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州丹江(北江)南岸,有一个四十几平方公里的“半岛”人称“三塘湾”。“三塘湾”上有一支抗日武装力量——丹江抗日游击支队。

    丹江抗日游击支队原来只是一个自发组织的、保家卫渔的小团体。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二日,日军攻占江州后,邱锋寒同志受党组织委派,到“三塘湾”找保渔队头头徐迈,向他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徐迈积极响应,诚心诚意表示愿意接受党的领导。后来,上级党组织派贲腾同志来当指导员;队伍不断扩大,便把保渔队改编为丹江抗日游击支队。现在已拥有一千多人;还添置了几十条小划子和一艘机帆船以及大批枪支弹药;成为一支战斗力相当强的抗日队伍。

    一九四四年三月二十五日,宪兵团少佐田中小村,带领三十几个日本宪兵到丹江清水镇清洗反日分子。这些家伙在清水镇上大开杀戒,烧杀抢掳、**妇女;仅这一次行动就杀害我无辜同胞一百余人,烧毁房屋二百多间,清水镇上一片焦土,满目疮痍……

    消息传到丹江抗日游击支队,支队支队长徐迈,即令三中队中队长赵智勇带领全中队一百多人在北沙口伏击。

    傍晚,田中小村小分队带着抢来的财物,正得意洋洋的凯旋回营;突然遭到丹江抗日游击支队的猛烈袭击。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三十几个日本兵“全军覆没”。

    小鬼子在异国他乡命丧黄泉,暴尸荒野,虽是罪有应得,但多少也有点悲哀。可不管人间喜怒哀乐的老天爷又来惩罚他们——本来就很凄冷的天空更加的阴沉下来,那东北风赶着大片灰黑色的云块,潮水般地向这边涌来;顷刻间就淅淅沥沥地向大地洒下不大不小的冷雨。

    夤夜,时疏时密的冷雨伴和着时强时弱的冷风,把倒在死人堆里没有伤到致命处的宪兵小队长影佐一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微微睁开双目,只见四周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整个苍穹就像一口黑锅,紧紧地扣在他的头上。而身下的这片荒草滩就像一块墓地,合葬着他的同命人——这些人面目全非,不是缺了鼻子就是少了耳朵,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大腿,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空寂,四野无人。影佐一男突然感到又饥又渴又冷,急需饮食。但他心中深知,凭自己是个日本军人,不但找不到吃的喝的,还要被当地人民打死。

    影佐一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脱去身上的狗皮,把里边高档的**揉皱,然后爬出草丛,折了一根树枝作拐仗,慢慢离开了荒草滩。

    雨止了!乌云已经基本溃退,黎明前的黑暗,大约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天际间缓缓露出的一抹曙光冲淡。紧接着,一轮红日从朵朵白云间向大地洒下缕缕光辉,地球这一边的一切便都亮了!影佐一男远远看到一所大宅院,便忍着剧痛,艰难地来到宅院面前,刚想举手敲门,就昏死过去……

    龙府的厨房丫头陆小凤,大清早开后门倒垃圾,忽然看到后门外躺着一个死人,吓得魂不附体,撂下畚箕就溜回来叫喊厨师李清泉。

    李厨师到外边一看,见是一个中年男子,已经休克,但还有丝丝气息;遂让人把这个半死人抬进厨房,并赶紧让人向龙爷禀报。

    正在洗漱的龙在天,听说厨师李清泉从后门外抬进一个半死人,连忙赶到厨房来看望。并让人把府上的保健医生汪墨涵叫来,把了脉搏,翻了眼睛,看了舌苔,说无大碍;只是失血太多,加之**寒冷而休克。即让厨房里的人用温水米汤滴喂;不一会儿,半死人慢慢苏醒过来。

    “你是……”龙爷龙在天看到此人浑身是泥水血水,心里暗忖——此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爷!我是八路军,因与扫荡的日本鬼子打仗而受伤昏死过去,现在刚刚苏醒,想到你这里讨个吃的喝的。”影佐一男听到大家都称龙在天为老爷,因此也用老爷称之;并用生硬的普通话,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的真相说了个大颠倒,以求得这位老爷的同情。

    “你是八路军?你叫什么名字?听你这口音好象……”龙爷也几次接触过日本鬼子,对日本人鬼学人样的“中国话”有点印象,因此心生疑窦。

    “噢!老爷!我叫影佐……我姓尹名佐,是东北人,说话口音与你们这里有点不同,请原谅!请原谅!”影佐一男听得龙爷如此诘问,心里一慌,差点儿把真实名字“影佐一男”说出来,便赶紧说是姓尹名佐。

