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缘起于前世——

    夜已三更,月色彷徨,人未寝,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但见美人风迎于袖。

    华美的宫殿里灯火通明,一袭白衣的女子立于窗前,她的眼神呆滞神情木然,仿佛陷入沉思又似遗忘一切超然尘世。

    她的夫君是一国之君,此刻正在战场上与人厮杀,她在等他归来或者等来一个消息,一个关于死亡的讯息。

    “报——”一声战报打破漆黑的宁静,八百里加急军情,将士衣衫褴褛,面目黑灰脸色悲切,他直奔大殿无人阻拦:“启禀皇后娘娘,前方战事吃紧,虽我方顽强抵抗却日渐不敌。今日傍晚时分,我军遭遇敌军偷袭,吾皇,吾皇,不慎中箭,驾崩……”

    将士匍匐于地,语气呜咽。

    闻得此言,白衣女子脸色青白,倒退三步倚于窗台,迟迟方抬起苍白的手,轻轻挥一挥道:“都下去吧,把灯都灭了,本宫想静一静。”

    宫人与那将士鱼贯而去。

    往日喧哗辉煌的大殿归于黑暗,落针有声。

    当一切隐于黑暗当中,她的嘴角掀起一抹凄绝的笑意,那笑是一种永生永世,再也无法相会的死亡之美。

    明明早已预知了结果,成然这就是她要的结局,她不曾后悔过,然当一切如她所愿之时,心却在滴血,痛开始无边地漫延,连呼息都带着血腥味儿。

    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渴望的结果,为什么心却这么痛?

    她步伐踉跄,走到紫檀木月洞龙纹*前,拿起挂在*头那把青霜宝剑。那是他今生最爱的一把剑,临行前他仿佛预知了今天的一切,他说要把剑留下来陪在她的身边,让它代替他保护她。

    可是他至死也不会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她在暗中策划,从始至终她的目的都是他的项上人头。

    哧——她缓慢地抽出那把宝剑,剑身在月光之下泛起一阵渗人的寒光。丢开剑鞘,她用平日追逐他身影的眼光纠缠于那抹寒光,青葱玉指轻抚锐利的剑锋,艳红的血汩汩而下,染红了白衣。

    十指连心,本应是痛彻心扉她却无知无觉。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言毕,举剑置于颈间:“杀你一命,我便还你一命,但愿你我没有来世。”

    她猛地一用力,剑深入喉,血喷涌而去,白衣染成艳红,从此世间再无皇甫月熙。

    她合上眼的一瞬间,阴风翻飞,水殿里的纱帐狂舞,风中隐约中夹着悲鸣。

    “不——”为什么?为什么?

    他失神地跪坐在她身边,“月儿,地上凉,你快起来,别染了风寒才好。”

    颤抖的手抚过她无瑕的美颜,却触不到她的体温,无力的手欲捂住奔涌不止的血,却被温热的血液穿透而过,惨白的手欲抱起她,却穿过她的身体。

    一抹亡魂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到!

    地上的人儿气息已断,身体渐渐转凉,他坚持着叫她起身,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悲从中来,他仰天长啸,心有不甘地嘶吼,“皇甫月熙,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今生是来世是,生生世世,你都休想逃离我的身边!从前不行,今生不可以,来世也绝无可能!”

    上穹碧落下至黄泉,谁也不可以把她带离他的身边,就算是神也不可以!

    第一章若有来世我定然要你十倍偿还

    今生,本以为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然终究逃不过——

    琉璃国皇帝立新后,普天同庆举国欢腾。

    大殿之上新后皇甫月熙与皇帝夏侯旭携手端坐在朝堂之上接受群臣跪拜,从今往后琉璃才是她可以依靠的家。

    夜暮降临君臣同醉喜庆贺,宫廷里红纱红帐暖鸳被。

    皇甫月熙慎重地换上大红嫁衣,虽然他是一国皇帝亦非初次娶妻,但她却是初为人妻,她想按照民间的习俗做一晚平凡夫妻。

    “报——”一声战报打破良辰美景,“启禀我王,天都大举进犯我国边界,前方将军请求支援。”

    哐,酒杯掉落群臣喧哗不明所以,长公主刚过门,天都何以攻打琉璃?众人原以为是喜却原来是隐忧。

    “岂有此理!”皇帝一吼顿时鸦雀无声,夏侯旭的威仪无人置疑,“可知道是何原由?”

