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苒只觉得下腹一阵一阵越来越急促的绞痛感,额头上禁不住冒出细密的冷汗,听到门地动静声,只抬了一眼,便无力地再度垂下了头。

    旁边的陆度起只有一双手是可以活动的,在一旁满脸焦急,不知所措。

    一众警察们打开门冲进来,便是看到这样的情景。

    安苒觉得椅背后面手腕上的绳索被解开,接着脚腕上的也松了下来。身侧除了忙碌的警察,还有一个男人森森然地站在一旁。下腹处又是一阵绞痛,耳朵旁边听见的询问声隆隆地在脑海里回响着,却已经没有力气去答复他们。

    安苒强撑着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着,身侧的男人蹲了下来,深凝的目光与她对视。安苒瞅了他一眼,读懂了他说话时的唇形,然后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挪开视线。

    抬起头来问向旁边对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警察,声线里带着些许隐忍不住的颤抖:“卫……峯……呢?”

    话音轻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楚,忽然外面一身巨响。

    安苒顺着声音向门口看过去,几秒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他的瞬间,安苒便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缓缓往旁边倒下去,正好倒进快步上前来的卫峯怀里。

    无力地攥了攥他的衣角:“老公……肚……肚子疼……宝宝……宝宝会不会有事吧……”

    卫峯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外走:“不怕不怕,我们去找医生。不会有事的……”

    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手臂上还留着刚才在楼梯上摔倒时擦伤的些许血迹。

    外间跪在地上被拷上手铐的矮胖,瑟瑟发抖着,完全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饭菜里放了些泻药而已,怎么就把这小明星给折腾成这样了:“真的,就一点点泻药而已……”

    卫峯紧锁的眉头下,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夹着冰刀子的火苗来,上前不顾阻拦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听到旁边有人道着“救护车到了”,才收回了脚,抱着怀里的小妻子稳稳地下楼,坐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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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苒因为服用了泻药而影响到了胎儿的稳定,虽然送医院后没出什么大事,情况也控制了。但卫峯在医生的建议下,坚持让她住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星期。

    在医院里养着身体,五个多月的肚子开始像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平常的裤子已经没法儿再穿,一般的衣服也不太能掩盖得住了。

    绑架的事件在她获救后,无比迅速地在几天内就得到了解决。

    矮胖当天就给丢进了局子里,高个子的绑匪也在两天后被人用麻袋装着,丢到了警局门口,拆出袋子来时,里头有原封不动的三千万现金,还有高个子被剁下来的一只新鲜的、血淋淋的手。

    警局收到李鬼的电话,说是关公显灵,先替大家惩戒了这家伙,望警方笑纳。

    大清早的收到这样血淋淋的礼,警方能笑得出来才怪……

    安苒听到这件事时,皱着眉翻了个白眼,越加觉得当年褚安然一定是脑袋抽了风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神经病。

    卫森森精神状况稳定,前几天刚刚正式被常夙从安源路疗养中心给接了出来,此时在一旁睁大眼睛盯着安苒的肚子。安苒一边接过卫峯递过来的削了皮的苹果啃着,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天我肚子超级超级疼,疼得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不好了。结果你知道警察叔叔进门之后,那个什么鬼的蹲在我旁边说了句什么吗?”

    卫森森摇摇头。

    “他居然问我认不认得他,”安苒啃得恶狠狠的,“我都快被疼死了,他居然还问我认不认得他……正常人看到我那副样子,都会第一时间问我是怎么了,然后把孕妇送医院才对吧?”

    “嗯,”卫森森点点头,“好像是。”

    一旁男人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问:“怎么那天没告诉还有这一茬儿?”

    安苒抬起眸来,一把拉住他伸过来的那只胳膊,蹭了蹭满脸堆笑:“那天看见你为了见我居然摔了那么大一个跤,还把胳膊都给擦伤了。一看见你受伤,我的小心心都要碎掉了……哪里还记得其他男人和我说过什么嘛……”

    卫峯靠着床沿坐下来搂住她,忍不住弯了嘴角,对她的撒娇十分受用。

    一旁的卫森森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安苒的肚子,许久,才小声地问:“我可以摸一摸么?”然后见安苒点头,怯怯地伸出了手,抚上安苒隆起的肚子上:“宝宝什么时候会出来啊?”

    “预产期是七月底,正好是放暑假的时候,”安苒道,“听说你要回学校上课了?”

