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米和盛夏母子刚到饭店准备吃晚饭时,电话响了,是消失了两天的莫凌宇打来的。

    整整两天,他没有打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息,难道工作真的有那么忙,鬼才相信呢?

    “喂!”心里有怨气自然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婆…。”他的声音很虚弱,整个人都趴在一棵悬崖上的树枝上,背后是山沟里的河流,连续暴雨很多天,河流的水涨势很大,很急。

    车子被山体滑坡的石头给撞了一下,坠下了山崖,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跳车了,身体落在一颗树上,体重不轻,树枝有点承受不住,都能听见树枝裂断的声音。下面是激流的洪水,上面是光秃秃的悬崖,他的身子根本不敢动,心里闪过从未有过惊慌和害怕。

    手机还还捏在手中,在最绝望的时刻,特别想念他那可爱的有点霸气,又有点不讲理的小媳妇儿。

    “喂,说话啊!…。”申小米根本没有往那些恐怖的地方去想,好不容易等到他的电话,却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好像很累似的,就算是工作也是脑力,至于累得筋疲力尽吗?

    “老婆…。我想…。你…。”身体上的剧痛感一阵阵袭来,再加上山区信号不好,又在下着暴雨,他重复了很多遍,但是电话这端的申小米还是听得不是很清楚,更清晰的雨水的声音。

    “你在什么地方,那里下很大的雨吗?”

    “是的,老婆,很大的雨,”

    “那你在路上吗?”

    “嗯!”

    “那你注意安全。”雨水哗啦啦的声音很清晰,申小米的心莫名的害怕起来,一种担心在她心底蔓延,自然也就忘记了还在生气中。

    “老婆,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宝贝儿,如果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信号时好时坏,听见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前面那些‘老婆,我想你’‘老婆,我爱你’她几乎没有听见,但是这句话‘如果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却听得很清楚,失踪了两天总算有一个电话打回来还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着就来火,对着话筒语气非常的不温柔:“你已经抛妻弃子两天了,我活得很好,不劳你挂心了。”

    “老婆,你知道我在哪儿吗?”知道她误会,他突然很想跟她说实话,最少她知道他是为了申家不会再那么生气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信号也不好,她听得更清楚的是雨水打在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在山里。”

    “嗯!”

    除了游山玩水,她还想不出他去山里干什么,心里的火气莫名的更大了:“你爱去哪儿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感觉到她要挂电话,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又叫了一句:“老婆!”

    “干什么?”她没好气的回答。

    男人将要说的话咽下了肚子,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即将要断裂的树枝苦涩的对着话筒冒出一句:“老婆,你这么凶,真的那么恨我吗?那万一我死在外面,你是不是也不会难过,不会为我流泪啊?”

    这男人怎么越说越离谱,他难道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他的感情是什么还感觉不到吗?

    “你这个大骗子,抛妻弃子的负心汉,我恨你还来不及,干什么要为你哭,为你难过啊!”赌气时,嘴里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男人的心顿时窒息,被人割下的难受,恰在这时树枝开始往下垂,终归他还是爱她,舍不得她太难过,太担心,闭眼嘴角轻扬一抹苦涩的笑容,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下和雨水融在了一起:“老婆,我挂了!老婆,我爱你…。”

    电话还捏在手中,树枝离开了大树,他的身体跟随着树枝往下沉去,眼泪也随风飞舞了,脑海里全被一个人给占据了,他也不明白怎么就那么爱那个女人,那么凶,温柔的时候远比凶悍时少多了,明明很在乎却要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是很爱自己的却总是要惹他生气,喜欢说一些赌气伤心伤肝的话。

    脑海里反复放着一个画面,在他破产时坐在凌宇集团门口,她默默地走了过来,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那眼神都温柔,眸子里的爱多坚定。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她说:“老公,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我才是你最珍贵的宝贝!”

    难道非要自己落败了,落魄了,她才会温柔,才会乖顺,才会体贴,才会温柔到一根刺都没有?

    他却不同,不管她怎样,任性也好,温柔也好,彪悍也罢,生气也没有关系…。总之,他爱她,爱任何时候的她,只要是她,不管怎么变化,在他心里都是最好的,无可代替的。

    老婆,为了我,好好活着,不要让我到了另一边还要担心你!

    宝贝儿,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在,一直都在!

    *

    从卫生间出来,坐在餐桌前,申小米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心口莫名其妙的堵得难受,总感觉有不好的预兆,没有夹菜,筷子像是在数米粒一般扒着碗里的白饭。

    “小米,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盛夏心疼的看着她,整个下午她都发现很不对劲,这下去了一趟洗手间更离谱了。

    “没事,可能是孕妇反应。”都说怀孕的女人比较善变,申小米把自己的不正常全部推给了肚子里不能反抗的小宝宝。

    “真的没事?对了,莫凌宇去什么地方出差了?”

