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的四月底,毕业典礼前,我悠闲地躺在教学楼前的软绵绵草坪上,阳光正好,风轻轻地吹,就像他抚摸我的时候那样的温柔,还透着一点夏天即将到来的温暖的气息,草坪上落满了柳絮,像四月的雪落在了那里。

    还记得大一刚开学时我和可晗一起主持的那个青春主题的班会,当时我说,平淡却美好,但有时不能少了一些疯狂和激情,这是我想要的青春。

    而现在,走过了再去回首时,却觉得,还是悲伤多了点,平淡少了点。

    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上天能让我遇见那个男孩,如果那份感情可以是永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忽然手机响了,接通之后,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的心又一次激动起来,心里有了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因为从美国打电话是国际长途加漫游,我担心总打电话温津的生活费都浪费在话费上了,所以就让他尽量少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们基本上都是发微信或者语音,只有那么几次是打电话。

    “亲爱的,我明天上午9点就到北京了!现在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晚上去机场。”

    “啊,是么?!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你两个月呢!”

    “我早回来你不开心么?”

    “废话么。当然……不开心!”我假装生气地冲他喊,“害得我很surprise!”

    “好啦,我得赶快收拾行李了,回北京好聊!”

    简短的对白,却让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

    我看着远处随风摇曳的垂柳发呆了很久,直到眼泪流了下来…稔…

    #

    赶到机场的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我瞬间悲剧地意识到了可能会出现航班晚点之类的问题。我一直在祈祷着雨赶紧停下来,可是老天好像偏偏在和我作对,苦等了好久,雨才停下来,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10点10分的时候,看到温津的身影出现在机场大厅的那一瞬间,我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还没等我平复内心的波澜,他已经拉着行李走到了我面前。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色衬衫,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紧紧抱住了他,很释怀甚至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冲他喊,“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只是觉得,那一瞬间,我竟像是傻了一样,说不出那些甜蜜的话了。

    我们相拥了很久很久,倚靠在他带着阳光气息的温暖的怀抱里的我,早已泪如雨下。

    我把那只刻着“津”字的心形情侣戒指放到了他的手心里。话说这可是傻乎乎的我用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在情人节那天做完的,还有另外一只,上面刻着“桀”字,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

    三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经历了很多悲伤,但我懒得再去回忆什么。

    很害怕触碰到那些已经结疤的伤口,心还是会硬生生地疼。

    三年的时间,说是改变了很多,也的确是。

    很多事经历过了才会没有遗憾,才会懂得很多。人都会改变的,不变的,只有对某个人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

    只可惜,那样的三年,他不在我身边。

    很庆幸,他现在又回到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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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温津就用在美国读研得到的奖学金在三环租了间房子,让我和他住在一起,这一切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开始的时候,望着那间简朴却很干净的房间,还有些不习惯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住惯了宿舍吧,还也许……

    但我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简单而幸福的生活,白天去学校准备论文答辩,回到家之后,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电视剧,有时候,还是会被一些催泪的情节感动,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抱着一包餐巾纸哭得一塌糊涂。因为我已经相信,纵然那些虚构中的风花雪月的爱情再感人,最终还是抵不过现实中那种平淡却灿烂的瞬间,那些他给我的快乐和稳稳的安全感。

    端午节回家的时候,我带温津去见了爸妈。

    话说,大三过年家里聚餐的那次,大家谈论到了我是不是该找男朋友了这个问题。本来是想低调些的,但听到爸妈说要给我物色几个的时候,就有些心慌了,急忙告诉他们我已经谈恋爱了,只是他现在去美国读研了。家人们嘴上说着“高材生啊,他回来的时候赶紧带来给我们看看”,却神情各异,爸妈笑了笑,但我看得出那是勉强挤出来的笑。

    后来回家之后爸妈很认真地问了我有关温津的事,我就把温津的优点通通说了一遍,说实话,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夸过他呢,但他们还是一脸严肃地说,“对象的问题,一定要好好考虑,不能太草率鲁莽。”

    感觉温津见到我爸妈的时候,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稳重,与平时和我打打闹闹的他判若两人。但爸妈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最后牵强地笑着说,“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在我看来,明明是拒绝,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温津走了之后,妈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很久,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爸一直沉默地阴着脸,就像屋外的阴沉沉的天气,乌云密布,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

    我早就心烦得不行了,再加上我妈没完没了唠唠叨叨的话,心底一股积蓄已久的怒火被引燃了,冲我妈喊了句,“我已经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用不着你们管!”

