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纪柔中午都会往图书馆跑。来久了才发现这里的好,静谧的环境使人难得能静下心来读一些东西、想一些事,感觉累了悄无声息地趴在桌上睡一觉也是好的。

    纪柔这才觉得有一个独立空间是多么的重要,自从他挑明心迹,在办公时间天天对着他,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每次已瞧见他,她的心乱的像团草,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借阅的那几本书啃了几下便读不下去,纪柔高考偏科得厉害,仗着146的化学高分才摇摇晃晃进了t大,对于哲学理论,她就算爬这梯子也够不到这样的高度。

    可小蓝却总是露出一张憨厚的小脸,坐在纪柔旁边鼓励着她,时不时问一些小问题。还给她邮箱里发了好几篇阅读点评和心得。

    “柔柔,判断问题时,先要靠考虑一下辩证关系,不能一概二论,要给自己留有后路。”

    “午会犯困吧。要不要来杯冰拿铁?”

    有时候,纪柔索性不吃午饭,直接在便利店买了2个三明治带到阅览室,和小蓝一边喝着咖啡,一遍边看书一边讨论。

    小蓝正在攻坚骨科主治医生考试,这几周,厚厚原版书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午休时间,繁复的理论搞得他有些烦躁,幸而中午还有纪柔相伴,听她说一些莫名其妙地理论,听起来还挺有趣。柔柔是个不错的学伴。

    这一天,他从书堆里抬起头,正想替她再倒杯咖啡,却见她已歪倒在桌子上睡意正酣。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他见她只穿了一件衬衫,便脱下夹克盖在她的身上,继续啃着自己的书。

    快到一点,空旷的阅览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合上书正想叫醒纪柔,发现身边已多了一个人。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他悄声说。

    他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皱着眉看着她身上的衣物。

    “你看柔柔,又不用考试还这么用工看书。这几天看书也看累了,师兄你找她吗?我来叫醒她。”小蓝看着表,上班时间已到,又不好意思当着院长的面走开。

    他摆了摆手,拿起她身上的衣服递给他。“快去病房吧。”

    他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椅子坐在小蓝的位置上。双眸停留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小丫头,这几日,每天就是躲到这里来了么?

    他的眼眸瞥了一眼她手下那几本厚厚的哲学理论书,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看着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几页小字,标注得仔细而又细致。

    “纪柔自知才疏学浅、头脑简单、思路幼稚,我根本配不上你.......”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对不起啊,白院长。”纪柔等不及电梯,一口气跑了五层楼,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她忐忑地站在他旁边等着他的数落,她知道白仲林的习惯,平日就算迟到一分钟也会狠狠地说她几句。

    而他却什么也没说,倒是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中午醒不来是么?这是李教授带来的猫屎咖啡,提提神。”

    她捧着咖啡,傻愣在那边。

    他回过头。“怎么了?”

    “白院长。”纪柔仰起头瞧着他。“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

    他挑了挑眉。“我哪里公私不分明了?!”

    “可是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正色道。

    “你要我对你怎么样?”他的语调依然柔软。

    “上司对下属那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冲着她似笑非笑。“今天心情好,不行么?”

    沸腾的咖啡散发着奇特的香气,将整个办公区的员工吸引,纪柔心中有些赌气,明明自己理亏却又被白仲林弄的有些炸毛,她拿起咖啡袋子剪了个口子,咕噜咕噜.......一不小心煮倒了大半包。幸好咖啡机容量够大,浓浓的咖啡,她替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kopi luwak?!”lucy痴迷地闻了闻手中的咖啡杯,看着桌旁的盒子,吃惊地说。

    纪柔点了点头,白仲林似乎确实说过这个单词。

    “哇塞,一二三四......十二杯,你今天好慷慨,请我们喝了十二杯猫屎咖啡,你知道外面卖多少钱一杯么?!200美元啊!”lucy捧着杯子,乐呵呵地说。

    什么?!纪柔吃惊地张大嘴巴。她的大脑迅速计算了一番,10乘以200,再乘上汇率,哇塞!

