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两日,背部的伤恢复了许多。这年伯突然病危,得早起去村里的肉铺买两斤肉,送去看望年伯。刘家成见她穿衣服不方便,放下手中的活,连忙过来帮忙。

    李采薇微笑着将手伸到衣袖里,见刘家成皱着眉头,知他担心自己,“没事,现在都不疼了。”

    刘家成依然皱着眉,帮她穿衣服的时候见背部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昨晚听见她疼得直哼哼哼,心里焦急万分。“饭我做好了,你吃点。”一早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走到桌子旁边,看着桌子上的菜,清蒸兔肉!肉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更别说这兔肉,家兔难养,兔肉更是难得。清蒸兔肉滋阴补肾,吃后不上火。兔肉属高蛋白质、低脂肪、少胆固醇的肉类,质地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与其它肉类相比较。

    “家成,这兔肉怎么来的?”李采薇惊喜万分。

    “昨天是山上采药的时候打的。”说完,他用筷子夹了肉最多的一块递到她碗里,“你多吃点。”

    李采薇小小抿了一口,肉美甘甜,入口即化,“好吃!”说完自己准备夹一块,他伸出碗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腕上面满是伤痕。

    “家成,你这里怎么回事?”李采薇急忙将碗筷放下,拿起他的手,见手上全是一道道的伤血痕,看着刺目惊心。

    刘家成将手收回,将袖子拉好盖上伤口,“没事,不小心被荆棘刮到了。”

    “这都出血了,你别动,我去拿点药草来。”

    将药草捏碎,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坐到他面前的时候,她有些小抱怨,“这兔子肉本就难抓,跑得速度快,一般都在深山老林里面,这么危险的事情,下次不要去抓了,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情,我怎么办?”

    见她认真地给自己包抓伤口,刘家成只是抿嘴沉默,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可转眼消失,变成了复杂的情愫。

    “家成,等下我去镇上买点肉,年伯生病了,咱一起去看看他。”

    “嗯。”

    日头落在东头的峰顶山上,晶莹的露水站在草丛上,挂满了翠色的树梢。近处小桥流水,沿着河溪走,两岸绿树成荫,河水清澈见底,河岸有村妇在洗衣服;远处青山隐隐,山脚下炊烟袅袅,篱笆院落下鸡鸭嘎嘎嘎咯咯咯地叫唤着,也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两人并排走到河边,还是第一次这么舒心地看美景。

    李采薇抬头,指着远处背着背篓的小姑娘,在河边找野菜,此情此景,小时候的回忆涌进脑海,“家成,以前我也去找过野菜,因为家里穷,米菜都不够,为了让我们吃饱,爹经常去山上挖点笋,姐姐经常去找野菜。娘怕我冷,把自己的棉袄改成小的,我一件,哥哥一件,姐姐一件。每次有好吃的东西,姐姐和哥哥都让着我。”

    “爹娘现在可好?”

    刚才的欣喜瞬间变成了心中的不乐,走前,爹娘都病重。这几个月过去,不知道爹的腿好点了没有,娘的病好点没有,哥哥娶了嫂子没有,嫂子对爹娘好麽?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李采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好,爹因为要给我治病去山上找草药被野狼咬了一口,腿残废了,娘因为操劳高度突然中风,日常生活不能自理,姐因为我嫁进胡家从此了无音信,本来好好的家被我害成这样,大家都叫我扫把星,我那时还反抗,可现在想想,我真的是爹娘的灾星。”

    “家成,过段时间得回去一趟荷溪村,我不放心爹娘。”

    “他们会没事的。”

    买好了两斤肉,又买了点水果,到年婶家的时候,年婶正在厨房里做饭,见家成两口子来了,擦了擦手赶忙出来,“家成媳妇,你们来了。”

    “年婶,前两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才来看年伯,年伯身体怎么样了?”

    “这两日你年伯父病情又加重了,可那三个孽子一个个都不回来,我这心里真是堵得慌。”年婶叹了口气。

    “年婶,大夫怎么说?”

