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一眼看过去于川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你干啥呢？”
陆天昀神色正常，靠在门上，说：“我已经换好了，为什么你这么慢？”
“啊......”于川再一看，陆天昀果然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跟他一样的丝绸长袍，前襟随意敞着，腰上的带子也没有系，他抱着手臂，体态轻松。
于川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动作是有点慢了，“我马上换好。”
他低头解腰带，身后安安静静的，于川总觉得像拍鬼片，后背冒凉气。他忍不住转过头，对陆天昀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好了。”
可陆天昀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于川的身体。
于川觉得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刚要开口再赶人，陆天昀忽然说：“那是什么？”
于川一愣，“什么？”
他看向陆天昀，发现陆天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背上，陆天昀看起来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于川反应过来了，他是在看他的纹身。
想通了，于川不由松了一口气，说：“是纹身，你没见过么？”
陆天昀歪着头，似是在仔细观察，“这是什么图案？”
于川站起身，说：“明王，不动明王。”
陆天昀走过来，他在于川的身后微微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着。于川知道他在看纹身，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于川赤着上身，觉得身体敏感得不行，陆天昀离得太近了，近得他都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喷吐到他腰上的气息。
陆天昀说：“为什么纹这个图案。”
如果陆天昀给于川的第一印象是形象极为飘忽，那他第二个让于川印象深刻的，就是声音。于川觉得，这个陆天昀说话好像是没有语气似的，一直都一个调，声音也不高也不低，听着就像是刚睡醒一样，软绵绵的。
于川忍住背上的痒意，说：“以前纹的，那时候也不怎么懂，看到这个图案觉得好看，就纹了。”
这个纹身是于川刚去长水街的时候纹的，长水街在市北，离海边很近，那里鱼龙混杂，是市里最乱的地界。那个纹身是有一次于川打过一场架之后，路过一家纹身店时纹的。
那时是晚上，店门口昏昏暗暗的，只有暗红色的灯光，照在一张有些破旧的宣传海报上，于川还记得当时他一转头，看见海报上那个瞪着双眼怒目而视的形象，脚下竟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他进了店，问了老板那个图案是什么，老板告诉他，那是不动明王。
他身上只有这一个纹身，满背图。
于川还在那回忆青春呢，忽然感觉一个小小的，凉凉的东西戳在他的后背上，于川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躲开，转过身。
陆天昀还维持了那个动作，弯着腰，一手拄着膝盖，一手抬起来，伸出手指头。此时陆天昀头没动，眼睛瞄起来看着他。
“你你你......”于川舌头都要打结了，“我，我怕痒，你看行，但是别动。”
陆天昀缓缓直起腰，一句话没说，慢悠悠地走出去了。
门关上后，于川第一反应是去柜子里，把那瓶水给打开了，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子。
等他换好衣服，从小房间里出来后，又被门口的景象震住了。
陆天昀把衣服脱了......
他就穿了个裤衩，三角的。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裤衩的颜色，是明晃晃的橘色，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反正在头顶的大吊灯下，还反着淡淡的荧光，
陆天昀背对着于川，他的个头很高，身材非常好，尤其是臀型，扎实圆润，臀肌线条流畅地包裹在橘色的紧身裤衩里。陆天昀懒洋洋地往前走了几步，于川看着那个屁股，感觉就像是一个大橙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于川又觉得眩晕了。
金色的爱心，粉色的拖鞋，还有这个橘黄色的裤衩......
