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于川心里愤愤，背着陆天昀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真是三步一小卡，五步一大卡。
慢慢的，于川的额头渗出汗珠来，汗珠顺着额头划到眼角，于川停下，忍不住低下头。
陆天昀很快察觉了，“怎么了？”
“没事。”于川说，“出了点汗，辣眼睛。”
陆天昀在于川背上动了动，抽出一只手，于川感觉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可能是想帮他擦一下汗。于川心说你还算有点良心。
结果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陆天昀伸过手来，于川费力地转过头，发现陆天昀正在那不急不缓地解手套呢。
他戴的是专业登山手套，非常结实，拉锁扣子套得严严的，照陆天昀这个解法，等他伸出手来于川就瞎了。
“不用解了。”于川被汗水迷得难受，说：“直接擦就行。”
“哦。”
陆天昀哦了一声之后，于川还是没等到擦汗的手，他压住心底的冲动，再一次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在把刚刚解开的扣子一个个扣上呢。
于川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到底是擦不擦——！？”
陆天昀的身躯在于川的吼声中震得颤了颤，他睁着眼睛直视于川，“吓我一跳。”
于川咬着牙，打算给他扔下山，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陆天昀的手伸了过来，在他眼角的地方轻轻抹了抹。
手套很硬，但是奇异的是，于川却觉得陆天昀抹的这一下很轻，轻得让他后脖颈子直发麻。
擦完了一侧，陆天昀又动了动，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于川另一侧眼角的汗水也擦了。擦完之后，陆天昀问：“好点了么？”
于川被这一声唤回心神，浑身一哆嗦，把陆天昀往上抬了抬，不可闻地说：“......好了。”
在于壮士气势勃发地攀爬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要说流金的服务员就是训练有素呢，早早到了一点都没闲着，把火堆都搭好了，原材料装摆在精致的小盆里，放在一旁。然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垂首站在一边，静静等着陆先生大驾光临。
陆天昀就这么骑着于川上来了。
于川憋紧最后一口气，把陆天昀安安稳稳地放下，自己忍不住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就在原地站了那么半分钟，地上已经滴了一滩汗水了。
山顶没有多少树木，视野很开阔，天上的月亮很大很亮，月光伴着带着海潮气息的夜风铺洒开来。陆天昀来到堆好的炭火旁边，对于川说：“来，点火。”
于川勉强抬起一只手，气喘吁吁地说：“等......等我喘口气的。”
陆天昀点头，“好。”
山里温度很低，但是于川还是觉得浑身跟冒着火一样，全都湿透了。
最后，于川直起身，把外套脱了。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半袖t恤，现在已经完全贴在身上了。
陆天昀坐在服务生摆好的小凳子上，拄着下巴看着他。
于川脱了外套，顿时觉得畅快了不少，气也顺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转身往陆天昀那走。人家服务生也给于川预备了个凳子，于川一坐，觉得凳子有点矮。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他个子高，蜷着坐总觉得施展不开。于川抬头，看见陆天昀搭着二郎腿，两条小腿收在一起，胳膊肘拄着，看着特别轻松。于川试着把腿搭上，然后瞬间觉得这动作怎么弄怎么像神经病一样，又放下了。
陆天昀说：“还热么？”
于川呼了一口气，“还行。”反正坐着别扭，于川干脆裤腿一拎，蹲在炭火前摆弄。
“就烤个地瓜不用这么多炭啊。”于川眯着眼睛挑着，那边啪地一亮灯，于川抬头，“谢谢......”
