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大嫂怎么样了?”

    沈念祁神色匆忙地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只看到表情焦急来回踱步的沈母。

    季明川紧随沈念祁身后,面色也是凝重。先是沈念祁的酒吧被砸,出警的警察态度蛮横,又是沈念柘的妻子出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的实在是太紧密,总是隐隐的给他一种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感觉。

    沈母周蕙看见匆忙赶来的沈念祁,本就牵挂着的心,这下可是找到了发泄的根源。她抓着沈念祁的手,眼圈儿一红,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一阵悲戚。

    “唉,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呢?”

    周蕙没顾得上回答沈念祁的话,只是感慨万千,悲痛不已。

    沈念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母,只是紧紧地握住沈母的手,双眉紧皱,轻声地说:

    “妈,你放心,我相信大嫂会没事的……”

    沈母周蕙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泪,可是,不但没止住,却越发的泪流不止。

    “孩,孩子……是保不住了……呜呜……”

    沈念祁听到班敏出了车祸,就已经想到孩子存活的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了。来的路上,他的心犹如战鼓,擂的既紧张又忐忑,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班敏出车祸好像与自己的事情紧密相连,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腾起的罪恶感,现在是愈演愈烈。

    由于过度紧张和发自内心的心虚,沈念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周遭的气温都好像是冷了下去,让他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许多话就在脑子里,已经组织好的语言,顷刻之间却也全部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像是傻掉般的迷惘,无助。

    周蕙还沉浸在失去孙子的悲痛和对班敏的担心中,丝毫察觉不出来沈念祁的异样表现,只当做是一家人同样悲伤的心情。

    可是一直在观察着沈念祁的季明川,却发现沈念祁顿时煞白的脸色和那复杂的眼神。

    没等沈念祁和周蕙再说什么,班敏的娘家人陆陆续续的赶到。班敏的父母,班敏的大伯大娘,班敏的哥哥。

    男人们皆以沉默之,而女人们则是以泪洗面。尤其是班敏的妈妈,哭到深切,几近晕厥。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的一个女儿,有谁能受得了这般打击,一个说不准,就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念祁和季明川退在角落,沈念祁微微有些发抖,季明川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紧紧地将手撑在沈念祁的身后,搂着他。

    沈念祁不是怕自己会碰上什么麻烦,而是现在,他内心中的不安,紧紧地纠缠着他,他怕的是印证了他的猜想,他怕是因为他的事情而让班敏受了牵连,至于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当真是太无辜。

    他想过要教训教训沈念柘的,但却不是这种方式,他并没有那么残忍。也可以说,他内心曾经是有点儿小邪恶的,甚至想过让沈念柘为他自己曾经的行为买单,替沈念祁他背个黑锅什么的。可现在,沈念柘为他的行为买单了,却不是他自己,而是尚在班敏腹中的沈家骨肉,沈家也许会成为唯一骨血的孩子。

    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沈念祁为自己曾有的这种邪恶感到恐惧,为这种邪恶真的付之于行动而恐惧。

    第六感人人有,而沈念祁却深深地觉得,内心的想法绝不是简单的猜测,因为歉疚与悔意已经扎下了根。

    季明川轻皱着眉,心疼的看着过于激动的沈念祁,我着沈念祁冰冷颤抖的手,季明川不知如何开口,安慰的话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就那么静静的陪伴与支持。

    沈父沈世文和院长边走边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而班敏的母亲和沈母周蕙看到突然出现的医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跑到院长面前,两人苦苦的哀求一定要救救女儿和儿媳,院长也只是点着头说我们会尽力的。

    班敏的爸爸和沈父沈世文各自将自己的妻子搀扶开,院长向大家点了点头后,用卡刷了一下手术室外的打卡器,打算进到手术室内,班敏的妈妈看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去看看女儿,却被站在门口的院长阻止了。

    看到班敏的妈妈悲伤不已的被丈夫搂到了怀里,沈念祁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原来被人代替受罚,远比自己受罚要折磨人。

    在班敏做手术期间,沈念柘没有及时出现在班敏身边,这个行为让班敏的娘家人感到很不满,甚至可以说很愤怒。

    沈念祁虽然被负罪感折磨着,可是没有看到沈念柘的身影,也是让他提着的心更加不安。如果说是用这些事情来惩罚沈念柘,那沈念祁觉得,也许自己会原谅他曾经对这幅副身体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是内心当中那个沉寂的角落发出来的渴望,还是终归血浓于水的亲情,沈念祁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被这样惩罚的沈念柘。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念祁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忏悔。

    。。。。。。。。。。。。。。。。。。。。。。。。。。。。。。。。。。。。。。。。。。。。。。。。。

    班敏终于还是被抢救过来,手术中,最要命的不是车祸对班敏造成的创伤,而是孩子胎死腹中,因为一系列原因造成的班敏大出血,之后再加上班敏在车祸中受的伤,导致她濒临死亡。

    不过还好,虽然孩子没有了,但最终,班敏还是挺过了这一关,只是……她以后再有孩子的几率几近为零。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残忍,对沈家来说也很残忍。

    那天之后,沈念祁没有回峰尚,而是直接回了家,这一切都好像是他的错,看着憔悴的沈家二老,沈念祁终究是逃不出这深深的自责。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心情去应对季明川,或者是在乎季明川现在想什么,何以如此沉默。

    班敏还在医院,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偶尔的清醒,几乎是没什么意识。沈念柘每天都在她身旁守着她,这是班敏曾梦寐以求的,她爱沈念柘,爱到哪怕从相识到婚后两个人没有真正实质性的夫妻生活都不介意;爱到每次沈念柘都只是让她给他咬,她都不介意;爱到婚后自己每次想的时候只能偷偷地自.慰……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两个人唯一一次做.爱,却意外的收获的,班敏激动的几乎夜不能寐。

