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正是风景如画的时候,恬雅到临安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她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头看了看,自言自语了一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胭脂连忙凑耳过去问有什么吩咐,恬雅放下车帘,闭目养神起来。

    胭脂和水米分对视一眼,没有做声,其实她们心里也在打鼓,她们是大奶奶的陪嫁丫头,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大爷真有个什么意外,恐怕大奶奶在苏家恐怕就过得不好了,更有甚者可能会改嫁,毕竟,胭脂抬头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大奶奶,毕竟大奶奶这样出众的相貌,更兼是公府嫡女。

    所以她们还是希望大爷能康健,至少现在在苏家,如果苏长君在的话,那恬雅就一切都好,可这话两人只是放在心里了。

    很快车子就要到钦差府邸,恬雅这才打发人过去,她本来就是低调过来的,自然不想高调的从大门进去,便让胭脂水米分二人去角门附近,红宝因着是恬雅娘家带来的人自然是由他出来接恬雅,恬雅见红宝出来脸色还算不是很焦急,也因此暗自放下心来。

    却没料到最生气的却是苏长君,他本是钦差,身负皇差,又不是做的外放官,是不需要官署的,自然官眷也是不需要跟过来的,而恬雅却是直接就来了,这不是让皇上不敢用他吗?做个钦差还要老婆过来,苏长君是非常不高兴的。

    也因此他头一句话便是,“你既来了,也见我没事了,便速回去。以后万万不可自乱阵脚才是。”

    “我一来你都不愿意多跟我说说话么!”恬雅鼓起嘴颇为委屈的样子,白嫩的双手互相绞着。小手上都有印子了。

    罢了,罢了,苏长君好不容易硬起的心房还是突破了,他拉起她的手,“休息几天再走,你如今是宗妇,谏之又在家里。我不放心。再者路途遥远,若是染了风寒我不是更担心。”他一抬头又见妻子那湿漉漉的眼神,不由得又有几分恼火。但却是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低声道,“我没事儿的。”

    恬雅听他这样有几分要缓和的样子,不由得钻进他怀里。“你总是说你没事,我却是见不得你有一丁点儿不好。便是宗妇和谏之在我心底都比不上你的,我总是盼着你好的。”她不想和旁人一样,做了宗妇就握着权利不放,总以为这就是最大的依仗。但是若是男人没有了,到底什么都没有了,儿子也一样会娶媳妇。天底下要和自己白头偕老的唯有丈夫。

    “你竟是……”苏长君很是惊讶,却又有一丝领悟。她实在是和其他旁的女子不同,在他的认知你女人大抵总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大多数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柴氏竟待他如此。

    恬雅上前抚了抚他的手臂,很是关心的看了看他脸色,虽然清减了些,但是精神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她狡黠一笑,“起先成婚我是不大愿意的,甚至害怕,可见了你便莫名的安心几分,我这样的人家长大的,见多了那些素来夫妻相敬如宾的,便觉得没意思,一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却偏偏要相敬如宾,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快活的。”她轻轻把头靠在苏长君的胸膛上,听着他不太平静的心跳声,“我不是个爱委屈自个儿的人,你为了我也该好好地保重好自己。”

    苏长君重重的点头,却不提什么快些回去的话了,恬雅这才拉起苏长君的袖子撒起娇来,说自己腰酸背痛,定要苏长君跟她好好按按,苏长君自然诺诺答好,他是没想到妻子这么大老远来竟是为了跟自己表白,他心里竟酸酸的,好似整个人被暖水泡着。

    胭脂水米分倒也见机,两个人本就是一等的伶俐丫头,那是样样都来得,很快就派人去采买,把握住小厨房,先前的厨娘并不敢多话,却见胭脂水米分二人极快就整了一桌饭菜,颇有些侧目。他们这些临安的下人们心中自然想着不愧是奶奶身边的人,果然个个能干的很。

    等恬雅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又找替苏长君看病的大夫仔细询问病情,得知稳定下来后才放下心来,苏长君看她休息好了,很是宠溺她,“这几日你长途跋涉了,便好好休息几日,等过几天我安排人了你再回去,你放心,我不过还有个把月也要家去的,你我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恬雅有些害羞,两人的心结算是打开了,她好歹是来了一次,苏长君还特地让人带了些小东西给恬雅玩,恬雅倒也不替他省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让丫头小厮拿钱去买,却从不出门。她倒也知道些官场上的事情,连忙遣了马车要回去,苏长君只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边道,“不过一两个月便要见面了。”

