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空挂着的一轮满月不知道何时被乌云遮住了,却有一团火球似的东西从上面悬崖飞落下来,而且是正好朝着方诺现在勉强能够栖身的地方。看那速度,那准头,这火团百分之九十九是要落到方诺的身上了。

    陨石吗?如果说自己被涟漪扔下来被丝网接住可以绝处逢生。可是天降陨石把自己给砸死了,那就纯属意外了吧。如果真的那么巧合的话,方诺发誓到了阎王殿也要找地方去买一张彩票了。不管中什么奖,起码这份“幸运”是天下少有的吧。

    只是那火球越来越近,在垂直到达方诺头顶上方五、六米距离的时候竟然忽地停住了。同时那高亢的叫声再次传来,方诺听了心里一喜,忍不住开口叫道:“小灰灰?”

    “嘎?”那火球向下飘了一点点,然后就有一只长着漂亮翎毛的头低垂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方诺,听那叫声很是不情愿。

    “呃!火凤?”方诺换了一个称呼。

    不过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足有孔雀那么大的一只鸟竟然是原来的那只灰鸟。但听声音极其相似,那乌溜溜的眼睛更是一模一样。

    而且她刚才看到的火球不过是它圆滚滚的身子长着火红的彩羽。尾巴成扇形,但还是黑灰色的,在下落过程中方诺没有看清而已。

    这次火凤“啾啾”一声鸣叫,叫声比原来一身灰羽的时候更加清脆悦耳,隐隐的还带着些许欢快的声音。

    “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又为什么在这儿?”方诺好奇的盯着头顶悬停的火凤,就好像见到老朋友一样的开心。

    可火凤并不会说话,叫了两声之后也没有落下来的意思。倒是在方诺的头顶飞了两圈,像是在展示它已经长出的彩羽一样。

    显摆!方诺努嘴,可心里倒是高兴。虽然它长大了的身形也未必就能把自己从这里弄出去,可毕竟有个熟悉的动物陪在身边,在这夜里也不会太过难熬了。

    只是方诺脸上的笑容才刚刚绽放,那火凤盘旋之后又突然一个俯冲,朝方诺飞扑下来。

    “喂,小心啊。”方诺刚刚叫了一声,火凤就已经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方诺下意识的伸手去抱,可火凤身子一滚又飞了起来。

    方诺顿时觉得身下的丝网晃悠了两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下一刻,方诺的身子再次进入到了失重状态,整个人向下栽去。

    “我恨你!”方诺拉长了声音控诉着,小手在空中乱抓。这次不是想要抓住点什么,而是绝望的恨不得逮住这鸟儿的一根羽毛和它同归于尽也好。

    “呃……”可方诺那个“你”字才叫出口,就感觉小屁屁上猛的一疼,重重的砸在了坚实的地方,硌的生疼。

    “这是……到底了!”方诺长长吁了口气,但随即又是一阵的后怕。

    自己命大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如果这丝网没有把自己接住,那么就会直接拍在地上成为一滩肉泥了。看来减肥什么的还是有必要的,保持体重等于保住一条小命啊。再重那么几斤,这丝网铁定就撑不住了。

    等到方诺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火凤才盘旋着落在了方诺的脚边。这次不再鸣叫,而是直接用尖嘴在方诺的裙摆上啄了两下,长着火红翎毛的脑袋在方诺的腿上蹭了蹭,样子很是亲密。

    “原来你是让我直接下来呀。”方诺弯腰摸摸火凤那已经是光滑似锦的彩羽,才明白它撞向自己的原因。

    火凤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方诺看,像是在回答方诺的话一样。

    “既然重逢了,那就一起走吧。不过现在你长这么大了,我可抱不动你了。”

    方诺辨别了一下方向,其实这谷底看起来都差不多,不是前进就是后退,方诺只是靠着直觉选了一条路走。火凤则是跟在她身后一蹦一跳的。

    也不知道是方诺的第六感发达,还是人品大爆发。才走了半小时左右,就看到了一片竹林。

    方诺记得涟漪说过紫竹林里有他留下的记号,可以找到总坛的地图。方诺兴致颇高,一头钻进竹林,一棵棵的竹子找了起来。

    不过方诺也不是毫无目的的乱找,她计算着涟漪可能会在什么样的竹子上留下记号?

    首先他说是一年前刻下的,那么身边太细的、树龄不够一年以上的竹子要排除了。其次应该是一棵比较有特点的竹子,不会是周围n棵竹子都差不离,涟漪随便摸了一棵就留下地图了。

    但方诺想过,肯定也不是太扎眼的竹子,那样目标很大,若是有人被某一棵特别的竹子吸引了,就太容易暴露上面的记号和下面的东西了。

    最后,方诺找到一棵大概三、四年树龄的紫竹。那棵竹子看起来俊秀挺拔,但竹皮上满是斑驳的痕迹,像是幼年的时候被冰雹打过,留下了残疤。

    方诺试着过去摸了摸那坑凹不平的竹皮,努力的瞪大眼睛在涟漪可能留下记号的高度寻找着。然后方诺的眼睛还没有发现,手指就先摸到了一处不同。从指尖的触感觉得那应该是个“蛊”字。但仔细的去看,却并不容易看清。

    她明白了,涟漪正好是利用这棵树的斑驳伤痕,在疤痕中央剥去一块块的竹皮,这样触摸的时候有不同,但看起来仍然和原本的疤痕差不多。

    心里佩服涟漪的细腻,又微微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方诺随手折下一根竹枝蹲在这株紫竹旁边挖了起来。也就是半尺深的距离,方诺挖到一个油布小包,打开真的是一张地图。

    看过这张地图,方诺才知道为什么涟漪要留下这张图,而不是直接告诉自己出去的方法了。

    原来这紫竹林和身后的山崖峭壁只是黑水族总坛中央的一小块地方,周围有沼泽也有密林,还有满是蛊虫、毒蛇的一个山谷。地图上唯一标记的一处出路也是曲曲折折、从几处特别险要的地势中间蜿蜒穿过。

    乍一看去,那地图所绘的路线和迷宫相似,被困在这里面要出去真是难如登天了。

    “走吧,趁着天还没亮,我们要尽量赶路了。”方诺估计天亮之后这树林会好走些,可黑水族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发现她。所以尽量赶在天亮之前走到更加偏僻、险要的地方。找一个进可逃、退可躲的地方,起码不能再被抓住才好。

    火凤叫了一声,显然没有什么更多的意见。仍然跟在方诺脚边,亦步亦趋蹦达的欢快。

    在树林和山谷间穿行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方诺不敢停下,只是和火凤一前一后的闷头往前走。

    很奇怪的,方诺虽然从地图上看到这条路曲折中更有险情,可密林中穿行好久也没有遇到一条毒蛇或是毒虫,这一点倒是让方诺放心不少。

    随着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方诺找了一处相对隐蔽但很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歇脚的同时又看了看地图,怕自己走的太顺了,是不就走错了路。仔细的核对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又看了看地图的标注才确定没错。