这个陆天昀到底是什么审美。
陆天昀走到他面前，于川又闻到了有点腻的香味。
“走吧。”
于川低着头，跟在陆天昀的身后，陆天昀转头看他，说：“你饿不饿？”
于川摇摇头，满脑子是那个大橙子。
陆天昀带着于川离开这个换衣服的地方，往里面走，又开了两个门，于川在手心出汗之际，忽然感觉到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景象，又默然了。
半个小时后，陆天昀泡在一个巨大的温泉按摩池里。
于川面无表情地泡在他身边。
万万没想到。
这个金碧辉煌的流金，居然是个澡堂子。
对啊，前台领牌，门口换拖鞋，进屋扒衣服，这不就是大众浴池一条龙么。
想起自己之前的紧张焦虑，还有种种猜测。
于川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陆天昀张开手臂，放松地躺在池子里，手边放着果盘和酒水。他闭着眼睛，显然很享受。
于川转头看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陆天昀对他的种种心理，都了如指掌，只等着无聊之时揭开看热闹。
“陆先生。”
陆天昀睁开眼，看着于川。
于川说：“你说解决那件事，到底是要怎么解决？”
陆天昀歪了歪头，说：“我不是道歉了。”
于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就这样？”
陆天昀说：“你不满意么。”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于川的脸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有点红了，他说：“要能这么解决，那最好了。”
陆天昀重新闭上眼睛。
心理负担解决后，于川渐渐放松了，开始观察周围。
这个澡堂子是在太大了，光这样的小型温泉池就有十几个，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于川看来看去，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俩，什么人都没有。
于川再转过眼，发现陆天昀睁开眼了，正看着他。
于川好意地笑笑，说：“生意不太好哈，主要是这地方太偏了，要是放市区里，这么好的环境肯定很多人来的。”
“嗯。”陆天昀简单地嗯了一声，侧过头，从一边的果盘里插了一块菠萝，递给于川。
于川接过，点头说：“谢谢。”他放到嘴里，嚼着吃，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这菠萝真不错，是无眼的吧。”
陆天昀说：“什么叫无眼的。”
于川自己干水果摊的，对水果再了解不过了，他细致地跟陆天昀讲着各种品种的菠萝，还教他怎么挑菠萝。陆天昀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万分感兴趣，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时还提几个问题，于川一一解答。
经由这一个小时的泡澡，于川对陆天昀的印象有了大幅度的改观。
泡过了澡，陆天昀带着于川去吃东西。澡堂后面就是餐厅，餐厅也很大，里面依旧只有工作人员，于川跟在陆天昀身后，忍不住说：“陆先生，你要不......先穿件衣服吧，冷不冷啊。”
陆天昀摇摇头，“我不冷。”
其实于川也知道他不能冷，这屋里空调开的刚刚好，但是都从澡堂出来了，还穿着这么一条橙子裤衩，于川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能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吧。
两人入座后，一个板板整整的服务员走过来，职业地说：“二位晚上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陆天昀转过头，言简意赅，“吃饭。”
服务员冷汗下来，连忙拿出两本菜单，分别放到陆天昀和于川面前，“两位请。”
于川翻开菜单，里面乌拉拉地一串一串外语，于川刚泡完澡，头还晕着，就觉得这些字母都飞起来了。
陆天昀说：“你想吃什么？”
于川合上菜本，说：“我随便，我不挑食。”
陆天昀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下去了。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陆天昀说。
于川想了想，说：“我啥都吃。”
“没有特别喜欢的？”
“嗯......我想想。”于川手肘拄在桌子上，回忆了一下童年，笑着说：“小时候有一次，我带我弟弟去山里玩，晚上我们俩在山里烤红薯。”他看着陆天昀，说：“烤红薯你知道么，就是把红薯埋到地里，然后再上面捂小火，上面烤肉吃，等吃完了把土扒开，里面的红薯也熟了。”
想着想着，于川的声音渐渐小了。
那时他那么年幼，年幼得跟弟弟在一起时，偶尔都能忘记两人的关系，忘记家里的长长短短。
陆天昀总结说：“然后呢？”
于川回过头，“然后？没然后啦，那时候就是最好吃的了。”
陆天昀思索了一下，说：“你说的是肉，还是红薯。”
“......”于川觉得陆天昀的脑回路跟他差的有点多，他解释说：“是红薯，在山里烤的红薯，那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天昀点点头，往后一靠，骚包地打了个指响。
这么大的餐厅，他们的座位还靠着窗，指响的声音特别不明显，但是服务员还是眨眼间就过来了，于川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暗处盯着，陆天昀一抬手他们就冲过来。
服务员带着职业微笑，“陆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陆天昀看着他，说：“我要山里烤的红薯。”
服务员、于川：“......”
