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掌心轻轻拂过,有力而火热,正是旺盛生命力的最好表征。

    卢修斯动了动眼睛,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抬眼看见的就是一双碧湖般深绿色的双眸,那眼底满含爱意、柔情与关切也如同流水般浸润入自己的心底。

    “克雷……”卢修斯听见自己嘶哑近乎失声的轻唤。

    “我在这呢,亲爱的。”柔软的吻落如轻羽,点在他的手心、手背,灿金色的脑袋依恋地靠在卢修斯的肩膀旁侧。

    “我好累。”卢修斯嘴唇嚅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却还是发不出来。

    “那是肯定的啊,这不是病了吗?叫你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要去凑小龙的热闹!”相伴多年,早已能仅凭唇形读出卢修斯的话语。男人对他的爱怜甚至让责备中都渗入了浓浓的心疼,“明明知道最近巫师界有一场凶猛的流行病,你也不躲开点。是仗着家里有魔药大师,所以就肆无忌惮了是吧?你这样是不行的!嗯?看!现在遭罪了吧!”

    男人的抱怨让卢修斯忍不住笑了笑,却并没有把男人的老生常谈放在心上。男人的头发蹭在卢修斯手心,痒痒的,一丝笑意浮到嘴角却又被心底升起的苦涩给压了下去:“我……会死吗?”

    “会,肯定会。谁不会死?”男人毫不犹豫地肯定,“但不是现在,卢克。这种病的病毒会让你的魔力循环几乎停滞,你之前不是也尝试过魔力循环停止的感觉吗?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所以你才会觉得那么累。只要好好休息,喝几天的魔药就能好了。相信我,嗯?”男人的声音温和而沉着,似乎奇异的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卢修斯点点头,随即无力地阖上眼睛,只觉得看什么都很疲倦。

    “卢克,你别吓我……”男人小心翼翼地拂过卢修斯脸上的每一个棱角,认真而仔细,似乎是因为自己刚才忍不住大声说话而感到愧疚,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要死也是我先死,别担心。”

    “你四十岁都还没到,死什么?”卢修斯皱眉,动了动手指,将脸转向男人的方向,但并没有睁眼。只是努力地开口说着。

    “是你先说的!”男人的声音似乎透着几分委屈,不过又很快软了下来,“邓布利多都快两百了还活蹦乱跳的,哪能轮到你呢?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会容易心防脆弱的。你只是想多了而已。安心休息吧!”

    “你才心防脆弱呢!”卢修斯不甘地辩驳,手指再次动了动,但还是没能抬起手来。

    “好好好,是我心防脆弱。你别折腾了,快休息吧。”男人心疼地握住那只挣扎的手,认真的包进自己的掌心,“别担心,无论你在哪里,处于什么样的境况,我都会死死追着你不放的。别想甩掉我!”

    每每克拉伦斯说这些的时候,卢修斯总会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而出声反驳几句。不过这时,卢修斯只觉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双唇微张,喉咙深处的挣扎震动只化成了一个轻轻地“好……”。

    ******

    “这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以你的灵魂献祭拯救这个消逝的灵魂。你确定吗?”手心升腾起的透薄银雾逐渐笼罩住十指相扣的双手,直到迷人星光一点点阻隔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一个没有丝毫起伏的淡漠声音在克拉伦斯的脑海之中响起。

    手指轻柔而仔细地划过那张憔悴睡颜的每一寸肌肤,留恋而缠绵,好似指尖触碰着的是那全世界最最令人醉心的珍宝:“我确定。”

    “如果他无法做到契约生成的完成条件,你们的灵魂都将会腐朽灰败。你也将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在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微凉的触感,让克拉伦斯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疼痛,他一刻也不愿意将视线从这个人的脸上移开,仿佛想用目光将这个人的容颜印刻在心底。最后一吻落在被他扣住的左手,克拉伦斯的语气宠溺而坚定:“他会找到我的。”

    缠绕住两个躯体的藤蔓纹身随着话语寸寸崩裂,如万千花朵同时绽放却又瞬间凋零,只留下飞花片片。两个相互依偎着的身体如同被水湮开了的水墨画,随着魔力波纹的冲刷而最终消失无痕。

    垂首伫立在房门之外的那些人同时感觉到了最后一丝魔力的消失,泪滴从脸上无声滑落。

    ******

    盛夏的蝉鸣声中透着绿影下的清凉与光影。窗几通透的房间在迷人的浅金阳光中无比敞亮。吹散夏日闷热的微风钻进了窗户,也拂过了房中正在安睡人的侧脸。

    耳边细碎而又极为平常的午后声响传来,扰了那人的睡眠,眉心皱了皱,眼尾轻颤,随即现出的是一双初醒后神色微有些迷蒙空茫的眼睛,可转眼之间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锐利。

    那打扰了自己安睡的并不该出现的声音引起了卢修斯的警惕,下意识的想将魔杖抓在手中,可往常那触手可及的魔杖,现在所感到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这不可能!