    “嗯!原来如此!那快请坐!快请坐!”龙爷龙在天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对打日本鬼子的八路军敬爱有加。现在听说人家是背井离乡从东北来的八路军,心里凭添几分敬意,因此对影佐一男非常热情客气。

    “老爷!您能赐一点吃的给我吗?我肚皮快饿瘪了。”饥肠辘辘的影佐一男见已骗得龙爷的信任,便迫不及待的向龙爷讨吃的。

    “你瞧你说的,这有什么能不能的,你们为人民打鬼子,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了,我们应该慰劳慰劳。来!你先喝点稀饭,我再让人煮碗荷包蛋给你补补。”龙爷话音一出,陆小凤就盛来一碗稀饭,李厨师便到灶上烧水打蛋茶去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李清泉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放在桌上,催促影佐一男赶紧趁热吃。

    面对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和热情洋溢的中国人,影佐一男心里百感交集,万分愧疚。哎……中国人民是多么的忠实善良呀!倘若我不是侵略者,是中国人的朋友多好呀!

    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影佐一男喝了一碗稀饭,又把一碗荷包蛋吃下,精神顿时好了许多。龙爷又让人打来热水,叫下人帮影佐一男脱下脏衣服,替他擦拭身子。又让汪墨涵医师给他清洗、包扎了伤口,还给服了消炎片。又让人拿来自己的旧衣服给影佐一男穿上——半小时前鬼一样的影佐一男人模人样了!

    饭店不是躲雨处,此地不宜久留人。龙府虽好,影佐一男也不敢久留——若是露出马脚,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老爷!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尽管大恩不言谢,但老爷的大恩大德我尹佐永远铭记五内。敢问老爷尊姓大名?”

    “免尊!在下姓龙名在天,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尹同志言重了!”

    “哦!是龙在天老爷!请恩人龙老爷受我一拜。”影佐一男说罢,便单膝跪下。

    “八路军同志请起!八路军同志请起!何劳尹同志行如此大礼?万万使不得的。再说,你们部队也不兴这个呀!”

    “对对对!我们部队是不兴这个的,我刚才也是心里激动所致。龙老爷!我们部队纪律严明,我要回队了,再见!”假的就是假的,稍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影佐一男差点儿又出纰漏,便赶忙与龙爷作揖再见。

    “好!再见!”龙爷也向影佐一男抱拳一揖。

    影佐一男正要转身离开龙府厨房,忽然又伸出手跟汪墨涵医师握手,感谢疗伤之恩。最后又和李清泉和陆小凤握手,感谢两个最初相救的人——在与陆小凤握手的时候,陆小凤明显感到影佐一男用力颇大;而且那眸子里还露出一种特别的眼神。

    陆小凤被影佐一男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回避,而是用清纯炽热的目光迎接着她所敬佩的“八路军同志”——这以后,只要影佐一男来龙府,他们都用这种“眼神交流”表达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一个看得如痴如醉,一个迎得不避不让,这似乎有点一见钟情的味道了——这一镜头,被龙爷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影佐一男辞别龙爷、汪墨涵、李清泉、陆小凤等人,带着枪伤匆匆踏上回团部的大路。大路两旁的草木,或青或黄,相互点缀,正在完成冬与春的交接;还有几丛不知名的野花,已经“超时节”的绽开了蓓蕾。

    影佐一男沐浴着和煦的春阳,迎迓着和暖的春风,精神上似乎好了许多;可心底里的那份愧疚、不安和悲痛却是越过越浓——哎……中国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呀!中国人民是仁义善良的人民呀!而我却是摧毁这大好河山,杀害仁义善良人民的侵略者!真是罪该万死、绝不可赦!但,我也是这场非正义战争的受害者呀!