    “禀皇上,天都称——”将士略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道:“天都称要夺回长公主。”

    “哼!”夏侯旭一掌拍在龙椅上,“公主既到了我琉璃便是朕的人。天都此举当真欺人太甚,传令下去朕要御驾亲征。”

    “皇上,事兹体大请三思。”群臣纷纷下跪,欲阻止夏侯旭。

    “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夏侯旭甩开袍子,大步离去。输赢暂且不论,身为一个男人他岂能容忍他人偷窥自己的妻子而忍气吞声。

    夏侯旭换了战袍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上战场。

    皇甫月熙穿着大红嫁衣追了出来,“慢着,我陪你一道去!”不给夏侯旭拒绝的机会,“战事因我而起,你能为我赴战场,我也绝不会留下来枯等。”她知道司徒渊这是要斩草除根了,今天他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她不会离开他独活于世。

    *******

    峰烟起战事绵延,满目疮痍。皇甫月熙和夫君背靠着背相互支持,奋力斯杀,昔日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在他们的身边倒下去,也许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他们,但是他们不后悔。

    数把钢刀同时向她的身影砍下,她轻巧地以剑点地,身子一个倒立侧翻,在中空翻转划出一道艳丽的红弧,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疾速回身,一招神龙摆尾,解决了眼前的人。

    战火中还有一个人,他一身飘逸的纯白,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剑眉下却是一对勾魂的丹凤眼,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杀意忽闪而逝,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手执紫电青霜剑,驾一匹黑马直奔向皇甫月熙而来。

    忽闻得一声熟悉的冷笑,她猛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一个人。

    是他,司徒渊!

    皇甫月熙怔在原地,忽地一道寒光闪过,夏侯旭转过身推开皇甫月熙,哧一把利剑穿过他的脸膛,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月熙,如果有来生让我第一个遇见你。”

    “不!”一身大红嫁衣的皇甫月熙眼睁睁地看着新婚的夫君慢慢合上眼,她抱着他尚留余温的身边力竭声嘶地狂喊:“旭,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你怎舍得留我一个独活于世。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原以为她这一生都要这样碌碌无为中苟且偷生,幸而她遇上了夏侯旭,是他让她体会到被人呵护被人疼爱的滋味。然才成亲还未及行礼,他便为她匆匆出战,落了个横死沙场的命运。

    这一切都是司徒渊的错!

    她回过头,眼里射出噬人的阴光,愤恨地瞪着那个纯白的身影,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她失去理智地拿起新婚夫君手里的剑,直冲向她的仇人。

    面对敌阵士兵的刀剑,她不躲不闪只一味的走向那个她恨极的人。

    无数把刀同时砍上她的身体,长剑穿透她的背后,她喷出一口腥红的血缓缓倒下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不甘心呀!司徒渊就在她的眼前,却连他的衣衫都没有碰到便倒下了。她的双目暴凸死不瞑目地瞪着他,拼尽毕生的功力她终究也没能伤司徒渊半分。

    过往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重现。

    那年宫人们纷纷在她面前倒下,就像今日的战场一般,满眼的红一直向小小的她漫延而去,血浸透她身上雪白的绵绸染成极艳的大红。司徒渊提着滴血的剑站在她母后的遗体旁边冷酷地擦试着杀人后的剑,他却不知道五岁的皇甫月熙躲在宫墙之下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好恨!

    杀母之仇,弑爱之恨,司徒渊,若有来世我定然要你十倍偿还!

