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王一言,等于又和赵景云死死的杠上了。大臣们都是人精,既然赵景云已经认定有人做局,那么赵景云必然有办法破局。
    蚂蚁的事情看起来多严重,赵景云三言两语就直接解决了。赵景云睚眦必报,成亲王之前已经得罪了他,唉,成亲王怎么就不能学乖呢?
    众位官员恨不得直接往后退一步,离成亲王远些,省得等会儿被他拖累,被赵景云记恨上了。
    太子有些诧异,赵景云的聪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蚂蚁嗜甜,是常识。不过一般人在慌乱之中,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梗,赵景云临危不惧,很快就能找到源头,他还真是小看了赵景云。敌人越强大,对他的威胁越大,太子暗自恼怒。
    “为什么不是?蚂蚁不能作梗,不是还有别的吗?”赵景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还是蚂蚁?这个答案,让人不够信服。
    赵景云担心林清浅在外面等得心急,他也没有兴趣逗这些傻子玩,于是,他不耐烦地看了京兆府的赵大人一眼,“是与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查。”皇上板着脸下令,事到如今,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不发,否则的话,传出去,对他这个皇上名声有损。如果不继续查下去,或许史官还会给他记上一笔:心胸狭隘,陷害兄弟的罪名。
    事实上,他虽然看不惯赵景云,今天的事情,还真和他半点儿干系都没有。
    他不想被人当替罪羊,而且祖庙是宫中重地,居然有人敢在祖庙中做手脚,无论如何,都是对他这个皇上的挑衅。对于他来说,同样不可忍!
    赵大人过去拿起已经放在案头的先皇牌位,行重礼轻声告罪后,才拿起牌位仔细观看起来。
    众位官员全都伸长脖子看过去,皇上也凝神静等。
    “回禀皇上,牌位并无任何不妥。”赵大人认真又慎重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成亲王立刻嘚瑟起来,他苦着脸告状,“皇上,牌位在上,谁敢对先皇不敬?林清浅上玉碟,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皇上为难地看了赵景云一眼,一板一眼问,“靖越王觉得如何?”
    当他的面算计他媳妇,还问他如何,赵景云当然不会让皇上如愿了。“赵大人不妨看看地上,再好好看看帷幕之后。”
    赵大人见他胸有成竹,二话没说立刻认真查找起来。
    众位官员目光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世上的事情最怕认真二字。赵大人这么认真查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两处证据。
    一处是在案桌下,另一处则是如赵景云所言,在帷幕之后。
    当皇上和众位官员看到两处证据时,根本不用赵大人解释,他们就全都明白了。
    皇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宫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嫌疑最大。
    “剩下的事情,应该不用本王多言了吧?”赵景云懒洋洋地开口,“成亲王,各位皇叔、各位大人,本王急着为王妃上玉碟,可以吗?”
    被直接点名的成亲王,两眼发直。这时候,老家伙才想到赵景云的性子,再想到多年的传说,他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煞白。
    他呆呆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对众人来说,简直是明晃晃的讥讽。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成亲王恨不得赶紧离开祖庙。
    礼亲王是老油条,为人最是八面玲珑。别人不说话,他只能打圆场,“只差最后一步,写了玉碟就礼成了。成亲王,别发呆,赶紧的。”
    成亲王战战兢兢,偷偷瞄了赵景云一眼后,立刻转过头,“我这就写上林清浅的名字。”
    赵景云冷冷地开口,“皇叔是长辈,我和王妃虽然是晚辈,但作为长辈在列祖列宗前,皇叔对王妃直呼其名好像不妥吧?”
    成亲王脚下一个踉跄,他也是心慌才会出错。死定了,赵景云果然盯上了他。
    可他只是一心为皇家,又不是私人恩怨,赵景云实在不该
    在场的人都知道,赵景云的心情此刻不好,谁也不敢主动触及他的霉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张口维护成亲王。
    成亲王被赵景云吓得差点儿掉眼泪,他打结认错后,灰溜溜在玉碟上写上林清浅的名字。
    事情至此,礼成!
