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悠悠眼见着李瑶不顾自己的阻拦,执意往那水中去,就没再多想,安安心心的将瓶子,一个一个的摆成心形。

    “瑶瑶。”

    “闭嘴先,我问你,你这么做,是于心不安想给我一个补偿,还是真心实意的给我求婚。”李瑶的棉毛打*全被打湿,她紧咬着牙关,执意的问,

    “……”张肖在这时却没回答,他可以有多种哄小女孩的伎俩,甜言蜜语的或者柔情蜜意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出求婚的戏码,无非就是因为李瑶搪塞成悠悠的那一句,没有求婚。

    他清楚的知道,李瑶并不是在意形式,而是找不到什么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爱是一直就在的。

    “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李瑶悲极反笑,这么在冰冷的海水中,哪里像求婚,简直是殉情。

    再不上去的话,几乎会被冻死。

    张肖伸过来手臂,想将她揽住,却在中途被打掉。

    “你走吧,我静一静。”李瑶对着他扬起笑,淡淡的妆容,映衬的她貌美如花。“放心,我不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小女孩。就算你不问我以前的那些事,也该知道,我是个惜命信命的人。”

    “这一次,是我做错了。给我一点时间,我并不习惯将自己内心的所有都袒露,对你,也并不是不信任。只是……我没有办法解释,你相信我,好吗?”张肖伸出手,没再动作,等着她的回答。

    所有的男人都会用这一套,没有什么不能解释,现在有自然科学,有人文科学,当然……还有外交辞令!

    李瑶踩着浪花往岸边走,她以为张肖会不一样,具体表现在哪里不一样,她一时间说不上来。

    “呃。”成悠悠想躲开,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自己掺合的话,会不大合适。

    “别走了,这是你摆的?很丑。”李瑶像是发泄一样,将那些玻璃小瓶子踢倒,再用沾着水的靴子狠狠的碾过。“有用吗?都到了这份儿上,求不求婚,又有什么关系。”

    成悠悠吓了一跳,看张肖垂着头站在岸边,看起来,两人是谈崩了。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奶奶一个人在家,多让人放心不下啊,走,奶奶来了我还没去看她呢,咱们先走。”成悠悠拉扯着李瑶,猛然发现她脸上纵流着无声的泪。

    对幸福的渴望,谁人没有,她受的那些苦,勿论是来自感情,还是从社会现实中残忍的剜过。疼痛留在她的心里,即便身上没有伤口,但心里满满的全是负重。

    成悠悠懂得,她眼眶潮湿,本以为张肖……

    “走。”李瑶的鼻音很重,也许哭出来就好了。哭并不是软弱的表现,而是积攒的痛苦实在没有办法再沉淀,只能往外释放。

    张肖慢慢的抬眼,李瑶那种放在夜店中都夺目耀眼的,对他来说,是什么?

    娶回家是个冒险,他从来都知道。可,李瑶是他的救赎,自我救赎。

    “瑶瑶,嫁给我。”

    张肖说的很轻,他的动作比言语更吸引注意力。

    “啊!”成悠悠倒吸一口气,刚才的玻璃碎片如同在天幕上熠熠发亮的群星,可张肖已然是双膝跪在碎片上。

    “你……”李瑶已然是走了老远的,她跑着折回来,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我要承认,在几秒前,求婚并不是我本意。但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我们在海中一样,我们都找不到泅渡的方法,找不到令自己鼓足勇气去上岸的理由。每个人都害怕改变,在认识你之前,我这辈子没想过会结婚。将自己的一身捆绑在一个女人身上,以后还会有哭闹的孩子们,想想都觉得可怕。诚然,我可以这么嬉笑着玩乐一辈子,无拘无束,找不同的女人,上不同的g,有着不同的xing体验。可是,你出现了。”张肖不起来,他扶着李瑶的手臂,防止她摔倒。

    “张肖,我知道了。你说的我都明白,是我要求太多,你快起来!”李瑶哭的更凶,但明显和刚才的泪,是截然不同。

    “听我说完,我们都不完美,各有各的缺点。可我们都一样,各有各的光芒。瑶瑶,我会尽力跟你一辈子走下去。我说的,现实但不浪漫,你我都明白,都是经受过命运洗礼过的人。所以,你问我的,我不能说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背叛你。”张肖说的很认真,西裤本来就是湿的,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全是暗色,看不清楚。