    反射性地想要撑起身体坐直,可流畅的动作却让卢修斯再次一惊。

    这手臂、这身体,太轻盈了!卢修斯惊讶地瞪大眼睛。此时此刻自己根本感觉不到刚才睡着前身体那近乎于病入膏肓的沉滞感和无力!

    再看看盖在身上的白色棉质被子,卢修斯的眉皱得更紧了。

    如果自己的病已经严重到靠克拉伦斯和斯内普都压制不住,非要住到圣芒戈来治疗的地步,那他是什么时候被搬过来的,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感受不到那生病时的虚弱,那就该是好了,可如果好了,自己难道不该回家么?

    一连串的疑问还没得到解决,低着头思考的卢修斯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一双陌生的手因为他脑海里的意识而抬了起来,那么白皙、细腻、嫩滑。

    这也不对!

    虽然因为长期占据巫师界的统治地位,卢修斯一直用的是最好的保养物品。但是,保养得再好,自己的手也不可能这么白嫩,这分明是十多岁人的手。除非喝了减龄剂或者复方药剂,不然他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一双手。

    克拉伦斯到底把他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下意识地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可是,感应不到。

    可是如果魔力循环依旧停滞,他不是应该仍然疲累虚弱么?哪里会有现在的轻松感觉?

    与他内心的紧张与慌乱不相衬的,是周围环境之中的安静与寂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克雷,你在哪?”

    太多让他感到奇怪的事接连发生,即使强如这位马尔福家的家主此刻也会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爱人的踪迹。

    可是,没有回应。

    卢修斯抬头,第一次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米色调的装修,并不宽大的房间里却放置了大量的家具,乱!

    这绝对不是圣芒戈的病房。

    转身,当双脚掌踩上了坚实的地面,怪异如隔纸的触感从足底一点点升腾而起。走到镜子前的每一步,卢修斯都像踩在云雾之上。

    镜子里,一张似乎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正用一种疑惑、警惕还带有些虚弱的眼神在打量自己。

    乍看之下,卢修斯以为自己被克拉伦斯灌了缩身药剂,回到了自己十几岁的样子。但是认真一看,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一样的浅金色长发,同样的浅灰色眼眸,但却完全不是原本公认的那种冰冷高傲面容。眉眼和面部轮廓的细节存在细微的差别,最后组合起来的样子让卢修斯觉得充满了违和感。

    镜子里的那张脸仔细看,眼底似乎还有一丝被掩藏得极好的不安。这么不友好的眼神放在那张白皙、清秀、五官分明却又线条柔和的脸上,丝毫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有种受伤小猫般惹人怜爱的感觉。

    当这种想法滑过心底,卢修斯瞬间被自己惊得浑身寒毛直竖。

    只是,这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却让卢修斯笑了起来。青年人独有的清亮笑声之中,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沧桑感。了然、轻蔑、嘲讽与愤怒的情绪交替转过他的眼底。

    当感觉的细丝一缕缕填满了灵魂与*的空隙,卢修斯对着镜子笑不可抑。

    即使魔法的奇妙效果非常多,但却并不包括眼下的这一种情况。

    因为克拉伦斯将自己前世的经历全部告知,穿越的这个可能性瞬间出现在卢修斯的脑海之中。当直觉中最有可能的答案放在面前,那种霎时领悟的感觉让卢修斯将自己“睡着”之前一切不同寻常的细节完全串联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笑,透着了然与空寂,那个男人啊,总是喜欢用善意的欺骗来阻止他了解那些可能会让他心烦的事情。

    只是死亡这种东西,难道是可以用欺骗抹除,甚至烟消云散的吗?

    没等卢修斯走出过往的回忆,鼻尖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气味,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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