    年婶摇了摇头,“可能就到年底。”

    “年婶,我和家成看看年伯。”

    到房间后,年婶伏在年伯耳边喊道,“老头子,家成两口子过来看你了。”

    年伯哦哦哦地想说什么,可一句都没说出来,只是手动了动,年婶道:“你年伯是高兴呢。”

    李采薇走到床前,紧紧握住年伯的手,“年伯,你安心养身体,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年伯又哦哦哦的想说什么,可一句都没说清楚,浑浊的眼角流出几滴泪,年婶道:“家成媳妇,年伯说谢谢你。”年婶脸上难得高兴,自从年伯生病后,年婶婶每日以泪洗面,三个儿子一个个都不回来,还不如一个外人,“家成,你们两口子就留在这里吃中饭,我这就去做饭。”

    李采薇本不想这么麻烦,省得年婶又要忙活一阵,可年婶坚决挽留,说年伯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便答应留下来。“家成,你坐这陪陪年伯,我去厨房帮帮年婶。”

    李采薇拿了张凳子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帮忙摘菜,见年婶忙里忙外,给家圈里的鸡鸭喂完食后,又忙着切菜。

    “年婶,我来帮你煮饭。”

    “家成媳妇,真是不好意思,自从你年伯生病后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我身上,这忙里忙外的,很多事情都顾不过来。”年婶将鸡食放下,洗了一把手,将已经煮好的米捞起来放到木甑里面。“眼下马上要到秋收了,可老头子病了,这田地都没有人打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年婶,你三个儿子呢?”

    “哼,三个孽子,人都说养儿防老,你年伯自从生病后,我托人带话,没一个回来,只带了一些钱回来。”年婶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我怎么就养出这么三个畜生,爹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回来看看。”

    “年婶,你不要太难过,可能是他们都忙。”

    “爹都病成这样了,再忙也该回来。”

    李采薇心里明白,自从年伯病后,村子里的妇人背后嚼舌头说年婶命硬,克夫克子,还有更难听的话。这三个儿子不回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家产。

    “年婶,到时秋收,我和家成过来帮你。”

    年婶将眼泪抹掉,“采薇,帮也只是一时,家里这么多田地,你也帮不了多少,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那三个孽子不回来,准备将田租出去。”

    “年婶,兴许是他们忙,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家成媳妇,你就别安慰我,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清楚,也是我自己造的孽。”年婶叹了口气,嘴里看上去不在乎,可掩饰不住眼里的悲伤。“家成媳妇,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你若是不答应也就算了。”

    吃完饭后,又安慰了年婶一阵,回到家,李采薇只觉得有些累,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可年婶的话还历历在耳,若真的是这样,她倒是想认真考虑考虑,只是不知道家成怎么想。可此事还得认真考虑才行,只怕到时候又会引起一番争执。

    ……

    播下去的菜种已经长出了秧苗,到了该移植的时候。

    这两亩地的菜种子要是全部种上,到了年底,肯定可以收获颇丰的,加上六分菜地。

    一早,两人将菜地里的杂草拔掉,整齐地将菜苗拔出来。

    上次受伤后,背部总是隐隐作痛,这刚弯腰拔了一会儿秧苗,整个后背都不舒服。

    手里的秧苗被他拿过去,“你坐在这里休息会儿,剩下的我来。”

    “家成,我们种的都是应季蔬菜,要去卖的话佳价钱估计也不会很高,眼下快入秋了,我想种一些反季蔬菜,你觉得如何?”

    “可以,只是反季蔬菜怎么种?”

    好在她在读书的时候学过一些植物学,懂得怎么栽培转移嫁接植物。现在要解决的事情便是温度的问题,首先得买薄膜,然后在用稻杆在外围建茅草屋,这样不至于在冬天的时候蔬菜因为温度过低冻坏。

    毕竟是古代,很多技术都跟不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万一失败了,这两亩地都白费了。不如腾出另外一亩地种植应季蔬菜,另外一亩种植反季蔬菜,这样比较稳当。

    “家成,咱们先试试看,这反季蔬菜我也没种过,不过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以防万一,咱还是先种一亩看看。”

    两人将拔好的秧苗全部种好,另外六分菜地也种上了,正好还剩下一亩地。

    李采薇坐在田埂上,看着栽种好的菜地,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这菜种才种下去,似乎就可以看到菜种长大变成了硕大肥美的白菜、红艳修长胡萝卜,白白胖胖的白萝卜……。剩下的一亩地如果种植反季蔬菜,年前送去集市上卖,肯定会销售一空。