    “再走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我们应该可以到达这里。找一处山洞睡一觉,天黑继续走吧。”方诺在地图上找了一处距离目前位置最近的山谷,希望那里能有一个供她和火凤躲藏一天的地方。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黑水族的人没有发现自己逃走,或是还没有找到这里来。

    一人一鸟终于在阳光完全照到树林里之前找到了那个地图上标注的小山谷。看起来这里比方诺预想的要好的多。树木虽然葱郁,但并不是遮天蔽日的茂密,林中也没有阴森的冷意,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方诺原来在百草山上知道越是茂密而阴森的树林越容易产生瘴气,而这样清新的树林里则是相对安全一些。所以心情大好,胆子也大多了,带着火凤三步两跳的进了山谷,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可以容身的山洞。

    “就这里吧,看起来很清静的样子。”方诺悄悄的来到洞口,向里面看了看。洞很深,但隐约能够看清里面的轮廓,洞壁相对平整,倒是很合适栖身。

    方诺又侧耳听听,并没有听到里面有野兽或是人的声音,这才大着胆子向里面走去。

    试探性的走了几步,眼睛适应了洞里的光线,方诺突然发现这洞里似乎另有乾坤。

    因为她发现左手边的石壁很粗糙,摸上去菱角分明,稍微用力就会让手指擦伤。可右手边却很是平滑,虽然并没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但好像被人长期的摸索过?

    这个发现让方诺有些担心,怕这里其实并不安全,但好奇的心情也随之冒了出来。一个大胆又有趣的念头让方诺心中窃喜:会不会有宝藏之类的?

    “火凤,我们顺着右手边走过去看看?”方诺问火凤的意思其实是她自己举棋不定。而这时候一只鸟的意见就基本相当于抛硬币的效果了。

    火凤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歪着小脑袋很认真的样子,大概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竟然“咕咕”的叫了两声,然后向前跳了一步。

    “哈哈,你也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方诺轻声一笑,跟在了火凤的身后。右手也放在平滑的石壁上,一路感知着石壁的变化,希望不要走错路。

    但拐过一个弯之后,方诺惊讶的发现前面没有路了。走过去使劲儿的推了推石壁,再敲击一下听听声音,发现是货真价实的到了洞底。

    “可谁会这么无聊,从这洞里反复的摸索着一边走到这里来呢?”方诺低头想着,但并不肯就此放弃。就在这石洞的低端右侧反复的摸索着,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线索。

    终于,方诺摸到大概在肩膀的高度有一个很小的突起,虽然也是石头材质的,但光滑的表面更像是一个什么东西的按钮。方诺咬咬牙,一下子就按了下去。

    可原本她预计的暗门什么的都没有,却听到头顶“啪”的一声响,随即就是一束光从顶上透了进来。

    没有暗门,也没有陷阱,反而开了一个天窗?这是神马设计呢。

    方诺抬头看过去,因为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光线,所以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其他的完全看不到了。

    “火凤,你上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回来告诉我。”方诺一指头顶,火凤就已经会意,拍着翅膀飞了上去。

    上面显然空间很大,但适应了光线之后又好像不是单纯的一片天空的感觉,应该只是一间明亮的屋子?可什么屋子会在这么怪异的地方?

    正想着,火凤再次出现在头顶的洞口。方诺抬头刚想问它有什么发现,就见火凤爪子上似乎抓着什么东西,见方诺看它就松开扔了下来。

    “头巾?”方诺看着被火凤丢在地上的彩色头巾很是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抬头看时,发现火凤已经飞走了。

    “喂,你回来呀,想个什么办法让我也上去?”方诺叫着,不知道火凤能不能听懂。又试试能不能攀着石壁爬上去。但方诺不会什么壁虎游墙功,轻功也是半点没有,要从光滑而且垂直的石壁爬上三、四米高的距离,那是做梦。

    然而这次火凤过了很久才飞回来,爪子上又是抓着什么东西。不过火凤飞到洞口没有把东西扔下来,而是直接飞下来到了方诺的身边,把爪子里的东西递给她。

    “绳子?哈哈,你倒是聪明。”方诺看着自己手里一条指头粗细的绳子,很庆幸自己身边的这只鸟够聪明。

    用手拉着绳子想要试试绑的牢不牢,韧性怎么样,却不料方诺才用力一拉,绳子就被拉动了,另一头像是绑着什么东西,很重,但不足以让方诺攀着爬上去。

    看看手里的绳子,又看看好像很得意的火凤,方诺疑惑极了:难道说这鸟已经聪明到把装着宝藏的箱子绑好了,只要我拉下来就成了吗?

    如果不是,那它这绳子的另一头绑的是什么?

    虽然想法多多,喜忧参半,但方诺还是决定先冒险拉过来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跑路呗,反正也不损失啥。

    想到这里,方诺用力的把绳子往自己这边拉动起来。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省力,但好像距离很远,又或者是拖行的过程中卡住了什么东西,方诺感觉手掌都要磨破了,还是没有把那个东西拉到洞口。

    方诺急了,拉过袖子把手掌保护一下,又把绳子在手臂上缠了一圈,然后紧紧拉住,身子猛的下蹲,借助全身的力量把绳子拉下来。

    这次力气够大了,卡住的东西一下子就松开了,并且因为惯性很快就滑到了洞口。可方诺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出现了一片阴影。

    方诺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个已经被拉到洞口的阴影就从上面栽了下来。

    “呀!”方诺惊叫一声连忙后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才躲开了洞口,这才免于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砸中。

    “这是……”当方诺看清楚从上面摔下来的竟然是个人的时候,小脸一抽。慌忙的抬头又目测了一下高度,感觉这样的高度应该摔不死人,这才拍了拍胸口。

    “喂,你谁呀?”方诺好奇的走过去,伸手推了推那个面朝下昏迷的男人,对方完全没有声音,更是动也不动一下。

    方诺怕他掉下来的时候是脑袋着地的,那自己可就算是误杀了。忙把男人翻了个身,想要看看他头、脸是不是破了。

    可当方诺看到那人的脸时,吓了一跳,随即惊叫出声:“阿森?”

    又看看之前被火凤丢下来的那块彩色的头巾,方诺才可以断定,这个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原本就昏迷的男子竟然真的是阿森。

    只是才多久不见,阿森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瘦的好像只剩下了一具骨头架子,脸上蜡黄、眼周青黑。说实话,方诺如果不认识原来的阿森,会觉得自己见到了一个毒鬼。

    可阿森原本俊朗、健壮的模样哪儿去了?

    “阿森,阿森。”方诺将阿森扶起来靠在石壁上,又给他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伤口。诊脉之后才知道他是真的太过虚弱,才会昏迷不醒的。

    摸了摸身上的荷包,好在装着药草花的那个小荷包一直都在。可能用的已经不多了,只从里面找出一片薄荷叶来。捏开阿森的口放了进去,希望薄荷的清凉可以帮他尽快苏醒过来。

    又给阿森掐过了人中,拍打了几下胸口,阿森才长出了口气。有转醒的意思,但并没有马上就睁开眼睛。

    “阿森,你醒醒,我是小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安不安全?”方诺急急的问着,又拍了拍阿森的脸。

    如果说阿森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那这里应该不会太安全。所以方诺希望赶紧叫醒他,自己好带他离开。否则方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拖的动他。

    这次,阿森有了反应。嘴巴先是动了动,把那片薄荷叶嚼碎了吞进去。过了一会才慢慢的动了动眼皮,然后睁开眼睛看了方诺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却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安全?还是不安全?”