    “我嫁,我嫁。”李瑶喃喃的说道,两人的视线相触,读懂的是同为沦落人的再次重生。

    打破原有的自己,重新活过来。

    成悠悠捂着嘴,感动的随之落泪。哦不,她今天背着包,是想拍照留念的!这个求婚,本是惊喜到惊吓,现在又成了天大的惊喜。

    “还傻着干什么!来扶一把啊!”李瑶对着成悠悠喊道,见那傻妞还呆呆的拍照,简直是又气又乐。

    “哦!”成悠悠收好相机,赶紧跑过来,扶着张肖。“嘿,张肖,蛮厉害的嘛。”

    “哈哈,那必须的。关键是,还是遥遥爱我啊。”张肖笑了,嘿嘿的挤眉弄眼。

    “你说你是不是笨蛋,婚礼马上就举行了,你还受伤!我可不要一个瘸腿的新郎!”李瑶责备着,脸上的泪还在,但张肖的话她听进去了,那些伤痛,就让时光来抹平。

    “就是损失了一条裤子,不信,我背你起来试试?”张肖放开手,没那么脆弱,李瑶果然是爱他的,只跪了那么一小下。

    不过,他跪的也太实诚,人求婚都是单膝,这个老实人,……两腿都下去了!

    去门诊简单的包扎了,还好有裤子隔着,碎片有些在肉里,挑出来的时候,李瑶都不敢看,心里一阵阵的发疼。

    成悠悠拿了钥匙先回去看奶奶,在路上买了不少的营养品,几大兜过去。奶奶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丫头,现在见了真人,更是疼爱的不得了。

    “奶奶,等瑶瑶回来,我就走啦。”成悠悠笑着,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慈祥的老太太,怎么能不让人生出亲近来。

    “好嘞,其实啊,我这里有几个小物件,是自己手工做的。就怕你们孩子看不上眼,丫头都说啊,人家家里钱那么多,谁稀罕用你这,丑。不过呢,是奶奶的心意。听丫头说家里是个男孩子啊。”奶奶笑着,从自己的黑色大包里面翻找,几双精巧的虎头鞋。

    “哇,奶奶,真的好漂亮啊!”成悠悠双手接了过来,捧在手里,着实是很喜欢的。

    奶奶握着成悠悠的手,满是皱纹的手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嘴里念叨。“我家瑶瑶啊,就是全靠你了。这么多年,她从上学到现在,都是你帮着衬着的啊。”

    “奶奶言重了,我和瑶瑶是好朋友好姐妹,没有什么帮不帮的。说起来,我娘家没有什么亲戚,我把奶奶当亲奶奶的,您要是再说这些客气话啊,我可就刷小女孩脾气了啊。到时候,奶奶哄都哄不好。”成悠悠跟她一起坐下,八十多的老人,还能做手工活,真是不简单。

    “好好好,以后都是奶奶的小丫头。”奶奶穿的是李瑶新买的唐装,满头银发的坐回大躺椅。

    “进来,小心点。”李瑶开着门,身后跟着张肖。

    “得了,奶奶的大孙女婿回来,我这就走了。”成悠悠将虎头鞋收下,过去与李瑶他们打招呼。

    “奶奶今天我就住这儿了啊,不介意吧。”张肖对着李瑶一挑眉,意味大家都懂得。

    切,又开始秀恩爱了。成悠悠心里踏实着,按了电梯。

    “妈,什么事。”邹明远还没打电话过去,老太太那边还先打过来。

    “你这几天带着远游回来一趟,你大姐二姐也会回来。”老太太的火气似乎还没有平息,还连带着咳嗽。

    邹明远一听到这话就心烦,现在这事事都没有解决,还偏生要带去。

    “一来,是让远游认认亲戚,毕竟是咱们家的孩子。”

    邹明远不准备回答,一说起来就是吵。

    “二来,我跟你爸,准备离婚。”

    “什么??”邹明远这下吃惊了,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想起这么一出。

    “具体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你前几天问的手术,有人跟我汇报了。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光知道自己做主呢?”老太太还是心疼儿子的,最近是多事之秋,饭一口口的吃,事情一点点的解决。

