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数十名黑衣杀手,突遭群蛇围攻,猝不及防,丢枪回走,只走了五六十米,便被另一扇大铁门挡住去路,有那没有丢下燃爆枪的,只好回过头来,硬着头皮向尾随而至的蛇群射击。那蛇群天生惧怕火器,见十数条短枪中喷出一颗颗火球,呼呼地撞来,连忙纷纷将头钻入水底,惊惊慌慌地向回游,去时的速度快如织女穿梭,回来的速度却更急了几分,竟如一支支标枪,破浪飞窜。

    我立在水中,拂开眼前的烟雾,极目望向前方,见一团团火飞行一段距离,尽数落入水中爆炸,掀起数米高的浪花,轰隆之间,无数残蛇断鞭在空中乱舞,数秒之内,那齐膝的深水已然变作一汪红潭,穹壁上亦血淋淋的。又见那些蛇群乱箭一般回头射来,大呼一声:“啊呀,不好!”转身跳出水中,立于人行道上,俯身路基下的水中,群蛇掠过,激起一阵阵水花,随后纷纷撞在铁门上,乒乒乓乓乱响。那无数蛇鞭叠缠在一起,你推我挤,搅得浊浪滔滔,着实吓人。突见前方的人行道上奔来一人,举枪射来。

    我左臂上一痛,显然已被一发子弹击中,连忙贴身在穹壁上躲避。

    那人又向我奔出数步,举枪射击。待他到我身前二十米处,我看清那人穿着警服,正是那匪警的二号人物尹文彬。此时,我正立在一扇铁门旁边,便拉开那铁门挡在身前。

    数发子弹立时在铁门上撞得镗镗作响。

    我高声说道:“尹警官。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数次三番加害于我?”

    那尹文彬本欲趁我在人行道上立足未稳,一个突袭干掉我。听我高声说话,知晓我仍活得好好的,惧我手中枪弹,故而不敢靠得太近,蹲下身来,将自己隐在烟雾中,冷笑道:“左焰。到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师李越谱盗了跨国公司的古画,交到了你手中,有这回事没有?”

    我心说,那跨国公司是外国办的。过去侵略中国强取豪夺了无数奇珍异宝,本是不义之物,我老师方才用了瞒天过海的计谋,做了一个假的换了回来。怎么这尹文彬一个中国人却要帮那外国人做这不义之事,遂语间朗朗地应道:“尹警官,那古画本是百年之前,被八国联军以强盗行径抢去的,本是我中国人的东西。我们国际文保组织不可能向那些强盗的后人开诚布公地讨要回来,因此才以假换真。用了这有违常理的手段,这也是无奈之举。”

    那尹文彬冷笑道:“哼,无奈之举?我看你是据为己有。自谋财路。”又举手射来两枪,子弹将铁门钻出两个坑,推着铁门,撞在我胸前,将我逼退四五步。

    我稳住身形,左腿曲。右腿直,变作弓箭步。用双手抓紧铁门上的把手,呼呼地长出两口气,见那尹文彬根本不听我解释,知他必已被那跨国公司收买,被利欲熏黑了良心,所以在我头上扣上一顶违法犯罪的大帽子,以借机除掉我,便怒声道:“你这匪警,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处,一个中国人,竟要帮外国人干这种欺世忘祖的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尹文彬骂道:“小逼蛋子,用不着你来教训老子,快把东西交出来,老子留你个全尸。”

    我听他言语肮脏,不由地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枪撩倒了他,可自己到底不是那杀人狂,竟将那团怒火压在胸中,想起李艳惨死在三合尝刀叔手上,厉声问那尹文彬:“是不是你指使三合堂害我妻子?”