    “晚上,晚上之前……不会……有人来。”阿森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又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方诺还想叫醒他,但想想既然还有些时间,不如就让他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他是又昏迷了,还是只闭目养神,方诺说了声“我出去给你找些药草”,起身带着火凤就跑了出去。

    不只是要找些药草,还要找些食物。方诺和火凤在静悄悄的山谷里来回的搜寻,倒是找到了几颗鸟蛋和一些野果。但草药却半根都没有找到。又不敢离开太远,只好带着东西先回去。

    阿森还躺在那里,头歪在一边呼吸很均匀,应该是睡着了。方诺过去拍了拍他,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如果不愿意醒来就把嘴张开。”

    阿森应该是听到了,微微把牙关松开,方诺才把他的嘴巴捏开。手里的鸟蛋在石壁上轻轻一磕,然后把生蛋液打了进去。

    虽然这样喝有些恶心,但生蛋确实比较滋补。而且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他们生火烧了鸟蛋来吃,索性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但阿森显然并不觉得生吃鸟蛋腥味太重了,方诺一连给他喂食了三颗,他都是一口就咽了下去。三颗鸟蛋下肚,阿森才抿了抿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好些了吗?如果恢复了一些的话,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吧。”方诺说着,从一边拿过一根笔直的树枝递到阿森的面前:“这是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给你找的手杖,你撑着,我再扶着你,咱们尽快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再……再休息一会儿。”阿森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但底气还是不足。

    方诺不能把他扔下,索性只好坐在一旁先休息一下。吃了几颗野果,可那生鸟蛋是无论如何吃不进去的。只好小心翼翼的用树叶包起来,准备留着给阿森。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估计外面正午都过了,阿森才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但嗓子好像还是沙沙的:“小诺,谢谢你。”

    “还没逃出去呢,谢什么。如果好一点了,就快些走吧。”方诺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和脖子,然后起身准备扶阿森起来。

    可阿森却是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能走。”

    “啊?为什么?”方诺鼻子差点气歪了。自己等他这么久,又冒险出去找东西,结果现在他说不能走?

    “我……我已经如此肮脏不堪了,不能再连累你了。如果我跟着你,你是走不掉的。”阿森说完,突然把衣襟扯开,露出了早已经不再精壮的胸膛。

    方诺没有时间误会阿森有耍流氓之类的嫌疑,就已经看到他胸膛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如桃花一般的红艳,但仔细看那红艳的花纹里还交错着如丝状蔓延的黑色纹理。

    “中毒吗?如果能逃出去,我想办法帮你解毒。”方诺说着伸手去拉,却被阿森躲开了。

    “这是夺情蛊的幼虫已经孵化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只盛蛊的容器。而如果要蛊能够活下去,我就要……就要不停的和女子欢好,直到我……我脱力而死,蛊成。”

    啊!方诺暗自心惊,定定的看着阿森胸膛上的那块巴掌大的红色艳纹,再看看阿森已经如此瘦弱虚脱的身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精尽人亡!

    “没这样的事,有蛊就有解蛊的法子。你忍着点,不和女人好,慢慢的蛊虫可能就饿死了呢。”方诺想的天真,不过觉得这戒色或许和戒毒差不多吧。只要有毅力,总能戒掉的。

    阿森却缓缓摇头:“黑幕降临,蛊虫被阴气所逼,就需要找属阴的女子调和。到时候我也会化身为狼,只怕连你都要受累,所以趁天黑之前,你快些走吧。”

    方诺不解,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上面的大洞,伸手指着说道:“你别骗我了,这么高的地方,普通女人怎么能上的去呢?你化身成鸟还差不多,说什么化身为狼。”

    “小诺,我只托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够逃出去,要为阿喜妹报仇啊。”

    见方诺一脸的不解,阿森苦苦一笑,解释道:“其实害了阿喜妹和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阿爹啊。他怕药神大会后竹依族无所依托,所以偷偷的联合了黑水族的一位祭祀,把族里的圣药送给他,破了原来黑水族尊主的不死功。而那位祭祀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黑水族的新尊主。竹林里的那些女子,实际上也是我阿爹为了和那人达成交易,送去的礼物之一。只是阿爹没有想到,那人继承了尊主之位,又把竹林里的少女暴力杀死,只留下数十名年轻的妇人用来炼蛊。再之后……我也被他当作要挟阿爹的筹码,带到这里,又成了他炼制夺情蛊的蛊器。那位新尊主将我囚在这里,每晚会送数名年轻的妇人过来……”

    “这么说,铎钶确实是……是无辜的。你阿爹他好糊涂。”方诺气的咬牙。可是看看阿森现在的样子,又觉得太过可怜,也不忍心当着他的面大骂人家的爹了。

    摇摇头,方诺还是把手里的树枝塞到了他的手里:“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活命最要紧。你跟我走,总能有机会解除身上的蛊毒的。难道你还留恋这里的温柔乡?”

    “温柔乡?分明是夺命窟。”阿森咬牙切齿,可身子还是无力。明明眼里有求生的希望,可是撑着树枝站起来,却腿软的步子都迈不动。

    方诺无奈,只好靠过来,用自己的肩膀托着他的胳膊,手臂扶着他的腰往外走。

    可原本不深的山洞,阿森走一步喘三口,步履艰难。就连方诺都拖累的满头大汗。等到好不容易挨到了洞口,阳光一刺阿森就软了,摊在洞口烂泥巴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

    “阿森,难道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命都送在这里?你喜欢阿喜妹,就要坚强的活下去,给她报仇啊。你还得回到竹依族去,劝你阿爹醒悟过来,别再做傻事了。”方诺又是推又是拉,最后还捶了他两下,真希望阿森能燃起些斗志。

    可无奈人的意识和身体也是有直接联系的。越是体制虚弱的人,意志力就越薄弱。大脑也会对自身的状况反复的认证,得到的讯息是“不能动”,那么即使你再怎么咬牙,身体还是会不听使唤的。

    而现在阿森就是这样的状态。即使他眼神痛苦、茫然的看向远方,很想要走出去。可他手里的树枝都要戳断了,仍然没法让自己站起来。

    “算了,小诺。带着我你终究走不出去的,若是你有心,逃出去之后找人来救我吧。”阿森说完,把那块彩色的头巾拿出来,递给了方诺:“你帮我带回去给阿爹,告诉他别再痴心妄想那个黑心的族长会帮他。”

    “你真的不走了?”方诺又看看天色,如果阿森说天黑之后会有人带女人过来,那么现在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小诺,谢谢你。”阿森摇摇头,挤出了一个他目前能够做出来的、最为欢喜和真诚的笑容来,然后向方诺摆了摆手。

