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赵修缘一笑,淡淡道,“我似乎从没有说过,与你交换的是两个人。”

    “我手中之物的价值相信足以换他们二人!”苏倾颜怒道。

    “人在我手中,条件自然由我定。你可以动手抢,但前提是,你的动作得比我快。”赵修缘笑着,无视苏倾颜的怒意,一簇火焰在他掌心窜动摇曳。

    苏倾颜放缓了语气,问:“你要怎样才肯将他二人放了?”在她心中,自然是想直接将柳无吟带走。虽然之前辛月仙子让玄罡前往上清宫向南宫淼提出联姻,但事情并未有任何结果。而且,那时也并非出自她的意愿。此事,除了上清宫的人知道外,并无其他人知晓。仔细算来,除了上清宫已有意与九霄天阙合作之外,她与南宫淼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管如何,南宫淼都是上清宫的人,之于她与九霄天阙来说,是同盟。如今九霄天阙崭露头角,俨然已成为道盟势力之首。倘若她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南宫淼见死不救,那么日后只怕再无人愿意跟随她,与她合作。灵元被夺走了,日后还能再夺回来。但人心失了,却再难笼络回来了。她想不再受辛月仙子控制,就必须要变强。而要变强的途径,少不得身边这些势力。

    赵修缘摇头,故意道:“这两人中,你只能带走一个。二选一,谁重要谁不重要,对你来说应该很好选才是。”他早就打定主意,柳无吟与南宫淼,只能让苏倾颜带走一人。阴险也罢,狠毒也罢,他都不过是将过去他们加之在他身上的还回一部分罢了。

    如今,辛月仙子仙力被克制,而赵修缘一方却有两名仙,主动权已掌握在赵修缘手中,苏倾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她只能选。但是,究竟该怎么选。世人皆知她与柳无吟的关系,若选柳无吟而弃南宫淼,那便是徇私,日后只怕人心难安。若选南宫淼而弃柳无吟,那么日后定是她内心难安。

    辛月仙子一声冷笑,似乎是在嘲笑苏倾颜的天真,话中有话道:“我劝你,最好看清楚、想清楚了再做选择。”

    苏倾颜眉头紧皱,片刻后对赵修缘道:“说出你的条件,究竟要怎样才可将他二人一同放了。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答应。”

    “条件?”赵修缘冷笑,“除非时间倒转,我师尊与师兄们能够死而复生。或者,你自裁于我面前,连同助你的女仙一起,替我师尊与师兄们偿命!”

    苏倾颜自然不可能让时间倒转,更不可能自裁性命。所以,谈判破裂。望着柳无吟,苏倾颜咬了咬唇。许久后,她心中已有了打算,开口道:“我选择柳无吟。”

    当苏倾颜说出这个决定时,辛月仙子又是一声冷哼,似失望似不屑。而来自上清宫的几名道修则对苏倾颜满脸不满之色,其余与苏倾颜结盟的几方人马也皆露出一丝异色。但是,没有人将话说出来。在义与情之上,苏倾颜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好,一手交人,一手交物。”赵修缘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解开了柳无吟的行动,抓着他慢慢走向两方人马正中地带。倘若他们是朋友,那么或许他会对苏倾颜今日的抉择刮目相看。但,他们是敌人。对待敌人,他绝不会心软。

    被解开行动的柳无吟却是一脸淡漠表情,在苏倾颜说出决定时也仅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撇开了目光,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反观苏倾颜,见柳无吟渐渐走近,便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生怕赵修缘反悔又或者做什么手脚似的。

    两人交换,没有任何状况发生。赵修缘确认了盒子中的确是灵元无疑,而且与他猜测的一样,和他得到的那块大小几乎差不多。这下,圣雪城飞升应该十拿九稳了。

    而苏倾颜也如愿的将柳无吟带回己方阵营。只不过,她却察觉到柳无吟有一些异样。无论她说什么,他似乎都听不到一般,也无法说话。

    “你对他做了什么?”苏倾颜质问到。

    “没什么,不过是喂他吃了一粒丹药,暂时无法听见声音更无法说话罢了。十日后,他便能恢复如常。”赵修缘得到灵元,心情大好,连着耐心也好了许多。他可以想象,苏倾颜回去后会面对上清宫怎样的责难,更可以想象,当苏倾颜发现真相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将解药给我!”苏倾颜道。

    赵修缘依旧笑着,道:“此丹药不过是让人乖乖听话罢了,并非毒物,怎会有解药?”