    邹明远知道这事儿是瞒不过老太太的,因为有个脑科眼部中枢的专家算是有些联系的,只能通过老宅子的有些人联系。“这件事不急,你跟我爸……”

    “不说了,你要是真有孝心,那就回来看看。别到时候一家拆的七零八落的,你还蒙在鼓里。”老太太叹气,人都快活到头了,还出这么一件事。

    邹明远默默的挂了电话,他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哥哥,你就不能等等我嘛!唔,我不跟你玩了!”小西脾气大,生来就是喜欢哭的。每每遇到不如意的,就是撅起嘴,哭是她的武器。

    远游抬头看天,手里牵着铜钱的脖绳,站着不动。

    “呜呜呜!叔叔,哥哥不等我!”小西跑回来告状,拉着邹明远的手求助。

    “我有在等啊!”远游也不乐意了,小手一甩。

    “这样,我们来讲讲道理。”邹明远抱着小西走过来,蹲着将她放下,俩小孩面对面的站着,铜钱嗷呜着等下句。

    “嗨!我回来啦!”成悠悠按了密码,踩着鹅卵石的小径走来,开心的笑着。“妈妈回来啦!没有哪个乖宝宝想要礼物吗?哇哦。”

    “……”看起来,是要被搅局的节奏。邹明远收了话,看来今天的及时教育没法实现了。

    “妈妈!呜呜呜!”小西找到靠山,立马扑入成悠悠怀中,小声的哭出来。

    “她都没有哭呢,没有眼泪。”远游拆穿,受到冤枉当然是忿忿不平。

    “北北!她是妹妹,你怎么老欺负她呢!”成悠悠虽然心里知道远游不会没有绅士风度,但还是先安抚小西要紧。

    “……”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样,邹明远无奈,听着成悠悠抱小西进屋子的声音。“北北啊。”

    “哦。”远游郁闷,用脚踩着土。

    “咱们去小阳台聊聊?”

    “嗯,走。”

    一大一小一犬,就这么达成某种默契,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成悠悠盯着他们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

    甚至在数十年后,远游挪过椅子,长手长脚的在邹明远的身边显得伸展不开,也会静静的摸出烟盒。“抽吗?”

    邹明远风轻云淡的摆手,微笑。“儿子,我戒烟几十年了,让你妈看见,又有闹腾的。”

    “……我就没学会抽烟。”远游长相酷似邹明远,将烟放在一边案几。

    “又是小西那丫头吧?”

    “……”

    什么都别说了,亲爹和亲儿子,就是这个连心feel!

    不过,成悠悠也不是一味对着小西放纵,可能她在家里的时候,杨思对她是严格的,现在成悠悠的这种态度,总比之要好上一些。孩子的性格养成,有很多因素,成悠悠唯恐她会变得乖张暴戾,又说不得重话,挺艰难。

    “小西啊,以后哥哥如果不等你,你就撒开腿儿跑,去追他。知道不?不能让哥哥丢下你,你想啊,咱们的眼睛长在前面,哥哥怎么知道小西有没有跟上来呢?他背后,唔,看不见。对不对?”成悠悠用手比划出眼睛的样子来,抱着小西在坐下,打开电脑,想把照片发到李瑶的邮箱。

    让这种甜蜜保留的时间更长久一些,很幸福。

    “可是……”小西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她圆鼓鼓的对上成悠悠的脸。“妈妈,为什么叔叔有眼睛,都看不到呢?”

    “嗯?”

    “有次,我踮着脚,绕到他前面,他都不知道也。”小西想了想,还是哥哥说的,叔叔的眼睛没有用处。

    成悠悠心里一酸,童言无忌,她并不清楚小西和远游有没有在邹明远面前提到这件事情,即使没有,邹明远就有够难受。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在英国时候,隔壁的那一家子,除了有远游的小伙伴soe之外,还有个奶奶,据说是医生,不知道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以后不要捉弄叔叔,小西要乖一点。”远游她不担心,就是小西,还终究年纪小。

    “嗯,我知道了。叔叔是好人,小西也要听他的话。”小西点点头,从成悠悠兜里掏出一粒蜂蜜糖来,笑着问。“妈妈,我可以吃吗?”