    “那你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的。”方诺知道不是再拖拉下去的时候了。一把抓过阿森的那条头巾,转身大步的就走。

    可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从腰间掏出那只黑玉小瓶来。拔下瓶塞送到了阿森的面前:“这是最为珍贵的药剂,你喝一口,或许能够好起来。”

    “这是……血?”阿森嗅了一下瓶子里飘出的血腥味,微微蹙眉。

    “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除你体内的蛊毒,但起码能保命。”方诺可是真正见识过涟漪的血的功效的。

    不过方诺也琢磨着,既然自己把竹依族的前辈特纳的心头灵血给了涟漪,那么用涟漪的血来救阿森一次,也正好算是扯平了。

    阿森将信将疑的把瓶口凑到嘴边,小口的抿了一点,然后就将瓶子还给了方诺。

    “很快就会有效了,你在这里等我,保护好自己,我会回来的。”方诺说完把瓶子重新盖好,塞在怀里;又把那个包着鸟蛋的树叶包放在了阿森的手边,咬牙转身,大步的走了。

    火凤蹦达着跟在方诺身后,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仍然坐在洞口的阿森,偶尔发出一声鸣叫。

    “火凤,你和他也算是族人了,希望他没事是吧?”方诺不敢回头,怕看到阿森的样子会忍不住再回头劝他一起走。但现在的形式真的紧急,自己不快点都怕走不掉了,只能尽量减少拖累。

    若是自己真的走不出去,不但救不了阿森,就连涟漪的一番心意也辜负了。

    因为有地图,所以方诺走的不算太过艰难。除了要忍饥挨饿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走的脚底板生疼,估计又有血泡了。可方诺还不敢停下,只是低着头一味的走,打算在天黑之前能走多远尽量走多远。

    但另一件令方诺奇怪的就是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黑水族的人。不知道是涟漪给自己留下的地图特别绕开了有人出没的地方,还是黑水族的人很少,又是昼伏夜出?

    可她又怎么知道,黑水族也在此时正面临着一次巨大的危机?

    沿着山谷走到月上中天才又是一片树林,林间地上满是月光投下的斑驳树影。但月光既然能够投射下来,就证明树林不算茂密,应该也不是很大。

    “我们穿过树林再找地方休息吧。看地图显示,明天再经过一条小河就能走出黑水族的地盘了。”方诺很庆幸身边还能有只鸟儿跟着自己说话,不然这样一路走来,她自己都要没有信心了。

    “咕咕”火凤蔫蔫的叫了一身,似乎情绪不高。方诺以为它是累了,想想,还是决定先坐一会儿再走。

    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地上干枯的树枝和树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方诺索性直接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火凤则是蹦跳两步,直接跳进了方诺的怀里。

    “是我不好,让你太辛苦了。”方诺一边抚摸着火凤光滑的彩羽,一边轻声的说着。“当初你不肯跟我走,我还真是惋惜呢。只是没想到再见面,你竟然长的这么大了,又变的这么漂亮。”

    说一阵觉得火凤很安静,方诺低头看看,见火凤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半睁半闭,似乎要睡着的样子,方诺一笑:“是不是说女大十八变,你才这么好看的?”

    听了这句话,那火凤已经闭上的眼睛勉强瞪了起来,对着方诺不满的鸣叫一声,可是随即又经不住困意和劳累袭来,把眼睛又闭上,头也缩进了翅膀,团成了红色的火球一般,窝在了方诺的怀里。

    方诺原本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儿,可是见火凤一下子就睡着了,自己也是好一阵的劳累难忍。若是一直走也或许能够支撑到过了树林。可现在一旦休息下来,方诺只感觉两条腿都是酸麻胀痛,脚底板更是火辣辣的疼痛难忍,索性也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阵再起来赶路。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方诺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睡了多久,方诺觉得身子云里雾里的像是在在飘?

    这种感觉让方诺觉得熟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才经历过的,是……被抱着走的?!

    方诺一惊,浑身立刻处于了戒备状态,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内功,也用不出什么出奇制胜的招式,但方诺此时已经好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想要在气势上就先声夺人。

    “小诺,是我。”烈焰明显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但落在方诺的耳朵里就好像天籁之音。

    方诺睁开眼睛就看到烈焰那完美的尖下巴,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又消瘦了不少。但他的手臂正稳稳的托着自己,似乎比分开的时候有力了许多。

    “烈焰,真的是你。”方诺一把将烈焰的脖子搂住,小脑袋凑近他的颈窝,狠狠的吸了两口气。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药草香,应该是分开的这几天一直在疗伤。

    “自然是我。你倒是睡的着,再多走几步,就能撞见我了,却偏偏睡倒了让我好找。”烈焰浅笑,低头深深的看了方诺一眼。

    其实方诺不知道,那片树林、那条山坳,若是没有地图要转多久!而且这么大的一片天然迷宫,要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方诺觉得安心,靠在烈焰的怀里柔柔的心情仿佛此时空气中漂浮的都是甜蜜。

    又被烈焰抱着走了一会儿,方诺才猛然警醒,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图展开,指着一处说道:“我们这是去哪儿?我有地图。另外,我在这里遇到阿森了,他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你能不能回去救他?”

    “我会沿途留下记号,澈看到了会去那里的,我们直接离开就可以了。”烈焰看了看方诺手里的图,记下了那个位置,然后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果然用食指刻了一个标记上去。

    方诺左右看看,他们已经出了树林,走上了一条小路。路上没有杂草,竟然是平时常有人走的样子。方诺不禁奇怪:“我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黑水族的人,他们的族人那么少吗?”

    “也不是,黑水族现在分裂成为两派,正在总坛那边打的不亦乐乎。否则我也不能顺利的进来找你了。”

    “两派?”

    “蛊花作为黑水族的圣姑,不肯拥护现在的尊主。”烈焰的意思很明显,蛊花卷土重来,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而且方诺也清楚,如果打从涟渊那里听来的消息是真的,可能蛊花和原来的那个尊主很……咳咳,很暧昧。那么现在多半就是替夫报仇之类的狗血套路了。只是不知道涟渊现在怎么样了,但毕竟自己能帮的也只有那么多,希望特纳的心头灵血能够让涟渊恢复吧。

    烈焰的伤似乎还有影响,抱着方诺走的虽快,但也比不上原来刚刚从百草山下来的时候步履如飞。

    方诺心疼的伸手摸摸他消瘦的脸庞,从怀里掏出了那只墨玉瓶子:“这是灵药,你喝一口吧,你的伤就很快好了。”

    “血?涟渊的?”烈焰只一嗅就猜到了大概,方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眨了眨,轻轻的点头。

    “你收着吧,会有大用的。”烈焰轻笑,继而低头在方诺的额头轻轻一吻:“你可知道,涟渊的一滴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灵药呢。你却得了这么大的一瓶。”

    “这瓶子很大?”方诺攥着瓶子,却又想起涟渊那清瘦的身形和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又想起他硬生生喂自己吞下的那一口……

    “小诺,你吉人天相,我真不知要怎么守护着你才好了。”烈焰的声音很柔和,但又透着些许的寂寥和无奈。

    “只要你肯在我身边就好,说什么守护呢。倒是我常常连累你,让你为我受苦、为我奔波。”方诺把头靠近烈焰的胸膛,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就是莫名的安心。