    薄膜是镇上买就可以,接下来还得准备足够的茅草和结实的树干。两人连雪两三日都上山砍伐合适粗细的树干,好在山上茅草树木都很多,只需两三日,差不多就可以收集足够的茅草和树干。

    材料准备充足,剩下的工作只需要将木架子搭好,然后将茅草盖在木架上,简易的茅草屋就做好了。

    村子里听说家成媳妇要种植反季蔬菜,村民们都过来观看,这冬天种夏天的蔬菜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都很好奇。

    “家成媳妇,你这冬天种夏天吃的菜,这怎么行得通?”

    “是啊,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种植蔬菜的方法。”

    “这冬天要吃夏天的菜倒是新鲜,要是种成功了,可要发大财了。”

    她要种植反季蔬菜的事情瞬间轰动了整个刘家村,有人持反对意见,有人持赞成态度。

    傍晚,茅草屋只完成三分之一。茅草屋全部搭好,只怕还要七八天才可以全部完工。她也知道这次尝试,确实需要冒险,可是如果不冒险,家里的生活何时才能改善。

    两人日夜赶工,终于赶在秋收前将茅草屋打好了。

    茅草屋全部搭好后,现在只要去买些买菜种子,看着搭好的茅草屋,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虽然只有小小的一亩多菜地,可想到冬季的时候,茅草屋里面长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家成,你想在茅草屋里面种植什么蔬菜?”

    刘家成将茅草屋的门做好,“都可以。”

    李采薇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冬季种植夏天的菜,可以很多,比如辣椒、葫芦、玉米、西瓜、茄子……不过只有一亩地,应该规划好哪种蔬菜在冬天最畅销才对。

    还好她平时对刘家村一代的饮食习惯有一定的了解,各种蔬菜应该都还蛮受欢迎的。

    眼下九月初,温度还可以,种子播下去,只要一个月就可以长出秧苗了,十月份天气转凉,就可以将长出的菜苗种进茅草屋。

    眼下九月份初,又到了一季稻的收获季节。年婶和她说过,她家里有二十多亩田,她想将二十多亩地租给她,每亩五百文钱,从收割到脱谷到晒,这样又可以挣十来两银子。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有些发愁,这二十来亩地要完成的话,估计得累好长一段时间啦,不过只要能挣钱,累一点也值得。

    一季稻收获的一个好处就是不同于早稻,需要在水田里收割完,收割完后还要插秧才算是完成收割,一季稻的田可以防放干水,在干涸的田里割稻子给稻谷脱谷粒也方便许多。

    两人为秋收准备好了农具,割禾刀、木架子、脱谷桶、晒稻谷的竹垫子、靶子等等。年婶让两人不要做饭,她会送饭菜过去田地里。

    “年婶,家里还有几十只鸭子,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李采薇想着出去干活需要一天时间,鸭子三个小时就得喂一顿,要是中间回家没喂食,鸭子很容易乱跑。

    “家成媳妇,你放心,家里我会帮你看着。”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干活都不安心。”

    “鸭子我帮你看着,中饭的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把饭菜送过来,”

    三人在田埂上走了一段时间,年婶走在前面,将两人带到自家田地,指着前面一大片田地道,“家成媳妇,这一片都是我家的。”

    整整齐齐一片稻田,黄橙橙的稻谷散发出谷粒的清香。

    年婶说自家以前有几个农庄,每个农庄都有二十多亩地,家里每到收获的时候都会雇佣农夫来家里帮忙收稻子,只是后来家里遇到了很多事情,卖出去很多土地,便剩下了现在的十来亩田地。

    李采薇看着这一片土地,想到年婶的话,心里想若真的是这样,也不知道到时候是拒绝还是接受。

    “家成媳妇,你们就先忙吧,我回去做饭。”

    九月份的太阳虽然很毒,可没有七八月份那么毒辣,两人加快速度,一上午,两人差不多割了八分地。见中午了,两人又将割好的稻谷抱在一起,团成一个谷堆。到时脱谷粒的时候可以方便些。

    李采薇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了望中午的太阳,远远地,看到年婶送饭菜过来。

    “家成媳妇,你们割得很快。”