    “不知道!”

    盛夏停下手中的筷子皱眉看着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向来是妇唱夫随的,那个男人去出差不可能不打报告,她怎么会不知道。

    “没有!”其实也真说不上吵架,只是她一个人在折腾。

    “不对!”盛夏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多年的闺蜜,彼此都太了解了,小米一直是很活泼的,很少这么死气沉沉的,肯定有事,还不是小事。

    “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了,快点告诉我?”

    “还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我都说了天下男人都一样,自大狂,知道我们爱他们,就更欺负我们了…。”申小米满肚子委屈一下子给发泄了出来,强忍着眼眶里滚动的水雾,筷子使劲的在碗里拽,把米饭当成是那个人,难道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她的心意吗?凭什么还要说‘如果以为我不能照顾你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想爱她时就捧在手心里,不想爱时就不管她了。

    他难道不知道吗?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宠,习惯了把所有的一都放心交给他,习惯了开心事时和他一起分享,不开心时把所有的情绪都扔给他,他不仅要当她的出气筒,还要负责把她逗开心。

    交付出去的心又怎么那么轻易收回,没错,她是很生气,也对他很凶,可,还不是因为太在乎,太爱了。

    林峰赶到饭店时,见到的是一副很委屈小媳妇的申小米,浓浓的眉宇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应该是受委屈的人是盛夏才对,怎么这女人一副受尽欺凌的样子。

    “她怎么了?”刚才在路上和莫凌宇通电话一般,电话就断了,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碰撞的声音,于是又打电话过去了,对方一直在通话中,接连打了几次,一直在通话,他望着手机自言自语,通话那么久,应该没有出事吧!

    “莫凌宇呢,去了哪里?”

    “他不是去了月城吗?”在联系月城那边的官方时,莫凌宇还请林峰帮忙找了人,毕竟他也是当官的,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他去了月城,干什么?”申小米抬头迷惑不解的看着林峰。

    他不是去出差吗?凌宇集团从来没有在北方发展业务啊?再说,月城地势偏僻,就算真的要开发也是大工程,不可能不提前准备的。

    “对啊!你不知道吗?”由于事发突然,莫凌宇并没有跟林峰说细节,他也没有问。

    “他没有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了,他去哪里干什么?”月城是小米的家乡,莫莫如果真的去没有理由瞒着她啊!

    “他只说处理一件比较棘手的家事,具体我没有问。”

    家事?

    申小米的脑子里快速闪出一个画面,家里父母都联系不上,电话也没有人接,还有申小晖支支吾吾的,这两天不停的给她打电话,似乎有事情瞒着自己。

    “我先走了!”一连几天的心慌和眼睛跳,还有噩梦,申小米隐隐感觉很不好。

    “你去哪里,我们送你吧!”她情绪这么不好,盛夏哪里放心让她一人走啊!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还是先处理你们的事情吧!”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小米觉得盛夏应该和林峰好好谈谈,这事情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你行吗?”

    “放心吧!我没事。”申小米站起来大眼睛看了一眼林峰一下,吓得他汗毛都立起来了,果然,下一秒她就开始为闺蜜打抱不平:“林峰,你说你一个大书记,一个省那么多人都能处理好,怎么连家里两个女人都处理不好呢?我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妈这些年一个人不容易,但是,盛夏为了你吃了哭,咽下了那么多委屈,还独自一人生下了孩子,你知道在农村未婚先孕多遭人白眼和鄙视吗?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爱你,你就不能好好跟你妈沟通一下,就算她不接受盛夏,也不应该那么侮辱人和冤枉人吧?”

    “小米,别说了,不管他的事,你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我没事的。”

    “你真的没事,记得,不要太委屈了自己,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在小米的观念里,女人可以不顾一切的爱男人,为了爱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都心甘情愿。但这并不代表女人就离不开男人。

    爱是相互的,能相爱相守不相离是最大的幸福。但,万一不能,那一个人也要活得精彩,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定离不开谁的。

    “我知道,你也是,现在有身孕了,不要那么大火气,脾气也该改改了,他对你真的很好,只要没有范原则上的错误,就原谅他吧!”

    相爱不容易,能白头到老更是一种恩赐,千万不要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手而放手,错过了相爱的时间多不值得啊!

    “阿姨,我希望你肚里的小宝宝是妹妹,名字我都想好了。”小悔儿站起来,小手抚摸着小米的肚皮。

    “说来听听!”

    “叫,帅哥妹。”

    “为什么呀?”三个大人几乎异口同声,这什么名字啊?