    “前面转过陡坡就可以休息一下,你还要看看这小家伙是怎么了。”烈焰怕方诺自责,甩了甩背上的小包,方诺才看到包里塞着一个球形的东西,伸手拉过来一戳,就知道是烈焰把火凤也带上了。

    “它一直没醒吗?”方诺奇怪,怎么这火凤如此老实,竟然给烈焰塞在包里都一动不动的。

    “找到你们的时候,它倒是睁眼看过我一次。随即就蔫蔫的动也不动,这一路也一声不发,想必是在冬眠了。”

    “鸟也冬眠?”方诺刚惊讶出声,就见烈焰促狭似的抿嘴笑了起来:“别的鸟可不知道,火凤肯定不是冬眠。它是在换羽呢。也叫历劫,就是凤凰浴火重生的意思。”

    “切,你说清楚不就好了,还要笑我见识浅。”方诺不愤的捶了烈焰一下。

    烈焰的玩心大起,加上找到方诺后心情越发的欢畅,正好到了那个陡坡,虽然坡不高,但坡度极大。烈焰索性抱紧了方诺,直接从上面飞身而下。

    方诺惊的“呀”一声,紧紧的抱住烈焰的脖子不敢向下看。耳边的风声乍起,发丝都轻扬起来,让方诺想起昨夜坠下悬崖的那种感觉,心也“砰砰”的狠狠撞了两下胸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无力感。

    烈焰躬身落在地面,又稳又轻,却发现方诺一声不吭,仍然紧紧的搂着自己,低头看时就见她脸色苍白,显然是给吓坏了的样子。

    “小诺,你怎么了?已经下来了。”

    “哦,没事。”方诺抬头看看四周,那高高的陡坡已经被烈焰甩在了身后。微微摇头,喃喃的道:“昨夜,是涟漪救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烈焰左右看看,找了一处背风又平坦的地方,抱着方诺坐下来。但舍不得让她直接坐在地上,仍然将她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才说道:“我们现在不能回去,我与澈都受了伤,当另行打算才是。不过,我想涟漪不会有事的。除了漪涧会护他周全之外,不管是蛊花还是黑水族的新尊主哪一方胜了也都不会把他怎样的。”

    这点方诺倒是知道,因为蛊花是涟漪的娘亲,怎么都是虎毒不食子的。

    而涟漪那一身的宝血也算是他的保命符了,不管是新尊主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估计抓住涟漪的目的也都是据为己有,一定会让他好好活着就是了。

    可这也是涟漪的可悲之处啊。方诺最担心的就是涟漪不得自由,不管活多久、怎么活,都不是被当作一个人,而是当作一个活动的药瓶,盛装的就是他自己的血。

    “我把装着特纳师父心头灵血的玉钗给了涟漪……”方诺把涟漪需要换去心头血,才可以清除体内璎珞蛊毒的事情告诉烈焰,末了又担心的叹了一声:“不知道那玉钗里的灵血是不是真的能帮他,又怕他变成普通人了,却偏偏是害了他。”

    “小诺,涟漪用不用那一滴血,能不能清除蛊毒,都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结果如何,都不关乎你的真诚和热心,这点涟漪一定会明白的。”烈焰揉了揉方诺的发丝,希望她别太钻牛角尖了。

    方诺也不想此时重逢的气氛变的悲伤或是尴尬。何况这一路走来,自己不是担心阿森,就是惦记涟漪了,时不时的还想要问问铎钶的情况。偏偏就是烈焰还没有好好的关心一下。

    一时间心里更加内疚,方诺抱住烈焰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吻了吻:“你到底伤在哪里?给我看看吧。”

    “已经大好了,只是内伤严重,还需要时日好好调理。”烈焰摇头浅笑,不肯让她看。实在是怕她担心,忙着转移话题:“我进山之前突然接到消息,药神大会竟然提前了月余,你还去吗?”

    “药神大会?”方诺再次听到这个词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这么个药神大会,我不知道会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也不会连累了你和铎钶、涟漪他们。我想去看看。”

    “好,出了黑水族的地界,我们直奔乾坤岛,算算路程,我们还要加紧赶路才行呢。”烈焰其实知道方诺会去。

    虽然这一路来遇到了太多的艰险,或许两人都不是原来的初衷,药神大会也不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乐项目,但究竟改变的是什么,还需要到药神大会上才会知道。

    “真不知道师父一直让我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方诺好奇的想起师父和烈焰竟然认识,眼神看向他,其实是在问烈焰这个问题。

    “或许是木先生天性好强,希望能够在这药神大会上有机会战胜你父亲吧。”

    “我爹会去吗?”方诺一直好奇这方诺儿生身的老爹是个什么样子,和蛊花、木灵芝之间又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可又忍不住想,万一方栀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开口去叫那一声“爹”!

    “不知道。可若是方先生真的去了,我要当面向他求亲。”烈焰说完在方诺的脸颊亲了亲,见方诺半天不言语,还以为她害羞了。将她的头按在胸前,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她的背:“睡一会儿吧,休息一个时辰就走。”

    “嗯。”方诺虽然之前睡了一会儿,可现在靠在烈焰的怀里分外的舒服、温暖。把缩成一团的火凤好像抱枕似的抱在怀里,她自己则是紧紧依偎在烈焰的胸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还算安全,所以烈焰也闭目小憩。直到辰光乍现,烈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方诺,那晨霞将她的小脸照的分外明艳,不忍心将她叫醒,仍是轻轻的抱起她赶路。

    方诺再醒来竟然是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天已经大亮,透过马车的纱帘可以看到烈焰闭目睡在她身边,还紧握着她的小手。脸上倦容还在,但也带着一丝柔柔的浅笑。

    方诺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把烈焰吵醒。但不得不说,光是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啊。

    又过了一会儿,烈焰似乎被方诺的视线给盯醒了,醒来对上方诺的眼睛就是一笑:“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方诺也不搭话,咬了咬唇,“嗖”的一下就凑过去,没有被他拉住的手直接按住了他的下巴,狠狠的就一口吻了上去。

    烈焰一愣,漂亮的凤目一下瞪起老大。但也只是微微一僵之后就放松下来,任凭方诺在他的唇边上又啃又咬,还由着他连自己的舌尖都蹂躏一番。

    直到方诺宣泄了多日来的相思,慰籍了心中的那番担忧,和对他无比的心疼,这才将烈焰放开,小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下,目光闪烁的找了一个蹩脚的利用:“我只是有些口渴。呵呵……”

    “那你饿不饿?”烈焰凤目一挑,笑的很坏。由不得方诺躲闪,这次换作他扑身上前,眼神烁烁、声音沙哑的说道:“其实我倒是饿了。”

    方诺还来不及嬉笑着逃开,已经被烈焰按住,一口吻了个结实。就像是要把刚刚被方诺轻薄去的变本加厉再讨回来似的,吻的方诺脸红心跳的。脑子顿时不纯洁的yy着那个别有深意的“饿”字。