    “年婶,我想在九月底前将稻谷都收割完,九月底要去山上摘茶籽,要是不加快点动作,怕到时候错过了摘茶籽。”

    “也对,按照你们这种速度,十五天就可以完成。”

    李采薇心里算了一下,割完所有的稻谷应该只要一个星期左右,再用一个星期将稻谷脱粒。

    傍晚的时候,第一亩田全部割完,两人加快速度,将一半已经割好的稻谷脱完,半亩田脱了差不多四担稻谷,差不多有四百斤左右,看样子产量还是不错的。

    李采薇看着黄橙橙的稻谷,想象着要是自家也有这么多稻谷就好。再看着眼前这一片田地,她叹口气,等她有这么多田,她一定要建一个农庄,种什么都可以。

    两人加快速度,直到天黑,两人忙着将另外半亩田的稻杆抱成团,堆成一个谷堆,明天一个上午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一亩田。

    累了一整天,只觉得四肢酸痛,两人稍微洗洗便入睡了。

    这样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整个人黑瘦了一圈,这可是最累的半个月,这个苦夏也就这样过去了。累了这么久,得吃顿好好,贴贴秋膘才行。

    李采薇走在田埂上,手拿着割禾刀等农具,紧随挑着稻谷的刘家成。年婶让两人吃她家吃晚饭。

    年婶高兴地拿出鸡鸭鱼肉来,李采薇准备上前帮忙,立马被年婶阻止,“家成媳妇,你累了这么久,今天不要你帮忙了,我已经准备地差不多。”

    李采薇应声坐下,刘家成也挨着坐下。

    年婶将已经切好的菜倒进了油锅里,“家成媳妇,以为你们两口子一下子完成不了这些田,没想到这才半个月,十来亩地就完成了。”

    “休息两日就得上山摘茶籽,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收完了十来亩田呢。”

    年婶笑呵呵道,“家成媳妇,你也要照顾着自己身体,不要光想着挣钱,身体累坏了,再多钱也没有。”

    “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得多挣点钱过年才行。”

    “咱村子里怕都难找到像你这么能干的媳妇,家成真是交到好运了。”年婶乐呵呵地从家里拿出一些自家油炸的丸子和晒的地瓜干,“你们先坐会儿,饭菜马上就好了。”

    年婶今天分外高兴,李采薇也高兴了许多,虽然很累,这半个月没日没夜的忙活,终究是把这十多亩地全部完成了。

    “年婶,年伯好点了吗?”

    年婶婶叹了口气,“身子骨越来越不利索了,之前还能自己吃点饭,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现在每天只能喝点粥。”

    “年婶,要不要请大夫再看看。”

    “到了这个年岁,能活到过年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没啥盼头,只希望那三个孽子能在老头子落气前能回来趟。”年婶将做好的红烧肉端到饭桌上,“别说那三个孽子了,家成,你能不能喝点酒,你年伯酿好了好几年的黄酒也没舍得拿出来吃。”

    “年婶,那就喝一点吧。”

    饭菜很丰盛,尤其是红烧肉,吃了几块肥的,居然也不腻。年伯今天也显得分外高兴,年婶给他送饭的时候,也少许地吃了点。

    回到家的时候,她也微微有些醉,这半个月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加上上次卖的酸枣钱,差不多有二十两了。

    她高兴地将银子洒在床上,微微泛着些醉意,脸色绯红,格外高兴地将他扯到床边,“家成,你看,这是我们的银子。”

    李采薇拿起其中的一两,放在他手心里,“家成,我们挣钱了。”嘿嘿地笑起来,说完,却突然哽咽起来。

    刘家成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地将她搂在怀里,浓密的眉毛动了动,“怎么了?”

    李采薇摇了摇头,身体忍不住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家成,我们有钱了。”

    刘家成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嗯了一下。

    “家成,看到年伯,我突然很想爹娘,我很担心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爹娘肯定没事的。”

    她动了动身体,手搂在他的腰,“家成,我有点累。”

    刘家成笨拙地抱着她,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很少听她抱怨,很少听她说累,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喊累。“哪里不舒服?”