    “你看,我是他哥哥啊,到时候我牵着她跟我朋友介绍时大声说,这是帅哥妹,顺便把自己给夸奖了一番,多好!”小家伙为自己的创意和想象力给得意得心里直冒泡泡。

    三人都被小家伙给逗乐了,小家伙也跟着笑了,心里那个美啊,自己简直是天才,不仅能创意出这么好夸奖自己的名字,还能当开心果。

    “叔叔,怎样?你小时候没有我这么聪明吧?”小米走后,六岁的小家伙站在林峰面前,非常的得意。

    林峰低头看着自己的翻版,眉宇蹙起,意思很明显,对小家伙今天的称呼非常不满意:“悔儿,你是不是叫错了。”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很天真的说:“没有啊!以前我那么叫你,是因为你对我妈妈好,可是,现在,你们好像不欢迎我妈妈,那我当然叫你叔叔了。”

    “你……”林峰被气得说不出来,朝着盛夏瞪了一眼,意思说看你教的好儿子。

    盛夏压根没有去看那埋怨的眼神,满是笑意的眼睛盯着儿子,帅气十足的小家伙再搭配着这么一句话,估计谁听了都会给气得跳脚。

    回到家,盛夏就直接抱着儿子进去卧室洗澡了,还给房门上锁了,把林峰一人丢在客厅里。

    “妈妈,奶奶真的要爸爸和你打官司吗?你们俩打官司,是不是最后谁赢了,谁就可以和我生活在一起?”

    盛夏低头看着很认真的儿子,知道他不是随口问问,儿子虽然还小,也聪明,但是这些事情,还是没法跟他说清楚的,再说,她也不希望大人的事情影响到孩子,一边笑着帮他擦头发,一边说,“悔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爸爸是不会和妈妈打官司的。”

    “可是今天奶奶又问我想跟谁?”小家伙垂下小小的脑袋,也没有平时的淘气调皮,整个人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小手使劲的拧着自己的小手指:“妈妈,我们班的小花爸爸妈妈离婚了,她一直跟着妈妈,昨天老师教我们唱我的爸爸妈妈,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想爸爸了还……”盛夏听着儿子低落的说着,心头万般情绪涌过,鼻尖发涩,原来在儿子心里,爸爸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他很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好一会盛夏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儿子拥入了自己的怀里,哄着他睡觉,儿子低语了一句:其实我爸爸很多的,我很爱他!

    听着这句话,盛夏的喉咙就像是吞着一只苍蝇般难受,拍了拍他的脊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宝贝,快点睡吧!”

    “妈妈,我爸爸还在外面,你出去和他谈谈吧,我自己可以睡!”

    “没事,你爸爸会照顾好自己,小悔怕黑,妈妈守着。”有一个这么暖心的宝贝,此生足以。

    盛夏从卧室出来时,发现沙发上没有人,心里莫名的失落了一下,眼睛习惯扫向了阳台,果然,那个男人站在阳台上,单手插着裤袋,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像是点点星星。男人的气质向来是出众的,朦胧的黑色给他的温润添了一种另类的野性魅力。

    “悔儿已经睡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你都说了时间早了,我明天一早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能不能就在这里睡一晚?”男人修长的指甲弹了弹烟灰,温润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晕开在一片黑色之中却是会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今天我妈妈错怪你了,对不起,是我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方嵘的事情是我做的。”

    “为什么?”

    “他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想要得到你,这是他自找的。”当林峰查到那天盛夏的杯子里被人下药后,首先怀疑的就是方嵘,果然,他的杯里根本没有药,只是一些男人用的补品。

    听他说完,盛夏咬了咬唇:“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

    “人不可貌相,没有人把好人和坏人挂在自己背上,以后注意一点。”

    “嗯!我知道了,你不是说要开会吗?早点回去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我不喜欢有人在客房睡觉?”

    这是什么歪理?不过男人没有生气,嗓音依旧温润:“那好,我睡客厅。”

    “我更不习惯沙发上睡人。”

    话说完就觉得貌似有点过分,抬头看着男人,他似乎并不生气,语气倒是非常平静,“不让睡客房,沙发上睡你也不习惯,那你潜在的意思是…。”

    男人的声音本来就磁性好听,再加加上暧昧的灯光下,四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潜在意思在这暧昧的气氛里更浓烈,盛夏的心尖一抖,抬起澄澈的眸子正好撞上男人欲火的双眼,呼吸也跟着窒了窒。

    见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行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或者他没有那么意思呢?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想起那些不健康的画面,盛夏脸都红了,有些局促地垂下眼帘:“现在也不是太晚,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往前了一小步,低头下巴抵住她的秀发,邪笑的挑起一边的眉头,“不愧是言情专家,脑袋转的还挺快的,但是我比较愚昧,我还在想刚才你话里意思,能理解你是在邀请进去主卧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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