    “主子,这里还有些干粮。”

    两人正在情浓,忽地马车帘子一掀,外面明亮亮的阳光就照了进来,在赶车的澈直接把手里的干粮袋子抛了进来。可乍见车里的一幕,忙着又将帘子放下,一张很是帅气的脸也顿时通红一片。

    方诺还困在烈焰的怀里,愣愣的看着被丢在两人身边的干粮袋子,又看同样是一脸通红的烈焰,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一边爆笑着,一边还抓过干粮袋子,推了推烈焰:“给你干粮,吃吧,快吃。”

    “小诺……”烈焰被调侃的俊脸通红。他甚至要怀疑澈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说他最近的内伤太厉害,以至于武功下降,耳力不佳,连车里“异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烈焰自顾自的咬牙,却不知澈满脸通红的赶着车,也是满心的委屈。想想自己从七岁跟着主子开始,十几年来两人过的比和尚还和尚,吃肉什么的倒是并不忌讳,可女色半点不沾啊。他又能如何知道主子和王妃在马车里唧唧歪歪的是做什么?

    明明自己是护主心切嘛,听到主子饿了就丢个干粮袋子进去,谁知道一向纯纯的主子二十年都不曾动过的春心,这两个月来就荡漾的如此厉害了呀。看来以后帘子不能随便掀了,门也不能随便进了,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好啦,别这样,讨不到糖的小孩子似的。”方诺伸手拍拍烈焰那细腻如骨瓷的脸蛋,真羡慕这么好的皮肤啊。好在现在这方诺儿的皮囊也不差,比自己上辈子小青春痘加可爱雀斑真是好太多了呢。

    烈焰却嘟起唇,又拉着方诺给了一个安慰奖才算罢休。拉着方诺坐起来,又将她抱在怀里,伸手解开了干粮袋子,又去拿过了水囊举在她面前,周到的窝心。

    方诺也确实饿了,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豆包,咬一口感觉真是香甜啊。水囊里的水竟然还是加了少许蜂蜜的,甜丝丝的也是入口清凉。

    两人一边吃着干粮,烈焰给方诺说道:“阿森找到了,澈已经派人送他回竹依族了。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只是虚弱了些,调养些日子就好了。他体内的蛊毒被抑制下来了,是涟漪的血?”

    “嗯,应该是。”方诺知道阿森没事了,总算安心一些。这也证明涟漪的血真是有奇效啊。

    不过方诺又觉得,事事都是这么神奇。就好像涟漪和阿森之间原本没有任何的交集,若是没有遇到阿森,方诺也不会有机会得到竹依族特纳前辈的心头灵血,也就没法转赠涟漪;而涟漪的灵血偏偏又被自己拿来救了阿森,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冥冥中天注定?

    见方诺不语,烈焰继续说道:“铎钶被安置在金屋藏娇,他的情况还算好,夺情蛊发作之时让他心脉受损,需要一些时间回复,但以他的内力和修为,恢复的会很快。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些事。”

    “是忘了我吗?”方诺忽然抬头看着烈焰。

    “嗯。”烈焰点头,但也显得有些茫然,伸手摸了摸方诺的脸蛋,语气柔和:“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何过往我一概不知。但他昏迷之际总是叫着你的名字。”

    方诺看着烈焰的眼睛,看到了他眼底的真诚。她猜想,可能方诺儿和铎钶之间的事情是很秘密的吧。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没有了方诺儿原本的记忆,那么烈焰应该也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

    而现在,自己爱上了烈焰,铎钶又变成了一个被爱情遗忘的人,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番孽缘。

    但方诺知道自己不是方诺儿,也不能为原来的方诺儿偿还感情的债,既然铎钶能够忘记,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么现在,我们能够安心的去乾坤岛了吗?”见到了方诺脸上的释然,烈焰也是开怀一笑。他原本还在担心,担心小诺的心会有所动摇。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他的小诺,他的王妃,他的心肝宝贝。

    “傻瓜。”方诺捏了捏烈焰挺直的鼻子,窝进他怀里说道:“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不安心呢。只要有你在,我去哪里都不怕了。”

    “小诺,我还记得之前的话。”

    “什么话?”方诺对上烈焰的眼睛,倒是一时没想起他说过那么多的话,究竟是哪一句?

    “不离不弃、一诺千金。”

    “嗯。不离不弃,一诺千金。”方诺回应一句,又“扑哧”一声笑了。

    烈焰楞了楞,一时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小诺,你笑什么?”

    “我想立刻就做你的王妃啊。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盼着你原来说的那样,药神大会之后,回去就成亲。”

    “小诺……”烈焰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巴望着现在就掉头回去,我们成亲?”

    “你脸黑什么?我盼着成亲啊,不行吗?”

    “我这不是黑脸,是正经的话,自然要正经的问。”烈焰忙着解释。要知道,他听方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擂鼓一般的紧张啊。

    虽然烈焰也知道自己长的模样很不错,打从十四、五岁开始就有多少皇亲贵戚、公主名媛、江湖侠女对自己桃花灿灿;可多少美艳倾城、绝色天资的女子在自己眼里、心里都是过眼云烟,心不留痕的。

    可偏偏方诺刚才半开玩笑的一句话,竟然让自己心生切切,恨不得前面驿站就当作二人的喜堂,巴望着赶紧将她绑进洞房,从此在身边拴牢才好。

    见烈焰那张俊美的脸涨红一片,拉着自己的手心也噌噌的冒汗,方诺就猜着他或许是紧张了。可又急着表白心思,把烈焰的大手用自己两只小手捧在手心,狠狠一握,说道:“我也是正正经经的回答:烈焰,我方诺这辈子就跟定了你。所以你不用担心今天、或是明天,或是早、又或是晚的;什么时候拜堂成亲,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什么时候都是花好月圆。”

    “噗,不害臊的。”烈焰笑着将方诺拥在怀里,抱的紧紧的像是抢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还第一次见有姑娘家家的这么急巴巴的要洞房呢。小诺,我说了不能委屈了你,就是半点都不能。做我烈焰的王妃,我要让四方五国都知道,你从此就是我烈焰一人的。”

    “霸道。”方诺嘴硬,心里却是说不尽的甜蜜。

    两个人一路上说不尽的幸福甜蜜,几尺宽阔的马车里并肩而坐,时而相互对望一眼都是情意绵绵。

    可是苦了一直赶车的澈,为了不打扰二人,常常要一言不发的几个时辰连续赶车,即使路过了歇脚的村镇,听车内二人绵绵细语又不便打扰。可车上的一对情侣拿感情当饭吃,澈一个人坐在马车前面吹着风,赶着路,还饿着个肚子,连口水都没人送过来,真是无语寂寥、落寞心酸啊。

    好在乾坤岛在即,澈才感觉平时被视为凶险异常的乾坤岛此时显得如此可爱。

    “主子,若是今夜不歇宿,明日辰时可达乾坤岛外岸。”

    乾坤岛四面为水,虽然是大湖中央的一座孤岛,可周围的湖水深不可测,湖上无风起浪,浪头掀起犹如海涛般汹涌澎湃,所以每天只有午时前后可以乘船登岛。午时之后天色一变,湖水黑如墨汁,波浪翻滚,别说船,就连那湖里的鱼都不知道潜游到何处去了。站在湖岸边都会被湖面吹来的风刮的耳面生疼,衣衫薄的都能感觉到透骨的寒意。

    烈焰轻轻拍拍方诺的手背,示意她在车中坐好,他则是掀起车帘来到了马车前,坐在车辕上向前看着。继而转头问澈:“这几日来可曾接到消息,知道为何药神大会提前了吗?”