    她动了动胳膊,“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背部有点不舒服。”见他眼睛里露出的担心,她微笑地安慰道,“没事呢,明天不用再去割稻子,肯定不会这么累。”

    ……

    买来的鸭子养了一个月,鸭子长到了差不多3两左右。

    李采薇将鸭子赶到院子里,从家里一袋稻谷用碗舀出半碗,鸭子见有稻谷吃,嘎嘎嘎嘎地叫起来。

    刘二狗提着衣服从河边回来,见鸭子长这么大了,羡慕道,“家成媳妇,你这鸭子长得很大啊。”

    “最近田里食物多,长得快些。”

    “我看你可以再养些鸡,过年的时候就不用买了。”

    “我也是这麽想的,只是也没见谁家有小鸡卖。”

    “我家就有啊,两个月前,家里老母鸡开始孵小鸡,小鸡全部出来了,家里也养不了我想卖出几只。”

    “你卖多少钱一只?”

    “你要是想买的话,我给你十文钱。”

    “行,等我把家里的活干完了,不然没人照看家里的鸡鸭。”

    稻谷收割完了,可是还要晒,等下还得去年婶家帮忙晒稻谷。

    家成早早便过去了,她刚过去,便听到年婶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惨白,“家成,你年伯不行了。”刘家成赶忙放下扁担,往屋里走。

    李采薇赶忙冲上去,“年婶,你别担心,我现在去叫大夫过来。”

    急忙地从村子叫来了大夫,大夫替年伯诊断了一下,站起来摇了摇头,“年婶,你赶紧准备后事吧。”

    年婶着急道,“老头子还可以活多久?”

    “怕就这几天了。”

    年婶擦了擦眼角的泪,点了点头,送走大夫后,年婶走到年伯前面,握着老伴的手,“老伴,你说你这一走后,家里可怎么办才好?当初要不是你执意娶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年伯抬起苍老的手,放在年婶的手上。

    “老头子,你这一走,家里可如何是好?”

    年伯望了望站在旁边的家成,对着年婶道,“我走后这家里的土地都是你的,那些孽子,一分钱都休想得到。”一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年婶赶紧安慰道,“他爹,你放心,家里的土地就按照你先前说好的来,我没有任何异议。”

    年伯摇了摇头,虚弱道:“这三个畜生一分家产都别想得到。”

    李采薇见此,焦急道:“年伯,你不要生气,你得保重着些身体。”

    年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年婶在一旁安慰,年伯休息了一会儿,呼吸逐渐恢复了平稳。待年伯睡着了,三人走到了屋外,年婶拉着她的手,“家成媳妇,其实我是后嫁过来的,你年伯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原来年婶是后娘,三个儿子从小就对年婶有成见,怪不得三个儿子迟迟未归。

    “年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们就好。”李采薇安慰了年婶一阵。

    三天后,年伯去世,直到最后一眼三个儿子也没有回来看望。

    幸好村子里有这样的习俗,哪天要是有红白喜事,都会过去的帮忙,只是大家都知道年婶的情况,暗地里议论,也替年婶和年伯感到遗憾。

    刘二狗媳妇给猪肉烫皮,李采薇在一旁洗菜。“家成媳妇,听说年伯将家里的土地都给了你家,这事是不是真的?”

    李采薇也没当回事,认真地将手头上的豆角洗干净,“刘二狗媳妇,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可没乱说,刚才年婶和村长再商量什么,还把刘家成叫过去了,我看肯定是这么回事。”

    “没有的事情,你怎么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想我?”

    “我可没乱说,不信你去问年婶。”

    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想过,如果年婶真的将土地给自己,村子里的人肯定会说三道四的,说自己占便宜,之前帮年婶家收稻谷的时候村子里就有闲言碎语。

    “刘二狗媳妇,年婶家有三个儿子,家产肯定是给儿子的,你这种话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

    刘二狗媳妇凑到她耳边,轻轻道:“我可没乱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三个儿子不是年婶亲生的,这老头子走了,家产还不是年婶一个人说了算,你和年婶走得这么近,我看她对你很好,很有可能。”

    李采薇只听着,那天年婶也大概和自己说了一下家里的土地家产,说如果年伯走了,她准备将土地退回给村子里一部分,留三四亩口粮地。

    丧礼进行了两日,请来了村子里的乐队,家中各族亲戚朋友都过来了,偏偏就是没见三个儿子。村子里的妇女坐在一旁议论纷纷,“年伯这辈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这么走了真是不随心啊。”“可不是,年伯三个儿子倒是有出息,只不过对年婶……”

