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空间不大,到处都是花架子,各色鲜花开的争奇斗艳,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不过最吸引楚钧的是一个个吊起来的瓶装植物。小小的一株绿萝、文竹或者是小翠云、秋海棠被装在形态各异的玻璃瓶子里,就好像给关在一座水晶房子里,挂起来又别致又有情趣。

    “我想要这个花。”楚钧转身去寻找店主,看着姑娘的背影却愣住了。

    那姑娘甩了甩一头乌黑透亮的长发回过头,楚钧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孩子的头发和背影和安璟竟然有七八分相似,但是面容长得却完全不像,这姑娘脸型圆润些,眉毛浓密些,特别上左眼角下一颗小蓝痣给她的容貌添了一些妩媚。

    姑娘见一个英俊男子打量自己倒不害羞,立马殷勤的走过来说:“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些水中花可不是随处都能买到的,是我自己亲手diy的,里面用果荚、松针、岩石、树皮铺垫都很难找,这东西很好照顾,只要两个星期一次打开盖子晾一晾浇浇水就可以,这个挂在房间里既可以净化空气又能美化环境。”

    楚钧连价钱都不问就说:“这些我全要了。”

    那姑娘一愣随即圆滑的笑:“对不起您了,这些不可以都卖给您的,我做一个不容易,这样吧,我卖给您五个,等过阵子您再来买下一批。”

    楚钧是什么人,他一下子就看出姑娘是想坐地起价,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样呀,你也不用难为了,我就要一个就好了,圆的这个绿萝,麻烦你给我取下来。”

    姑娘一听大笔的生意就飞走了,马上改口:“算了算了,看您这么有诚意,大不了我辛苦点,这里一共是30个,我给您打个对折,给我3000好了,我这都是卖200一个的。”

    楚钧摇头笑笑,从皮夹里刷刷点了3000给她,30个,正好一天送二丫一个。

    女孩估计没想到会做到这么一单大生意,仔细的把每一张钞票在阳光下验看,楚钧心情很好,所以很有耐心。等女孩啰啰嗦嗦的说了养护方法又顺便推销了她的培养液才帮楚钧把所有的花装在箱子里搬到外面的车上,女孩还问:“先生您是自己装饰房间吗?”

    楚钧扬眉一笑:“送我女朋友。”

    女孩一听这个说了一句你等等,过了一会儿她捧出一大束雪白的茶花给楚钧:“这个茶花是我送您的,祝您幸福。”

    楚钧笑着看了看绿叶掩映中的“潸潸花艺”几个字,忽然觉得店主也不像给那个开始认为的那样市侩精明,他微微点头“也祝你幸福。”

    女孩拼命点头:“嗯,我叫潸潸,其实这批水中花真是我做出来准备装修我家的婚房,我快结婚了。”

    女孩的小蓝痣随着欢笑跳跃,谁说这样的痣子是泪痣呢,这个大概相由心生,总是愁眉苦脸的人长了就是泪痣,而这个叫潸潸的女孩长了就是笑痣吧!

    楚钧先把话搬回家里,他先选了漏斗形装着文竹的水中花精心的包装好了配上巧克力找了小黎给送到了学校里。

    楚钧本来想自己送但是最近他太招摇怕给安璟惹麻烦只能安排小黎去,谁知不过送了三天,安璟又红了。

    帅保安的小猪盒饭突然退出,新鲜小帅哥又天天鲜花巧克力羡慕的那些女人差点掉了眼珠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没有别的,就是不忘损安璟几句,虽然过去和陆翊的报道给学校压下去,但是谁又能堵住悠悠众口,现在旧事重提安璟俨然在他们嘴里成了一个交际花。

    安璟也不想澄清,所谓清者自清她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羡慕嫉妒恨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下一次看电影的时候她还是说:“你要是还有那些小玻璃瓶子就一下子送给我吧,别到学校送了,人家都说三道四的。”

    听佳人这样说楚钧突然计上心来,“二丫,有三十个,本来想送足一月的,但是你这样说我就不送了,我把它们挂在房间里,等着你随时去看。”

    安璟洞察了他的小心机,可是谈恋爱的男女是允许耍一点点小心机的,这些日子楚钧的追求不温不火又细心又体贴,还真是让人沉醉呀。

    楚钧派去的小鲜肉不去骚扰了那帮女人就没什么说的了,可是只平静了几天,开着宾利慕尚的中年大叔又找上了门儿。

    安璟被请到车上的时候简直头疼,他们父子三个就这么整她吗?她几乎已经脑补出那帮女人怎么说。

    陆远宗吩咐司机开车他们并没有在什么地方停下,陆远宗只是单纯的想送安璟回家,当然顺便说几句话。

    大病之后他清瘦了很多也显出老态,不过眼神却慈祥了,如果不是那样豪华骚包的车,,安璟几乎以为他是个普通的老人。

    陆远宗叹了一口气说:“安璟呀,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件事。”

