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女君怀孕一事,简直就是又惊一喜!欢喜于女君身体并无大碍,又喜得麟儿,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沈玉珠闻言后,先是愕然,片刻又欣喜于心,这简直叫人不可置信。自阿弟是阿娘最后一胎后,阿娘就一直未有孕迹了。

    “多谢柳医郎探诊,这等吉祥事真叫人欣喜。侍书,给柳医郎一盒金珠,以表我心意!”沈玉珠吩咐道,眉眼间的冷厉已经柔和不少。

    侍书即可取来一盒金珠,手中有足的分量,可见沈玉珠确实欣喜于得到这个好消息。她将金珠递了过去,柳医郎也不推拒,主人家送礼便是表示喜事来了,若是推拒,岂不是不识好歹?

    “大娘子毋须忧心,贵府女君只要点一株香草做熏香燃烧半个时辰,便会醒来。”

    沈玉珠点头,唇角笑意蔓延。室内的下人也各个喜上眉梢,鞠容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她挪了挪脚步,在沈玉珠身旁轻声道:“大娘子,可要立即派人派讯去郎君那里啊?”

    女君怀了第三胎,岂能不让这府里最大的主人知晓?

    阿爹此时应当也要归家了,沈玉珠额首,道:“应是要的,把阿弟也叫回来。”

    鞠容面容欢喜,点头示意紫嫣外出唤人去了。

    而就在柳医郎出了室内,同沈玉珠来到沈府宴请客人的厅内时,侍书突然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几句后,柳医郎便发现沈府的嫡女下一刻便收敛了喜悦的面容,神情都冷若冰霜了。

    接着,便听沈玉珠如珠玉落盘的声音道:“柳医郎,且慢离去,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于你。”

    看她眉宇间都透着冷意的柳医郎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家女郎容颜绝色,可一旦不悦起来,也着实让人于心不安啊。

    可如今站在沈府的地界,想离去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了。柳医郎心中偷偷叹气,面上却不显的镇定道:“女郎请说。”

    此时沈玉珠的神情完全如同一颗冰冷的玉石一样冰凉了。她伸手,接过身后侍书递上来的木盒,当着柳医郎的面慢慢打开。

    “我想让柳医郎为我鉴定一番,这盒中的草药有何功效?”

    于寻常人来说,草药是不认识的,而有能力学习草药知识的贵女们,却关注在正经课业和女红后苑诸如此类的事情比较多,也不会同术业有专攻的医郎们一样,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草药。

    而柳医郎定睛一眼,便有分晓。他心下一跳,当即出了一身薄薄的虚汗。这哪里是什么草药,这分明就是毒草!

    “这……”

    沈玉珠一眼不错过他脸上露出的神情,见柳医郎眼皮不安跳动一下,脸色颇为难看,便知道盒中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物。而她心中的怒火也就更加庞大,她给回侍书,示意她呈给柳医郎,让他细细查看。

    而后面的对话也证实了一切,盒子里的普通模样的草根,确是一根能让人昏昏入睡,死于梦中的毒草。就像安眠的沉香,若是睡着了过去,那便是再也叫不醒来了!

    “这草药,还是不要让人接触的好,且这药虽已处理好了,但有一个特性,同外界接触的久了,便会产生一种湿气。这种湿气在空气中散发,也会叫人闻久了头疼心悸,女郎还是不要多过接触的好。”柳医郎细细解释道。

    侍书赶紧上前收入盒中,捻过草药的帕子也丢了。待柳医郎走后,她洗干净了手才回到沈玉珠身边,道:“大娘子,如今已有二娘子毒害女君的证据了,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厅内,烛火通明。沈玉珠算着时辰,抿唇道:“犯事的人既然已露出马脚,那就秉公定夺吧!半刻后,阿爹应当就要回府了,此事等他回来再议。”

    侍书点头,“那二娘子……?”

    沈玉珠冷声道:“先看管起来!”

    ……

    ……

    三天后,沈府族嗣大审。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府族长要审的人,居然是当今文相的庶女,沈云楼!

    二女初长成,在一般人家都是要嫁人的花季年华,怎地沈府却要公审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郎呢?!

    当沈云楼脸色苍白,尤其憔悴看着楚楚可怜的跪在族中长老面前时,她已无路可退。

    “我犯了什么错?阿爹呢,我阿爹呢?”如此多的眼睛盯着她,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败家犬一样,充满了嘲讽,充满了冰冷的鄙视,高高在上,叫沈云楼心跳如雷,面上血色尽失。

    族中的女长老发出一声冷笑:“章台柳出生的庶女便是这等模样,奈何教养的如何,始终改不了其本性!”

    周围人漠视着沈云楼,她闻言瞪大眼,尖声回道:“你说什么!”

    她的尖声比较刺耳,让坐审的长老们感到非常不悦,怒斥道:“沈云楼,你敢谋害你嫡母,更是丧心病狂的要将嫡母腹中的胎儿杀害,你其心可诛是否认罪!”

