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锦开始后悔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喜欢?她怎么会喜欢这个残忍恐怖的暴君?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内心生出的诡异情愫,而男人已温柔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好了不许再瞎想了,你这小脑袋瓜里也不知装着什么,总爱自个乱想些有的没的。你只要知晓,朕会待你好便是了。”

    秀锦听得殷封容所言,心中陡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轻轻嗯了一声,本来脑子里还想着许多,男人的话却让她一下子抛开了脑中所有的想法。

    她不清楚这种懵懂的念头是从何时升起来的,待在心底里滋生起来的时候似乎已经为时已晚,而这个男人,就像是一粒剧毒无比的药丸,毒性蔓延全身,真是回天乏力。

    秀锦想罢,也着实不想去理会心中这种荒诞的思绪,低了头轻轻回道:“皇上说的是……”乖顺里透露出来的一丝无奈,显然已经代表她的人,包括她的心都逐渐向殷封容屈服且配合。

    或许从刚入宫的时候起,她的未来就已经注定好了。

    自殷封容来宫中探望过她后,加上之前殷封容对秀锦的百般爱护,这皇宫里头已经传开了皇上视贵妃娘娘为掌中珍宝的事儿,就连未来的准皇后娘娘都比不上。

    昨日殷封容走后,尤姑姑就同秀锦说近日来要多加小心,秀锦一直听惯了尤姑姑的忠告,便顺着她的话下意识的点头应承,许是尤姑姑看出来了秀锦的心不在焉,便又反复同秀锦唠叨了一遍适才的嘱咐,奈何秀锦就像是魂游天外,一个字都听不进的样子,最后连尤姑姑也是无奈了,但又怕深问反而会惹起她的警惕心,终归还是没再说下去。

    翌日,秀锦仍是告病在床,身子虽说比昨儿要好多了些,但论起与平常相比,还是较为虚弱。加之秀锦也想趁此机会假装不适,能拖上几日不被人来打搅那就多拖几日。因那一日他临幸她之后,宫里就有诸多嫔妃想要来道喜恭贺,可更多的恐怕是心怀鬼胎,不安好意,正好她也厌烦去敷衍打交道,就同尤姑姑说了,让她处理这些来送礼的嫔妃们。而尤姑姑考虑到秀锦目前的状态确实不佳,也十分尽心尽力地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以免搅了秀锦的休整时间。

    到第三日的时候,殷封容又过来了。

    此时的秀锦身子已经大好,怎么说殷封容派了御医开了几副大补健身的药,便是硬生生短短三日就把她的身子给养了回来。

    秀锦那时才刚用过早膳没多久,正在高挂的日头底下晒着讨一点暖意,这晒着晒着,就不留神便睡了过去。

    又是这样的时刻,有人悄然走近她的身边,骚她的鼻梁,秀锦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就把自己给打醒了。

    看到殷封容俊朗熟悉的面孔时,秀锦竟出奇的不感到一丝惊慌,也没有像以往一般吓了一跳,反倒是十分平静地睁着眼睛,仿若天上星辰般的闪亮眸光直勾勾地望着殷封容,直到男子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秀锦猛然张大了瞳孔,脸上出现了姗姗来迟的惊吓。

    他还以为她真的是进步了,原来方才是她误认为是场梦,因而当自己的手碰到她时确定了自己真实的人这才感到惊慌。

    诶,真是没什么长进。

    但他不也就喜欢她这种天然不加掩饰的模样么?思及此处,殷封容突然弯下腰来,就像是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场景,他的唇角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嘴唇,将她后知后觉的一声惊呼给掐断在襁褓之中。

    待他从她的唇上离开后,秀锦愣神不动,好似呆成一个木头人,而殷封容似是已经习惯她总是这样发傻,便也未曾说她什么,便静静等着,等到她迟钝的回过神来后,才轻轻一笑,望着她略显诧异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满怀宠溺的温柔,对秀锦温声说道:“你呀,总是这般惧怕于朕,朕难道待你还不够好么?朕又不是老虎,会把你给吃了。”

    怎么就不是老虎了?秀锦心里幽怨地念到,前几日夜里把她吃了的不正是这只老虎么?

