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猜到的?”落尘禁不住问。

    “夏落尘你是死心眼之人,这么多年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风子默,小的时候,就像老母鸡护小鸡那般,若我敢动他,你就像一头疯牛那般要跟我拼命似的。长大了,罔顾礼法,明明行了拜师之礼,他随意一句废了师徒关系,你就应了,从此你俩就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卿卿我我,由师徒变情人,夏落尘脑子都长哪?怎么就那么好哄?”

    北离墨手扬起,似乎要狠狠拍到她的脑袋里,落尘吓得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但看似凌厉的手落到她的头时,竟已经柔如春风,只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

    “我那么好哄,小时候,你怎么就不哄哄?”落尘低低嘟囔了一句,北离墨手一顿。

    “那时候不懂,没学会怎么哄人,那时候为了不让父皇失望,天天想着练武,想着看兵书,就是吃饭的时候也觉得是浪费的,你一会拉我啃草,一会拉我煮饭,一会想我赞你是仙子,一会借打扫的机会搭讪,想我陪你像猴子那样满山跑,我那时心思不在这里,自觉得很烦。”

    落尘静静听,有一瞬间时光倒流之感,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起当年之事。

    “那时嫌你太吵闹,但风子默来了,我又觉得四周静得心慌意乱,他来了你就正眼都不瞧我,既不拉我煮饭,也不叫我陪你,那时看着你们在一起,我就觉得碍眼,就觉得烦心,练武不专注,看书看不进,每天等你过来,但你扔下碗饭就溜了,回去跟你的小徒弟一起吃,边吃边笑,还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的,我看着就恨。”

    “谁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那时候还没有这般。”落尘不禁争辩了一句,她不争辩还好,这一争辩北离墨就想到他们在青城宅子的郎情妾意,一人一口。

    “我若伤到你,你还忍者,若伤到他,似乎我十恶不赦,死不足惜一般,你这些年你这般擅长下毒,有我一般功劳,奇痒的,溃烂的,痛不欲生的,你都给我尝遍了。”北离墨的声音很平静,神色也很平静,但落尘心尖却微微颤了颤,她下的毒,她自然知道,虽不致命,但却遭罪,彪悍的汉子都跪着哭求饶,而他那时也只不过比她大一点的孩子,但他却从不求他给解药,那时恨他,不作多想,如今想起,自己也觉得疼痛,当年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痛吗?”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她问他一句痛吗?如何不痛?多少个日夜,他痛得满地打滚,但倔强的他就是不肯低头求饶一句,他越是不求饶,她下手就越狠。

    “谁叫你小时候那么坏,你还揭我们的屋顶,让我们淋得浑身湿透,你还将我们绑在悬崖边。若你没那么坏,我也是不会这样对你的,所以当年你不能怪我的。”

    “你师傅说让你嫁我之时,我还是不肯的,我怎会娶你这死丫头,浑身是毒,半夜被你毒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嘴里说不愿意,但心里却是控制不住欢喜的,但想不到你竟然该死到才九岁就跟人私奔。”

    “都说不是私奔。”落尘忍不住又反驳一句,但她不知道她每次的反驳,都像在补刀子,他后来自是知道他们当时不是私奔,只是徒弟和他要死一个,她选择了让他死而已,当年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真是气疯了,真的想掐死她。

    “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惦记着,没想过要别的女人,只是年复一年,月一复一日想将你找到,刚开始我以为我是恨你跟人私奔,但慢慢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在想你,夏落尘,我真的是在想你,后来重遇你,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风子墨在你眼里就神,我在你眼里就无赖,就无论我做什么事,在你眼里都是居心叵测的,心理阴暗歹毒,无论我怎么做,做什么,都是错的。若不是他风子默先弃她,你定不会心如死灰离开生活了十年之久的青城,更不会只身来灵山,更不会应了我,答应做我的妻子。”

    自你跟在我身边,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嫁给我?有一段时间,特别想知道,我甚至想去查,但又觉得自己无聊。

    风子默的确第一眼就不喜欢,但感觉他应该也不是见异思迁之人,他为何弃你?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青城虽然只是一个城,但里面制度完善,水军精良,这水军从哪里来?你开了数百家医馆,若你是一个医者,希望百姓少受疾病折磨,这很好了解,但后来开的美人坊,一间又一间,酒肆,钱庄都有涉猎,每年挣的钱如滚雪球那般,但那些钱都去哪了?为何你要这般费心去挣钱,原因只有一个,风子默需要。

    北国灭了南楚,青城风雨飘摇,身为青城城主的水流风毅然归降西蜀,当年你看到西蜀驸马、公主之时,你虽然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但我看出神色有异,性情有变。

    落尘微微抬起头,当时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什么,他怎么就看出她神色有异,性情有变?