    “本王果然不招人待见呀。名正言顺的事,还有人给本王添堵。皇上,过了新年,等天气稍微暖和些,本王就带着王妃回封地去。臣先告退!”赵景云似乎不打算追究谁是凶手,但他说出的话,却实实在在等于打了皇上一个耳光。
    靖越王这是怀疑他在做局呀!天地良心,此事分明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可这事发生在祖庙,是不是他做局已经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皇上失职了。
    “朕知道今日的事情委屈了你,也委屈了靖王妃,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下一次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朕一直惦记着你,你可别意气用事。”皇上叹息。
    “是呀,皇叔,这些年不但父皇惦记着你,皇祖母更是一直担心你。皇叔和皇婶还是在京城里多留一段时间才好。”太子也出言挽留。
    “臣有自知之明,皇上和太后对臣的好,臣都记在心里了。臣不招人待见还赖在京城里不走,只会让人更加厌烦,最后说不定徒留伤心。反而不如自己识趣,早点儿离开的好。”赵景云低垂眼帘,然后转身再给牌位跪下,“列祖列祖,不孝子孙以后不能常来给你们上香了。是不孝子孙不招人待见,才会导致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望列祖列祖见谅。”
    此举,再打了皇上的脸,众位朝臣都替皇上脸痛。
    赵景云趁机这是将不满借机发泄呀。
    “王妃还在外面,想必她还不知祖庙之中发生的事情,她一个人必然担心不已。所以臣今日就不在去宫中见太后,和王妃先回府去了。”赵景云的脸色清冷许多,朝臣们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灰意冷。
    感同身受想想,换做谁,被人算计,心情也不会太美妙。毕竟,赵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了。
    当赵景云走出祖庙的时候,案台上的牌位忽然倒下了大半。
    皇上和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众位官员更是惊得眼睛瞪圆了。这才是赵家先祖的真正不满!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出了祖庙院子,赵景云很快领着几个属下来到了偏殿之中。
    他进去一看,偏殿之中放了火盆,并不冷。林清浅手中揣着汤婆子,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看样子,她并没有受苦。
    赵景云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受了委屈?”林清浅没有问祖庙之中发生的事情,而是关心地看着他。
    赵景云脸色真的不好看,他可以不计较别人针对他,但他在意林清浅。王妃上玉碟,他需要给林清浅正名,如果今日的事情,让幕后之中得逞,那林清浅在人前一辈子就别想抬头。而且,就算他对先皇、母妃没多少感情,娶了媳妇,他心里还是渴望告知他们的。
    “嗯。”赵景云只有在林清浅面前才会示弱。
    几个丫头见他进来,个个全都松了一口气。赵景云出现,代表接下来林清浅是安全的。
    “怎么办?要不要我帮王爷欺负回去?”林清浅眼睛晶晶亮。
    她的眼睛幽深而明亮,笑容更加灿烂,赵景云灰暗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是呀,就算天下人全都和他作对,他还有媳妇在身边了。
    “还要去见太后吗?”林清浅问。
    “不去。”赵景云摇头,他和王妃受了那么大委屈,谁都不见。“回去等收礼。”
    他压低声音附在林清浅耳边窃窃私语。
    林清浅噗嗤一笑。
    木青等人在外面见状,一颗心全都松懈下来。说实在话,他们虽然不能进祖庙,但就在院子里,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少听到一点儿风声。
    他们为王爷和王妃不平,好在最后王爷英明,将事情处理得妥帖了。
    夫妻两个心情全都好转起来,出了偏殿之后,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收敛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将林清浅领进偏殿的内侍十分有眼力,也不知他从哪里找了一顶轿子来,林清浅直接上了轿子,赵景云板着脸护在边上,丫头和木青几个则跟随其后。
    一群人杀气腾腾出了宫门。
    祖庙发生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随着赵景云夫妻出宫,不但太后皇后得到消息,就连京城里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
    于是,靖越王受了天大委屈的事,立刻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其实皇上和太子并不想消息传出去,但史官不让呀。祖庙之中最后发生的匪夷所思一幕,早就被他们记入了史书之中。
    所以赵景云的不满和委屈,他的话传出去,让京城里不少人感叹不已,理所当然博得了不少同情。随之,得到最多好处的却是林清浅,全京城的人现在谁不知道,靖越王对靖王妃的感情比海还深呀。
    一时之间,林清浅成为京城之中贵妇贵女羡慕的对象,学子们因为闹事的缘故,有些理亏,对她的风评也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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