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管事们都在二门候着了,是否让他们进来?”如意踏进屋子的时候,凤清婉正在用膳。

    府里的份例都是定好了的,凤清婉这位当家夫人的早膳是三菜一汤,外加一些点心糕点,大大小小的盘子,占满了整张桌子。食物还算精致,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只是凤清婉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吃了点儿小菜就放下了碗筷。

    “让他们去偏房的花厅等着吧。”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端起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凤清婉才开口吩咐道。

    几位胖瘦不一的管事进了宁安院,毫不客气的往椅子里一坐,便吆喝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夫人出来?莫非是耍我们玩儿?”

    “茶水和糕点呢?夫人也忒小气了一些!”

    “那个丫头,过来给大爷我捏捏肩锤锤腿!”

    还真是不客气!

    花厅里立着的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眼。夫人没有吩咐让服侍这些管事们,她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算是看明白了。以前的夫人脾气暴躁,却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儿。只要不触及到她的逆鳞,一切都好办。可如今夫人忽然转了性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她们这些丫头就更加谨慎起来,不敢有半点儿的疏忽。

    方才夫人的心腹丫鬟吉祥姐姐可是无意间嘟嚷了一句,说什么人该遵守什么样的本分,显然是意有所指了。

    见使唤不动丫鬟,有些管事就忍不住发飙了。“大爷的吩咐,你们没听清吗?还愣在一旁做什么,还不过来好生伺候着!”

    凤清婉隔着一层湘妃竹的帘子听见外头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些管事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使唤起她院子里的丫头来了。果然是奴大欺主,一个个刁钻的不得了。哼,她的人是那么好使唤的吗?

    “好大的口气!”吉祥冷嗤一声,花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管事们见到门帘后那道窈窕的身影,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拱手相迎。“见过夫人!”

    凤清婉扶着吉祥的手臂在帘子后的软榻上坐下,并未开口搭话。

    这样安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那些管事们期初是有些茫然,继而心里隐隐的变得不安起来。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中年管事站了出来,笑着问道:“不知道夫人找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凤清婉淡淡的瞥了这人一眼,便知道他就是这群刁奴唯马首是瞻之人。据丫头们说,他是老夫人的陪房,在府里颇有些势力。

    直到那位管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凤清婉才笑着开口道:“都坐下回话吧,吉祥,让丫头们上茶。”

    吉祥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刁奴,有什么资格能够得到小姐的款待。奈何主子吩咐了,她也只好照办。

    于是一挥衣袖,丫头们便悄然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着糕点茶水走了进来。

    这才像话嘛!几个管事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眉眼处满是得意之色。瞧,夫人果然是只纸老虎!

    想要当这个家哪有那么容易?!不好好的供着他们几个,就叫她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正得意间,凤清婉又说道:“这些年来,管事们尽心尽力的为江家办事,着实辛苦,本夫人重重有赏。来啊,将东西抬上来。”

    看到管事们眼里闪烁的光芒,凤清婉嘴角的笑意更甚。“这是本夫人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夫人太客气了!”管事们盯着那一抬抬的箱子,眼睛都直了。

    夫人果然上道。

    可是待那些箱子一个个打开的时候,管事们眉梢的喜悦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原本还以为夫人打赏的是什么奇珍异宝呢,原来尽是一些没人要的便宜货!

    “怎么,各位不喜欢这些东西?这可是本夫人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珍惜货物,一斤都要好几两甚至是几十两银子呢!”凤清婉将他们的神态看在眼底,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

    为首的那个管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额上开始冒出了些许汗珠。“夫人打赏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小的在此多谢夫人的赏赐!”

    一个人表了态,其他人也只好纷纷站起身来跟着答谢。

    凤清婉脸上的笑容却忽然不见了,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往一旁的矮几上一搁,冷冷的说道:“别以为本夫人好糊弄!平日里你们都做了什么,账本上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以前是老夫人仁慈,对你们的恶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换了本夫人当家,你们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做出那欺上瞒下的事情,那就别怪本夫人不念你们的辛劳,告到大爷那里去。想必大爷的脾性,你们也是清楚的。”

    说到江家的那位爷,几位管事的身子也忍不住抖了抖。可尽管他们心生胆怯,却仍旧咬着牙死撑。“夫人这话是何意?我们一向安守本分,兢兢业业,所做出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夫人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怕是有所误解吧!”

    凤清婉冷哼一声,给吉祥使了个眼色。

    吉祥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丫头端着账册走了进来。

    “不愧是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些账本,可是老夫人命人送来的。上面记的明明白白,还有各位管事的签字画押,难道还会有错?”凤清婉厉声质问道。

    为首的那管事抹了抹额上的汗,强力的支撑道:“既然老夫人没看出什么问题,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物价时有涨跌,实属平常,夫人切莫大惊小怪,错怪了我等…”

    凤清婉不怒反笑,道:“你们还真当本夫人是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民生的。如此,本夫人也不多废话了,直接将账册送去大爷那里,让他来定夺好了。”

    一听夫人要去大爷那里告状,这些管事顿时就慌了神。“夫人…夫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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