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个男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就好像,是用行动来向她证明,这一辈子,他都会好好珍惜深爱。

    苏凉突然想起,以前,他和她从爱尔兰回来,他想尽办法想拉她去民政局登记,可偏偏,她就是有意不跟他去,因此,好几年的时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都是“妾身不明”。

    最后,是因为裴蓓的上学问题,在五六岁的时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登记。

    裴聿的那句“就爱尔兰的相关法律来说我们仍是夫妻”在那五六年间,成了她最常对他说的话,每每这时,裴聿都是露出一副憋屈的模样。

    就算不说,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悔青了肠子了躏。

    ……

    “你能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即便五年前,裴聿那样地伤害你,可你却至今仍然爱着他,之所以恨他,也是由爱生恨。有些事,你该是时候试着放下来了,重新开始或许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以前,你都能鼓起勇气忘记泠于晨接纳与裴聿的一段新的感情了,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能鼓起勇气跟裴聿重新开始?苏凉,莫要等失去以后才来后悔莫及。”

    ……

    尤记得,那一天,当许墨笙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时,她仍是有些茫然。

    她那时在想,她还会有更大的勇气跟裴聿重新开始吗?若是重新开始,那些曾经的伤害,还会再次出现吗?

    她害怕着那样的事情,却也明白,若她一直这么停滞不前,那些害怕,就会永远存在。

    没有迈出脚步,谁都不知道,在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每个人一生当中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的疯狂,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心。而她,遵从了内心的那个决定,就算那是一场赌局,可是不赌,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输是赢。

    她想,她很庆幸,当时的自己愿意再去赌这么的一次。

    苏凉仰起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靥。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似乎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那鬓间,已经多了很多细碎的白丝。

    是啊,他已经老了,而她,也老了。

    一百年的爱情,一百年不言弃的白头偕老。

    还未一百年,却已慢慢携手走向终老。即便彼此间没有说出口,但都心里明白,或许,他们的生命无法有一百年那么长久,但起码他和她都敢笃定地说,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大概,真的是老了,现在,只需闭上眼,她就能想到那时到达爱尔兰的情景。

    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一处充斥了太多属于她的回忆的地方。

    十几岁的时候,她因为泠于晨的缘故独自一人跑来了爱尔兰,一呆就是三年。三年后,在舅妈孙雯的以死相逼下,只能被迫回了x市。

    却不知,在三年前踏上爱尔兰之前,命运的线就把他和她牵在了一起。

    然而,同样的,三年后,还是在爱尔兰,他和她许下百年的爱情契约。

    最美的婚姻,是一辈子相守,直到白头偕老,直到死亡将彼此分开。

    那一刻,外头璀璨的阳光透过教堂缕空的内壁照射了进去,将整个教堂笼罩在一种接近黄昏的明亮氛围里。

    她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当年他们曾经一起立誓的位置上,依稀之间,仿佛这么多年了,都不曾离开过。

    “在想什么呢?”

    裴聿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定睛望去,他的眉目微弯,眉宇间透着只对她一个人的情深几许。

    她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挑眉,声音带着几分魅惑。

    “往事?该不会是想起你过去是怎么欺负我的吧?”

    闻言,她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明明是你欺负我!”

    “是是是,是我欺负你。”

    他顺着往下说,箍住她细腰的手紧了紧。

    “我每天晚上都欺负你,是我的错。”

    怎么什么事情他都能往这边上扯呢?

    苏凉脸蛋鸵红,狠剜了他一眼。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笑,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眼眸慢慢地阖上。

    “凉凉,我一直都想对你说,谢谢你,至今还在我的身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岁月在他的五官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这些痕迹,却只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他依然是那个俊美得比女人更胜一筹的裴聿,每每,只会让女人自惭形秽。

    “或者,是因为那时候的五年里太过深刻吧?直到现在,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要首先确定你是不是还在。只要看见你仍在枕边睡得香甜,我才敢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他睁开眼,眼底溢出了温柔

    。

    “凉凉,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可笑?”

    她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薄唇上烙下一个吻。

    “是啊,很傻呢,傻瓜。”

    随后,她放开他,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不是在做梦呢!我就在你的身边,而我们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还有我现在的肚子里,孕育着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他的手落在了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神色认真。

    “这不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孩子才对。”

    她一怔,他抬眸对上了她的眼,

    “那一个孩子,它也存在过,虽然它无法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但它始终还是我裴聿的孩子。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

    一股暖流涌向心房,她看着他,微微颌首。

    他吻住了她的唇,好半晌以后,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然而,他却仍然在她的唇齿间呢喃。

    “老婆,我爱你。”

    他说完,起身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

    “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回房吧!你该休息了!”

    她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这画风转变得太快,她晚了好几拍才终于适应过来。

    “还很早呢!我平时都是差不多十二点才睡的……”

    岂料,他蹙起了眉头。

    “你现在怀了孩子,又怎么可以跟以前的作息相比?你本来的作息我就不怎么情愿了,要不是看在你太多事情忙碌又不肯假手于人,我早就把你压在床上了。”

    她脸又一红。

    “说什么呢!”

    他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凉凉,这下不是我的错了,我的意思是,把你压在床上强迫你闭上眼睛睡觉,可不是把你压在身上做一些什么事情!”

    她脸色一僵,下一秒,脸蛋埋在了他的胸前,憋了好半晌,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裴聿!你卑鄙!”

    他笑得更欢,就连胸膛也在起伏不断。

    “是!我卑鄙!我是全世界最卑鄙的人!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他一边笑着,一边抱着她上了楼。

    进了主卧,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来。

    苏凉平躺在那里,这个男人,开始唠唠叨叨地叮嘱一些怀孕该注意的事宜,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几分心思去听,可当他说了快十分钟了还没停下来,她有些腻了,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裴聿,”她道,“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

    裴聿愣住。

    “然后呢?”

    她看着他,面带认真。

    “然后,蓓蓓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他仍然只是看着她,她忍受不了了,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让自己坐起来。

    她伸出手,贴了他的双颊,开始使劲地揉捏。

    “我都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了,还需要你来教我怀孕该注意些什么事情吗?!裴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啊,这是她生育的第二个孩子,可是,对他来说,却是第一个他参与了孕育过程的孩子。

    以前,她怀着裴蓓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就连裴蓓出生的那一天,也没能第一个看着她皱得跟小猴子没有区别的小脸蛋。不可不说,那时候他是有着遗憾的,所以这一次,他才会较为兴奋一些。

    他也任由她揉捏着自己的脸蛋,声音透着一种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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