    她捧着最后一杯咖啡和小半包走到白仲林的桌前。他正在伏案修改着新一轮药品供应方案,洛斯医疗除了优秀的医生团队外,引进全球最新的研发药品,为医院筛选最尖端有效的药物则是另一项无人匹及的优势。他盯着繁复的清单和价目表,逐行检阅着那些复杂的表格,如此投入,竟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她轻轻将咖啡搁在他的手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终于看完,抬起头发现她还站在这里,问了句。“有事么?”

    又是该死温柔语调。纪柔急忙将半盒咖啡往他面前一放,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不知道这东西会这么贵。”她默默地咬着唇。“我......我都分给大家喝了,连扫地阿姨都有。”

    他看着她紧张的神色,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听了一遍不由心中暗笑。

    “没事。”他低头一笑。“其实我早想请清洁阿姨喝杯咖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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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纪柔用被子盖着头,懊恼地哀嚎着。这几日,她越来越烦闷,越来越郁闷,脑海中一想起白仲林那张帅帅酷酷的脸,她就觉得想要抓狂。

    她觉得她就像一条扭捏的毛毛虫,使劲儿倒腾着翻滚着自己的小身体,鼓着浑身毛茸茸的刺张牙舞爪,最终被他这只老狐狸爪子轻轻一弹,便不知道飞向哪里摔了个浑身爆裂。

    她不知缘何会找惹上这只老狐狸,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跟她周旋,看起来异常温和地附和着她的每一项要求,甚至还会包容那些偶尔冒出的小错误,可纪柔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的笑脸像是一层纸,却怎么也撕不开,他的平静后面貌似蕴藏着滔天的波澜,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闹钟准时在7点响了起来,她冒出头关掉响铃,看着窗下,逐渐苏醒的城市,脑海逐渐回转过来。

    听说气温要转凉,她在衬衫外套了一件洋红色的针织衫。推门而出,他已经提着黑色tumi行李箱站在大门口。

    “柔柔,粥在桌上记得吃。保温杯里还有豆浆。”他冲着她微微一笑。“我要去隔壁h市开会,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她哦了一下,似乎昨天听到他说过,明明应该早点起来帮他叫车的。

    “冰箱里有三明治和披萨,电饭煲有鸡汤,下了班就能吃了。”他继续说道。

    你.......纪柔不禁皱了皱眉,感觉自己都快晕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啊?!如果说在办公室还算正常,可一回到家,白仲林简直是体贴的要命,还时不时地、异常温和地叫她“丫头”每次听他这么叫,她都觉得浑身别扭,心里发毛。

    他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她。“不跟我说再见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再见再见!”

    他穿上皮鞋,转身离去。她瞧着转过身,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健瘦的胳膊提着行李箱,露出肌肉的线条。

    “等等!!”她不由自主叫出声来。

    他停了下来,扭过头等着她的吩咐。

    她急匆匆地跑到衣帽间,胡乱抓起一件他的短风衣,又匆匆跑到门口。

    “外面发冷了,你居然只穿短袖。”她一把将外套塞到他怀里,别扭的说了一句。“再见!”

    他笑了笑,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电梯间。

    h市的全国医疗行业会议人潮涌的,各级医院领导人及医学科研机构首脑汇集一堂,只是,礼堂内的白院长稍显突兀,与会者皆是西装革履,只有他带着墨兰色的领带穿着一件米色的短风衣。大家一致认为,洛斯医疗的白院长不仅长得一表人才,在穿衣打扮方面也独树一帜大胆创新,全国不都在提倡精简会议高效开会么,白院长这种不着正装出席的举动真是从简高效的一种很好的表态,白院长的这种前瞻和果断,令无数与会人士感到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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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切换到3小时前,白仲林手捧着风衣大好地坐在奔驰车内。

    司机老王有些纳闷,今天的院长究竟看到什么手机新闻,低头窃笑了好几次。

    “院长,洗衣店送来的西装挂在后座,您记得带走。”到达宾馆时,老王温馨地提醒道。

    他却提着手中的衣服,淡淡地说。“麻烦你帮我送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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