    “吃吧。”成悠悠摸摸小脑袋,随身带糖是个习惯,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照片很快传给李瑶,那边还自动回复一个收到提示,估计现在没空登录吧。

    咦,好像……还有一封邮件来信。

    是景老师?

    成悠悠诧异着,她已经是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联系她,不过是在三年前帮着李瑶找那一帮子学生,才留的工作邮箱。

    她怎么会给自己发来邮件呢?

    狐疑着点开,浏览的内容越多,心是一点一滴的往下沉。

    悠悠你好,很冒昧发来信件。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成悠悠脑海中浮现出景老师的模样来,优雅又端庄秀丽。接着往下看,上面写道。

    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甚至某次在意大利餐厅还碰过面。只是,我处事淡泊,并不喜听人八卦闲事,可我忽略了,不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别人身上。今日我便尝到这恶果,伤己又连累他人,几欲怆倒。

    什么意思?成悠悠想起那次在意大利餐厅,是自己和李瑶一起去的,关键还碰到了老爷子和景老师在约会!

    每个人的道德标准不同,我亦无法左右。只是,将我名声全然败坏无畏,万不得拖无辜之人下水。悠悠,我从未探问过你家中的事,因与你兴趣相投,又皆是拿画笔之人,心境应纯洁如宣纸,才与你交好。我长你近十岁,几次相聊倒也甚欢。只是,我才知你丈夫其名,原是叫做邹明远。

    成悠悠发愣,有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来那次在餐厅,你就有所察觉,只是我愚钝,未曾遮掩。时至今日,全是我一人所致,与他无关。

    呃,成悠悠胸口有些发闷,这个他,是指邹老爷子吧?为什么,为什么景老师要告诉自己这些。

    我与他,二十一年前相识,是我的青春美好时光,那时,我不过十七八,从偏远苦寒之地,考入此市我执教的美院。可家境贫困,他已然小有所成,作为优秀企业家去我学校资助大学生。也许是因为避嫌,他挑选的全是男生,一共三十个。

    成悠悠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年轻时候的影子,莫名其妙的有些想哭,从她嫁进邹家,老爷子不多言多语,但从未针对她说过什么,想来也是为人正直的。

    可我家中实在无力承担上学费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母亲地里劳作一年不过是一支画笔的价格。所以,我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脸涨得通红,说,可不可以加上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勇气真令我难忘,可能这辈子的岔路,就是那时迈出,所谓有因就有果,所以,我并不后悔。

    他当时意气风发又英俊照人,很是无奈,只得谦和有礼说道,我家中有妻有女,怕会误解,也怕你在学校被其他同学看轻。我当时的情绪低落,有没有流泪我记不清楚,学费我都借不齐,不得不另谋其他法子。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将钱物转交给女秘书,并令秘书以我胞姐自称,不显山露水又不留联系方式。悠悠,我苦寒之后,更是能懂得感恩,他的恩情,我如何能忘却?

    买钱包的那次,我见过你的丈夫,邹家的男人大抵都是禀性优良。所以,你应该能猜到,他并不接受我的感情,直到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逾矩之举。我在美院,一直读到博士,他说,我不需要你还钱,只要你觉得读书有用,那就继续读下去。我想留在这里,我想远远的看着他,不破坏他的家庭,不打扰他的生活,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回报。悠悠,你说,我有错吗?

    成悠悠早已泪眼模糊,她一直将公公有小三的秘密藏在心里,即使是在老太太对付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出口。因为,画品如人品,景老师不会是道德败坏的人。

    也许我有很多次可以放弃,也许这个错误早就可以结束。其实,化作一缕魂魄,守护在他身边更好。他的腿,是因我而伤。在我二十六七时,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嫁人成家,我不是没有幻想过与他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我不能毁了他。可我心里需要承受的实在太多,于是,我四处游历,登高或暗潜,他终是在雪山找到我,我们僵持不下,我赌气进了临时边防帐篷,想把自己献给他,再了却这个孽缘。谁知,他宁愿在冰天雪地里站一/夜,也不愿与我发生些什么。

    于是我就懂了这个男人,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他有家庭的责任。那次之后,他寒了腿,又几年,在五十三岁之后,开始拄起拐杖。我寒了心,再也不敢对他奢望什么。

