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诚对上他脸上的惊惧,露出无辜的神色来,“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他还想要再用言语激这人几句,却被沈星文阻止了,这人现在端着枪立在那里,眼神凶狠,虽色厉而内荏,但他常年在刀口上舔血,将他逼得急了恐怕会狗急跳墙。

    薛云诚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鼻子里面轻轻哼哼了两声,也跟着老实了,不再去撩拨他。

    郑乾却跟疯了一般,端着枪焦虑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十分不善,想必是想明白了这群人不会帮着他。

    灵均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有些放空,乍一看过去像是在想事情,但是纪泽站在他的身边看得清楚,他就是在……发呆。

    纪泽撇了撇嘴继续看着他盯着发呆的地方看,不就是一块石头么,有什么好看的?

    这天的天气倒是不错,天空一片湛蓝,云也雪白雪白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海拔比较高的原因,天看上去分外的近,仿佛触手就能摸到一般,而灵均一直看着的地方比他们所在的位置要高,就好像是以这片天空作了背景,铺陈开了一幅画卷,那块石头遗世独立的立在那里,倒真的透出了几分诗意来。

    不过纪泽是个贯没有多大文化的人,至多也就觉得看着挺赏心悦目的,其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灵均的身体微微一动,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纪泽自然在同一时间就发现了,还未及开口询问,他就看见那块石头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次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他的眼睛就没从那里移开过,看到了沈辞出现在那里的一整个过程,就仿佛他这个人都是一团云雾组成的,从无到有,薄薄的从空气中氤氲出来,然后显出了原形。

    纪泽几乎要怀疑这是现实版的聊斋志异,沈辞莫不是从哪个山头上钻出来的妖精吧?

    不过灵均没有给他再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径直揽着他的腰纵身一跃,足尖在山壁上微微借力,赶了上去。

    纪泽早被他搬来搬去习惯了,此时并不吃惊,只是心里微微一动,灵均好像……从刚才起就知道沈辞会从这里出现一样啊……

    沈辞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块巨大的石头面前,与之一比,渺小得仿佛蝼蚁一般。

    纪泽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灵均伸手掩住了他的眼睛,抬眼看向了沈辞,他身前的那块石头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隐隐地透出一个人形的影子来,随着光芒越来越炽烈,那个人影愈加清晰起来。

    “她”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身姿窈窕,长发如云,身下骑着的应该是一只鹿,有着长而秀美的犄角,迈着优雅的步伐,似是涉水而来。

    在这影子的背后,金黄色的树苗飞快的抽枝发芽,只是数秒之间便冲天而起,郁郁葱葱,眨眼间就在这乱石凛凛,寸草不生的断崖上生出了一片树林,那越来越亮的光芒便是从此而来。

    薛云诚在下面咕哝了一句,“我靠,这是要闪瞎狗眼吗?”

    等那树木长成之后,那阵刺眼的光芒才渐渐弱了下去,剩下一片金色的树木,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的泛着光,枝干仿佛是透明的水晶,闪着泠泠的光。

    薛云诚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我天,这树不会是金子做的吧?”

    沈星文也有些怔愣,过了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不老不死。竟是真的么?”

    沈辞似乎是高兴得有些傻了,痴痴地笑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转过头来看了灵均一眼,“你看,最终还是我赢了。”

    灵均看着眼前美丽得如同虚幻的树木,不置可否。

    沈辞将他这连番的举动看做是他们二人的博弈,他却从未这样觉得,他从头至尾的目的都只是,找出他,然后杀人灭口,如此而已。就算如今他真的找到了传说中西王母的不死药,他的目的仍旧不会变,况且,让这个人亲眼看着多年的经营,多年的夙愿尽数在眼前崩塌不是更有意思么?