    看她一脸委屈不已的表情,殷封容想笑又怕笑出了声会令这种容易受惊的小白兔吓到,便憋住笑,只同她柔声道:“好了好了,朕下一回定会待你温柔许多,不让你再这般痛了。”

    曾经森然阴冷的男人如今却这般暖若春风,这已是对秀锦的极大幸运。

    望着眼前这样神态的男人,秀锦只觉得之前那种心悸的感觉又莫名其妙的从心底里滋生出来,从而影响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只觉得浑身都仿佛被一股热流给紧紧包裹住,让她的脸蛋都热得有些痒,秀锦自觉不能继续注视这个男人的眼睛,那眼睛里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全部注意力,这种感觉让秀锦慌张之余竟然多出了一丝丝不可言说的甜蜜。

    天啊……难道她真的产生了像尤姑姑所说的……男女间的情-爱之意?

    她不停地同自己说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心却似乎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就这样向着眼前的男人飘过去……打住!

    不能再继续想了,集中精神,不要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管坚守住自己的心就好!

    正当秀锦心头上惴惴不安之际,外头刚好来了人替她解难。

    “皇上。”殷封容身边的大太监一副谨慎的样子来报,秀锦转过身回避,也不知大太监同殷封容说了些什么,秀锦偷瞄到了他的脸色似乎起了一丝变化,心中正好奇不已,他已直起身来,这倒令偷窥的秀锦吓了一跳,连忙再转过低首,直到殷封容走到她跟前。

    “朕要办点事,待会儿再过来看你。”原本上句话还让秀锦松了一口气,立刻接下来的一句又叫她垂头丧气。

    这人……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为何总要跑到她跟前来呢?

    她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魅力,还是说……这就是尤姑姑所说的男人刚尝鲜,故此才会欲罢不能?

    秀锦叹口气,起身送殷封容离开,临别前,男人还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种温软旖旎的氛围让秀锦产生了一种恍惚不觉身在何方的幻意。

    他……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修长背影,秀锦忽然摸了摸唇,一晌过后,立刻绯红着脸蛋,迷迷糊糊地回到殿内坐下。

    待殷封容走后,尤姑姑立马也跟随着秀锦的脚步进来,瞧见人红脸发懵的模样,老精明的尤姑姑抿嘴一笑,自然是知晓怎么回事了,这皇上同自家贵妃娘娘之间如此融洽谐美,怎能不叫她这个做奴婢的喜悦?

    她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走到秀锦身旁。

    “娘娘。”

    一听得尤姑姑的声响,秀锦立马从懵懂中回过神来,脸蛋仍是漂浮着一丝绯色,但眼神已是变得清明不少,她看着尤姑姑道:“怎么了姑姑。”

    “看娘娘这脸色,可是同皇上极好的了?”些微调侃的戏谑。

    秀锦脸上刚才褪下去的绯色这会儿又蹭蹭从身体里往外冒出来,像是要把身子里的热气都掏出来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给烧灼成一块铁烙。

    她忍不住别开脸,回避开了尤姑姑那充满调笑的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来掩饰此刻自己的尴尬窘迫,小声道:“姑姑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连自称都给忘记了,只管急着辩解,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含羞草,用叶子将自己给圈起来,把那些少女情怀的心事都统统给隐藏住了,好不让人察觉。

    尤姑姑笑了一下,心知肚明。

    主子这是羞赧了。

    尤姑姑晓得秀锦是个脸皮子特别薄的人,不好逼着,便放弃了继续逗弄的心思,同秀锦将这几日来宫内的情形汇报后才离开,好让她一个人独自安安静静待会儿。

    秀锦就这么用手捧着下巴发着呆,一直发到有人来拜访。

    “贵妃娘娘,元公公来了。”尤姑姑再度进来的时候给秀锦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元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是太监总管身边的得力助手。

    秀锦略感惊异,她有些怯生生地瞧着已年过半百的元公公,轻声软语地道:“元公公。”

    元公公这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贵妃娘娘,因而一时看久了未曾及时答上,略显失态,被尤姑姑咳嗽一声提醒后才猛然惊觉,立马就低下眼,讪笑一声道:“奴才头一回瞧见娘娘,竟就犯了多年来的老糊涂,娘娘请见谅,见谅。”

    “没关系……”秀锦小声道,“元公公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其实秀锦隐约知道,这元公公的来意必然是与殷封容有关的,毕竟不久前他还同自己说办完事就要过来了,今次却只派了一个元公公,怕是来不了了吧。

    秀锦现在也是聪明了许多,能从一点事情的轨道里摸出些许蛛丝马迹,从而来判定一些问题。

    元公公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皇上派老奴过来说一声,今儿恐怕是过不来了,让娘娘您勿要继续苦等,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还特地命老奴给您送来一些补品。除了补身子用的以外,这些……也都是赐给娘娘您的。”说罢,元公公拍了拍手,当即有人抬着一看就十分沉重的大箱子鱼贯而入,陆陆续续地将箱子摆放在秀锦面前,并随着元公公的一声令下,将箱盖打开,把箱子里头的东西都给亮了出来,全是一些珠宝首饰和银条子,闪得秀锦的眼睛都要花了。

    看到这些贵重的赏赐,秀锦的心却有些不安地跳个不停,她一时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殷封容会突然给予她这般大的赏赐?