    “那种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的男生怎么配得上你?!反正……一句话……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和那种……你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我知道,她在坚持着对我最后一分的忍耐。

    “配不上我?!我觉得,除了他,没有人能配得上我!他等了我整整三年!换了别人,谁还会等我这么久?!你们说别人看了笑话,不就是因为碍面子么……面子这玩意,居然也能拆散人,真是可笑……”

    爸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冲我吼着,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布满的血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就是不懂事了怎么着,他是真心爱我的,我也是真心爱他的,那样不就够了?!别的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也懂什么叫爱?!”爸的语气里带着冷冷的嘲弄,冷笑着看着我。

    “是你们不懂!跟你们这种只知道以貌取人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我仿佛是丧失了最后的一点清醒和理智,“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租房子住在一起了。”

    “你还和他租房住在一起了?!”

    “是,怎么着了?!”

    “你他妈的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爸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霎那间,我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和他租房居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妈也冲我歇斯底里地喊着,眼神里满是让我绝望的冰冷。

    “你们别管我!我说什么都要和他在一起,你们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滚!”

    我冲进屋子,狠狠地把门砸上,用力地把门反锁上。任凭爸在外面怎么砸门,我都无动于衷的好像没听见一样。

    白色的薄纱窗帘随窗外席卷的狂风起舞着,显出一种单薄而无力的苍白。近在窗沿咫尺的垂柳猛烈地摇晃着,没有路灯的照映,黑魁魁的样子有些恐怖。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像锥子刺痛心脏的声音一样刺耳而又真切。

    那天的雨,下了一整晚。

    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雨势小了很多,但依旧滴滴嗒嗒地下着,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眼睛空洞而无神地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上的天花板,一件件尘封的往事猛地敲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连一点回忆的时间都没给我留下……

    #

    临回学校之前,爸给我拿了消肿的药,说是药效很好,但我一直赌着气没有抹。

    吃完晚饭去超市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瘦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我走过来,我走上前去扶住他,“七哥,你怎么了?”

    “浔浔,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你去加拿大之后,我怎么办?”

    我愣在了那里……什么……月浔……加拿大?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感动,而不是真的爱?我本来以为,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你知道么?当时她对我说她已经有喜欢的男生了,你知道我表面假装若无其事,内心有多难受么。可就是有人轻易得到了你努力了很久的东西……”

    他说的那个人,是温津吧?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的映衬下,有种无力的苍白感,“但是……生活还是挺现实的。直到那一天,我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件事就算再美好,一旦没有结果,就不要再纠缠,久了你会倦,会累;一个人,就算再留念,如果你抓不住,就要适时放手,久了你会神伤,会心碎。有时,放弃是另一种坚持’,我知道,这些话只不过是言情小说上的一段矫情得甚至矫情得在骗稿费的文字,但我……真的感同身受……”

    他的身体有些重心不稳,跌在了我怀里,我看着他那张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只好安慰他说,“其实,你知道么,当你遇上一个明知道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不得不放弃之前,所做的一切一切是最值得回忆的。至少,那样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直到我遇见你……你们是如此的相像,刚认识你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把你当成她……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没把那份最美好的爱恋留给你,但我发誓……而且问心无愧……我现在是真心爱你,比起一见钟情……我更相信日久生情。”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忽然他猛地紧紧抱住我,吻住我的嘴唇,我嗅到了他舌尖的温热气息,忽然有种很反胃的感觉。我惊慌地喊着,“别……七哥……别……我……我……是……”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穿梭缠绕,粘稠的感觉让我快要窒息,我说不出话来了。

    他又像发疯一样地用嘴唇戳着我的脸,我的脸被他戳的有种硬生生的疼,那样无助而痛苦的感觉让我的眼泪快要流了出来。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转过头,看到了温津那张透着咄咄逼人的冰冷气息的脸,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温津狠狠地踹了七哥一脚,羸弱的他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像一张苍白而脆弱的纸一样贴在了地上。

    想要跑过去把七哥扶起来的我被一只手硬生生地拽住了,像是一个灵魂出窍的僵尸一般,脑子里是一片白花花的恐惧,满满的都是空荡荡的绝望。

    温津拽着我,像发疯了一样地朝着那个没有灯光的方向飞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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