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不约而同的,谢兰馨和顾谨这两个少男少女的心思都浮动起来。

    两人都想着如果能再见面一面就好了,至于见面之后如何,却都不敢多想。

    只是,尽管心中有这样的企盼,两人却都不是十分离经叛道的人,都还不敢做出鸿雁传书的事来,就寄希望于天赐良机,好来个偶遇什么的。

    只是是临近年底了,不管是顾谨也好,谢兰馨也好,都渐渐忙了起来。

    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靖平王那头又一直得不到准信,顾谨不免又忧心起来,暮雨便时不时地开解他:“世子,这才多久啊,您就怕谢小姐移情别恋了?再说您真想见谢家小姐还不容易嘛,机会总是能制造的嘛。”

    本来嘛,顾谨的职业是金吾卫,负责京城一带的安定团结,所以经常会骑着马在闹市区巡逻,要偶遇还是挺简单的。

    顾谨一想也是,,他这是关心则乱了。便和暮雨一起商量起来。暮雨很是给出了几个主意,叫顾谨觉着很是妥当,这不安定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然而让暮雨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是,一直到新春,谢兰馨都不曾出门,那些谋划自然也就没派上用场。

    这让顾谨颓丧了好久,有时甚至想是不是谢阿凝故意躲着自己呢,不然,怎么自从自个儿表白之后,谢阿凝就不出门了,往日也没见她如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顾谨这么想着,却是着实冤枉了谢兰馨了。

    谢兰馨是被钟湘拘着管家了。

    钟湘既然有心把谢兰馨许给顾家,想着顾家虽是人丁简单,只有一老一少,但却是高门。

    以后,谢兰馨要是嫁过去做宗妇,哪里还能像以前一般散漫着,到时候或是出门应酬或是主持祭祀之时出点儿岔子,可不是一辈子的话柄。

    于是谢兰馨便陷入了一团忙碌中,钟湘为了培养女儿,这一次是彻底当了甩手掌柜了,府中的一应事宜,不管是安排年前各家的年礼,人情往来,还是筹备年底的各项应用之物,酬神祭祀的安排,全部让谢兰馨负责。至于平日里的采买、上下人等应季衣裳、年节赏赐之类,自然更不在话下。钟湘只负责盯着,免得出岔子。

    谢兰馨不知道母亲的打算,还以为是因为谢云轩不在的缘故。还想着谢云轩夫妇在家的话,这样的差事应是临颖县主的,自家最多也就像去年从旁协助钟湘一般,稍稍分劳罢了。

    可谁让如今谢云轩外任了呢,不到任期满,哪有那许多假可以回来过年,又是拖家带口的,光在路上的时间,把他的假给消磨光了也不够。

    现在娘说自家有些不适,想要躲清闲,谢兰馨也只好扛起大梁了。

    能为娘做点事,谢兰馨也是挺乐意的,再说之前她跟在娘身边,瞧着娘处事,对过年的一应安排,也不是全无头绪的,何况钟湘也不会叫她孤军奋战,早安排了预备以后做她陪嫁的几个老成嬷嬷媳妇子给她做助手,因而也不会手足无措。

    只是,谢兰馨的心头还正悬着顾谨的事呢。

    那日听了顾谨的表白,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里的,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天青和月白,一个人穿着衣服在床上滚来滚去,折腾了半天,才叫心情平静些。

    偏她娘也没跟她说和顾谨之间的亲事到底怎么样了,她这心也没安定下来,后来一段日子,还忍不住避着侍女往花园里去走了几遭,只是再没见顾谨翻墙而入。

    倒惹得天青月白有些奇怪,还暗下里议论说: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天天往花园跑不算,这一天还会去个三两趟的,还找来找去,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般。这腊梅虽然好看,也不用这么老去看啊,且这天气还怪冷的,偶尔看个新奇还罢了,这天天在花园里吹冷风,总觉得小姐的行为透着古怪。

    谢兰馨偶然间听着了,羞了个满面通红,好在天青月白不知道内情,要是被她俩知道了,她可真要被这两个丫头给羞也羞死了。

    那日月白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小姐,你这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谢兰馨拿话掩了过去:“哪有丢什么东西,是我觉得整天呆在屋里憋闷无趣得紧。”

    月白虽然将信将疑,但她虽然天真,也不是不知趣的,小姐看起来就是有心事的样子,但是小姐既然不肯说,做丫鬟的也不好多问。

    因着这个理由,谢兰馨还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办了次赏花宴,邀请相熟的小姐们来赏自家暖棚里的花,她们倒是愉快地消遣了一日。

    一场赏花宴会下来,谢兰馨却有些身心俱疲。

    再后来谢兰馨便陷入了家事的忙碌中,入夜往往沾枕而睡,再没多少闲暇胡思乱想。

    一直出了正月,谢兰馨才有了闲暇,只觉得过一个年,简直去了半条命,而且此番管家,母亲还要求得十分严格,一有点小差错,就十分严肃地指出来,叫谢兰馨压力颇大。因此对只需送了年礼问候回来的大哥,和从书院中放回来过年的二哥,羡慕不已,为何他们就不需要为这些琐碎繁杂的家事操心呢?

