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将他们径直送回了疗养中心,没有多做逗留便离开了。

    临走时通知安苒:每隔半年的精神测试将要正式开始,除了最近开始直到测试那天都要保持健康的作息和饮食之外,三天后还要进行一次半年审前的身体机能初步检查。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林阳离开的背影,心思各异。

    卫峯想的是:为什么四姐会这么快就赶到医院,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和林阳一起来的?

    安苒想的是:自己晕倒之前,似乎除了是被卫峯车祸的消息震到之外,还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往后想走演艺圈这条路的事儿,不知道叔叔该怎么想……

    而君城这边,他此时要愁的事情太多,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先愁哪一个比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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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城跟着两人回去,在卫峯的房门口站定,却见那两人都没搭理他。安苒被卫峯抱在怀里,自顾自地扫描了指纹开门,卫峯则半点都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这样瞅着,君城顿时又觉得胸口的闷气不打一处来:从来只有被女人们围着的卫天王,此时整个人整个心都绕着这丫头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正郁闷着,卫峯终于意识到他的存在而转过头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

    “你先回去吧,南江那边的事情不是还得过去处理一下么?”

    君城一愣,见他神情有些严肃,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在跟哪一个“卫峯”说话,试探着问:“你不去?”

    “不去了。有事你打我电话。详细的事情,过两天你来的时候再细说。”男人向他使了个请尽快闪人的眼色。

    君城“了然”接住,便先行离开了。

    走到疗养中心门口才发觉:没车子他要怎么回去?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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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苒一边开门一边心里打着小九九:要怎么开口问卫峯要出院的事儿?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那态度应该是撒娇、委屈,或是傲娇、愤怒?

    皱着眉推开门,一眼看进门内,两人都是一愣,卫峯“噌噌”地退出来瞅了一眼门牌,是三十八,没错啊……

    屋内整个一团乱。被子、枕头、还有原本整齐地摆放着的杂志、书籍、影碟……全被翻腾了出来,地上还有零星的白色羽毛,他们才出门一个上午的时间,怎么就弄得这样一片混乱?

    阳台传来小叽扑腾翅膀和乱叫的声音,安苒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从卫峯怀里跳下来,匆匆穿上摆在门口的拖鞋便冲了过去。

    冲到阳台一看,地上已经落了一地的雪白的鸡毛,小叽在那人手里拼命地扑腾,顶着一头七彩的少年抬起头来,看向她粲然一笑:“褚姐,你养的这只鸡可真精神啊——”

    “你快给我放手!”安苒瞪大眼睛喝他。

    少年见她的神情微微一愣,松了手,小叽趁机扑腾开来,又是翻飞出来好几根羽毛。原本精神抖擞的红鸡冠此时仿佛萎顿了下来,小叽自破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狼狈地样子,哆嗦着踉跄在地上崴了一崴才直了身子,飞快地向楼下庭院逃窜开去。

    安苒看着满地的羽毛心中猛地一痛。

    少年却是反应了过来,扭头看着小叽逃离的方向嗤嗤一笑:“小样儿跑得还挺快,看小爷我早晚有一天逮了你拆了你的翅膀——”

    一脸兴奋地扭回头来,刚想开口,暴怒的女子已经一巴掌扇了下来——

    “啪!”声音响亮。

    安苒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谁让你进我的屋子的?你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毛试试?!我直接把你的胳膊给拆下来!”

    少年瞪大了眼捂着脸,愣愣地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褚姐,你怎么——”

    只见女子愤愤地把目光挪走,看向庭院里里那只白毛小公鸡。小公鸡卖相很好看,它似乎正试图走得抬头挺胸,可是那一崴一崴的样子看起来只令人觉得滑稽。

    女子看了两秒,忽然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接着一个好看的男人走了出来,从她背后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声安慰着什么。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的眸光往这边一瞥,少年立刻收到了危险的讯号,不作停留,翻身跳下庭院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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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苒小声地喊着小叽的名字,却见它缩着脖子头木木地瞅着她,一动也不动。往常这种时候,它一定仿佛听懂了一样地骄傲地昂起脑袋,来回踱两圈,然后乖乖地扑腾回来,钻进自己的窝里去。

    看到它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心里面仿佛被人捅了个口子,堵也堵不住。安苒转身扑在卫峯身上哭得直抽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儿子被别人家的熊孩子给欺负了,会不会从此就再也不喜欢人类之类的话”……直到他主动承认三天后就要出院的事情,才稍稍停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盯着他。

    卫峯尽量简明扼要地将南江那栋祖宅的事情,和《曙光》女主海选的决选将在一个星期之内结束,电影将于下个月正式开拍等事情一一说明清楚。

    按照疗养中心的规定,刚出院的轻症患者可以定期回院进行病情稳定性检查。而且像卫峯这样的“常客”,病房什么的都是每天打扫干净了为他留着的。

    一脸严肃地竖起三根手指头保证:他会尽可能地每天赶回来,他的全身心,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属于她一个人。