“你干啥呢？”
陆天昀神色正常，靠在门上，说：“我已经换好了，为什么你这么慢？”
“啊......”于川再一看，陆天昀果然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跟他一样的丝绸长袍，前襟随意敞着，腰上的带子也没有系，他抱着手臂，体态轻松。
于川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动作是有点慢了，“我马上换好。”
他低头解腰带，身后安安静静的，于川总觉得像拍鬼片，后背冒凉气。他忍不住转过头，对陆天昀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好了。”
可陆天昀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于川的身体。
于川觉得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刚要开口再赶人，陆天昀忽然说：“那是什么？”
于川一愣，“什么？”
他看向陆天昀，发现陆天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背上，陆天昀看起来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于川反应过来了，他是在看他的纹身。
想通了，于川不由松了一口气，说：“是纹身，你没见过么？”
陆天昀歪着头，似是在仔细观察，“这是什么图案？”
于川站起身，说：“明王，不动明王。”
陆天昀走过来，他在于川的身后微微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着。于川知道他在看纹身，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于川赤着上身，觉得身体敏感得不行，陆天昀离得太近了，近得他都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喷吐到他腰上的气息。
陆天昀说：“为什么纹这个图案。”
如果陆天昀给于川的第一印象是形象极为飘忽，那他第二个让于川印象深刻的，就是声音。于川觉得，这个陆天昀说话好像是没有语气似的，一直都一个调，声音也不高也不低，听着就像是刚睡醒一样，软绵绵的。
于川忍住背上的痒意，说：“以前纹的，那时候也不怎么懂，看到这个图案觉得好看，就纹了。”
这个纹身是于川刚去长水街的时候纹的，长水街在市北，离海边很近，那里鱼龙混杂，是市里最乱的地界。那个纹身是有一次于川打过一场架之后，路过一家纹身店时纹的。
那时是晚上，店门口昏昏暗暗的，只有暗红色的灯光，照在一张有些破旧的宣传海报上，于川还记得当时他一转头，看见海报上那个瞪着双眼怒目而视的形象，脚下竟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他进了店，问了老板那个图案是什么，老板告诉他，那是不动明王。
他身上只有这一个纹身，满背图。
于川还在那回忆青春呢，忽然感觉一个小小的，凉凉的东西戳在他的后背上，于川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躲开，转过身。
陆天昀还维持了那个动作，弯着腰，一手拄着膝盖，一手抬起来，伸出手指头。此时陆天昀头没动，眼睛瞄起来看着他。
“你你你......”于川舌头都要打结了，“我，我怕痒，你看行，但是别动。”
陆天昀缓缓直起腰，一句话没说，慢悠悠地走出去了。
门关上后，于川第一反应是去柜子里，把那瓶水给打开了，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子。
等他换好衣服，从小房间里出来后，又被门口的景象震住了。
陆天昀把衣服脱了......
他就穿了个裤衩，三角的。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裤衩的颜色，是明晃晃的橘色，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反正在头顶的大吊灯下，还反着淡淡的荧光，
陆天昀背对着于川，他的个头很高，身材非常好，尤其是臀型，扎实圆润，臀肌线条流畅地包裹在橘色的紧身裤衩里。陆天昀懒洋洋地往前走了几步，于川看着那个屁股，感觉就像是一个大橙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于川又觉得眩晕了。
金色的爱心，粉色的拖鞋，还有这个橘黄色的裤衩......