    所以,恳请你谅解同为女人不可抑制的爱慕之心,另请转告他的妻儿,我以景家人格起誓,绝无私生儿女,如若再说此话,以各种方法逼问我,那便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我承认爱慕他,但绝不会亵渎他。他至诚至信,是我纠缠多年,不肯放手。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我非为己开脱,只是留一片真心于世。

    最后的落款,景云绝笔。

    怎么……会这样?成悠悠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这封信,字字句句都是朴实的真诚的,将她和邹老爷子的过往全部说出,似把自己二十一年来的爱与恨,得与失,遗憾和憧憬,打破了血肉,慢慢的从骨髓里抽出,落到笔下千斤之重,又婉婉道来,轻巧的好似别人的故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有多难堪。

    成悠悠哽咽着想回复,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写。因为是绝笔,因为他们的感情,即便是不在一起,那也是在心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悠悠?怎么又让小西吃糖?”邹明远和远游进来,晚饭的时间到了,都不见俩人下去。

    蜂蜜的味道甜蜜又浓腻,小西脸上都沾满了。

    “明远……”成悠悠坐着,就着他站立的姿势,抱住他的腰,头埋进去,很快将衬衣哭湿。

    “好了小西,不许再吃了。哥哥带妹妹下楼,铜钱去叫保姆在楼梯口接着。”邹明远很快做出部署,拍着成悠悠的背,安慰道。

    小孩子记仇来的快去的也快,俩小孩手拉着手的走着,小声交谈。

    说还是不说?成悠悠矛盾着,她不知道景老师会做出什么傻事,那个绝笔两字,利刃一样隔着自己的心脏。

    “说吧,跟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邹明远弯下腰,亲了亲她发顶。

    成悠悠坐直身子,下定决心一样。“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

    “嗯?”

    “你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小三?成悠悠不想用这个词去说景老师,她和楚忧莲不一样,性质完全不同。“朋友。”

    邹明远没有回答,就是因为这样,刚才在电话里,妈才说要跟爸离婚吗?

    “咱们见过面的,买钱包那一次。”成悠悠提醒着,忽然想到后来看到公公用的就是那个,是不是说明,公公对景老师,也是有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呢?

    “嗯,你继续说下去,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邹明远很平静,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个模糊的印象。

    成悠悠将那封信,原原本本的又读了一遍,中间几次都停顿下来抹眼泪,好不容易念完,她抬头看着邹明远。“明远,她也是很无辜的,对不对?”

    “那是因为你对我母亲有成见,所以你才会认为这个女人很可怜。”邹明远没有带任何感*彩的说道,松开她,在旁边坐下。

    “你……”

    “思考的角度不同罢了,我父母从相识到现在,从年份上来看,远远超过这个女人。你觉得我父亲为她做过感动的事,那么为什么不想一想,是不是因为我母亲更值得他去爱,才会不舍弃婚姻的?整个邹氏的人都知道,我母亲所做出的牺牲。而这个女人呢,她又做过什么?”邹明远冷静的像是在说寻常天气,语气很冷。

    “可是,她并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啊!不对,是不是已经有人找到她了,对她……对她做了些什么!”成悠悠忽然想到,如果日子风轻云淡的,景老师没有必要给自己写上这么一封长信啊!

    邹明远听她的反应,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母亲很伟大,但是景老师她不过是爱错了人,有必要那么痛下杀手吗!”成悠悠心里猜到,一定是老太太!不然,邹家的没有哪一个人会闲到对付景老师!一定是的!被老太太发现了!

    可重点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的,怎么会现在暴露出来呢!

    “为什么这个女人给你写信,因为,她认为是你告密的。”邹明远浑身的气息都冷下来,慢慢的仰头。“你觉得呢?”

    “啊?”成悠悠被这么一提点,终于明白了。“可……真的不是我啊!”

    “为什么她会认为是你,虽然这个女人的涵养还是有的,在用词上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可以看出来,她平时与人的交往客气,没什么知道这件事的朋友。而你,恰好是其中之一。而且,你有嫌疑,你跟我是夫妻,肯定会维护邹家,将她供了出来。”邹明远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不说,成悠悠自己很难想到。

    不对,并不是只有自己知道!瑶瑶也知道的!难道……会是她?不会的!景老师自己没别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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