陆天昀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于川挑了几块炭，放到一边，其余的装好放回箱子里，回来后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地瓜埋进去，上面盖了一层薄土。
“需要我做什么？”陆天昀问道。
于川抬头一看，陆天昀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凳子上。于川心说大少爷你还是歇着吧，他摇头说：“没啥，不用了，很快就好了。”
陆天昀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依旧是那副半睡不醒懒洋洋的模样，目光一直落在于川的身体上，手指轻轻拖着下巴，有意无意地来回摩挲。
于川正侧对着他点火，神态专注，眉头微皱。陆天昀脑袋上的小灯一路跟着于川，在脸、肩膀、胳膊、后背、腰、大腿、脚跟几个位置来回聚焦。
于川点着点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光怎么也不照着地上，上上下下地就跟着他走，跟电影探照灯似的。他转过头，跟陆天昀说：“陆先生，往地上照啊。”
陆天昀抬起手，脱下登山帽，放到地上，光照在于川准备的炭火堆上。
折腾了一会，火总算点着了，于川拍拍手，坐到地上看着火堆。
“你身体很好。”
于川一愣，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看着他，脸上映着暖橘色的火光。
被他这么一夸，于川有点不好意思，“啊......还行吧。”
“怎么锻炼的？”
“也没怎么锻炼。”于川说的是真话，他从来没有刻意锻炼过什么，只是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个人扛过来，十几岁就去了长水街那种地方，体格不好点，命都没了。
于川看着陆天昀，说：“其实你身体应该也不错吧。”
陆天昀神色淡淡，一挑眉，“哦？”
于川说：“咱俩——”他刚想说咱俩洗澡的时候，可这个说法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就是刚刚在屋里的时候，我看你身材很好啊。”
陆天昀说，“我这是在健身房弄出来的，虚得很。”
于川说：“都是练出来的，怎么就虚了。”
陆天昀不置可否，于川坐在火堆边上，烤得有点热，把衣服卷起来一半，露出了纹身的一角，刚好也是一段火舌。地上的火光跳跃，身上的火光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了。
陆天昀轻声说：“你的这个纹身，是在哪里弄的。”
于川说：“在市北的一家纹身店，挺老牌的，开了几十年了，已经快三代人了。”
陆天昀没有再说话，于川看着他，说：“你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啊。”
陆天昀说：“是的。”
于川说：“喜欢就纹一个呗。”
陆天昀说：“我还有我的考虑。”
于川停住，对哈，陆天昀这个段位的人，哪能跟他这种地摊货一样，往身上乱弄东西。他想到这，笑笑，说：“我随口一说，你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陆天昀神色平常地点点头，缓缓地解释说：“因为我怕疼。”
于川：“......”
他缓和了三秒钟，说：“怕疼？”
陆天昀又点点头，“怕疼。”
“这......”于川第一次碰见一个一百八十七公分标准倒三角身材的老爷们这么淡定地说自己怕疼，他适应了一下，说：“......要就是怕疼的话，不要紧，纹的时候找点东西分神就行了。”
“唔......”
于川问：“你喜欢这个明王么？”
陆天昀慢慢点头。
于川说：“那就麻烦了，这个是满背图，刺这种类型的就有点遭罪了。”
陆天昀看着他，说：“你纹的时候很遭罪么？”
于川说：“反正不怎么轻松，前后纹了很久。”
陆天昀静了一会，忽然笑了笑，说：“不过很好看。”
于川转过头，他借着火光看着陆天昀的脸。其实陆天昀长得挺帅的，只是他平日惊天动地的打扮和稀奇古怪的行为太过抢眼，以至于别人不太能注意到他的长相。
尤其是他这样一笑，懒洋洋的，不是那种特别阳刚的类型，但也绝不阴柔，就是很俊朗，但是又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
安静了片刻，于川把炭火挪了挪地方，把那几个红薯挖了出来。
红薯用锡纸包着，刚露出来就呼呼地冒着白气。
陆天昀伸出手，于川看见，想都没想就拉住他的手，叫道：“你等等！烫啊！”
陆天昀慢悠悠地说：“我有手套。”
于川一低头，陆天昀手上可不是套着那个结结实实的登山手套么。于川老脸一僵，连忙把手缩回来了。
“我忘了......”