    李采薇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认真地将筹备菜肴。招待宾客的时候,年婶安排了村长,想不到村长安排了刘家成来写宾客的礼薄。

    她从来不知道,家成居然会写字,那日他识得村子里的所有人的家产已经让她瞠目结舌,可想不到他还是写字。

    来的人将礼钱交给他,他一一记录,村子里的人也有点不信。后来才知道这是年婶特意交代的。

    自从葬礼后,村子里对刘家成的印象转变了很多,也没有人出现当面诋毁的情况。丧礼后,年婶特意将她和家成叫过去。

    年婶拿出了三张地契,一共十亩地,十亩山,还有五亩水塘。

    李采薇一看,吓了一跳,“年婶,这是?”

    “家成媳妇,这是你年伯和我的意思。”

    “可是你这些家产是你和年伯父的,如果要继承,也是年伯三个儿子,怎么给我们呢?”

    “这些天你也看见了,那三个孽子连自己爹的葬礼都不来参加,这些家产本来是留给他们三兄弟的,他爹决定给家成,要是交给那三个孽子,指不定哪天就被败光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李采薇拿着三张地契,有些不安心,年伯三个儿子知道,肯定会来找自己麻烦。

    “你年伯走了,家里我做主,你收下这些地契也是你年伯希望的,他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八年,这些土地也是他毕生的心血,若是给那三个孽子,肯定会将土地卖出去,你年伯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李采薇明白土地对于世世代代的农民的意义,就好比衣食父母,这田地是他们的血也是他们的肉。

    “年婶,只怕你三个儿子不会同意。”

    年婶摸了摸眼角的泪,“他们不同意也不能怎么样,家里我说了算,自从你年伯娶了我,他们处处与我做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我忍了好些个年,从来没听到他们叫我一声娘。”年婶继续道:“这些年他们对我没有半分敬意,要不是你年伯一直照顾我,我早就离开这里了,也省得受这么多委屈。”

    李采薇点了点头,“年婶,往后家里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叫我帮忙。”瞬间多了这么多土地,李采薇有些忐忑,不仅担心那三个儿子会回来闹事,也怕村子里的人在背后嚼舌头。事情果然验证她的担忧。

    一日,她在屋里做饭,听到有人在喊,“家成媳妇,刘家成被人打了,你赶紧出去看看吧。”

    李采薇赶紧出去,见刘家成捂着头躺在地上,脑门上全是血。她小心地扶着家成从地上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旁边有人道:“是年婶二儿子找了人,要刘家成将家产还回去。”

    村民们帮忙将家成扶到了村里郎中那里,郎中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给了几幅中药。

    回到家的时候,她气愤到半死,见家成一直皱着眉,怕是很疼,将药熬好后,端到床前。

    刘家成扶着头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惨白。

    “家成,你感觉如何?”

    刘家成摇了摇头。李采薇将药吹了吹,“你把药喝了,明天我去找年婶。”

    “这事情年婶的错。”话间,只觉得头一阵阵眩晕,脑子里混乱一片。

    “他儿子不问青红皂白打人,我必须找人说理去,不然你这伤白挨了。”

    “我没事。”

    “你怎么没事儿,你看看你头都出血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抬头,见他嘴角也肿了,心疼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疼麽?”

    真够气愤的,李采薇小心地将药吹凉了些,才递给他,“家成,你这次被打了,我也要去理论清楚,万一这事情还发生,可怎么办?”

    “你身上有没有伤?”李采薇见他脖子上也有被踢的伤痕,焦急地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气得她半死,他腹部背部全是伤。

    “家成,我一定要去找他们理论!”说罢将喝完的药碗嘭地一下放在桌子上。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家成,你别劝我,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真的没事。”

    眼神重新落在他的身上,见他眉头一直紧皱,心疼不已,“那你好好休息。”夜里,他眸子落在她沉睡的脸上,往日的片段似乎重拾,三年前,他忘记原因来这里,三年里他试图回忆,可依然无果,这次受伤,似乎让他找回了某些片段。