    大哥远在江南,她没有办法,二哥近在眼皮底下,可不又叫谢兰馨“报复”了,别的不说,休假就被谢兰馨敲诈了好几个去,好陪着“辛劳”的妹妹出门放松放松。

    谢兰轩虽然经常逗自家这个妹妹,但他也是个疼妹妹的,在她的撒娇卖痴下,自然就服软舍命陪君子了。

    刚出了正月,街道上还有年节剩下的喜庆,店铺门口的灯笼和对联,都还红得耀眼,往来的人也多数衣着光鲜,脸色红润,少有愁眉苦脸的。

    怕只有二哥跟着自己,逛起街来无聊,又有几分做红娘的心思,谢兰馨便把钟文栩也一块儿叫上了。于是,两个女孩儿走在前面,苦逼的充当护花使者的谢二哥跟在后面,行走在这街道上。

    闷在家中差不多两个月了的谢兰馨,一出门就心情大好,看到边上有叫卖糖葫芦的小贩,看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没吃呢,这口水就下来了。

    “二哥,我想吃糖葫芦了。”

    谢兰轩听到妹妹吩咐,认命地跑去买了两串,谢兰馨接过糖葫芦,“二哥,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串啊?这个很好吃的。”

    谢云轩摆手道:“这都是你们小姑娘家爱吃的,我不爱吃这个。”其实是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手里拿串糖葫芦吃着,那不是毁自己的形象嘛?

    谢兰馨心中奇怪,二哥跟她的口味还是颇近的,今日怎么不吃呢?不过她也没多问。

    谢兰馨将一串递给钟文栩,俩一人一串,边走边吃。

    谢兰馨和钟文栩一边吃着,一边逛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的。两人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不过是闲逛罢了。

    她们两个小姑娘倒是惬意了,谢云轩就有点苦恼了,他就不明白,一家家逛过去,却又不买东西,有什么意思,为着这,他还特意推了同窗的聚会,感觉好亏呢。偏一时心软应了妹妹,也不好再找借口推脱。

    在谢兰馨和钟文栩再一次在一个摊子前停下来挑拣评论上面的几样并不算十分精致的小玩意时,谢云轩突然想到谢兰馨的生辰也快到了,自己也该寻摸点什么送她,不如就趁此机会叫她自己去挑捡。何况她们俩也逛了半天了,还一无所获的。

    于是在她们再一次空手离开这个摊子的时候,谢云轩就提议:“前面不远就是金萃阁,听说那儿的首饰款式新颖,做工精致,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不如我们去看看?”

    金萃阁的名声在京中挺大的,谢兰馨和钟文栩的不少首饰就是他家订的,闻言,倒都很感兴趣,再说,她们也走得有点儿累了,正好去那坐下来,又可歇歇脚,又可慢慢挑拣几样东西回去,免得空手回家。

    谢兰馨便笑眯眯道:“二哥这么说,是要给我买首饰吗?那今天就让二哥破费拉,到时候可不要心疼,不给我买啊。”

    谢兰轩道:“哎,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嘛?不过今天我给你买了,就当是你的生辰礼了,到时候我就不另外送了啊。”

    谢兰馨点头应着,道:“知道拉知道拉,那我们快走。”心里却在想着,先应了再说,等生日的时候再敲诈二哥一笔。

    他们一行人一进入金萃阁,就有伙计迎上前来,热情地引着她们上了二楼。尽管他们打扮得并不十分华丽,但眼尖的伙计一眼就注意到两个姑娘身上的配饰有他们家卖出的,而且几人进门时,意态从容,丝毫不受店内的珠光宝气影响,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是贵客,自然就殷勤上了。

    三人上了楼,在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坐下,便有婢女先端了茶水点心上来,还连声称怠慢,请她们稍候。也不需谢兰馨她们等多久,便又有一个打扮端庄的妇人领着一行捧着一盘盘首饰的婢女进来,把那些流光溢彩的精致首饰放在两个女孩子面前任她们挑拣。

    没有几个女孩子不看到精致首饰眼睛一亮的,谢兰馨和钟文栩顿时就把谢云轩抛在一边,认真地打量起这些首饰来了。

    那妇人则领着侍女退到一边,并不打扰她们,只在她们开口问时,才上前解说。

    谢云轩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便坐在一旁安静地吃茶,任凭两个姑娘在哪儿挑挑拣拣,评论着首饰的好坏,那两丫头这时候可完全把他忽略了,而谢云轩也正巴不得呢,正好借此喘气,心中只感叹,陪女孩子逛街,真是件辛苦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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