    恬雅见这些天来他身子着实不错,便也没有再推辞,立马上车让马夫行到苏家的家庙慈姑庵,规规矩矩的吃了一个月的素这才回家,正好快到端午之前总算是赶了回来,这也快大半年了,她又是宗妇,操持端午节也是分内之事。

    “她倒是做的滴水不漏。”南安长公主冷哼一声,不过倒也不说什么过分的话了,毕竟她儿子吐血,儿媳妇亲自赶过去看,虽说失了体统,但是知道儿子身子好痊愈了,她也不说什么了。

    袁嬷嬷笑着赞道,“贵主放心,如今大爷夫妇感情好,来年若是再生一个,贵主可就是放心了。”苏谏之是苏家长孙,如今苏家老太爷还在,决计是不会容忍让南安长公主抚育的,可是次子却不同,祖母要带孙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安长公主这才笑道,“你说的是这么回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孙子。”前段时间虽然她对柴氏颇有微词,但是后来一想,倒也沉下心来,儿子毕竟是在苏家长大的,且夫妻关系又和睦,若是儿子戴了绿帽子那她和苏长君怕以后都不会往来来,果真自己现下是太大意了,倒是忘记了体恤。

    恬雅一回来,自然先去英国公府接自己的儿子,因着小孩子变化十分快,所以见了恬雅倒是往燕氏怀里钻,恬雅忍住心中涩意,哄孩子哄了许久,见他睡着,才交给乳母。

    “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快过端午了,我也就不留你了。”燕氏自己也是宗妇,自然知道现下有多忙,且今年龙舟节英国公府还有船队比赛,燕氏这个宗妇自然也知道恬雅回家必定也有的忙的。

    恬雅自是谢了又谢,这才由着弟弟陵正送回去,说起来陵正如今也十三周岁了,又进了禁卫军做侍卫,倒是比先前出众了许多。

    “姐姐放心,等端午的时候咱们自会再见面的。”陵正这话有几分安慰之意。

    恬雅笑着又嘱咐了她好几句,这才回到苏家,她行事一向颇有自己的章法,甫一回来,便让人送上祈福香囊,就连住在偏院来做客的童家三太太和童小姐都送了一个,又不顾舟车劳顿,亲自抱了谏之睡觉,安排墨香准备第二日的接风宴,她回来了,自然要有所表示,一众下人越发佩服恬雅了。

    恬雅单独留下墨香,“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可以什么大事发生?”这便是有些看墨香对宅子的掌控能力了。

    墨香把前面的账册簿子都拿了过来,她略想了想才道,“二太太和二奶奶这些日子只略微拉拢了几个人,但是大房并未有她们的人,二太太与三房太太因着祭田之事闹过不和,不过因为三奶奶在中间劝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童氏可真是个搅家精,恬雅对她有些不满,本来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又没有爵位,大家亲亲热热的相处,家族自然融合许多,可童氏为了点子微薄小利闹的家宅不和,实在是短视的很。

    “总归我先前就安排了人手,若是掺了沙子,也不要这么快拔,让她们为我们所用便是,若是有拎不清的,直接打发便是。”诺大的家管理起来可真是太难了,更何况自己还是宗妇,“五彩丝线,祈福用的辟邪的香草,又有粽子粽叶,还有糕点今年也务必多做一些,那驱邪的络子便发下去让各房做一些。”恬雅说完,面露疲态。

    墨香便关心道,“这些已然采买好了,只有酿酒须得您亲自去尝,这事明天做也是不急的,要不然我唤江氏来伺候小少爷入睡吧!”

    “大爷估摸着还有几日到家,这几天让谏之跟我睡吧!”恬雅掩着口打了个哈欠。

    墨香自然讷讷答是,亲自帮着恬雅脱了鞋,看她睡着才下去,终是松了一口气,好歹主母回来了。

    全氏听了自然去婆母杨氏那儿商量,两婆媳倒是没什么旁的想法,杨氏让下人把博哥儿带了下去,才对全氏道,“既然大奶奶回来了,我们明天就把账本交过去,要不然旁的人倒是说我们起了别的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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