    这个影佐一男出生在日本东京涩谷的一个商人家庭,父亲影佐川夫是涩谷颇有名气的茶叶商;他深知茶文化是从了不起的中国传到日本的,因此他对古老文明的中国很是景仰。

    影佐川夫共生有二男一女:长子叫影佐太男,次子叫影佐一男,小女叫做影佐川美子。在川美子十岁那年,影佐川夫因心脏病而撒手人寰。

    一九三六年,日本裕仁天皇扩军,影佐太男和影佐一男双双应征入伍;但弟兄俩不在一起——他们分在两个部队。

    一九三七年六月,日本侵略军在北平城西南的芦沟桥(该桥建于公元1192年,用石块建为11孔连拱石桥,两旁的桥栏上雕刻着许多小石狮子像,后来又增添了清乾隆皇帝所题的“芦沟晓月”碑刻,甚是壮观。此桥身长六百六十尺,宽二十六尺,跨越在宛平县城西的永定河上,其上游即桑乾河,古名无定河。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指的就是这条河。由于它的战略位置重要,故而被称之为北京的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附近进行挑衅性的军事演习。

    七月七日夜,日方突然诡称一士兵失踪,竟无理要求进入芦沟桥附近的宛平县城搜查,被当地的中国驻军第二十九军拒绝;日军遂向宛平县城和芦沟桥发起进攻,二十九军当即奋起抗战。

    一九三七年七月八日,中国*通令全国,号召全民族抗战。

    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七日,一再求和无望的蒋介石通令全国,号召全国人民抗战。

    一九三七年八月,华北的抗战形势危急,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又称第十八集团军,下辖第一一五师、第一二0师、第一二九师等三个师)开赴华北抗日前线。

    一九三七年九月,侵入山西北部的日军,企图夺取太原。以**为师长的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一一五师设伏于灵邱县西南平型关东北的公路两侧山地,伺机歼敌。

    九月二十五日早晨,日军坂垣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主力进入伏击圈。**师长一声令下,一一五师突然向第二十一旅团发起猛烈的攻击。经过一整天的激战,共歼敌近两千人——影佐一男的哥哥影佐太男就在这两千人之中。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二日,影佐一男就随军来到江州。后因他的哥哥是阵亡将士,影佐一男被照顾编入宪兵团。听到大哥影佐太男阵亡的消息,本来就对这场非正义战争有反感的影佐一男,更加的憎恨这场侵略中国的战争——从此他意志消沉,态度消极。

    这次,影佐一男随田中小村到丹江清水镇清洗反日分子,遭游击支队伏击,半夜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幸被龙爷龙在天相救,才保了一命。

    影佐一男怀着对中国人民的深深愧疚和敬意,颠颠跛跛的回到宪兵团,向近藤仪三郎大佐汇报了到清水镇清洗反日分子,回途遇袭的情况。并说明自己死里逃生,未能杀身成仁,请求大佐给予军法处置。

    岂料,很想收影佐一男为乘龙快婿的近藤仪三郎大佐,不但没有批评影佐一男,更没有让影佐一男剖腹自绝,还很客气的安慰了他。并让他到军医院安心的治病疗伤,待伤愈出院后再具体安排工作。

    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和静心休养,影佐一男的身体已基本恢复,不久就出院到团部报到。

    近藤仪三郎大佐见到影佐一男身体康复如初,很是高兴;便把大难不死的影佐一男提升为少佐,接替田中小村的职位。

    影佐一男心中深知,近藤仪三郎大佐之所以没有处理他,还把他提升为少佐,这很可能是因了近藤仪三郎大佐女儿奈良子的缘故——近藤仪三郎大佐想以此心意,促成影佐一男与女儿奈良子的姻缘——影佐一男对此并不开心。

    按照日本军部的有关规定,但凡校级以上的军官,下班后或是节假日,都可以到“军官俱乐部”消遣作乐。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月,刚升任为宪兵少佐(相当于少校)的影佐一男当然也就有资格到军官俱乐部度假取乐了!

    晚霞拖着绚丽的华服,一步一步地退向幕后,夜色紧接着就来了。吃过晚饭的影佐一男步行来到“军官俱乐部”。一进门就让人感受到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和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满目灯红酒绿,满耳靡靡之音,还不时夹杂着甩牌声、谩骂声和猥亵**声。这些污言秽音,如同一阵阵浪潮,不断冲击着影佐一男的心灵。

    这哪里是什么“军官俱乐部”呀?简直是酒巴、赌场、**……

    心中不悦的影佐一男来到二楼歌舞厅,找了一方较为安静的地方,要了一支墨西哥原装进口的科罗娜慢慢吸着,冷眼审视着这陌生而又新奇的一切。

    楼厅周围是清一色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窗的外边是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霓虹灯渲染着川流不息的人流;玻璃窗的里边是厚薄两重窗帘,两重窗帘遮尽室内的一切丑陋。