    对纪泽做了稍安勿躁的示意,他甚至还拉着纪泽往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要和他争夺的意思。

    沈辞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起来,但是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他心里的开心几乎已经要压抑不住般满溢出来了,未免夜长梦多,他急切地上前了一步,伸手就要去够那树上如同金色宝石一般的果实。

    那双莹白如玉的手从金色的树叶之间穿过,触手恍然无物。

    他瞪大了眼睛,不信邪的又上前了一步,往树林的更深处去,但是那一片片看上去非常真实的树叶却犹如雾气一般,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化作了无形。

    “不可能!万物轮回之年,枯木回春之日,孤煞无魂之人……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他反身便要去看灵均,只觉心口一凉,刚才被打进心脏里的那颗子弹“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他低下头,一抹银光从胸口透了出来,还带着一丝血光。

    灵均利落地抽-出军刺,往他脖子上又补了一刀,鲜血如同被开了一道小口的水袋一般,在血压的压迫下喷射了出来,全部洒在了地上,金色的幻象也似乎被染上了血色,树叶上泛起了红。

    沈辞踉跄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灵均的这一刀极狠,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整个从脖子上割下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看着灵均,手脚抽搐了几下,脖子上的鲜血已经止住了,也不知是流光了,还是他那神奇的自愈能力起作用了。

    不过纪泽不介意再上去补一刀。

    灵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死药。”

    沈辞眼里满是不信,但灵均本意也不是想要他相信,他就这么拉着纪泽站在这里看着他苟延残喘,然后血液流尽断了气。

    这个刚才还眉目清华,流光溢彩的人,一头乌发霎时就变作了一把雪白的枯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充满弹性的皮肤迅速萎缩,苍老,然后连皮肉都不剩下了,全都化作了一堆枯骨。

    薛云诚和沈星文这才从旁边绕道爬了上来,亲眼见着这个人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从青年时期直接过渡到了白骨时期。薛云诚简直目瞪口呆,指着地上的骨头结巴了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他几乎要摇着纪泽的肩膀问他他们是不是给这人用了什么什么……五毒化尸散之类的。

    纪泽也被惊到了,捏了捏灵均的衣角。

    灵均倒是一脸坦然,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解释道:“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啊,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了,如果不是靠着他吃过的……那些的话,他早就该下黄泉了。”

    纪泽怔怔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完了?

    薛云诚显然也没有回过神来,他原本还以为要经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等他千辛万苦地爬上来,这就完了?

    灵均转身准备走,却发现身边的人还在发呆,“怎么了?”

    纪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地上沈辞的尸骨一眼,始终觉得仿佛不真实一般,好像沈辞随时还会从哪个地方跳出来,然后握着他身边人的性命来威胁灵均。

    灵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这次如果不是他被他的自己人反咬了一口,你以为会这么简单么?”

    纪泽想起下面惨烈的战场,心内恍然,也是,沈辞的手下可全都被沈星文的父亲给解决了,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沈辞也因此受了伤,加上被这不死药给摆了一道,不然可还真是麻烦。

    灵均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走,宝贝儿咱们回家睡觉。”

    纪泽横他一眼,抢在他前面往下走,他今天心情好,不和这个家伙一般计较。

    郑乾早在薛云诚他们上来的时候就顺手解决了,纪泽崩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但是心里又隐隐有些兴奋,根本就睡不着,被灵均按着亲了好几口,祸害得开车的司机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就当自己是透明人。

    灵均被踢了好几脚,脸上却笑得几乎要开了花,紧紧地搂住纪泽不松手,“我好困,宝贝儿让我抱抱。”

    对于这个人的厚脸皮,纪泽早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有所见识了,未免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做出其他的让他想要杀人的动作来,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的让他抱了。

    灵均笑眯眯的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趁机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顺便还伸出舌头舔了一舔,纪泽当即就要发作,他做出一副“我实在是困极了”的模样来,蹭了两下,闭着眼睛装睡。

    纪泽黑着脸掐了他一把,可惜这人皮厚,不痛不痒。

    薛云诚仍是一路睡回去的,颠簸了数日,才到了最近的机场。他腆着脸跟着沈星文去了沈家,纪泽“啧啧”感叹男打不中留,都没能阻止他坚定的步伐。

    直到回到家,纪泽才陡然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来,正好是中午,扑面而来的满是食物的香气,厨房里传来翻炒的声音,他看着身旁蹲□给自己找拖鞋的男人,轻轻勾了一下唇。

    岁月静好,这种感觉好像也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你没看错,这就是结局,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两个番外,说一下之前灵均许给小蛇的空头支票,还有纪小泽见到前世尸体的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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