    那尹文彬怪道:“你妻子是谁?我们只要你交出古画,并未曾想要挟你的家人。”

    我脑海里浮现出李艳遭利刃割颈的惨状,嘴里喃喃道:“是你们杀了李艳。你们要血债血还。”

    那尹文彬怪道:“李艳是谁?我们没有杀她。”

    我正欲回话,却听隧洞顶上通风口那里一个童音叫道:“她是我妈妈。你杀了她,我要报仇。”举头望去,正是燕燕坐在那通风口处,害怕他掉下来,不由地大声叫道:“燕燕,当心啊!”又害怕声音高了,惊了他,也不知他听见没有,只见他怒声道:“你杀了我妈妈,我要杀了你。”单掌一挥,身后竟窜出出数十条赤白蛇影,向那人行道上的尹文彬飞去。

    尹文彬惊退数步,又向那团蛇影连连射击,可身上依然缠上了五六条蛇鞭。那些蛇鞭不断舞动,红的似火,白的胜雪,纷纷咬住尹文彬的脸颊、额角、下巴、鼻子、咽喉、眼睛,教那尹文彬连声惨呼。他将枪抛在地上,伸手抓住那咬住他双眼的两条蛇,拼命一扯,竟连同自己的一双眼珠子也扯了出来,眼眶里露出两个血洞。尹文彬惨呼一声,仰面跌倒在路基下的水面上。那余下数条蛇鞭仍张开巨口紧紧咬着他脖颈。

    眼见那尹文彬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向前飘去,我心里既感惊骇,又感痛快,仰面再看头顶的燕燕,却不见了踪影,只听见那通风口的管道里传来一阵尖叫,竟是越去越远了,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由地大声呼着他的名字,又急忙寻找上到通风口去的路径,奈何那穹壁上光滑平展,根本无有攀登之处。转见前方有十数名黑衣人举枪向我这边奔来,连忙钻入那消防铁门中,谁知那铁门中的过道里竟事先藏了数名警察,一齐向我开火。

    我连忙又从铁门跳回人行道,见那五六人已然奔到尹文彬跌下路基之处,连忙举枪射击。两名黑衣人小腿被射中,噗地扑倒在地上,余下数人,连忙哇哇地叫着伏在地上,听其中两人的声音竟是外国人。

    我重新躲到消防通道的铁门后,数团火球又间不容发地射到,撞在铁门爆开,喷出的火苗几乎舔在我手臂上。我连忙退后两步,与那铁门保持数米的距离,心说,这火球的威力如此之大,若是其他黑衣人赶上前来,我岂不是要葬身火海,四下寻找逃生之路,却是穹壁坚厚,铁门森森,不由地望向头顶的通风口,正要设法上去,却听见身后铁门上的铁链咕噜噜咕噜噜地连响,那万斤铁门竟吱嘎嘎地向上吊了起来,原来轨道上的血水,潮汐一般退去,露出磨得精光锃亮的两截铁轨来。

    我心中大喜,连忙返身自那铁门下的缝隙里钻过去,向北洞疾奔,奔出一二百米,又遇着一队身穿地铁公司制服的保安吵吵嚷嚷地向这边大步而来。我忙又跃到路基下,匿身在铁轨旁的暗影中。那一队保安似乎并未瞧见我,从我头上疾步走过。我听见一人催促众人说:“快走,若是列车撞在那铁门上,不知有多少乘客要遭殃?”

    那人身后一人惶恐道:“啊哟,是啊,那铁门原本都是手动,也不知是谁将他放下来了。”

    旁边一人惊疑道:“是不是恐怖袭击啊?我们都只有手枪,没有重武器。”

    那第一人责备道:“胡说八道什么,这长江底下,哪来什么恐怖分子,快走,到那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

    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过,我从暗影里猫腰出来,正欲再迈步向北走,却听见有一人迎面奔来。或许是因为逆光,那人并未瞧见我。但我却看见那人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头戴一顶棒球帽,正是那阴魂不散的雷小兵。心说,这人昨日还在黄金镇,今日便追到了大江市,来得好快,连忙又伏身到暗影中。

    雷小兵从我头顶掠过,因有功夫在身,脚上又穿着运动鞋,比刚才那一队足蹬大头皮鞋的保安轻捷了不少,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我从那暗影中钻出来,心说,这隧道中枪声隆隆,铁门封路,必已惊动地铁公司总部和大江市警方,这一路走去,不知要撞着多少保安、警察,如此下去,必定不是良策,正想着如何脱身,却见一辆列车呼啸而来,不由地心生一计,翻身上了人行道,蹲下身来,待那列车到了跟前,放过车头,向穹壁上跑出几步,双足一顿,一个后空翻落到列车车厢顶上,如壁虎一般贴在上面,顶着那列车卷起的飙风,向南洞逶迤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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