    安苒原本就隐隐地早知道,《曙光》一开拍,要他整天留在疗养中心陪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又想要天天见到他,又希望他能尽快重回演艺圈拍戏,依恋每晚在他怀里睡着的感觉,但又期待在大荧屏上见识属于他的王者风采……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也不能这样自私。

    “谁要你的脚趾甲了……”抽了抽鼻子,安苒摊开手,“把你的家当全部都交出来吧……”

    卫峯微微愣了一愣,原以为她会再次哭鼻子,却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安苒笑得奸诈:“我弟说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管住他的荷包。”

    “你弟?”再次一愣,他记得她的确是有个弟弟,是褚氏集团的现任年轻的领头人,但是似乎是她入院之后才被褚家领回去的,“褚肖?你们见过了?”

    安苒连忙摆手:“不是那个弟弟……呃——是我——很久很久以前——认的一个……弟弟……”慌忙胡邹着。

    卫峯忽然黑了脸:“认的弟弟?和你很亲么?”

    安苒见他的神色,立刻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在心里头窃笑着,面色不动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可亲了……”

    亲到小时候她穿不下的小裙子,都被她逼着给弟弟穿过了呢……

    他忽然松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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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君城那样的说过了,但依然有两三家杂志当晚的新刊就刊登出了卫天王的头条。

    封面上彩色的超大号艺术字体:卫天王病情严重——秘而不宣,出车祸爆光秘情——心有所属。配图是卫天王将安苒公主抱起来时的样子,在照片上卫峯正避开周围的记者往前走,看起来有些表情淡漠,而安苒则是被西装外套蒙住了脑袋,看不见样子。

    媒体对她的描述是:神秘,娇小,穿衣风格较小清新,另外还有——年纪偏大。

    这样的猜测来源于现场有一个记者隐隐听到了卫峯喊这位神秘地女主角为“什么姐”。大家推测,既然卫峯今年都已经马上要三十,那么这位什么姐——至少也要三十以上。

    甚至可能,会在四十岁左右。

    安苒一边收拾杂乱的屋子,一边看着,一把将杂志拍在桌子上:“四十?!我什么时候有这么老了……”

    卫峯不知什么时候从阳台上摸了过来,将杂志往旁边一扫,将安苒圈回自己怀里安抚:“他们都乱写的,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计较……四姐明明年年十八……”

    然后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她:“喏,存折、房产证什么的都在里面了……”

    安苒楞了一愣,打开信封一瞅,果然——他竟然当真了?!

    “你出去就是拿这个去了?”

    他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而认真:“四姐,我想拿这些和你做个交换。”

    安苒正抽出他的其中一张存折,数着后面的零头眼睛发直,漫不经心地应他:“交换什么啊?”

    “你的身份证明在身边么?”

    “嗯?”安苒抬起头来,“在啊。抽屉里。怎么了?”

    只见他忽然隐隐地笑了笑:“没什么。”

    “你还没说要交换什么呢?”安苒追问。

    一脸的神秘兮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苒嘟着嘴不太乐意他的卖关子,晃了晃手里的信封问:“这个,真的交给我了?”

    男人认真点头。目光扫到她刚才在屋子里收拾的东西,只见桌子上摊着一张电影的大海报,原本被撕成好几片,又被她一一都找了出来,从背后用胶布修补好,现在只缺了一个角。海报上印着的男人,正是他每天照镜子都可以看到的那张脸。

    可是海报上这男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又和他似乎在哪里不太一样。

    “你真的这么喜欢屏幕上的我么?”他忽然问。

    安苒将东西锁进抽屉,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点点头:“你演戏的时候,就像是个发光体一样。”

    对他演技的崇拜和与他仅有几次的远距离对戏观摩,是她残缺的记忆中仅有的闪闪发光的存在。而对于重生后的她来说,不知何时已日渐熟悉的拥抱和气息,已经成了驱散她黑暗梦魇的最佳解药。

    正兀自陶醉着,忽然“啪”地一下,男人关了灯,从背后抱起她往便往床那边走,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酸意:“睡觉了睡觉了……”

    安苒戳了戳圈住她的有力的胳膊,无奈道:“阿南,还没洗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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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安苒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不该在此时醒过来的,可这床实在让人睡得不太安稳。

    一睁眼,便看见两旁的树木急速地倒退着,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扭头一看,卫峯正在驾驶座上认真地开车看着前方。

    安苒愣愣地看着他,再看看面前因为时间过早而空旷的道路:“我们这是……去哪儿?”

    见她醒来,欺身凑过来偷了个早安吻,他笑得一脸愉悦:“四姐,我们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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