    苏倾颜沉着脸,却没有发作,只带着柳无吟对身边一干跟随者道:“我们走!”临行前,她转头深深看了赵修缘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告诉赵修缘,今日的债,他日她定会讨回一般。苏倾颜没有注意到,当她再次转身带着身边的柳无吟离开时,被留在圣雪宫一方的南宫淼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失望之后看破一切的表情。

    南宫淼与苏倾颜除了那几次交集外,其实便再未有来往。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苏倾颜选择柳无吟再正常不过,因此南宫淼是不可能流露出这种神情的。如果,他是真正的南宫淼的话。

    “公子,他如何处置?”深知其中缘由的尺灵素问到。此事由她一手经办,她自然清楚的知道,此南宫淼其实并非南宫淼,而是柳无吟。赵修缘交代她所办的事,便是喂柳无吟与南宫淼二人吃下他所给的丹药,令他们听不见也无法说话。之后,又在他们无意识时给他们戴上了面具改变样貌,让他们二人身份互换。

    此面具乃赵修缘所炼制,戴着面具之人能互相看透对方真貌,但在其他人眼中,他们的样貌便是面具所显现出来的样子。所以,在柳无吟与南宫淼眼中,对方依旧是原来的样貌。当然,光做这些仍是不够的。在苏倾颜说出选择时,他还对柳无吟与南宫淼施了一个障眼法,令他们无法看清苏倾颜的嘴型,猜不到她究竟说了什么。所以,赵修缘带着柳无吟样貌的南宫淼走向苏倾颜时,看在柳无吟眼中,无异于苏倾颜选择的是南宫淼。这也便是为何柳无吟样貌的南宫淼神情会淡淡的。因为,对于觊觎他天阳之体的女人选择他,本就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经过赵修缘这么一捣乱,只怕,苏倾颜在南宫淼心中的印象更为差劲了。一个为了利益而抛弃真情的女人,是个思想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喜欢。

    十日后,或许不需要十日,苏倾颜回去后便会发现异常。只不过等到那时她再来兴师问罪,怕也无用了。至于南宫淼,虽并未真正失去元阳,但元阳之气已被他引出,对于想提升修为的苏倾颜来说,已没有任何效果。想必,苏倾颜这回得知真相后,定会气得吐血。赵修缘看了眼身旁的柳无吟,手一挥便卸去了柳无吟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来。他对尺灵素道:“先好吃好喝供着,或许今后还有用。”

    尺灵素领命,将柳无吟带了下去。其余无事的众人也都返回了圣雪宫,只留下蓝殷与娄千刹、莲华几人。

    赵修缘见事情办妥,便准备前往圣雪城地底灵脉一看,却被蓝殷叫住。

    “赵大哥!”蓝殷习惯性的叫出了口,一百多年过去,对于赵修缘的称呼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叫错。察觉到又叫错时,他连忙改口道:“公子,我有事与你相商。”他原本是被人称为公子的人,是蓝家的主人,如今却反倒要称赵修缘为公子,成了赵修缘的下属。说心中不难过不委屈,那自是骗人的。倘若赵修缘仍将他看做义弟,而非如同素手、尺灵素一般的下属,那他心中还好受些,但偏偏,公子这个称呼是赵修缘让他喊的。为了蓝家,他也心甘情愿的认了,只要他能够待在赵修缘身旁,他始终相信有那么一天,赵修缘会原谅蓝家原谅他,甚至接受他。他会等,等到这一天。但是,莲华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自信。他知道,倘若他再不做些什么,只怕从今以后,他与赵修缘都将只是主仆关系。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

    “那,你便随我一起来吧。”赵修缘道。娄千刹与莲华二人见状,自然不好再跟着,便直接回了圣雪宫。

    待周围再无一人时,赵修缘道:“我要去查看灵脉,边走边说吧。”

    蓝殷点头,跟在赵修缘身后,但在进入地底灵脉再没有遇到圣雪城中之人时,他便快走了几步,开始与赵修缘并肩而行。想了想,他才开口道:“公子,我想让蓝家附庸于圣雪城。”

    赵修缘看了他一眼,道:“蓝家当家的提议?蓝家的当家人如今是谁?”蓝殷入了圣雪宫,早不属于蓝家。蓝习风当了一段时间家主后便去寻苏倾颜报仇,之后又失踪了。蓝家除了那几个炼虚老祖,他也未听到有哪个出色的继承人继任蓝家家主。

    蓝殷如实道:“自我曾祖陨落、大哥失踪后,蓝家家主之位便暂时由蓝岳曾叔祖代理着。这是曾叔祖与其他几名长老的意思。人死如灯灭。当初曾祖对不起公子,如今曾祖已陨落,我只希望公子不要迁怒蓝家,并能够接纳蓝家。”

    “好一个人死如灯灭。”赵修缘笑了一声,冷冷盯着蓝殷。有些事,他怎可能忘记。的确,人死如灯灭,他可以放下与蓝岳的恩怨,但是这其中,还牵扯着蓝殷。虽然蓝殷这百年来的确为圣雪宫做了不少事,但这并不能抹去他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蓝殷被赵修缘的目光看得一怔,突然明白到时隔百年,但赵修缘对他,仍旧是连一丝一毫的原谅都没有。他扯了一抹苦笑,道:“看来,只有等我哪天陨落时,赵大哥你才会肯原谅我了。”

    赵修缘并非真的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起当初蓝殷带有目的性的接近他,其后又被蓝岳胁迫,心中不快罢了。但他也不想对蓝殷辩解什么,只道:“蓝家可以纳入圣雪城,但不是附庸,而是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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