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颛顼的情况跟娇极的差不多,也是一整夜都没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的,也是如何能跟后土见上面这同一个问题。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颛顼才感觉有些困了,便想睡上一会儿,于是便合衣躺下了,但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又被娇极给叫醒了。

    娇极一脸兴奋,根本看不出他一夜未合眼的样子。

    其实不用娇极张口,颛顼也知道他的来意,但想到自己就要到来的美梦让他给吵没了,颛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便训斥他道,一大早你吵吵什么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娇极答道,不早了,别睡了,我找你有事儿。

    颛顼真是困了,还想继续睡觉,乃说道,正做美梦,却让你给吵醒了。我还没睡好,还要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有事等一会儿再说吧!

    娇极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说道,睡什么睡啊!你看看外面,都什么时候了!

    一晚上没休息好,颛顼现在心情很烦躁,恨不得一脚把娇极给?出去,但他更了解娇极,一旦被他缠上,想甩恐怕是甩不掉了,只好睡眼惺忪地问道,这么早把人叫起来,到底什么事啊?快说。

    娇极也不拐弯,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是说对面来的那位神仙是后土嘛?

    颛顼答道,应该不会有误,怎么了?你想干嘛?

    我想……娇极犹豫不决地回答道,我想到对面军营里去见后土。

    颛顼笑了笑,自己的猜测没错,娇极果然就是为后土而来,便说道,想去见她你就去啊!把我拉起来干什么?耽误我睡觉。

    颛顼说着就又要躺下。

    娇极那肯让他躺下,一把拽住他又问道,怎么去见啊?

    颛顼继续敷衍道,你要是嫌远,去马厩里牵匹马,骑马去不就行了!

    娇极乃说道,现在正是两军对垒的时候,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入对方的军营呢?

    颛顼装着醒悟的样子,继续敷衍道,是啊,两边正打仗呢!这就不好办了,我看还是算了,别想了,回去睡觉去吧!

    颛顼说完就又要躺下,这回娇极没有拉他,颛顼终于可以顺顺当当地躺下来,感觉舒舒服服,心满意足。

    娇极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继续跟颛顼说话道,你聪明,脑子好使,你给我想个办法,看怎么样才能去跟后土见上一面。

    颛顼答道,我那有什么办法啊!

    娇极耍赖道,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睡觉。

    娇极说着便去摇晃颛顼,颛顼受不了,连声求饶道,别摇了别摇了,你让我想想。

    娇极命令道,快想!

    颛顼回应道,你别催我,你再催我,我就不想了。

    娇极赶紧宽慰道,好,不催你,你慢慢想。

    于是,颛顼便躺在床上慢慢想,娇极就靠在床头静静地等,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竟都睡着了,一睡竟睡过去个把时辰。

    娇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心里很是懊恼,便连忙把身旁的颛顼也摇醒,继续追问道,你怎么睡着了,想得怎么样了?

    颛顼迷迷糊糊地答道,没想出来,实在不好办,你还是自己想吧!

    娇极估计颛顼是真的没办法,也就不再纠缠他了,独自一人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站在颛顼的营帐外,娇极心里想,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后土一面,那怕只是远远地瞅上一眼也行。

    终于,娇极想到了绝佳的办法,就是按照哨探的一贯做法,换上南人的衣服,然后深入敌后去寻找机会。

    娇极已经等不及了,一想到这个办法便赶紧去做,果然就找来了一套南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就从营地出发,小心翼翼地绕过边界境的南兵营寨,接着便悄悄地混进了南人的领地。

    娇极不知道后土具体在那里,所以只能到处瞎逛,碰见南兵的时候,就说自己是附近的族人,碰见族人的时候,又说自己是南部来的援兵,如此以来可谓是左右逢源,一时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看到自己安全了,娇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敢于主动跟人接触,向人们打听关于兵营里新到一位骑乘白虎的神仙的事情。

    南兵们说,那神医是专程来为将士们看病的,她是一位女子,医术十分高明,经她看过的病人,不管是受伤或是生病,一剂药下去病情就好了一大半,这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人也长得很漂亮。

    族人们说,这位神医白天去军营里给将士们看病治伤,晚上便回到部落里休息,来回都骑一头硕大的白虎,那白虎表面上看着很吓人,事实上却十分温顺,没有神医的指令,它就只能一动不动地爬在一个地方,从来也不敢随便起身到处乱走。