    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鸽的小筒递了过去。烈焰看了一眼上面属于寿王府暗探的标记,点点头没有伸手去接:“说吧。”

    “说是锦山四圣日前出关,突然到了乾坤岛。岛上的众位长老为了让四圣能参加这次的药神大会,又怕四圣在乾坤岛久待无趣、提前离开,所以就突然提前了大会的日期。”说这番话的时候,澈的口气很是不屑。

    想那“锦山四圣”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说是疯疯癫癫的四个老头、老太。而且从十三年前闭关至今,上次药神大会也没有参加。不知怎么这次突然就出关了,还“溜达”到乾坤岛来。

    也亏得那几个老糊涂了的长老还给四圣的面子,以他们为尊,还不惜突然把药神大会提前了。可他们不知道这样一来有多少还在路上赶不及的能人异士要因此失了参加这次大会的机会?又或是这根本就是那几位长老故意为之,要给那四圣防水,祝他们顺利拿到“九州药神”之名?

    烈焰却是无所谓的摇头一笑:“不妨,我们也只是来看看热闹。难道还真的要夺那药神之名吗。”

    知道了消息,烈焰又看了看天色:“到前面找个村镇歇歇脚吧,天亮再起来赶路,想那乾坤岛的渡船也必定人满为患,就算是早到了,也未必就能过去。”

    “是。”澈这才送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倒是能睡个好觉了。

    烈焰又坐回车里,见方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知道她是好奇自己刚才澈说道话。毕竟只隔着一道帘子,又不是听不得的话也没有故意小声,方诺肯定都听到了。

    “关于四圣之说,我也是听闻而未曾见过,四圣闭关之时我还不到七岁。只是听说四圣的师尊是上三届以前,拿过两次药神名号的医神。而这四圣也是医术惊人,相传有起死回生之术,所以备受各方人士的尊崇。又听说这四圣其实是一母所生的四胞胎,三男一女,只不过都是有些怪癖之人。”烈焰把自己知道的给方诺解释着。

    方诺其实并不关心到底有什么人参加药神大会,只不过这一路来和烈焰相依相伴十分开心,也多了些看热闹的心思。但毕竟已经快到乾坤岛,方诺总是想要多了解一些而已。忍不住又问道:“那你知道药神大会究竟怎么个比试法?我们有没有机会参与啊?”

    “乾坤岛虽然并没有命令何人能入,但岛上毒蛇、毒虫、毒草甚多,不是药门翘楚、医界圣手都难以在岛上过得一夜,能够顺利挨到药神大会举行,都可谓是能人异士了。但药神大会的席位可就没那么容易获得了,不过你是方先生之女,又是木先生之徒,自然有机会参加。至于每届比赛的规矩,在比赛开始之前无人知晓,都是岛上的几位长老临时决定的。”

    “九州的长老还要决定这个?不过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帮衬一些要好的人,透了比赛的名目出来,故意防水啊。”方诺之前在马车里听着澈的口气就猜到些他不平不愤的原因了,不过毕竟也是看热闹的心思多些,所以说过之后也就算了。

    马车又走了一段,夜幕降临的时候来的了一个镇子。这镇子很大,此时更是车马穿梭,人流熙攘。而看着往来马车的装饰,以及路人不同的衣衫服饰,就知道其中大部分都是四方五国要去乾坤岛的。而这个镇子这样繁华,想必也是因为这是通往乾坤岛要道的最后一个镇集了。

    澈直接将马车感到一间大客栈的门前停下,方诺掀起帘子就见上面写着“仙客云居”四个字,觉得这客栈名字倒是雅致。

    而马车才刚刚停下,就有四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从客栈里面迎了出来,对着马车躬身施礼,叫了一声“主子”,看来是烈焰的手下,并且已经等在这里准备接应的。

    其中一人上前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另外一个竟然爬伏在马车旁边,竟然是来当人肉踏板的。

    方诺明明见那四个人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怎么也不相信竟然是仆人呀。可偏偏烈焰已经换上了一副高冷的气场,紧抿着唇从马车上迈步下来,正好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

    方诺从未见过烈焰这样的排场,只感觉烈焰那一脚下去,自己都替趴在地上的人背疼。可烈焰踩着下马稳稳当当的,那人竟然跪伏的笔直,一动不动。

    “小诺,我扶你。”转头再向已经目瞪口呆的方诺,烈焰的声音都柔了许多。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方诺在车辕上探了探脚,最后还是下不去脚,不忍心踩在那人的背上。身子一跳,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烈焰忙着伸臂将方诺跃下的身子托住抱进怀里,怕她跳的急了震疼了脚。方诺落进烈焰怀里,仰着小脸尴尬一笑。

    只是方诺脸上的笑容还未绽开,那跪在地上做人肉踏板的男子竟然“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声:“王爷恕罪!王妃恕罪!”说完突然就用手掌往自己的脑门拍过去。

    “啊!”方诺一惊,知道那人是要自裁,可还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要寻死,想要伸手抢救哪里还来得及呢。眼看着那人掌风烈烈已经拍到了脑袋上,方诺吓到一闭眼睛,脑海中顿时就出现那种血流满面、脑浆迸裂的惨状。

    可那种拍西瓜似的闷声并没有如期响起,方诺偷偷的睁眼瞧瞧,就见澈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大手,距离他脑门估计都不到一个头发丝的距离,大概晚那么十分之一秒,现在自己看到的就真是一具尸体了。

    烈焰叹了口气,摇摇头对方诺说道:“他们四个大小就是这般拘泥俗里,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上车下车皆为踏、出行走路愿为马,我稍稍放纵,他们就以死相逼,还说那是身为王爷的大乘之理。”

    “呃,那我知道了。”方诺这才知道,敢情那人是个死心眼,因为自己没有踩他后背下车就要寻死觅活的。也知道为何烈焰眼睛都不眨,就心安理得的踩人下车了,敢情也是给逼的。

    “走吧,里面已经准备了客房,歇上一晚明早赶路。”烈焰拉着方诺进门,那四人中的另外两个一前一后的引路。另外那两个估计是和澈一起安顿马车去了。

    这“仙客云居”共三层,现在一楼大厅的十几张圆桌都坐满了人,想必都是前往乾坤岛的。二、三层是一间间的客房,其中二层为普间,三层为雅间。

    烈焰由那两人引着和方诺直接上了三楼,向左一转,直向里走去。“小诺,我住最里这间,你在次之。你的次间是澈和他四人的房间。”烈焰这样安排,无非是将方诺的房间放在了他们房间的中央,绝对是严加保护又安全措施得当。

    方诺点头,推开自己的那间走了进去。屋子不大但很是干净,墙上有字画,窗台置兰花,靠窗一张红木书桌上文房四宝都有,中央的圆桌上茶壶、盖碗也都算是精致。

    到床边一看,那帐帘和床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也不知道是这客栈本就干净,还是因为烈焰的手下提前布置过了才这么舒心。

    转头看看还站在门口的烈焰,方诺一笑:“真好,谢谢。”

    “歇着吧,我让人送热水进房,洗漱之后你到我屋用晚饭可好?”

