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安简希下意识就去拉他的衣角,声音委屈起来:“我不问了。咣玒児晓”

    这样耍小性子和不懂事的样子,实在不像平日的她。也许是向来对他都太过于自信,所以在忽然闯出来这样一个对手的时候,她会觉得阵脚大乱。

    顾元灏的笑容虚浮于表面,“不要胡思乱想,你妈妈应该也到了,她可不喜欢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被他一提到自己的妈妈,安简希起落的心绪霎时就得到了极大的安抚,没有的、没有人能够像安家和顾家维持这么好的关系这么多年,家庭永远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韪.

    夏初妤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初妤,是我。”是陶晟林。“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惜你都不在,你身体好些了么?檠”

    初妤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正准备穿过一座天桥。

    川流不息的人海,不停闪烁的红绿灯由黄转绿,陶晟林轻轻淡淡的声音仿佛要淹没在耳畔呼啸喧嚣的车鸣声之中。可是那一句“我现在就在你的校门外”是如此毫不客气地闯入耳朵,让她都忘了提步,直到绿灯重新闪烁,她才挎紧了包,快步朝斑马线对面跑去。

    “陶晟林!”

    刚挂了电话就听到一道格外激动清脆的呼唤声。

    陶晟林皱眉回头。

    临近傍晚,热烈的太阳光却仍未完全消退,逆光打在他的发梢和眉目上,模样青涩帅气得让墨城舞蹈学院外三三两两路过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所以,他和向如清比肩而立的画面才这样惹眼。

    “你怎么来啦?”

    向大小姐毫不遮掩自己的开心,立刻就对身边的朋友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我朋友来找我了,今晚上就不和你们出去玩了!”一边说着,双手就跟着挽上了陶晟林的胳膊。

    “呵呵,是男朋友吧!”

    “是啊向姑娘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一个人偷着乐呢!”

    “去你们的!”虽然嘴里否认着,可是面上的笑容却灿如千阳,格外热烈,女生们多数懂得眼色,嬉笑了几句就跟她和陶晟林道别了。

    “你快别这样。”被她缠得久了,陶晟林愈发觉得尴尬,一边从她双手中抽出,一边忐忑地望了望四周,还好。

    向如清大大的笑靥在他的着急躲闪中渐渐收拢,她勾了勾唇角,“你不是来找我的?”

    “我……如清你不是要和朋友们去玩么,你不用管我了,我在附近有些事情,等会忙完了就自己回去了。”

    他的语气可着急了,向如清的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反正我朋友也走了,只能跟着你去见你的朋友了。”

    “向如清!”

    “陶晟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气急、另一道犹疑。

    陶晟林是背对着夏初妤的,此刻相见绝对是最糟糕的场景之一,他胆小地不敢转身面对初妤,倒是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向如清慢慢、慢慢地越过他走出来,走到似火骄阳下,略含震惊又挑衅地看着眼前长发飘飘的夏初妤。

    “陶晟林,你怎么不告诉我,原来你认识她啊。”

    向如清的口气变得不可一世起来,以他对她的了解,当她碰到自己讨厌的人时,就会像现在这样,竖起浑身的刺,逢人便扎。

    “陶晟林?”

    夏初妤又叫了他一声,失落偏又固执的语气。

    她一定要亲眼看见这个白衬衫蓝牛仔裤的男孩子转过身来,她一定要亲眼确认眼前的他不是旁人……那一日博物馆前树荫下向如清和陶晟林拉拉扯扯的情景偏偏在此刻生生闯入脑海,清晰到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历历在目。初妤想自己果真是疏忽太久了,早就该向他求证清楚的疑问就被自己一拖再拖,一不小心就拖成了现在这样。

    “不好意思啊夏初妤,陶晟林身上可没贴上你的标签,我抢了他你应该没办法插手吧。”

    “向如清,我没问你话。”初妤连看她一眼都嫌恶心,陶晟林被她压抑的愤怒微微震惊到,他从没听到她如此凉薄的口气,“陶晟林,你有胆量骗我就没胆量承担么?”

