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七年,清缅之战爆发。 章节更新最快之后的三年间,缅属孟艮土司带领自己的部队和贡榜王朝的军队连年入界骚扰。尤其是乾隆三十年,骚扰规模骤然升级,缅兵进入车里土司(隶属云南)多处地方勒索钱粮和掳掠民众。致使清缅边界战事吃紧,民不聊生。

    “哼!南荒小夷!胆敢这般造次!”朝堂之上,乾隆紧攥着手中奏折,盛怒道:“这几年,朕忙于平定准葛尔,无暇顾南,倒给了南蛮贼子喘息之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那云贵总督刘藻也是个废物,朕分明说过,对南蛮之地要穷力追擒,捣其巢穴!他竟给朕谎报军情,以至拖沓战事!该死!”乾隆一气之下,将奏折摔下大殿。

    “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纪晓岚一连几夜都留宿在了和珅府上,本就因熬了夜而心绪不宁,这下子被乾隆一声大吼,登时把盹都吓没了。晃头晃脑正迷糊着,见群臣倏地跪地,唯独他一人立于殿上,这才慢半拍喊道:“皇上息怒啊!”此时,殿中只剩他一人声音清晰的紧。

    福长安跪在后头,眼角直抽。心道,纪先生可真会赶时候。自江南贪案后,和珅四人都升官晋爵,福长安则由正黄旗汉人副都统补工部右侍郎之职,从二品,依体制规定需日日上朝,这几日可是把他折磨苦了,寅起申归,整日有忙不完的繁琐事物,弄得四爷现在连个听戏的精神头儿都没了。

    “啪”一拍龙椅,乾隆怒道:“纪晓岚!你身为朝中重臣,竟这般懒散!朕的朝廷里若都是似你一般的官员,朕还如何指望治理好天下!”果不其然,乾隆这会子正在气头上,纪先生却偏偏摸了虎须拂了生气。

    满朝上下没一个人敢吭声,生怕费力不讨好,最后还累了自个儿。

    和珅就在纪晓岚前头跪着,正欲开口解围,却听纪晓岚突然笑道:“回皇上,微臣方才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笑之事,一时分神,竟忘记了仍在朝堂之上,还请圣上恕罪!”

    乾隆正被清缅战事搞的焦头烂额,大发雷霆,这纪晓岚却说自个儿有了件喜事,虽早有耳闻这纪晓岚性情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不想他竟敢在乾隆面前做文章。

    乾隆压着怒火,问道:“哦?好笑之事,又从何来啊?”

    纪晓岚答道:“回皇上,昨儿个微臣上街,碰见个卖竹篮子的缅甸贩子,年纪二十上下,手中拎着大小竹篮子各两个,吆喝着‘卖竹篮子咯,卖竹篮子咯,能盛东西的竹篮子哟!’,臣当时走上去便问他,‘为何这竹篮子只能盛东、西,难道不能盛南、北吗?’皇上,您来猜猜,那小贩怎的回我?”

    众人被他这番言论弄的摸不着头脑,只有和珅低头莞尔。

    见乾隆未答,纪晓岚便说道:“哎,瞧瞧我这张嘴,皇上您英明神武,怎可屈尊降贵答复市井走卒的粗鄙言语。”随后,他起身道:“当时啊,那小贩应答如流,他说‘这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木和金都能装入竹篮子,所以叫盛东西。而这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盛火则篮子被烧,盛水则漏,因而不能叫盛南北。’”

    纪晓岚说道:“皇上您瞧,一个滇缅之地的市井小贩仅将我滔滔大国数万百姓,比作是能盛东西的竹篮子,似是说我朝能容东瀛西准,却平定不了南蛮北胡!如此见识,怎能不令人发笑!”纪晓岚敛去笑意,正色道:“这样一个五谷不识、四体不勤之人,他不知我大清王朝,绝非是任人宰割的竹篮,遇水则漏,遇火则焚!所以微臣斗胆,请求皇上弃绥靖之政,增军援贵,以击退南蛮,立我大清朝坚不可摧之南境!”

    和珅第一个起身道:“奴才附议!请皇上撤云贵总督刘藻之职,另用贤臣,出兵伐蛮!”福长安紧随其后:“奴才附议!不给这群蛮子点教训,当真是长不了记性!”福康安本来并未作声,却瞧见自家弟弟朝他死命的挤眉弄眼,无奈之下,只好也道:“奴才也附议。”

    众人怎料纪晓岚这般巧舌如簧,机敏善变,当下也瞧清形势,皆起身出列道:“臣等附议!”

    乾隆思虑片刻,即道:“好,传朕旨意,将刘藻革职查办,即日起,调陕甘总督杨应琚移任云贵总督,领兵一万,出兵缅甸!”