    躺在身边的这个女人,像是一缕春风走进了他这塘如死水般的池塘里。

    黑夜将他的眸子衬托得星光熠熠,他动了动身体,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下面,也许,过段时间,他将离开此地,去寻找自己记忆里的地方。

    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面,又出现那个场景,姐姐的那个背影,她苦苦哀求着姐姐,可依然不见她的脸和神情。

    陡然睁开眼睛,发现他在身边,瞬间安心了许多。不平静的心平静了许多,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些日子来,他身体精瘦了不少,不过也变结实了许多。

    刘家成见她又睡着了,在黑暗中一直未睡,心中无限复杂。

    趁家成去年婶家挑稻谷的时候,赶忙去了镇上。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吃亏也不占便宜,到镇上的时候,她专门找到了年婶二儿子,刘东明。

    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很容易就找到了。

    到客栈门口的时候,见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坐在客站门口。她还想问谁是刘东明的时候,旁边有人喊道,“刘东明,你客栈都快倒闭了,你还在这里闲坐着。”

    那个赤身**的汉子吼着大嗓门,“倒闭?我家里还有几十亩地,要是实在不行,我就把地卖掉。”

    “是麽?听说你那个后娘把地都给了你们村里的一个傻子,你哪里还有地?”

    “去你娘的,那地是我家的,那傻子敢动我家的地,你看我不打死他!”

    李采薇立马冲上去,走到汉子面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谁傻子呢?”

    “你谁啊!”汉子吼道。

    “我就是刘家成媳妇,你昨天打了我丈夫,今天我来要赔偿费。”

    “你就是那个傻子的媳妇。”刘东明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一根土烟,“刚才我的话你听到了,那是我家的家产,轮不到那傻子,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地产拿出来,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你要摸着良心说话,这地契是谁的不是我说了算,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打人!”

    “我就知道是那老婆子给的!不然我爹怎么这么笨!”

    贱男!李采薇心里狠狠地骂了很多遍,“你爹病重,你怎么不回去看一下,你爹死,你怎么不回去帮忙!你枉为人子!”

    刘东明将土烟吐掉,“我不想听你这些破道理,你赶紧把我家的地契拿出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地契不是我自己要的,你如果想要地契,你回去找你娘。”

    “我懒得和那老婆子说话,你要是识相乖乖拿出来,不然我可不止是打人。”“你难道还想杀人?”

    “我警告你,这家产是我们年家的,轮不到那个傻子来继承。”

    “地契我不会拿出来,除非年婶说了话。”

    “那你就等着!”

    李采薇气呼呼地回到了家,刚走到家门口看到年婶过来。“家成媳妇,家成被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回头我会去找他们谈。”

    李采薇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刘家成。

    “年婶,地契我会帮你保管,你若是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拿出去。”

    年婶拿出一瓶药酒,“我知道家成被打了,心里过意不去,回头你让他擦擦。”李采薇接过药酒,年婶安慰道:“家成媳妇,那地契你拿着,你放心。”

    两人在家里说了一会儿话,她心里才有了点底,“年婶,我只怕家成还要被打。”

    “家成媳妇真是对不住了,明天我去镇上找儿子谈谈。”

    过了几天,刘东明居然特意过来道歉,还买来了很多礼物。

    李采薇看着桌子上的礼物,然后看着刘东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东明嘿嘿笑道:“家成媳妇,之前我做的确实不对,这家产我也不要了,还要多谢你照顾我娘呢。”

    这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礼是我不需要了,道歉我接受。”

    “家成媳妇,你可是遇到贵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拜托你多帮忙才是啊。”

    贵人?李采薇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遇到贵人了!

    难不成是胡景轩搞的鬼?可他走南闯北地在全国各地做生意哪有时间管自己这点事情?难不成是裴少卿?可裴少卿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吧?到底是谁呢?

    “我能帮你什么忙?”

    刘东明嘻嘻地笑道,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行了,有人帮你付了土地的钱,这土地啊就归你们了。”

    帮我付钱?到底是谁?李采薇心里琢磨着。

    刘东明呵呵道:“那天我态度不好,还请你多多包涵啊。”

    “行,看在你特意过来道歉的份上,年婶现在一个人,你们有空多回来看看她吧。”

    “是是,等会儿我就去看看我娘。”

    李采薇心里琢磨着,难道是年婶?可看这架势应该不像!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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