    “初妤,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晟林,我和你怎么就不是她想的那样了?你忘了那一天她在你家门外,你还为了我骗她说家里没人,死活拦着不肯让她进来呢你忘记了吗……”

    “向如清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早该料到向如清巴不得天下大乱的能力,眼前的一切都像乱了套的戏码,夏初妤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陶晟林,你急着要见我,还特地来我学校外,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

    “不是的、不是的初妤……我看到顾安堂火灾的那个新闻之后就一直都见不到你,你室友说你住进了医院,我……”

    他想要拉她,被她狠命甩开,“陶晟林,真是劳您费心了。”

    夏初妤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被背叛的耻辱感,无比强烈地撕扯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她冷冷看向陶晟林,对他失望透底,“陶晟林,我真是看错你了,早该想到你永远都是这样懦弱没有担当,除了谎言再无其他!三年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对他的埋怨声从愤怒转为支离破碎的忧伤,宛如那么多年的时光在这一刻统统被撕碎,她狠狠心双手一抛,碎片散尽风中。

    夏初妤不留一丝留恋,大步越过他俩人的身影,拐进了校门。

    如果这是电影里的一个场景,现在正在拍摄的这个镜头里仿佛身侧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被虚化,只有陶晟林削弱单薄的身影立在风中,经久不动。他的安静和失落被人声打断:“陶晟林,就夏初妤那个脾气,哪点比得上我?”

    向如清在他身后抱胸落井下石,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刚刚的一幕真是喜闻乐见。

    “你满意了?”少年回头看她一眼,声音无限灰颓。

    向如清默了默,并不高兴地耸耸肩,“一般般吧。不过看到夏初妤伤心崩溃的样子,我还是挺顺心的。”

    他终于咬了咬牙,声音几乎是从齿间一个挨一个迸出来的,“我知道你讨厌她,可是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了你做了伤害她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呵,”向如清完全惊讶于他的反应,“陶晟林你怎么这么窝囊?人家夏初妤已经嫌弃你不想再要你了,你干嘛还这样心心念念,你贱不贱啊你!”

    他不说话,朝路口走去。

    向如清冲着他的背影大嚷大叫:“陶晟林你混蛋!你忘恩负义!”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出来,见他不为所动,向如清还是没忍住,追了上去。

    她从身后一把抱住他,语声软弱无力,“陶晟林,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夏初妤,你们所有人都护着她,我很伤心的……”

    “因为她不像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说你们认识三年了,我很嫉妒,陶晟林我嫉妒得快发疯了!”

    陶晟林呵呵笑出声,眼睛里的光亮一点一滴熄灭:“何止三年,十几年了……她是我妹妹啊。”

    向如清愣在当地,陶晟林看了一眼腰间的手,掰开。

    这一出戏恰好落幕,太阳也疲倦地落下了地平线。

    每一次的黑夜来临,都会让一些人如临大敌。

    躺在病床上瞪着一双无神大眼睛望向窗外的安简希,病房门刚刚合拢,她脸上忙于应付的笑容终于能够得到短暂的缓解;寝室里的夏初妤将头发盘成马尾高高束起,翻箱倒柜将珍藏多年的关于陶晟林的记忆全部捡拾出来,准备一丢而尽;还有刚刚加完班慢吞吞收完东西后看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往下降落的亦攸……

    墨城的秋天宛如少女难猜的心。

    下午还是骄阳似火,到了晚上九十点就是冷风刺骨的阴凉。

    亦攸刚刚走出顾安堂的大门没多久,就被一侧灌木丛里忽然蹦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男人捂着她的嘴好让她发不出叫喊声,将她拖着拉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才放开她,亦攸瞧见男人的脸隐于黑暗之中,止不住的颤抖,“久少东。”

    久少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阴测测一笑:“怎么着,以为攀上了顾允岩就可以把我们之间的旧债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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