    第二章凤凰涅槃——还魂

    阴差阳错,她死而复生,以另一个女人的身份……

    黑如泼墨的天空中,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其上,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

    皇甫月熙逝去的同一时间,在司徒渊的后宫里正上演一场见不得光的戏码,却不小心被人撞破。

    高高的竹楼人影晃动,一个窈窕的女子迈着步子在奔跑,她边跑边回头张望,脸色苍白似鬼,在其身后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直追着她而来。

    遭了!那女子心想她瞧见了不该瞧见之事,这会那人必定要杀她灭口了。她慌不择路,竟然一路向上跑去,最后被来人堵在顶层生生断了自己的活路。

    那个蒙着脸的黑影一步步靠近,女子摇头,心中的恐惧漫上咽喉,脚下一哆嗦,扑嗵一声软跪在地:“不要,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刚好路过想找一本书看而以,求求你放过我。”

    噌!寒光一闪,锐利的刀锋在月光下透出嗜血的本性。女子恐怖地跌坐在地,她一步步退去,直到背撞上了竹墙,再也逃不了了。横竖也是个死,提起毕生的勇气,她眼儿一闭,翻身一跃而下。柳絮一般的身子向地面冲撞而去,最终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若有机会让她重活一次,她断然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天真,就算没有心她也要争个鱼死网破,获得皇帝的*爱,让那些欺负过她的妃嫔尝尝她受过的过苦头。

    那蒙面人不放心,施展轻功跳下竹楼,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死了么?”黑暗中走出一个华贵的女子。

    “必死无疑!”

    ******

    “秋月?秋月!”

    皇甫月熙猛地睁开眼,噬血的眸子满是怨恨,像是随时伺机夺人性命的恶鬼。

    “啊——”那一身的煞气吓得推她的人低叫出声。

    “放肆!”她的声音极具威严,使那些人安静下来。

    好痛!身体就像被马车辗过一般疼痛难忍。该死的!她的骨头就快散架了,适才是谁一直在摇晃她的身体?待到她的神志恢复清明,敛去眼中的恨意,挣扎着扫了一眼四周,“我身在何处?”

    “秋月,这里当然是率然国皇宫呀。你该不会是摔得神志不清了吧。”宫女甲担心着如果她摔伤了脑袋,自己岂不是要顶替她的工作。

    率然国!她一把揪过宫女甲,咬牙切齿道:“这里是司徒渊的皇宫?”

    一群宫女听她直呼皇上的名讳七手八脚地捂住她的嘴,“嘘!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大不敬。你不要命了,我们还想活,别到时候连累我们。”

    她心里好生疑惑,她们叫她秋月!秋月是谁?

    她是皇甫月熙!

    被宫女捂住嘴不能说话,皇甫月熙只能以凛冽的眼神瞪视她们。几个宫女何时见过秋月如此有煞气的眼神,手一哆嗦马上快速地缩了回去。

    “你们叫我什么?”一得了自由,她立即问出心中疑问。

    她的话里透着威严,宫女们不由得肃然起敬,竟无人敢与其对视。“秋,秋月……”

    有个大胆的叫秋梅,她拨开众人问出大家的疑问:“秋月,你从竹楼上摔下来,怎么一醒来就变了个人似的。”

    “秋月?秋月?”皇甫月熙反复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猛地她想起以前流浪时曾听过的传说。

    “铜镜,拿过来。”片刻一把铜镜递过来,谁也没有去质疑她的话,像伺候宫里的正主儿一样,仿佛她天生就是被人伺候般自然。

    她接过铜镜,细瞧镜里的人儿,肤白若雪,巴掌大的小脸上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儿会勾魂似的秋波闪闪。很美!却绝不是皇甫月熙的容颜。

    她轻轻抚过镜面心里不无惆怅。也难怪,这等上成的美人儿做了宫女注定要被嫔妃们排挤。也罢,秋月倒也算是个苦命的人。有如花的容颜偏在这深宫里,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如今她也算是解脱了。

    想到解脱皇甫月熙又想起与爱人的生离死别,心头百般郁结。旭,月儿没能陪你共赴黄泉,你可觉得寂寞了?

    悲伤之余皇甫月熙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如此说来这里确是率然国——司徒渊的老巢了!

