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打扮的花蝴蝶一样的妾室,在凤清婉唠唠叨叨小半个时辰之后,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夫人没叫她们坐下,她们自然是得规规矩矩的站着。可这时间一长,这脚掌就有些受不了了。

    看着她们一个个双腿开始打颤,凤清婉总算好心的结束了训诫,缓缓地扶着如意的胳膊站起身来。“好了,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咱们明儿继续。”

    一听明天还要继续,姨娘们的脸色更不好了。

    凤清婉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道:“啊,对了。到了老夫人那里,妹妹们可都要打起精神来。老夫人最是重规矩的,可不能有半点儿差错。老夫人怎么吩咐,你们照做就是了,保证错不了。”

    姨娘们暗暗在心里嘀咕:这个还用你说?

    凤清婉见她们露出或鄙夷,或倨傲,或得意,或担忧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荣安堂

    “老夫人,夫人带着姨娘们来给您请安了。”一刻钟之后,迎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夫人要是再不来,她们这些下人可都要遭殃了。

    老夫人听见丫头的禀报,立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醒,打起精神来挺直了脊背。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之后,这才吩咐丫鬟道:“让她们进来吧。”

    迎春应了一声,忙上前去打帘子。

    凤清婉一身月白色的短裳子,下边配着水蓝色的烟罗裙,娉娉婷婷的扶着如意的手踏进老夫人的屋子,笑意盈盈的上前行了一礼,道:“母亲起的挺早啊,可用膳了?”

    老夫人面对凤清婉这般姿态,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周姨娘见老夫人露出呆愣的表情,心中暗暗着急。于是拿起帕子掩住嘴,假装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老夫人回过神来,脸色一凛,一拍桌子,怒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会子才过来请安,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的存在吗?”

    凤清婉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来,笑着答道:“儿媳刚从庄子里回来,尚未来得及给几位妹妹立规矩,准备的匆忙了一些。好不容易等到妹妹们聚齐了,儿媳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耽搁了一些时辰,还望母亲见谅。”

    凤清婉虽然将错误全都拢到了自己身上,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头的字字句句可都指向了那些不懂规矩的姨娘。就连老夫人听了,都有些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

    眼看着老夫人脸色愈发的难看,迎春忙吩咐小丫头们在老夫人面前摆上了蒲团。这一动作,倒是让老夫人清醒了许多。“既然来了,那就先敬茶吧。”

    这所谓的立规矩,无非就是晨昏定省。具体的事宜,也就是跪着请安,服侍长辈喝茶用膳什么的。

    凤清婉也不推迟,乖乖的在最前面的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而她身后的姨娘在怔了怔之后,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这做主母的都跪了,她们这些姨娘没有道理还站着。周姨娘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得不跟着下跪。

    老夫人看着凤清婉温顺的像只小猫,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嘚瑟的神情。为了摆足婆母的架子,这一盏茶的功夫愣是让她拖成了小半个时辰。

    凤清婉倒还好,以前常常出入日式料理店,经常跪坐着谈生意,倒也习惯了。更何况,她也早有准备。她的膝盖上,可是绑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子的。可那些姨娘们身娇肉贵,先前又罚站了个把时辰,早就腿软了。这会子再跪上半个时辰,身子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瞧那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都有些惨白了。唉,真是可怜啊!凤清婉颇有些同情的瞄了身后的那几个女人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老夫人打了个盹儿,醒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本该向她磕头求饶的儿媳,仍旧跪得笔直,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而她身后的那些姨娘,有的面如死灰,有的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尤其是她那外甥女,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咳咳…行了,都起来吧。”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外甥女,罚跪只好作罢。可看着凤清婉那带笑的面容,心里又极为不服气。于是吩咐丫鬟摆膳,打算继续立威。“迎春,吩咐小厨房摆膳。”

    午时还不到,老夫人可是刚用过早膳,怎么这会儿又要传膳,还能吃得下吗?迎春摇了摇头,却还是张罗了起来。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各种吃食。

    “凤氏,你伺候我用膳。”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到桌子边,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凤清婉乖巧的走上前去,拿起一双银筷子,夹起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牛肉喂进了自己的樱桃小嘴里。

    老夫人还等着磋磨儿媳妇呢,没想到等了半天,那第一口饭菜居然进了凤清婉的嘴,脸色便挂不住了。“凤氏,你就是这么伺候婆婆用膳的吗?”

    凤清婉接过如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不紧不慢的应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儿媳听说在宫里,娘娘们伺候太后用膳,也都是要先试吃的。在儿媳眼里,婆母可是等同太后娘娘的,所以这才想着试吃一番,免得味道不好,让母亲白白受罪。若是母亲觉得儿媳做的不对,便处罚儿媳吧。”

    本来,老夫人的确是想找个幌子,比如菜色不新鲜,亦或是味道不对来拿捏凤清婉的。可是没想到,她却来了个先发制人,还将她高高的抬举,地位等同于太后娘娘,又拿宫里的规矩说事儿,她的那些后招全都打了水漂,没了用武之地。

    老夫人心里急的直冒火,可是嘴上支支吾吾半天,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干瞪着眼睛望着那一脸无辜的凤清婉。

    “母亲?”凤清婉眨着无辜的水眸,好意的叫了一声。

    老夫人一大清早的就起身,又被气了好些时候,这会儿哪里还有功夫去折腾凤清婉,连连摆手道:“今儿个就先到这里,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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