    族老的目光冰凉如水,沈云楼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仿佛好半天才听懂他们说什么。她四处寻找,却发现她那身为文相的亲爹居然不在,来的居然只有她毕生嫉妒发狂的人沈玉珠和沈玦。

    她怒目瞪视,却发现沈玉珠依旧淡定如水的模样,连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格外平静。像看某一物走到了结局,对……走到了结局!沈云楼心跳如雷,第一次惶恐的认识到事情已经不受她控制的发展了。她被抓住把柄了!

    “不,我不认……我不会认得!”没有认证,光凭物证,那也是污蔑!沈云楼咬紧牙关,任族中长老如何声讨也不做回应。

    直到,一直不出声的沈玦突然开口了。

    “辛苦各位叔伯了,既然我这庶姐不认自己的罪过,那便由我给她见一个人了。”

    嗣堂的气氛沉默又压抑,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着沈云楼,另她喘不过气来。她狼狈的跪在地上,因为之前同族老的激烈声讨而显得气喘了。

    眼下,沈玦的突然插手另她察觉到强烈的不安。

    终于,双柔同样瘦弱狼狈的出现,成为压倒沈云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她开始呼吸加重,甚至想要站起身来将双柔推出去,可是她已经被关入院子里不吃不喝三天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阻止了。

    双柔惨败着脸,同样跪在地上,一一交代出来:“奴罪孽深重,听从于二娘子的吩咐,购置了毒草,带去厨房将毒草掺于女君的吃食里面……”

    “按理说厨房重地,有专人看管,那些主人的饭食,也不应当是你一个小小婢女可以接触的。”一位旁观许久的族老出声问道。

    双柔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她能感受到身上来自于二娘子阴森刺骨的视线,这视线她太熟悉了。自从楼娘子有些疯癫后,她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样,冰凉的让人害怕。

    “贱人,你敢背叛我!”双柔的认罪,叫沈云楼有一种堕入深渊的恐惧,她终于支撑起自己的躯体,扑向双柔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非常的想要掐死她。

    “快拦住她!庶女沈云楼犯下大罪,由各位族老秉公处理,将其从沈氏除名!此后沈氏一族,再无云楼,因其罪无可恕,将她遣返到罪堂,不可返回京都半步。”女族老厉声道,她做了最后的宣判。

    “不,不要!你们会后悔的!不,皇……皇!”沈云楼想要极力挣脱,奈何抓她的都是浑身有劲做惯了粗事的嬷嬷,要挣也挣不脱了。她张嘴想要求救,却迎上沈玉珠平淡如水的目光,顿时哑口了……她闭上嘴,做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将喉中未说出口的皇子咽了下去。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

    初春的时节,大多高贵世家的女郎已经频频出嫁了。原本做着美好的梦的沈云楼,再也没有出现过京都了。她就像是从所有庶女圈子中消失了一样,虽叫人好奇,却也不会留念。

    “怎么,他还有找来吗?”沈玉珠放下账本,接过侍书递来的茶,轻声问道。

    她口中指的,是对沈云楼情根深种的卲璋。自沈云楼被悄无声息的遣返离开京都后,后知后觉的卲璋便如同苍蝇一样,频繁的来沈府要见沈云楼,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竟然想要硬闯了沈府,最后被沈玦叫人撵了出去。

    距离沈云楼上路已有一个月了,卲璋不曾见到人,至今未停息下来。

    侍书停下手中活计,凝眉道:“这可奇了,往日卲二郎都是此时要来闹着见大娘子一面,今日确实没有半点消息呢。”

    沈玉珠勾唇一笑,“怕是有人指点他一二了。”沈云楼走了,可她那不甘寂寞的舅舅还在,季咏此刻怕也是按耐不住了。

    三皇子沉溺在风花雪月中,哪里会记得他偶尔的清粥小菜沈云楼,只有卲璋,才会被季咏哄骗着去追人去了。

    室内如春,没了沈云楼的沈府有种重浴日光的温暖。除了名的沈云楼,如今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再蹦达几下,就会没命了。

    同一时刻,追去的卲璋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郎。

    “阿楼,有我在,一定不让你受苦。”卲璋将沈云楼搂在怀中,心中细细打算,虽偷偷与阿楼见了面,可也不能经常在一起。卲璋虽很是喜爱她,却不敢将沈云楼带回家去,顾及家中父亲,到底还是用商量的口吻同沈云楼道:“阿楼,你且先安心在此处住下,每月中我都会过来看你的。你先给我些时日,我会早日同阿爹说清楚我两的事,可好?”

    好什么好?卲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废物!若不能让你娶我,那我真的就无路可退了!

    趴在卲璋胸口,声音极其娇柔,面容却冰冷阴凉的沈云楼露出轻蔑的眼神,她压低了一些,不让他瞧见,娇滴滴的道:“二郎,千万别抛下我,如今我只有你了。”

    卲璋心中一动,说不清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他有种现在就带阿楼回家的冲动……可是不行,上个月阿爹还同隐隐同他提及一门亲事,他到底还是不敢有所动作,一时之间将沈云楼搂的更紧了。

    卲璋低下头,有些狂乱的吻着沈云楼,信誓旦旦道:“阿楼,你放心,你放心……我不负你。”

    “二郎……”沈云楼笑的极甜,伸手回抱上去,像一株藤蔓,紧紧缠住了卲璋。“二郎,你可千万别负我啊。”

    隐秘的室内,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有yin靡的暗香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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