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月命人打来热水亲自替霁雪擦拭身子,他本光洁的肌肤现今苍白如纸没有血色,不是青紫就是血痕……

    祭月心紧,将霁雪的全身清洗了两三遍后,取了自己的药匣子以银针封住霁雪全身多处大穴,又从怀中瓷瓶取出一粒药塞入床上男子的嘴里。

    祭月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男子的腿上,多处粉碎性骨折,若是治好,再恢复也得一年,若是一年天下之时局又会改变多少?

    楚与齐的一仗定是要打的,齐太子无法亲临战场这一仗就由他来请缨吧。

    小七端着熬好的药过来,花祭月扫了一眼,道:“放着吧。”

    药性还未完全融至霁雪的体内,此刻的霁雪看着与死人无异,这药也是无法入他腹中的。

    花祭月有些慵懒地撑着头,着实是累了,一夜的精神高度紧张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只是眸光一闪,他猛地抬头,强打起精神来,问道:“可有十一的消息。”

    小七进门确实是来禀告主子十一的事情的,他沉声道:“暗厂来报小主子被困战王府。”

    小七诧异的望着主子,他脸上没有属于惊奇与愤怒的情绪,如此安静,安静到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出于私心他是希望主子去救十一的,甚至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就会单刀赴会,直往洛阳而去,齐太子这里有主子在,他不在乎;可是十一不同,战王是什么人?他生腥残暴,杀人如麻,十一只有倍受虐待的份。

    “主子……”他试探性的开口唤了声。

    “你退下吧。”他平淡的给了出乎他意料的答复。

    小七一愣,微蹙着眉头退了出去。

    紫黑色衣袍的男子修长的手覆上自己的眉眼,终是因为自己的举棋不定与一生的可为与不可为将她辜负……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每年从洛阳回到邺城,她脸上的欣喜,她任由他吻,任由他搂抱,那时他能感受到她的靠近,他也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爱慕,是女子对男子的那种爱,他不会因为自己使手段抹掉她的记忆而后悔,他是虐夺者一直都是,这样的乱世没有君子,君子都活的可悲,他以这种方式强行将自己挤入她的生命,打上他的印记,让她沾染他的气息……

    可是,什么时候起,他望着那个总是缠着她的女孩,感觉那般遥远,她站在他身旁,眼神空洞游离的望着前方,他再也捕捉不到她的视线……

    她的心不属于他了,或许,她从不曾为他停留过……

    当他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墨色的深瞳闪烁着无尽的幽怨,手指的骨节握得发白。

    她的记忆恢复了?

    他游离的目望向窗外屋檐下一滴滴静静滴落的雨珠,难掩心头微凉。

    ——

    齐太子得救的消息除了传密令于齐帝外,几乎被花祭月全面封锁,次日花祭月一行启程回到邺城,

    太子霁雪被送往回春谷由花祭月的师父郁离子亲自照料,郁离子高龄一百二十岁,至今依旧是步履轻盈、鹤发童颜。

    郁离子给齐太子检查过双腿,连他都说齐太子这双腿最短需要半年才能治好,花祭月便无话可说了。拜托恩师照料好兄长,他便即日回宫。

    凌阙,齐皇经常滞留的一座高楼,传言是齐皇为其心爱的女子不惜招来天下最好的工匠而建。

    这是迄今为止各国游学的学者或是游行的僧人口中所说的世界最高的楼台。

    因为有“凌霄”之意,便名之“凌阙”。

    齐皇一生最爱女子便是太子生母,而宫人皆说齐皇不爱太子。

    而今看来或许真真假假让人无法捉摸,若是不爱,为何在突闻太子噩耗时昏厥?若是爱又为何在当年身为秦王被迫反回封邑之时留下当时的二皇子作为人质呢?

    爱与不爱一切都这般微妙的让人难以深究了。

    “四殿下到——”楼外传来一声宫人的通传声,躺在龙榻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传……”苍老沙哑的声喉传来,听得人颇有些不自在。

    一身齐国皇子戎装的花祭月走进殿内,入目的是一幅一幅女子的画像,从女子豆蔻年华,一直至女子花信之年……各种姿态,百般妩媚。

    花祭月虽然对这个父皇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恨与爱,憎与怨,却独独记下了这个男人他是深爱着一个女人的,所以这样的帝王终究不会有多大的功绩吧。而他母妃的亲姐姐所生的哥哥霁雪不同,这个父皇也正是一直以来在霁雪的帮助下才有如此功绩……

    “父皇。”他低低的唤了一声,没有抬眼看床榻上的帝王。

    “祭月,霁雪……他可好?”