    她甚至愿意忘掉了那一夜是如何促成的这场.性.事。

    沈念祁除了每天在家料理一下家事,安慰想起来就会哭的沈母以外,还会每天都去医院,看看班敏,听医生讲讲班敏身体恢复的情况,以及看看那个神色憔悴,并且同样带着愧疚眼神的沈念柘。

    虽然沈念祁对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虽然他不知道沈念柘为他所做的一切,可是他就是如此笃定,这一定是郑祥坤的报复。

    不过沈念柘眼中的愧疚却让他不明白了,为什么沈念柘会有那种目光?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沈念柘日夜都呆在病房陪伴着班敏,这让当时对他有怨念的班敏娘家人也没了怨气,反倒看着这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女婿心疼起来,看着他每天笨手笨脚的帮班敏擦拭身体,照顾班敏,班敏的母亲心软,特意让班敏从小的保姆来照顾班敏的日常清洗。

    外面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好像要下雪,北风呼呼地吹着,仅隔着玻璃窗,都能听到肆虐的风声。医院楼下,人们急匆匆的出出进进,表情凝重,不只是因为楼里病人的病情,还是因为这破天是如此的冷。打远处呼啸而至的急救车鸣着笛,车顶上的灯一闪又一闪,像极了病人心电图上跳跃的符号儿。

    “大哥……”

    沈念祁来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沈念柘正靠在窗边抽烟,表情阴暗不明。看到沈念祁来了,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将手中只抽了一半儿的烟扔到脚下,一脚踩灭。

    “大嫂好点了吗?”

    沈念祁虽然已经向医生问的很清楚了,可是因为不知道和沈念柘说什么,只好再例行公事般的问一遍。

    “今天醒来的时间长一些了,意识也出清楚了不少,不用担心。”

    沈念祁:“……”

    兄弟两人无声的站着,各怀心事。

    沈念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念柘,而沈念柘内心也相当挣扎。看着沈念祁毫无生气的样子,他是心痛的,可病房里躺着的班敏,现在竟也是时刻刻牵挂着他的心,虽然爱很难,可是有时候巨大的愧疚也是维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承诺的纽带。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一开始他认为是包袱,阻挡他和沈念祁在一起的绊脚石的孩子,就那么没有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他是爱他(她)的,是期待着他的到来的……

    沈念柘觉得自己再看着沈念祁一定会更加混乱,所以他转过身,背对着沈念祁,面冲着落地窗,目光虽然都落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心却是极乱的。

    沈念祁站在沈念柘身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突然,手机铃声在这平静的世界突兀的响了起来,沈念柘接通,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脸顿时变得狰狞。

    “好,看好他,我马上到。”

    说完,沈念柘不顾一切的跑回病房,沈念祁也跟在他身后,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咯噔一下,他认为有必要跟着沈念柘。

    沈念柘回病房和保姆说了一声要出去一趟,让她先照顾班敏,随后拿了外套边穿边往电梯那儿走。沈念祁则不动声色的跟在他的身后紧紧相随。

    “念祁,你先回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沈念柘按完电梯的按键,一边焦急地看着电梯指示灯上的数字在变化,一边对沈念祁说道。

    沈念祁不说话,只是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和沈念柘走了进去,并且随他一起到了地下停车场。

    “我没办法送你,你先自己打车走,听话。”

    看着沈念祁尾随自己到了车边,沈念柘开了中控对沈念祁轻声说道。

    “我跟着你去。”

    沈念祁打开车门,不容商量的坐了上去,留下愣在车外的沈念柘。

    等反应过来沈念祁的话,沈念柘打开车门也坐了上去,只是他没急着着车。

    “我有点儿私事要去解决,你别跟着搀和,赶紧回家,别让我着急。”

    “是不是肇事者抓到了?”

    “你……”

    沈念柘一脸惊讶,沈念祁这话好像是知道这一切一样,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不得不让沈念柘吃惊。

    “前些天我在医院听到你和大嫂她大伯说这事儿了,是不是找到了?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别指望赶我下车,除非从我身上开过去。”

    沈念祁的语气坚定十足,沈念柘紧皱着眉头,却又无计可施,他现在很着急,很想看看那个肇事者,问出些什么,所以没办法,他只好载着沈念祁一起去了关着肇事者的那个仓库。

    …………

    开了半个多小时,沈念柘两兄弟终于到了班敏大伯存东西的那个市郊的仓库,已经有人在大院门口等他们了,见他们来了,有两个人在前面引路,带他们来到了最里面也最隐蔽的那个库房。

    沈念柘和沈念祁两兄弟一下车,就听到在库房里传出来的惨叫,那叫声,尤其在这寒冬腊月里,显得更加凄惨。

    沈念柘让沈念祁走在他身后,尽可能希望不让他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两人进了仓库,一眼便看到了被吊在半空中的人,那人被扒的精光,黝黑的皮肤上被人打得一条条血痕,而站在地上挥着棍子的人貌似还不解恨,还在用力的一棍接一棍的打在那人身上。

    如此近距离的叫声,几乎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班敏的大伯看到沈念柘两兄弟的到来,一把扔掉了手里带着血的棍子,目光阴冷狠毒。

    沈念柘走近,叫了一声大伯,沈念祁也跟着叫了一声,虽然班敏的大伯没有什么笑脸儿,但还是很客气的和他们打了招呼。

    “这人就是肇事者?”

    沈念祁看着那个被吊着的人,率先问了出来。

    “嗯”

    班敏的大伯应和着,可紧接着,他转过脸看向沈念柘,略带责问的说:

    “你是怎么得罪的郑祥坤?”

    作者有话要说:会努力更新哒,还在追文的小伙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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