    安璟一猜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这种事最吃力不讨好了,她现在学精了,不点头也不答应。

    “过几天是楚钧生母的忌日,我想和钧钧一起去拜祭。”

    安璟一听顿时觉得这事儿难度挺大,她低头搓着衣角说:“陆总,其实您该直接和楚钧说的,这事儿我哪敢替他做主,再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远宗笑的很温和:“别当我老头子不知道你可是他心上的宝贝,你说话最好使了,安璟算我求你,我和钧钧有些话必须说明白,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能带着遗憾走进坟墓去。”

    安璟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她想到自己的爸爸,然后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点头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又在犯蠢了!

    为了让这个话能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中说出来,安璟主动给楚钧打电话说要去看花。

    楚钧一听乐的睡觉都能笑醒了,提前把他们的家收拾好,又买好菜在家里,万事俱备只欠二丫。

    安璟来还带着水果,看来还真是把自己当客人,楚钧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上了二楼,卧室门打开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形状各异的瓶子花挂在落地窗那儿,透明的形状规矩出一抹抹或浓或淡的绿色,楚钧挂的时候用了心,排出高低错乱的样子霎是好看。

    安璟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到别处,她忽然看到他们以前的牀不见了,现在换上一张白色的欧式雕花大牀,虽然她不知道什么牌子,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贵。

    楚钧拉着她坐在牀上:“二丫,那张牀我给拆了扔了,这是新买的,你看牀单都是你喜欢的湖蓝色,什么时候你能回来临幸它?”

    说最后一句话时楚钧的眼神带着小勾子,一幅荡漾的神情。安璟想到自己那个艰巨的任务,觉得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她没有扒拉开某人不规矩的爪子,微微喘息着说:“楚钧,我有话和你说。”

    “宝贝儿,说吧,我听着。”

    “嗯,就是,再过几天是你妈妈的忌日,陆远宗想和你一起去祭拜。”

    说完这句话安璟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楚钧的狂风暴雨。果然楚钧的动作停顿下来,她觉得身上的分量陡然消失,估计是楚钧从她身上起来。她睁开眼睛,果然楚钧站在那一排花前表情凝重。

    “楚钧。”安璟试探着叫了一声,楚钧回头冲她一笑,“别担心,我很好。其实他一直偷偷摸摸着去,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

    “他说他有些话想和你说,他怕留下遗憾。”安璟走到楚钧后面,轻轻的拉住他的手。

    他把安璟拉到胸前紧紧抱住她的腰,下巴凑到她颈窝里,大概是不想让安璟看到他的表情。

    “也好,有些事我也想问问他,毕竟我也不想留下遗憾。”

    “真的?”安璟一听这个特别惊喜,她回头嘴唇正堪堪擦过楚钧的俊脸,楚钧眸子一黯,眼里一下子燃烧起来,那热度堪比火山爆发的岩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二丫,我是因为你才答应的,是不是该给我点甜头。”

    安璟装傻:“好呀,我去给你熬牛奶水果羹,好甜的。”

    “我喜欢的是这个。”楚钧话刚说完就精准的含住了安璟的嘴唇。

    安璟一惊,随即嘤咛一声软软的倒在楚钧的怀里。

    楚钧很激动,他没想到安璟会这么配合,更没有想到她的配合能让他的心都发抖。低吼一声,他狠狠的拖住她的舌尖吸吮绕咂,恨不能把她和自己都融化然后再重装成一个人,那么就永远不用说分离。

    明明是老夫老妻,可能是因为这个吻的意义非凡,两个人都有了青涩初恋的味道,特别是楚钧,他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伙子怎么亲都不够,他们变化着角度和姿势,稍微分开又亲上去,一吻就要吻到天荒地老。

    安璟已经情动,湿的一塌糊涂,她明显的感觉到楚钧的勃发,那种硬邦邦的力度好像能把她刺穿,但是楚钧却忽然收—嘴。

    他抵着安璟的额头粗喘:“二丫,我们去做饭。”

    安璟张着被亲肿的小嘴迷茫的看着他,她以为他们会……对于已经无数次发生x关系的男女来说这个时候能刹车根本是无法想象的,可是楚钧宁可选择了自己难受也履行了按部就班追求安璟的诺言。