    “好。”方诺点头,烈焰才帮她关上房门。

    方诺在书桌后坐了一会儿,随意翻翻边上的杂书,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来,方诺还当是送洗澡水的,应了一声也没在意。

    却见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翠衣的少女。两个少女是七、八岁的年纪,长的那叫一个水灵,丹凤眼、小鼻尖、红樱唇、尖下巴,竟然一模一样的面容身高,是一对双生姊妹花。

    “两位姑娘,走错了吧?”方诺诧异,但第一印象就是走错门了,自己并不认识她们两个。

    “奴婢琴棋……”

    “奴婢书画,见过王妃。”那两个少女盈盈一拜,对方诺叫着王妃。

    方诺的小脸有些抽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形式,楞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奴婢们以后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王妃有何吩咐,我二人鞠躬尽瘁,服侍主子。”琴棋、书画又是一躬。然后一个向衣柜走去,拉开柜门从里面捧出一套衣服,另一个从旁边的妆台上打开一个木匣,从里面取出两个瓶子来。

    “那个……叫烈焰来一下行不?”方诺身子僵硬,十分的不自在,后背紧贴在椅子背上。虽然已经知道这王妃的阵仗理应如此,可她现在还不能一下子适应啊。

    “王爷已经在隔间沐浴更衣。王妃的净身的香汤也已经备好,让奴婢们服侍王妃沐浴更衣吧。”这个说话的应该是书画。虽然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不过方诺从她们说话之后就盯住这一个,也算是记得了。

    方诺摇摇头:“洗澡水送进来,我自己洗。”

    “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没有坚持,低头应答一声,随即把那一套衣服放在旁边,转身退了出去。

    “等等。”方诺直觉不对,忙叫住她们:“你们不会像是之前那个护卫似的,我不用你们伺候就出门自裁了吧。”

    琴棋、书画对视一眼,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坚决的回答道:“琴棋、书画今后就是王妃的影子,王妃吩咐死,我二人不敢活。”

    “呃,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别死,千万别死,我受不了身边人整天要死要活的。”方诺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这才心安了。她真怕自己身边这两个也是整天要死要活的,那多郁闷。

    琴棋、书画去而又回,不过是带人抬了一只大浴桶进来,又亲自抬着两扇屏风,将那浴桶围上了,又把衣服搭在一边,这才退了出去。

    方诺这才蹦跶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插好,这才转身进了屏风。低头一看,那浴桶里面已经被撒了一层花白,粉白、粉红煞是好看。水汽腾腾的还带着一股子香气。

    方诺见刚才书画拿着那两个从木匣里取出的瓶子进了屏风,那应该就是某种香料和精油,放在水里加香又能提神,还可以美肤的。

    “嘻嘻,待遇倒是不错。”方诺伸手试试水温,虽然温度稍高,但泡澡还是热一点舒服。

    方诺刚要解衣洗澡,可看着那水中漂浮的花瓣心里一动,猛然就想起烈焰那一身柔白、细嫩的皮肤,是不是也用这样的水泡出来的?那他现在洗澡……是不是也有美貌的侍女服侍?

    开始的思想里的画面还挺香艳,可想着想着方诺觉得喉咙发酸,心尖儿发颤,脑子里怎么都静不下来了。胡乱的把腰带一系,方诺快步走到门口,又打开了门。

    琴棋、书画还在门口站着,听方诺开门就忙着躬身施礼,不知道方诺是不是要什么东西。方诺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她们的脚下,用动动口型却不出声,唇语说的是“别动”。

    两个侍女虽然好奇,却也很听话,都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就见方诺探头往里面烈焰那间房的门口看过去。

    烈焰的门口站着的两个,就是刚刚四人中带路上楼的那两人,想必平时除了澈随身伺候之外,堂堂寿亲王烈焰讲究排场的时候就是这四个人在身边随侍。

    方诺蹑手蹑脚的朝烈焰门口走,一副小鼠儿偷油的模样。门口那两人见着方诺这样子都是一愣,但之前见了自家主子对这小女子如何细心呵护,又知道这是未来的王妃,所以只当作没看见,由着方诺悄悄走近了门口。

    方诺见那两人泥塑似的戳着没动,暗自赞这两人够上道,对他们悄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靠近了门口,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把耳朵凑在门上听听动静。

    屋里能听到水声寥寥,烈焰应该是在洗澡没错。但光是水声不闻女声,方诺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多了两个漂亮的侍女服侍?又想着以前在电视里、书本上介绍过的古代男人多么的*糜烂,*熏心,美人环伺,心里更不是滋味。

    又听了一会儿,仍然不见水声之外的动静,方诺才放下心来。转身刚要走,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烈焰的声音:“小诺?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

    “啊?我……我是路过的。”方诺胡乱的回答,一抬头就对上了左右两边站着装雕像、其实很富有行为艺术表现力的那两个随侍的眼。

    两个人脸上仍然平静无波,可眼底的笑意真是难以隐藏。方诺这才明白自己这谎话太扯了,明明烈焰是最里面的这一间,自己怎么就能路过了。

    “进来吧。”烈焰的声音再起。

    方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眼前的门户大开,是其中一个“帮”方诺推开了们,身后又不知道是哪个推了她一把,人已经踉踉跄跄的跌进门去。

    屋里水雾中透着淡淡的冷梅香气,面前的屏风上映着里面影影绰绰的,但也只是烈焰一人,不见什么美人伺候。方诺这才放心下来,可随即脸蛋又红,有些进退两难。

    “小诺,过来给我擦背。”烈焰的声音已经带着笑意,随即水声响的比刚才急了,显然是烈焰故意撩拨着水,激自己回神的。

    方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小腰板挺的笔直,朗声说道:“不去,我是来查房的。”

    “查房?我这屋里出了你没有第二个女人了。你身边的琴棋和书画是十年前我母妃就替我的王妃选定的随身侍女,这次黑水族遇险,澈才传了暗卫和随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冰、雪、凌、霜那四人竟然将她们两个也带来伺候了,不过也好,你身边多了她们照顾,倒是让我放心。”

    方诺这才知道,那四个锦衣的侍从原来叫“冰、雪、凌、霜”,再想想一直跟在烈焰身边的叫“澈”,那只苍狼叫“寒”,看来烈焰取名字的嗜好倒是很高冷啊。

    只是方诺仍然嘴硬,一副吃味儿的样子嚷着:“你放什么心?是不是把我交给她们两个了,你就轻松自在,以后都不打算管我了?还是说她们两个就是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一举一动你都知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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