    帝王焦急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急切。花祭月这才抬头看着齐帝,沉声道:“二哥的身体并无打碍请父皇不必忧心,只是……”他眸光一闪,顿住了。只听得齐帝急切低问道:“只是什么?”

    花祭月心有不忍,垂首,颤声道:“只是二哥的腿可能一时间不会康复的那么快了。”

    齐帝从榻上坐起,道:“祭月,你有办法的……”

    花祭月跪地道:“儿臣擅作主张已将二哥送往回春谷请求恩师照料,请父皇责罚。”

    齐帝愣了片刻,随即又道:“祭月,你起来吧,只要能治就好,父皇又如何会责备你呢?”

    花祭月依旧低着头,半晌,他才说道:“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的要求儿臣便不起。”

    齐帝诧异他会这么说,顺势就问道:“什么要求?”

    “请父皇准许儿臣代替二哥出征!”他说道,眉目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他知道在二哥出事后,父皇已将这次出征的任务秘密转交给三哥,他这样做未免有些抢人功劳之嫌。

    可是他做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还在大楚自己却在这里做不任何事情。

    他没带过兵,兵书却是读过一大箩筐,他不知道布阵,可他也会运筹帷幄,只要父皇给他这么一次机会,他定能带着十一回来……

    是的,回来,他想他是有能力带她回来,只是她愿不愿意回呢?

    他不是傻子,若是没有霁雪的应允,十一不会回战王府,这其间种种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单纯的将她带回自己的面前,然后与她归隐不再理会这凡尘之事,若是就算再对她下一次药,让她忘记一切他也愿意……

    “祭月,容朕想想,明日再给你答复。”齐皇沉默良久说道。

    花祭月也算是了解他的父皇的人,这个时候他不会一再逼迫,既然父皇愿意去想,他相信明日父皇的诏令就会下达到他那里。

    ——

    大楚,洛阳

    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玉阑干外,二月,桃木枯枝抽出新芽,九曲桥外,月光依旧如水。只是看得人心如此悲凉,就在方才她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谁有意带给她的消息:齐太子遇难。

    那个如神祗一般的男人遇难了……不知怎么了,她还是落了泪。

    一张融入她生命里的一模一样的脸,鲜活过,苍白过,也让她深深的愧疚自责过,如今强烈的悲恸再次袭来,她落了泪也在情理之中。

    来人的纸条上写着的是:血孤鹰追齐使于邺县五十里外山谷,齐太子一行突逢泥石流而遇难。

    她承认自己不算了解战倾尘,可是看着这张字条上的字字句句,她可以在逼问过轩辕子画后相信太子遇难是真,战倾尘出手,她终究是不愿意相信的,他答应过她的,记忆里他并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可是,既然他守信,为何又要全府的人都瞒着她呢?

    送纸条来的人,不是好人,却是对事情了解的如此透彻的人,这一刻她能想到的要除掉战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有当年的楚太子……

    十一苦笑,再做一次将利刃刺入他胸膛的傻事,她不会了,前仇恩怨正如他所说的他们一笔勾销。

    手中的纸条在火折子的接近下,燃烧成灰,她想这件事情只有靠她自己去解决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该如何出府?

    “你怎么站在这里?那些婆子呢?都是死物,可别冻着了!”

    白衣男子箭步流星的上前,伸手去握她的,十一一愣,颤颤地收回手。

    战寒湮脸一红,现在毕竟都大了,不是他小时候了,他只是习惯了,打一开始他只当小十一为弟弟,现今当她做妹妹吧。

    妹妹?好怪异,她明明才比他哥小一岁,他也是比她小的,毕竟是看着她从才及他的胸口慢慢“长大”的,叫“姐姐”打死他也不是不会干的。

    “我扶你进去,再差人去叫南宫先生来。”战寒湮说道。

    十一无奈,她这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怎地就搞得这些人天天人心惶惶似的,南宫傲一天请三次脉不说,凤王更是每餐亲自下厨给她做好些东西。

    看得这般紧,你让她如何逃出去啊?

    不过这一会儿的十一,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突闻霁雪噩耗带来的伤痛。

    ——

    三日后,传来消息齐国的军队已从邺城出发,以四皇子花祭月为统帅。

    七日后又传来消息,齐军在安水镇外五十里扎营,血孤鹰四部将猜的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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