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一听这话,登时没直接傻在当场,半晌“噗通”一声跪下了,狠狠地叩着头,“陛……下饶命,臣不敢……臣不敢……”

    “要想你这脑袋上还顶着乌纱帽,就乖乖听话,照做。”玉沉檀继续媚笑着,伸出细嫩纤长的五指,轻轻的在空中一划,“不然,不仅乌纱帽保不住,连你这脑袋,也保不住哦。”

    “是是是是是,臣领命、臣领命。”礼部尚书忙不迭的点头,趴在地上一阵后怕,后背已然是冷汗涔涔,脑袋迅速绕着圈儿,想着今日得罪了君颜,总应该想想办法弥补一二,是不是该出点法子,哄哄陛下高兴?

    可是什么才是能让陛下高兴又不会觉得他是溜须拍马之辈的法子呢?

    他想着,玉沉檀素来风流,喜爱美人儿,若是想要他高兴,又不着痕迹的话,应该没有比选秀纳妃更为合适的了吧?选秀纳妃可是祖制,要是这样做,一准儿没错!

    他在下边骨溜溜的转着眼睛想着法子,就一直趴在那儿,玉沉檀可没这耐烦心,就差没斜倚着龙椅打哈欠了,等了许久也不见礼部尚书再开口,玉沉檀挑挑眉,“怎么,礼部尚书,还有事情要上奏?”

    礼部尚书一凛,下定了决心立马开口道,“陛下,如今陛下登基,后宫空置,依照祖制,还请陛下下旨选秀,立后纳妃,以绵延后嗣,传承千秋。”

    他话一说完,迅速的想了一圈儿自己的措辞,觉着自己没说错也没哪儿不合适,愈发觉得揣测到了圣意,一定能大悦君心的,心里头美滋滋的。

    不过他继续趴在地上片刻,龙椅上的玉沉檀一语不发,他登时心里咕咚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就在他有这个想法的后一刻,自龙椅上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满面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同平时的那种媚笑和嘲讽的笑截然不同,问道,“还有谁,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他琢磨对了?揣测到了圣意?现在陛下问还有谁附议,只是为了给纳妃铺垫更厚实的民意基础?那现在要是谁站出来支持,卖陛下个面子,可不就是占了大便宜吗?

    而他能这样想,大家也能这样想,有些官员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的快,立马出列鞠躬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附议。”

    ……

    大臣们陆陆续续七七八八的出来了些,见着没人出列了,玉沉檀笑得更欢了,轻轻地拍了一下掌,然后面色陡然一变,冷凝而肃杀的挥手,“来人啊!把他,”指着礼部尚书,“拉下去砍了!其他几个出列的,全都给我送到太医院试药去!”

    “是!”立刻有人听命,把礼部尚书和那几个人给拉了下去,而礼部尚书如同天降横祸般,目光呆滞,直接就滑在了地上摊着。他至死也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的,他就惹了杀身之祸!

    “来,让朕告诉你为什么。”玉沉檀轻轻的招手,侍卫听命的把他送到龙椅前,然后他手指轻轻一划,黑色的雾状丝线如灵蛇般缠绕住了礼部尚书的脖子,生生把他勒得满面绛紫。看见他这样,玉沉檀一笑,“朕此生,只爱北封倾城公主一人,只愿娶她一人,下次若是还有谁上柬纳妃,”他五指轻轻一收,就看见礼部尚书瞪着滚圆的眼珠子,一下子断了气,跌下了台阶,吓得所有大臣一抖。

    而他继续挑眉,淡然道,“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

    苍崖山。

    帝朝云看见纳兰天阙,心中一喜,但在看见他的眼神之后,心中一凛,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她的激动瞬间烟消云散,蹙着眉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纳兰天阙凝视她半晌,摇摇头,忽的走上前,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叹息了一声,道,“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你受苦了。”

    他看到那一幕,随便怎样,都是会有一点吃醋的,但他明白,朝云是那么敏感,易受伤害,他怎么可能表现出来让她苦恼呢?就这样吧,就这样就挺好。一切让他承受,挺好。

    一个温暖的拥抱,瞬间让她弥散了所有猜疑,她深深的嗅了纳兰天阙身上的乌沉檀木香气,令人心安的气味,她淡淡一笑,“我没事儿,我这不好好地吗?”

    好不好,不由她说了算。纳兰天阙的手轻轻滑过她手腕,直直的找准她的脉搏处,探脉半晌,沉凝道,“才短短几天,为什么你的功力大增至此?”不是他怀疑她的天赋,他是怕她又采用了如当年般偏激的方法来刺激自己迅速的提高实力。

    而纳兰天阙说道这个,帝朝云还一愣,然后迅速的屏息丹田,才猛然发现,她居然从初入七阶直升入七阶巅峰!而因为一醒过来事情就这么多,她竟一直没有发觉!

    难怪她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好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蹙眉,按道理来说,她昏迷之时经脉中灵气逆行,横冲直撞,没有直接废掉功法来保住一条命就算了,居然还提升了实力!这究竟是为什么?

    纳兰天阙见她半晌没反应,也同样是满脸疑惑的表情的时候,暗自垂眸思索。

    而朝云,直接把目光投注在一边背过身去,满身非礼勿视的低气压的涟歌身上,蹙眉问道,“涟歌,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涟歌转过身来撇撇嘴,道,“主子,我看你还是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听到这话,朝云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垂眸,问道,“他救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涟歌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这一次,换回来朝云沉默了。

    而纳兰天阙在一旁听着她们主仆俩的对话,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

    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涟歌,涟歌瞪着朝云,问道,“主子,你不会是想要原谅他吧?就算是他救了你,还让你提升了灵力,但是他先前想要害你是真的!更何况,他还害死了泉音!”