地瓜烤得刚刚好，香喷喷的，一掰开就冒着甜甜的味道，于川到现在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也不管烫不烫了，吹吧吹吧就往嘴里送，烫得嘴巴里都起皮了也没停。
他吃的浑然忘我，也没有注意一边的陆天昀，手里拿着烤好的地瓜，动也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的、不动声色地看着于川。
真是三步一小卡，五步一大卡。
慢慢的，于川的额头渗出汗珠来，汗珠顺着额头划到眼角，于川停下，忍不住低下头。
陆天昀很快察觉了，“怎么了？”
“没事。”于川说，“出了点汗，辣眼睛。”
陆天昀在于川背上动了动，抽出一只手，于川感觉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可能是想帮他擦一下汗。于川心说你还算有点良心。
结果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陆天昀伸过手来，于川费力地转过头，发现陆天昀正在那不急不缓地解手套呢。
他戴的是专业登山手套，非常结实，拉锁扣子套得严严的，照陆天昀这个解法，等他伸出手来于川就瞎了。
“不用解了。”于川被汗水迷得难受，说：“直接擦就行。”
“哦。”
陆天昀哦了一声之后，于川还是没等到擦汗的手，他压住心底的冲动，再一次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在把刚刚解开的扣子一个个扣上呢。
于川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到底是擦不擦——！？”
陆天昀的身躯在于川的吼声中震得颤了颤，他睁着眼睛直视于川，“吓我一跳。”
于川咬着牙，打算给他扔下山，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陆天昀的手伸了过来，在他眼角的地方轻轻抹了抹。
手套很硬，但是奇异的是，于川却觉得陆天昀抹的这一下很轻，轻得让他后脖颈子直发麻。
擦完了一侧，陆天昀又动了动，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于川另一侧眼角的汗水也擦了。擦完之后，陆天昀问：“好点了么？”
于川被这一声唤回心神，浑身一哆嗦，把陆天昀往上抬了抬，不可闻地说：“......好了。”
在于壮士气势勃发地攀爬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要说流金的服务员就是训练有素呢，早早到了一点都没闲着，把火堆都搭好了，原材料装摆在精致的小盆里，放在一旁。然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垂首站在一边，静静等着陆先生大驾光临。
陆天昀就这么骑着于川上来了。
于川憋紧最后一口气，把陆天昀安安稳稳地放下，自己忍不住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就在原地站了那么半分钟，地上已经滴了一滩汗水了。
山顶没有多少树木，视野很开阔，天上的月亮很大很亮，月光伴着带着海潮气息的夜风铺洒开来。陆天昀来到堆好的炭火旁边，对于川说：“来，点火。”
于川勉强抬起一只手，气喘吁吁地说：“等......等我喘口气的。”
陆天昀点头，“好。”
山里温度很低，但是于川还是觉得浑身跟冒着火一样，全都湿透了。
最后，于川直起身，把外套脱了。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半袖t恤，现在已经完全贴在身上了。
陆天昀坐在服务生摆好的小凳子上，拄着下巴看着他。
于川脱了外套，顿时觉得畅快了不少，气也顺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转身往陆天昀那走。人家服务生也给于川预备了个凳子，于川一坐，觉得凳子有点矮。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他个子高，蜷着坐总觉得施展不开。于川抬头，看见陆天昀搭着二郎腿，两条小腿收在一起，胳膊肘拄着，看着特别轻松。于川试着把腿搭上，然后瞬间觉得这动作怎么弄怎么像神经病一样，又放下了。
陆天昀说：“还热么？”
于川呼了一口气，“还行。”反正坐着别扭，于川干脆裤腿一拎，蹲在炭火前摆弄。
“就烤个地瓜不用这么多炭啊。”于川眯着眼睛挑着，那边啪地一亮灯，于川抬头，“谢谢......”