    不能让你再觉得我是因性而爱,我对你一直是因为爱所以才爱做爱。

    虽然隐隐有些失望和难受,但是安璟还是很高兴,她亲了亲楚钧的嘴,低低的在他耳畔说:“好,为了奖励你,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楚钧看着她像水蜜桃一样的小脸儿,心说我最想吃的其实是你,但是作为一个有素养的职业追妻人他再难受也要坚持住,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以前安璟做饭楚钧总是看着,偶尔会洗个碗,可是现在他好歹也是蓝翔厨师班出来的,颠勺烧菜都不在话下,两个人像是要比赛一样,合力做了四菜一汤,还有一锅松软喷香的米饭。

    楚钧从酒柜里找了一瓶1982年的拉菲,非要跟安璟浅酌一杯。因为对方是他,安璟也就打破了再也不喝酒的誓言,陪他喝了一杯。

    因为喝了酒就更有不让人走的理由,其实安璟也不想走,她一直觉得熏熏然陶陶然,迷迷糊糊的就更楚钧去了卧室。

    湖蓝色的真丝牀单摩擦在身下微微的凉微微的软正合适安璟现在野火燎原一样的心情,她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带着笑进入到梦香。

    楚钧洗澡出来一眼就看到送上门儿的小羔羊,不过他可没有像饥饿的大灰狼一样扑过来。*溺的捏着安璟的脸,楚钧说:“小呆瓜,真的就这么相信我呀,还是你在考验我?”

    变身为腹黑的小呆瓜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把脸更深的埋在与牀单同款的枕头上,睡的更香。

    楚钧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的翻身上牀,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然后也沉沉睡去。

    这一晚,小雨随风潜入,细细碎碎的润物无声,一城烟色,半城*,俱都沉沉睡去。

    去给关心扫墓的那天一连下了几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太阳害羞的从云层里钻出来,转而就光芒万丈。b市郊外,天空如洗,暖风拂面,树叶和草尖的颜色分外清脆,盈盈而坠的露珠更是反射着阳光的七彩颜色,璀璨而晶莹。

    楚钧一大早就去潸潸花艺买了一大束白茶花,安璟也特地请了假换上一件素淡的衣服陪着他一起去了墓园。

    陆远宗却早一步到了那里,他笔直的站在墓碑前,身上沾了些露水,看来是来了有一段时间。

    楚钧把茶花在一大捧长梗水仙前,,他看着关心的照片淡淡说:“想不到这个时节你还能找到这种花,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

    陆远宗也凝视着关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光里,而他却已经满头白发,日暮垂年。

    “这花是我养的,专门请了师傅,一年四季都开放,想来看你妈的时候就带上几只,她一直都最爱这种花。”

    “是呀,她还喜欢华兹华斯的《咏水仙》,我好似一朵孤独的流云,高高的飘荡在山谷之上。忽然我看到一大片鲜花,是金色的水仙遍地盛放。一个喜欢诗歌喜欢鲜花,热爱一切美好事物的女人竟然选择了自杀,陆总,我不懂。”说到最后几个字楚钧忽然回头紧紧的盯着陆远宗,神情有怨有恨有委屈有彷徨,甚是复杂。

    安璟忙快步走过去,她按住楚钧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楚钧感觉到肩膀上那双小手的热度,心渐渐沉下去一点,情绪也好了些。

    陆远宗两鬓斑白眼角全是深深的皱纹,他还是凝视着关心,仿佛这是他唯一应该做的事情。

    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开口:“钧钧,我知道你恨我,我是个罪人,我罪该万死,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你妈妈在自杀前已经检查出有脑癌。”

    楚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兀自低笑起来:“陆远宗,你说这个什么意思,时隔多年,难道你都没有勇气承认你的罪孽吗?”

    陆远宗手掌扶着额头,提起那些陈年往事就好像用一把利刃生生割开他的皮肉,虽然一直都没有忘记,却从来不敢想起,可是今天哪怕是催心挖肝他也会告诉楚钧全部的事实。

    “是真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妈妈总是要吃药吗?有一段时间她还住在医院里,那个时候她已经化疗了,头发全部掉光,但是她爱美又不愿意给你看到她没有头发的样子,我就给她定做了一个假发,这个假发一直戴到她出事。”

    “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她重病你*就顺理成章吗?陆远宗,如果当时她时日不多你却连最后的一点时光都不给她温暖和美好,那更说明你禽兽不如。”楚钧脸上的肌肉一块块儿在抖动,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至少在妈妈的墓前他不想暴力。

    陆远宗忽然向前一步:“钧钧,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和苏沁的关系一开始是你妈逼迫的。”

    “逼迫?你能把谎言说的更好听一点吗?”

    “是她用性命相逼,她看好了苏沁以为她可以照顾好你又可以在事业上帮助我,她是早替陆家找好了女主人。”

    “你闭嘴,我妈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要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难道我看不出我妈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伤心吗?陆远宗,你不要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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