    “我明白!”一提到泉音的死,朝云变得有一点激动,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压抑着声音,冷凝而肃然,道,“我给过他机会,我不会原谅他的。他害死了泉音,我不会手软的……”

    “那就好。”涟歌听到这话,自然是明白朝云心中的怒,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再戳伤心处,但是她也为泉音抱不平,得到了朝云的承诺后,她霎时间缄默了。

    “佩暮尘人呢?”帝朝云问道。

    “据族人说,看到他救了你,就下山去了,没有拦得住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涟歌回答道。

    而朝云沉默片刻后,将之前发生的事给纳兰天阙娓娓道来,而后,发出了心底的疑惑,“他既然是想要我死的,又为什么要救我?我就这么死了,难道不是正好顺遂了她的心意吗?”

    “你管他呢!他许是心虚了,怕害主子你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一提到佩暮尘,涟歌就准没好气儿,许是佩暮尘把她和双生关起来的事情,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或许,有些事情是在你晕倒了之后发生的,有些细节,可能需要醉墨讲清楚,才能拼凑猜测出个答案。”纳兰天阙轻轻抚着帝朝云的发,眼神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或者说,自从确定了佩绫落没死后,遇到的很多莫名发生的事,都会让他联想到什么。

    “管他呢。”朝云把目光放在床榻上那安然沉睡的一张面庞上,心中又是一阵揪痛,她闭了闭眸子,“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救了我,我都不会再原谅他,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

    话刚落下,自门外传来了两声洪亮却焦急的喊声,“小主!你怎么样了!”

    朝云往门外看去,是大长老二长老,神采奕奕却神情紧张的进了门,想来这几天疗伤疗效挺好。一进来就把拉过朝云的手把脉。

    朝云知道他俩是担心自己,也没阻拦,只是蹙眉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佩暮尘放出来的!”大长老把了脉,见没什么大事儿的样子,也不由得放下了心。

    “他放出来的?”帝朝云转头看向涟歌,问道,“你俩也是他放出来的?”

    涟歌很明显的不想回答这个答案摆在面前的问题,傲娇的转过了身。

    “也不知道他怎么的了,说是下山前就下了命令把我们放出来。我们一出来就听说你在继承仪式上出了事,差点连魂都给吓没了!小主,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渡不过佩兰试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下的手?”大长老接着问道。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朝云蹙起了眉,愈发觉得扑朔迷离,越来越看不透,到底为什么他会做这些莫名其妙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了。

    “小主可不要相信他!他一定不怀好意,在算计琢磨着什么!你一定要小心防备才是!”二长老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直接吃了佩暮尘。

    “这我知道。”帝朝云蹙蹙眉,觉得他们每个人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心中一阵烦躁,岔开话题问道,“这样,我算不算是过了佩兰试音,继承了家主之位?”

    大长老二长老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之后,大长老开口说道,“虽然是出了一些意外,但是已经证实不是天罚,小主也已经痊愈康复,于情于理,都应该算是成功继承了家主之位了。”

    二长老接着道,“既然如此,小主,哦不,家主,就可以去查阅古籍,寻到救治你身上冰蚕蛊及玉骨幻莲的方法了。”

    “玉骨幻莲?你们怎么知道?”一听到这话,朝云疑惑丛生,继续问道,“查阅古籍?佩兰有能够医治的方法?”不是她听到这个消息不兴奋,而是这么久了,寻找过无数次解药,次次无功而返,她又再多的欣喜,也已经被磨平了。

    而大长老二长老比朝云还要吃惊,问道,“你不知道?”他们明明记得,不是给曾太子殿下说过这事儿吗?不由纷纷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很淡定的道,“走得仓促,忘记说了。”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他是准备着查清楚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告诉朝云的。

    大长老二长老收回目光,大长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严肃的问朝云,“家主,你身上的玉骨幻莲*,是何人所施?你可知道,这玉骨幻莲,乃是族中禁忌之术,非嫡系不可得,非灵力大成者不可施,到底是谁,盗取了我族中秘术?”

    “什么?”帝朝云眯了眯眼睛,感到不可思议,“玉骨幻莲,是佩兰族秘术?”

    “家主,你应该知道,佩兰族乃是世间独一的灵术习成之地,再无外族之人能窥习灵术,既然不会是我族嫡系之人施法,那必定是秘籍泄露外传。那个人,到底是谁?”

    朝云平复了下心情,理了一下思绪。突然想到了她入门拜师时,老头子说的话。

    “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是从何人何处,习得灵术。”

    胤真老头子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这些都不能告诉外人?她从前从未细想过,也只是当做是师门之秘,不得外传。从没想过胤真老头子与佩兰族的关系,就算是以前谎称是母亲教习的灵术,也是因为严守师门吩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朝云突然想到了纳兰天阙,转眸轻轻瞥向他一眼,看见了他轻轻偏了偏头,垂下了眸子,霎时明了,遗憾抱歉的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位世外高人,自从施法之后,我也再未见过他,如今想来,竟是连样貌也记不太清了。”

    她这一段话,一下子断掉了大长老二长老想要找寻的所有线索,她心里面虽然有些愧疚,但更多是为难。但她相信,纳兰天阙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大长老二长老微微失落,还是安慰道,“家主好生休息,还是择日去查看古籍记载吧。一定能够拔出冰蚕蛊,找到解决玉骨幻莲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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