    这样问着,安苒的目光落在卫森森放在她小腹的手上,一枚戒指秀气地环套在中指上。一边腹诽着常夙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却没想到少是个深藏不露的警察,还老牛吃嫩草的守在卫森森身边这么多年。

    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安苒忽然觉得心头有些酸酸的,戒指她也有,钻石的,很大个很闪亮,卫峯拿出来给她戴上时,眼睛里盛满了宠溺的眸光。

    可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宜透露,所以她只戴了一下,便摘下来放进了保险柜里。就算是后来她披露自己已经结婚的官方信息,也没有取出来戴上。因为那枚戒指太过扎眼,又与卫峯手上的是一对的,目标太过容易暴露。

    再后来,卫峯见她一直坚持不肯戴戒指,便将自己的那枚也摘了下来,一并收进了保险柜。

    “嗯,”卫森森眼中迸着兴奋的目光,“手续已经差不多办好了,下个月就插班进去!学的是影视编剧,常夙把我之前写的东西给老师看了,老师夸我很有潜力来着!”

    “……呃……”安苒脑海里闪过她之前改编的白雪公主,嘴角抽了抽,“这样啊……”

    “订婚了?”一直在一旁安静地挂着笑看她们俩聊天地卫峯忽然问,视线也落在卫森森的手指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卫森森抬起手,看向安苒的视线,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中指上的戒指,咬了咬唇,脸颊上却自然而然地透起略带羞涩的粉嫩:“还早呢,要等我满二十岁。”

    安苒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二十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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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苒住院几个星期,养得人越发得圆润了起来。

    期间李鬼出现过一次,卷起的袖管处露出里面斑斓狰狞的纹身,看得安苒直发憷。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絮叨着说着自己这些年来在东南亚一带的经历,又提到说他的妻子在去年的一次乱斗中不幸死了,现在是孤身一人。

    安苒瞪着眼睛瞅着他,然后听他下一刻出口便是:“然然,我想要补偿你。”

    深吸了一口气,安苒觉得额角的神经有些抽搐,一来,他欠的是褚安然并不是她;二来,他想怎么补偿?

    再三思索之下,安苒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喂,老公。你去买小笼包怎么还不回来啊?到哪儿了?病房里来了个很奇怪的大叔,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护士房那边的电话又没有人接……”

    卫峯挂了电话便一路疾驰赶了回来,车子直接丢在住院楼门口,径直奔上了楼。

    楼层内的护士值班室内,几名护士被两个大汉看着坐在值班椅上一动也不敢动。安苒的病房门大开,一个黑衣的男人正站在窗边吞云吐雾,见他进来,蹙着眉扫过来,眸中冷意如刀。

    卫峯毫不退让地对视了回去,认出了这人就是那天将安苒救出来时,蹲在一侧的鬼帮老大——李鬼。但只看了一眼,卫峯便无意与他对眼刀子了。快步走向床边,细声问正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妻子:“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安苒摇了摇头,乖巧地蹭进他怀里,得意地对着手表上的时间向李鬼道:“怎么样?我赢了。”

    “什么赢了输了?淘气……”卫峯捏了捏她昂起的小肉下巴,抬头向那人道,“这位先生,医院里不能抽烟。而且,这里是孕妇的病房。”

    李鬼闻言,将指间的半截烟掐灭:“你赢了。我会遵守约定的。”

    这句话是对安苒说的,说罢,便径直离开,原本守在护士值班室内的两名男子也紧跟而上。

    待人走远了,卫峯的醋意才猛地膨胀起来,拧着眉一脸的不肯罢休:“到底是什么赢了输了的?你跟那男人说什么了?”

    安苒眨眨眼:“你猜?”

    见男人脸色越来越冷,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就他跑过来又问我认不认得他,然后把他的辛苦历程讲了一遍。接着就说要补偿我呀……”

    “补偿?那你怎么说的?”卫峯问。

    安苒一脸无辜:“我又不图他的钱,又不稀罕他的色,能要什么补偿嘛。我就说,已经不记得他了,让他安静地待一边去吧,不要来影响我的幸福生活啊……”

    卫峯脸色稍缓,不紧不慢地拖着个调子:“嗯……”

    安苒伸手指戳了戳他:“你不好奇我跟他说的输了赢了是什么意思么?”

    “嗯?”卫峯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意思?”

    “他就执意要补偿我呀,然后我就跟他打了个赌,”安苒说得脸上红扑扑的,满是兴奋,“赌你在五分钟内回来……嘿嘿,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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