陆天昀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于川挑了几块炭，放到一边，其余的装好放回箱子里，回来后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地瓜埋进去，上面盖了一层薄土。
“需要我做什么？”陆天昀问道。
于川抬头一看，陆天昀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凳子上。于川心说大少爷你还是歇着吧，他摇头说：“没啥，不用了，很快就好了。”
陆天昀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依旧是那副半睡不醒懒洋洋的模样，目光一直落在于川的身体上，手指轻轻拖着下巴，有意无意地来回摩挲。
于川正侧对着他点火，神态专注，眉头微皱。陆天昀脑袋上的小灯一路跟着于川，在脸、肩膀、胳膊、后背、腰、大腿、脚跟几个位置来回聚焦。
于川点着点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光怎么也不照着地上，上上下下地就跟着他走，跟电影探照灯似的。他转过头，跟陆天昀说：“陆先生，往地上照啊。”
陆天昀抬起手，脱下登山帽，放到地上，光照在于川准备的炭火堆上。
折腾了一会，火总算点着了，于川拍拍手，坐到地上看着火堆。
“你身体很好。”
于川一愣，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看着他，脸上映着暖橘色的火光。
被他这么一夸，于川有点不好意思，“啊......还行吧。”
“怎么锻炼的？”
“也没怎么锻炼。”于川说的是真话，他从来没有刻意锻炼过什么，只是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个人扛过来，十几岁就去了长水街那种地方，体格不好点，命都没了。
于川看着陆天昀，说：“其实你身体应该也不错吧。”
陆天昀神色淡淡，一挑眉，“哦？”
于川说：“咱俩——”他刚想说咱俩洗澡的时候，可这个说法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就是刚刚在屋里的时候，我看你身材很好啊。”
陆天昀说，“我这是在健身房弄出来的，虚得很。”
于川说：“都是练出来的，怎么就虚了。”
陆天昀不置可否，于川坐在火堆边上，烤得有点热，把衣服卷起来一半，露出了纹身的一角，刚好也是一段火舌。地上的火光跳跃，身上的火光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了。
陆天昀轻声说：“你的这个纹身，是在哪里弄的。”
于川说：“在市北的一家纹身店，挺老牌的，开了几十年了，已经快三代人了。”
陆天昀没有再说话，于川看着他，说：“你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啊。”
陆天昀说：“是的。”
于川说：“喜欢就纹一个呗。”
陆天昀说：“我还有我的考虑。”
于川停住，对哈，陆天昀这个段位的人，哪能跟他这种地摊货一样，往身上乱弄东西。他想到这，笑笑，说：“我随口一说，你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陆天昀神色平常地点点头，缓缓地解释说：“因为我怕疼。”
于川：“......”
他缓和了三秒钟，说：“怕疼？”
陆天昀又点点头，“怕疼。”
“这......”于川第一次碰见一个一百八十七公分标准倒三角身材的老爷们这么淡定地说自己怕疼，他适应了一下，说：“......要就是怕疼的话，不要紧，纹的时候找点东西分神就行了。”
“唔......”
于川问：“你喜欢这个明王么？”
陆天昀慢慢点头。
于川说：“那就麻烦了，这个是满背图，刺这种类型的就有点遭罪了。”
陆天昀看着他，说：“你纹的时候很遭罪么？”
于川说：“反正不怎么轻松，前后纹了很久。”
陆天昀静了一会，忽然笑了笑，说：“不过很好看。”
于川转过头，他借着火光看着陆天昀的脸。其实陆天昀长得挺帅的，只是他平日惊天动地的打扮和稀奇古怪的行为太过抢眼，以至于别人不太能注意到他的长相。
尤其是他这样一笑，懒洋洋的，不是那种特别阳刚的类型，但也绝不阴柔，就是很俊朗，但是又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
安静了片刻，于川把炭火挪了挪地方，把那几个红薯挖了出来。
红薯用锡纸包着，刚露出来就呼呼地冒着白气。
陆天昀伸出手，于川看见，想都没想就拉住他的手，叫道：“你等等！烫啊！”
陆天昀慢悠悠地说：“我有手套。”
于川一低头，陆天昀手上可不是套着那个结结实实的登山手套么。于川老脸一僵，连忙把手缩回来了。
“我忘了......”
地瓜烤得刚刚好，香喷喷的，一掰开就冒着甜甜的味道，于川到现在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也不管烫不烫了，吹吧吹吧就往嘴里送，烫得嘴巴里都起皮了也没停。
他吃的浑然忘我，也没有注意一边的陆天昀，手里拿着烤好的地瓜，动也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的、不动声色地看着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