    “皇上,”和珅出列道:“奴才请求同往。”

    乾隆挑眉道:“哦?和珅,你并未武将出身,此番伐蛮可不比江南之行,战场之上,拼的是真刀真枪,你可得想好了啊。”其实,乾隆心中早就有意派和珅去外面历练一番,这几年,和珅升官之迅速太过惹眼,虽说此人却有真才实学,又忠心耿耿,但如此偏颇,未免不得人心。现下他自个儿提出要随军同行,正和了乾隆之意。

    此举一出,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这人尽皆知,行军打仗凶险异常,稍不留神就会断送性命,可和珅偏偏反其道而行,总往凶险之地凑,不说别人,便是纪晓岚此刻,都摸不清和珅心中所想。

    正当众人议论未平之时,朝堂上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皇上,奴才也请求随军前往!”开玩笑,福长安好不容易逮住了个不用上早朝的机会,怎能任其白白错过!况他本就是武将出身,更乐得往战乱之地钻,反正天高皇帝远,乐得逍遥。

    福康安却抢道:“皇上,请您三思!我家幼弟年纪尚轻,那云贵之地寸草不生,群山环绕地势险要,实在多有不妥!”

    和珅笑道:“福大人倒是对家眷关爱有加,只是四爷早已封官,此次随军伐蛮是他意向所指,如此鸿志,怎能只凭福大人一句话便打消了?”见他小弟不仅不领情,还在和珅身后狂点头,福康安便心中不悦,他刚要说话又被和珅打断:“况且长安入咸安宫官学后,武试考校始终稳居首位,和某人上次江南之行,也是托长安之福,才能化险为夷。另外,皇上尚未做决断,三爷这般武断,不觉欠妥吗?”

    此时,阿桂也起身出列:“皇上,依奴才之见,和中堂主文,福大人善武,文武相成,定能辅助杨将军纵横疆场,斩荆披棘。”大将军阿桂身为肱股之臣,他说的话在朝中向来有份量,自从他小儿子阿必达死后,阿桂虽蛰伏多日不曾动作,但他早知此事同和珅难脱干系,此番说辞也藏有私心,皇上现下这般器重和珅,天子脚下,阿桂自然不好动手,只有先寻个由头,引和珅出了京师再说。

    朝堂之上,众口难调,乾隆却仍旧不表态,和珅心知,这是帝王心术中的一环,鹬蚌相争,有利者择之。

    纪晓岚没料到大将军也开了口,他心下思虑,自个儿要不要也请愿,却不料身侧之人出列,说道:“皇上,可否听老臣一言。”话者,正是当朝东阁大学士、国史馆总裁,刘统勋。刘统勋此人清廉正直,敢于直谏,今年已是七十八岁高龄,仍旧在朝为官,其人在吏治、军事、治河等方面均有显著政绩。

    乾隆这时才道:“刘相,直说无妨。”

    刘统勋如是道:“现下边境战事四起,尚有准噶尔战乱未平息,此次又出兵缅甸,断不可空耗兵力却两手空空,依老臣之见,富察家四子颇有领兵之才,和大人又足智多谋,二人可随行,另外,福大人年纪轻轻,却身经百战,也是随军的不二人选!此番南下,旨在痛击滇缅蛮子,再不敢令其扰乱我朝边境,故此攻势需猛,一步到位,一针见血!”

    乾隆状作愁虑,待得片刻,才道:“好,那就依刘相所言。和珅,福康安,福长安,朕命你三人不日同新任云贵总督杨应琚汇合,共同南下,缓解南境之急!”

    “喳!奴才等,幸不辱命!”

    ……

    “甚么?哥哥你要去缅甸?”和琳忧思上涌,劝道:“此去定是不必江南之行轻松,哥哥可想好了?”漾儿扒着和琳的大腿,也是一脸不舍。

    和珅收拾好行装,转身却道:“此番前去,不止是我。”见和琳不解,和珅说道:“琳儿,你也要与我一同前往。”

    “我?!”和琳大惊。

    和珅拍拍他头,说道:“琳儿,还记得为兄曾经同你说过甚么吗?”和琳点头:“自然记得。哥哥说,只有当咱们兄弟擎天兼捧日之时,才能一生无忧,不受欺辱!”和珅说道:“无错,那你该明白我此次要带你前往的缘故了吧,琳儿,你身为武将,势要在战场上闯出番天下!你我兄弟二人文武相辅,才能在这诡谲肆虐的朝廷之中,扎根立足!”

    和琳握紧拳头:“是!和琳记住了。”

    于是,听说了和琳也会一同前去的福长安心里又美上了,屁颠屁颠的跑去买了好多糕点小吃装包带上,殊不知,有个巨大的变故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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