    这是补偿……还是……

    此时此刻的秀锦是真的想不通,那个男人,从头至尾……她就没用想明白过他的用意。

    看秀锦傻呆呆站着发愣,尤姑姑心里急得直跳,最后忍不住上前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秀锦,终于是把秀锦的魂魄给召回来了,尤姑姑冲着秀锦不停地挤眉弄眼,秀锦这会儿反应过来要谢恩,立马就转头冲元公公笑道:“皇上的恩惠本宫受下了。”

    “想必元公公来这一趟也是极为辛苦,这一些就当是谢公公的。”尤姑姑及时上前,从箱子里取了几块银条塞在元公公手上,可元公公却猛地后退一下,急忙摆手道:“不成不成,咱家一点不辛苦,这都是咱家分内之事,姑姑别让咱家难做了。”

    一见元公公如此,尤姑姑当即心领神会,看来是皇上吩咐过了,往前皇上赏赐下来给后宫嫔妃,来送礼的太监都有一份小费能拿到手,她也是依照惯例,同时想要皇上身边的人能够多照看照看娘娘,不过既然皇上已经特别叮咛过,那她再强行塞这份礼也是没必要了。

    想罢,尤姑姑就把银条给收回去了。

    替皇上送完礼,元公公就带着人离开了。

    秀锦适才见元公公不肯要尤姑姑给的银条,心里感到奇怪,这些事姑姑还有嬷嬷都同她说起过,秀锦是懂的,今次头回看到不要礼,未免惊奇,因此还特特地问尤姑姑:“他怎么不要呢?”

    尤姑姑笑道:“那是不敢要。”

    怎么敢要?回头这礼定要查过再报给皇上的,少了一点这不都得怪到元公公头上,自是不敢要了。

    秀锦却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仍是满眼困惑。

    尤姑姑见此,便同秀锦细细道来这其中各种之理,直到她说完,秀锦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理儿……姑姑果然是聪慧,都想到这一层来了。”

    被秀锦这么一夸,尤姑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不用细想便能揣摩出来,但这些对于秀锦而言,终究是在这宫中呆的时间不长,经验不足,因此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娘娘谬赞了,若连这些都不懂的话,那怎么还能替娘娘排忧解难呢?”到底她是皇上特地派下来的,自是承担了一定的重压,确实,连一点小聪明都不会的话,呆在如此单纯的贵妃娘娘身边,岂不是要被身边虎视眈眈的饿狼们给吞噬干净了?

    看着这样的尤姑姑,秀锦心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她或许是心思简单,不像其他入宫来的贵人一般聪慧机器,能讨人欢喜,然而却这样幸运的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帮助和指导,虽说她自个不太上进,总要去逃避那个男人的宠爱,可是尤姑姑也好,还是其他人,都有着她超乎想象的热情来替她张罗铺垫。自然而然的,内心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改变。

    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她似乎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

    尤姑姑走后,秀锦坐在椅子上拿着姑姑给她的一本书籍很仔细的看着,上面讲的都是一些宫廷中的繁复礼仪规矩,这本书其实秀锦从很早就开始看起来了,然而她毕竟不是那种真正贵族千金,学起这些规矩礼仪实在是十分费力,因此直到现在,她都还未把这本书看全,她知道,若是她不努力一些的话,就会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完不成尤姑姑指导的任务,就会让尤姑姑多操一些不必要的心思。

    秀锦自觉尤姑姑已为她尽了心力,她着实不想再在这些小事情上不断地烦扰拜托尤姑姑,即便秀锦心中清楚,尤姑姑是皇上派来的,但她早就不像当初那般的排斥,也改善了许多,故此懂得多努力学习来提高自己的意识,不能总让尤姑姑事无巨细的教她了。

    秀锦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眼睛都发酸了才把书籍放下,这里头的内容十分的枯燥乏味,让人很难像读野史那般津津有味,

    看久了就让人打瞌睡。

    她用手呼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刚想要躺会儿睡一觉,却又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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