    楼厅的中央是一椭圆形的舞池,舞池的东侧一溜边坐着几十个年轻的女子。这些女子绝大多数是日本“劳军慰问团”的成员,也就是所谓的“慰安妇”;也有极少数是被迫做皮肉生涯的中国女子。

    但凡进入“军官俱乐部”的日本军官,可以任意邀请任何一个女子跳舞;在跳舞中,可以任意**、猥亵任何一个女子;要是一高兴,这些军官可以把任何一个女子拉到房间里淫乐,而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拒绝、违抗。

    哎……“士兵阵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影佐一男受了这种气氛的影响,也下到舞池,与一个身材苗条的日本女子翩翩起舞。

    华尔兹、探戈、伦巴、恰恰、萨拉萨、拉丁舞、吉特巴……一曲接着一曲。

    跳着跳着,影佐一男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这是谁?这个身影怎么这样的熟悉?

    心有疑窦的影佐一男放下舞伴,在舞池里急急寻找。不一会儿就在众多的舞者中找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待走到近前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川……”影佐太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慰安妇)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川美子——影佐太男在这种场合突然看到自己的胞妹,他的心震颤了!但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往下喊。

    “哥……”影佐川美子也认出了呼喊她的人是她的同胞兄长影佐一男——她也不敢往下喊——两人的目光只交织了几秒钟就分开了。

    待一曲终了,影佐一男装着并不相识的样子,邀请影佐川美子跳舞;川美子很快就投入他的怀抱——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不见,兄妹俩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哥……”紧抱着影佐一男的川美子情不自禁的惊叫一声,那眸子里就盈满了泪水。

    “嘘……”影佐一男赶忙制止影佐川美子——按照日本国规定,他们不能在这种场合认亲——他们之间,只能是军官和慰安妇的关系。

    影佐一男装着喜欢慰安妇的样子,把影佐川美子带进了最里边的一个房间,转身关紧房门。

    “川美子!你怎么会到这里的?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门一关,影佐一男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妹妹。

    “二哥……自从你和大哥应征入伍后,妈妈写了好几封信给你们,却始终未曾收到一字回音。后来接到军部‘影佐太男在中国战场阵亡’的死亡通知书和抚恤金,方才知道大哥已经不在人世。

    “妈妈不知你是死是活,整天以泪洗面,整夜辗转难眠,弄得满眼都是眵目糊。妈妈就这样一天天的盼呀想呀!后来盼得想得眼睛都瞎了。前年冬天,茶不思、饭不进的妈妈怀着不尽的思念,含恨死去……”

    “妈妈……妈妈……您……我……”影佐一男不待妹妹全部说完,就禁不住的惨声呼喊着死去的母亲。

    “去年春天,天皇下诏,要各个地方组织‘劳军慰问团’,孤苦伶仃的我被征用;不久就被派遣到中国来,进了这‘军官俱乐部’。

    “所谓‘劳军慰问团’实际上就是‘慰安妇团’,所谓‘军官俱乐部’实际上就是‘军**’,这些女人就是专供对日本帝国有功劳的军官们玩乐的。只要他们想要,什么样的事儿都可以做。要是稍有不从,轻则挨骂受斥,重则被毒打。要是想玩的军官光火了,开枪打死人也无所谓。”川美子说罢,就倒在影佐一男的怀里啜泣不已。

    “砰!”影佐一男的心像被谁捅了一刀似的,只觉得一阵阵的绞痛。他愤怒地一拳击在床沿上:“八格亚路!这场该死的战争……”——影佐一男绝对没有想到,这场该死的战争会夺去他家两个亲人的生命——哥哥和母亲;他的妹妹虽然还没有死,但已成为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行尸走肉,只能算是“半个人”了。

    影佐一男苍白无力地劝慰、叮嘱川美子一番,便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间,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的沙发里怄气。

    影佐川美子却久久地留在房间里,她还没有从见到亲人的惊喜中走出来,她还没有从自卑自贱中解脱出来,她更想以这个房间为临时“避难所”——躲一时好一时,少接一客好一客。

    影佐一男对日本国侵略中国的非正义战争深恶痛绝!

    影佐一男对母亲、哥哥的死亡和妹妹的不幸遭遇无限悲愤!

    影佐一男对包括龙在天、汪墨涵、李清泉、陆小凤等在内的所有中国人民愧疚不已!

    影佐一男忿忿地走出“军官俱乐部”,从此很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除了来看望妹妹川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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