    娇极便向人们打听那神医的姓名,有知情者便告诉他说,那是共工的女儿,名叫后土。

    听到说那是后土,娇极的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尽管通过大家的种种描述,在他心里早就已经确定了那神医便是后土,但是能从知情者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很是兴奋。

    果然不出其所料,真的是后土来了。娇极自言自语道,为了不虚此行,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跟后土见上一面。

    于是,娇极便在后土晚上回部落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娇极在路边守候了大半天,后土来的路已经被他望了无数遍了,一次次张望,一次次失望,但他却一刻也不敢离开。

    终于,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紧接着,娇极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遍的情景总算是出现了,一袭青衣的后土骑着她白虎坐骑而向他款款地走来。

    后土越走越近,娇极的心跳也不断加快,一度快得快让他都负荷不起了。

    娇极长长地舒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整了整衣冠,在后土快到跟前的时候,突然就站在了路中间。

    那白虎正随意地走着,忽然被娇极挡住了去路,先就被吓了一跳,当它认出眼前这个人时,更是有些胆怯起来,一边“嗷乌~”地怒吼着,一边踟蹰不前。

    后土在虎背上也是先吃了一惊,当看到挡路的是娇极后,她便笑着轻轻地拍了拍虎背,然后翻身从虎背上,在虎头上又抚慰了一番,那白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后土乃上前来问娇极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娇极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胆子可真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后土继续又问道

    知,知道。娇极怯懦地答道。

    后土便又问道,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娇极听后土这么问他,连忙腼腆地回答道,对,对,是,是专门来看你的。

    后土笑了笑,然后对娇极说道,嗯,那好,走吧!跟我一起回去吧!

    娇极没听清楚,便又问道,一起回去?回那儿啊?

    后土继续笑道,当然是回我住的地方。

    啊?娇极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满心的欢喜,便喃喃地答道,哦。

    于是,两个人便并肩一起往回走,后面老老实实地跟着一只大白虎。

    后土一边走,一边又问道,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啊?你不怕被当做奸细抓起来啊?

    娇极答道,我听说你来前线了,只想来见你一面,没想那么多。

    后土叹气道,你啊,做事总是那么鲁莽,那么不计后果。

    娇极乃应答道,我也知道,我会努力改正的。

    后土又笑道,我看你是改不了,你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

    娇极傻笑了一下,没再吭声。

    后土一时也没话可说了。

    两个人便默默地走上一阵,有认识的路人碰见的时候,后土便对人说道,这是我部落里的邻居,现在在军营里当兵。

    后土说话很平静,很随意,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是在撒谎,连娇极听了,都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是后土的邻居,真的就在前面的军营里当兵似的。

    两个人回到了后土住的地方,主人家早就备好了饭食,见后土身边多了一个人,也不问是谁,便只管赶紧去添碗加筷,然后就招呼他坐下。

    娇极有些犹豫,有些无所适从。

    后土便对他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坐下。

    后土一边招呼自己坐下,一边又把路上的谎话说给主人家听。

    主人家听了后土的介绍后,显得更加热情起来,不停地关照娇极,让他很不自在,也更加拘束和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一来是主人太热情好客了,二来是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小心暴露出来。

    娇极忐忑的样子,后土也注意到了,也尽量帮他掩饰一些尴尬的情形。

    吃过饭之后,娇极感觉是时候该离开了,便起身来告别。

    后土却说道,这么远的路程,天色又这么黑,路上不安全,你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娇极心里想,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整夜不回的话,颛顼他们会着急的,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混到这里来跟后土在一起,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分开,下一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再说了,后土说得没错,天这么黑,走夜路多危险啊!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娇极决定留下,于是便对后土说道,你说得对,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万一碰上前方营寨里巡夜的,可就麻烦了。

    后土便问主人家要了一间柴房,安置了一个床铺,帮忙收拾了一下,便让娇极就住那里了。

    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柴房,但娇极已经很满意,因为后土就在隔壁房间里住,她们还从来没有住得这么近过。

    等到万籁俱寂,部族里的人全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娇极还很清醒,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努力地竖起耳朵来偷听隔壁的动静,任何一丝声响他都不放过,这样他似乎记住了后土的每一次翻身,一度甚至听到了她细微的鼾声。

    然而,毕竟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合眼,娇极实在是太累了,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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