    “你易容得那么丑,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变化?这事一件件慢慢回想,脑海就清晰了,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北离墨,你似乎很喜欢做这些舍近求远的蠢事?青木三三番两次找你,你若见他一面,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何必左猜右想,耗尽心思。”

    落尘撇了撇嘴,一脸鄙视。

    他似乎就喜欢做这样的蠢事,送到身边的女人不要,非得去求那远在天边,不把他当人的女人,这样蠢事他做多了,也不差做多一件。

    “还不睡,昨夜不累?”灯火下某人笑容缱绻,声音带着些许暧昧,昨夜的蚀骨柔情,昨夜的疯狂,脑海重现,落尘俏脸一下子绯红,忙躺下不敢看他带着烫意的眸。

    百里元香一行离开的第三天,天佑族人已经来到,他们人数与凤翔族相仿,但家当明显没有凤翔族多,没有那看不尽头的马车,但马上男儿高大彪悍,一列列,一队队,充满了力量,让人看到就倍感振奋。

    天佑族人到来的当天,北离墨就开始忙碌起来,将大军分为八支队伍,莫凌天、季舒、雁燕北、巴图、阿思兰、阿塔木、东方洛、东方魄各率领一支。中午就已经开始操练,莫凌天不在,其副将洛兵暂代。

    凤翔族原来的“凤、舞、九、天”四部,北离墨暂时没动,继续由百里水仙、百里天骄操练,他打算回到南楚,交给南知墨支配。

    “大军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人,如何让大军吃得安全,吃得饱,这个难题就落到落尘的身上。”

    风翔族的管事百里凤蝶,天佑族的管事东方隆齐聚帐房等候落尘的安排。

    “我了解过百里管事心细如尘,做事尽职尽责,风翔族天字部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条,食材监管到位,虽然虽也被偷过粮食,但每次发现问题,立刻改正,并采取有效方法防止,这些年,你们凤翔族的厨房不曾出过事,管理已经很完善,里面很多做法值得我们学习,百里管事功不可没,如今凤翔族单独成军,所以凤翔族的后勤依然由”天字部“直接负责。”

    百里凤蝶微微有些愕然地看着夏落尘,之前她对她出言不逊,还骂过她是贱人,这次前来她心中忐忑不安,已经做好受辱的准备,但没想到少夫人不但没有辱骂她,还如此看重她,一时心中百般滋味。

    “只是凤翔族以前定居在此,有固定水源,但如今不一样,我们启程回南楚,路程遥远,水源不定,告诫族人,未经查验的水源不允许用,厨房重地,闲杂人不能进,不能有单独一个人留在厨房时候,总之一切谨慎。我派老蒋前去帮助,老蒋擅长验毒,饭食给他把把关。”

    “谢过少夫人,凤蝶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出差错,请少夫人放心。”百里凤蝶恭敬地说。

    “东方先生,你说说你们平日是怎么做的?”落尘将头转向东方隆,东方隆恭恭敬敬地说,落尘一边听一边点头,神色很是专注。

    厨房这边人员也重新安排,需要磨合熟悉,虽然刚开始都有摩擦,但在落尘的调解下,都顺利解决。大军人员庞大,平日也都有私怨,性格也各异,重新编排,将和兵需要磨合,听说白天同时发生了几十起私斗,因为落尘忙于厨房之事,等她知道,听说北离墨已经平息纷争,处理完毕。

    落尘深知操练兵马,安定军心,这些她是外行,她的任务是确保军队的饮食安全,保证战马吃的草无事。所以也没有过问,她相信北离墨有能力解决。

    闲暇时,落尘不禁静静眺望军中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无论他站在哪里,都是那么扎眼,虽然只是短短几眼,但却无端安心。这几天士兵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法子激发了斗志,操练之时,气势如虹,看着就让人觉得振奋。

    半个月过后,大军稳定过渡,军心渐稳,一个红霞满天的夜晚,有消息传回,百里云香和北凌天领着的精锐部队,已经带着藏宝在返程的路上。

    五天之后,一车车马车满载而归。

    “这一路大家辛苦了,等到回到南楚,再嘉奖各位兄弟,大家休整一天,今晚也早早歇息,我们后天启程。”

    没有过多的语言,但那充满力量的声音,让众人大受鼓舞,大家都难掩激动之色。

    夜色渐浓浓,将士依令早早歇息,北离墨今帐之事,落尘正拿着一颗药草细细研究,在灯火下,整个人柔美得让人心颤。

    “北离墨,你尝尝,这叶子是甜的。”她站起来说,身姿窈窕,凹凸有致,灯火下樱唇水润光泽,带着一抹诱人的粉色,北离墨看着就觉得身有些燥热,叶子他不想吃,她,他倒很想。

    “夏落尘,我想你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轻放在塌上。

    “北离墨,你别乱来。”

    “嗯,我就喜欢乱来。”

    “以前乱来可以,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你又不是知道,我这刚有身孕,动了胎气就麻烦了,你忍忍吧,也不是很久,就一年时间。”夏落尘很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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