏苏忽地切断回忆,微微冷笑:又是一群纨绔之徒!顽到九合山来了!改天还需专门给苏大管事提个醒,让他着人在九合山四围立个标牌,省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进到九合山里又杀又抢的!

    苏秀见苏苏兀自走开,拉着苏贝就要往南次间走,口中语道:“三姐姐,你近日可看了什么有趣的书没有?抑或填了什么新词,让小妹饱饱眼福?”

    苏秀的生母田氏与成氏出身差不多,都是县郡里有名的书香之家,所以她的女儿受她影响亦自小研习书画琴棋。

    苏秀便是如此,而又因为苏贝的才华在小辈女子当中数一数二,是以,她最爱亲近苏贝,也一直以苏贝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至于苏苏,虽然面上不显,但她内心里面对她还是很不认同的,一个姑娘家成天与金石等俗物打交道,没事总还跟着父亲出游,在外抛头露面,每每晒得乌七抹黑回来,实在不是闺阁之女该所为。

    苏贝觑了眼一脸盛情挽着自己的苏秀,又斜觑一眼坐在榻沿的苏苏,看她没什么兴致的样子,便点头言道:“可以,你随我进里间去吧!”

    苏秀白净的小嫩顿时绽起一朵小花,满是期待地跟在苏贝一侧往南次间走。

    是晚,苏贝和苏苏一起找到成氏询问此事,成氏回得极是淡然,只说侯老太想念苏家姑娘,让三姐妹过去陪住一阵子,并没有其他深层次原因。

    尽管二人皆有疑惑,怎奈她们娘亲死活咬定没有别的,那也没有办法。

    过了九月,天气渐渐转凉,苏白的伤也在九月下旬彻底休好,重新活蹦乱跳,但是苏苏的脸直到十月底才算养出结果,不过真正回复她本来的面貌,还是过了十一月份之后。

    许是又长了一岁,她的身形又抽高一些,五官也长得更开,肤色经过焕新后直如吹弹即破,宅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她。

    连苏秀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同。

    自从得知要与苏贝姐妹一道赴侯府,苏秀来紫金园的次数多了许多,每次来都是为着与苏贝切磋诗词歌赋抑或琴棋书画,她与苏贝两人对这些风雅的调调都十分酷爱。

    几个月里,苏苏除了看些匠艺的古籍,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和苏齐徽耗在作坊里,她的那股子专心投入劲儿直令苏羽陵和苏羽墨兄弟俩惭愧。

    年前,肖蒙得到消息苏苏要去江宁府呆一阵子,所以特地遣来肖雪帮忙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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