这个陆天昀到底是什么审美。
陆天昀走到他面前，于川又闻到了有点腻的香味。
“走吧。”
于川低着头，跟在陆天昀的身后，陆天昀转头看他，说：“你饿不饿？”
于川摇摇头，满脑子是那个大橙子。
陆天昀带着于川离开这个换衣服的地方，往里面走，又开了两个门，于川在手心出汗之际，忽然感觉到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景象，又默然了。
半个小时后，陆天昀泡在一个巨大的温泉按摩池里。
于川面无表情地泡在他身边。
万万没想到。
这个金碧辉煌的流金，居然是个澡堂子。
对啊，前台领牌，门口换拖鞋，进屋扒衣服，这不就是大众浴池一条龙么。
想起自己之前的紧张焦虑，还有种种猜测。
于川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陆天昀张开手臂，放松地躺在池子里，手边放着果盘和酒水。他闭着眼睛，显然很享受。
于川转头看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陆天昀对他的种种心理，都了如指掌，只等着无聊之时揭开看热闹。
“陆先生。”
陆天昀睁开眼，看着于川。
于川说：“你说解决那件事，到底是要怎么解决？”
陆天昀歪了歪头，说：“我不是道歉了。”
于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就这样？”
陆天昀说：“你不满意么。”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于川的脸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有点红了，他说：“要能这么解决，那最好了。”
陆天昀重新闭上眼睛。
心理负担解决后，于川渐渐放松了，开始观察周围。
这个澡堂子是在太大了，光这样的小型温泉池就有十几个，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于川看来看去，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俩，什么人都没有。
于川再转过眼，发现陆天昀睁开眼了，正看着他。
于川好意地笑笑，说：“生意不太好哈，主要是这地方太偏了，要是放市区里，这么好的环境肯定很多人来的。”
“嗯。”陆天昀简单地嗯了一声，侧过头，从一边的果盘里插了一块菠萝，递给于川。
于川接过，点头说：“谢谢。”他放到嘴里，嚼着吃，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这菠萝真不错，是无眼的吧。”
陆天昀说：“什么叫无眼的。”
于川自己干水果摊的，对水果再了解不过了，他细致地跟陆天昀讲着各种品种的菠萝，还教他怎么挑菠萝。陆天昀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万分感兴趣，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时还提几个问题，于川一一解答。
经由这一个小时的泡澡，于川对陆天昀的印象有了大幅度的改观。
泡过了澡，陆天昀带着于川去吃东西。澡堂后面就是餐厅，餐厅也很大，里面依旧只有工作人员，于川跟在陆天昀身后，忍不住说：“陆先生，你要不......先穿件衣服吧，冷不冷啊。”
陆天昀摇摇头，“我不冷。”
其实于川也知道他不能冷，这屋里空调开的刚刚好，但是都从澡堂出来了，还穿着这么一条橙子裤衩，于川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能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吧。
两人入座后，一个板板整整的服务员走过来，职业地说：“二位晚上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陆天昀转过头，言简意赅，“吃饭。”
服务员冷汗下来，连忙拿出两本菜单，分别放到陆天昀和于川面前，“两位请。”
于川翻开菜单，里面乌拉拉地一串一串外语，于川刚泡完澡，头还晕着，就觉得这些字母都飞起来了。
陆天昀说：“你想吃什么？”
于川合上菜本，说：“我随便，我不挑食。”
陆天昀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下去了。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陆天昀说。
于川想了想，说：“我啥都吃。”
“没有特别喜欢的？”
“嗯......我想想。”于川手肘拄在桌子上，回忆了一下童年，笑着说：“小时候有一次，我带我弟弟去山里玩，晚上我们俩在山里烤红薯。”他看着陆天昀，说：“烤红薯你知道么，就是把红薯埋到地里，然后再上面捂小火，上面烤肉吃，等吃完了把土扒开，里面的红薯也熟了。”
想着想着，于川的声音渐渐小了。
那时他那么年幼，年幼得跟弟弟在一起时，偶尔都能忘记两人的关系，忘记家里的长长短短。
陆天昀总结说：“然后呢？”
于川回过头，“然后？没然后啦，那时候就是最好吃的了。”
陆天昀思索了一下，说：“你说的是肉，还是红薯。”
“......”于川觉得陆天昀的脑回路跟他差的有点多，他解释说：“是红薯，在山里烤的红薯，那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天昀点点头，往后一靠，骚包地打了个指响。
这么大的餐厅，他们的座位还靠着窗，指响的声音特别不明显，但是服务员还是眨眼间就过来了，于川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暗处盯着，陆天昀一抬手他们就冲过来。
服务员带着职业微笑，“陆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陆天昀看着他，说：“我要山里烤的红薯。”
服务员、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