    曾听过凤凰涅槃重生的故事,这算不算老天爷对她的怜悯?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三章冤家路窄

    报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首先要做的是了解自己的处境和打探对方的虚实,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旁敲侧击之下,她从其他宫女那里知道,秋月的一生平顺,父亲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县官。出生时,算命先生铁口直断说她是个母仪天下的命格。于是她父亲巴巴儿地把她送到皇帝跟前。本想父凭女贵加官进爵,不曾想她一朝不慎得罪了皇帝最*爱的何淑妃。皇帝一句话将她由才人变成低人一等的宫女,受尽那些妃嫔的折磨却还傻傻地爱慕着皇帝,如今更是连小命都快保不住,更别提什么母仪天下。

    皇甫月熙摇头,又是一个可怜的深宫女子。

    这日,大病未愈的皇甫月熙行至御花园略觉乏力,随意在阴凉的假山后捡了块地方歇一歇脚。

    谁知她刚坐下就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来的两人都是武功高手,呼吸绵长轻浅其间伴着刻意压低的耳语。

    皇甫月熙本能地把露在假山外的裙脚藏好,凝神屏气侧耳倾听。

    “隐月,交给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这声音里透出的威严,让听者不自觉的卑躬屈膝,会是怎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气势?

    “回皇上,赝品已经和真品调换,只要何涑上呈宝物,皇上您可随时定其罪名,将其拿下。”

    什么?皇上!司、徒、渊?

    仇人近在咫尺!

    皇甫月熙一听这名讳便咬碎牙根,她急切地寻着光线,透过假山的小洞向外张望,果然那里站着的就是率然国的皇帝——司徒渊!

    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御花园中傲然站立着龙袍加身的伟岸男子,那身明黄衣衫上绣着的龙,张牙舞爪一再向皇甫月熙挑衅叫嚣。

    她使劲地捏着自己的大腿咬住嘴唇,才不至于冲上前去和司徒渊拼个鱼死网破。腿已然淤清嘴角渗出血来,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心里的痛和恨比之更甚百倍。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仇人就在面前必定要冷静才有成功的机会。

    忽地一道冰冷如腹蛇的视线扫过假山定定地凝视着她的方向,皇甫月熙身子一震,心不由得捏紧,莫非被他发现了?

    幸而他很快收回了视线,主仆两人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呼——”皇甫月熙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她的命死不足惜,但她得好好留着非得让司徒渊也尝一尝当初夏侯旭的痛苦,才不枉她重活这一回。

    适才他们在说什么国宝?定罪?这何涑又是何人?

    经过多方打探之后,皇甫月熙才知道,原来这何涑略有家世。

    从何涑的曾祖父辈开始其家族一直掌握率然国一半以上兵权,封为护国将军,爵位和兵权世代相传,皇帝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司徒渊一直想收何涑的兵权却苦无对策。

    哼!皇甫月熙在心里冷笑,她正在烦恼要如何不动声色地接近他,这事时机正好。

    *******

    率然国皇太后的六十大寿,宴开三日,与民同庆。文武百官齐贺寿,寿礼也是一场空前的攀比大赛。然再稀奇的珍宝都不如护国公何漱所呈的宝物珍贵,只不过此等宝物并非寿礼。

    说起这宝物大有来头,它是一块暖玉,名叫‘碧玉玺’。一般来说玉当中若含红、紫、绿、白四色,称为“福禄寿喜”;护国公的这枚暖玉被称为率然国的国宝不仅是‘福禄寿喜’齐全,而且通体透亮,光滑细腻,放在手中,先凉后温,盘摸把玩之后,还会油油的,就象要流出油脂一样。更令人赞叹的是这枚玉若对着强光观察会显现一条通体碧色的巨大蟒蛇,这蛇身会随光影浮动变化,玉的四周翠色闪光熠熠生辉。

    寿宴上,群臣对护国公的这枚‘碧玉玺’赞不绝口,司徒渊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枚‘碧玉玺’。

    皇甫月熙今日本不当值,临时和其他宫女换了。她趁着斟酒的空档也偷着瞧了几眼,这暖玉确确是上好的玉,若不是曾在御花园偷听到司徒渊今日的计划,她也察觉不出这暖玉的真伪来。

    这枚奇玉是当年何涑的曾祖父立下开国之功先帝赏赐的。何家每一位新上任的护国将军在接受爵位和兵权之前都要由旧任将军归还此物,再由新帝重新授于新一任的护国将军以示新旧交替。换言之拥有这枚玉则意味着兵权在握!

    皇甫月熙在心里冷笑,她定会好好帮司徒渊一把,然后再用他夺来的兵权为他送葬。

    谈笑间‘碧玉玺’已回来护国公何涑的手里,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它,正准备装回锦盒。

    皇甫月熙借机上前斟酒,不料脚下被拌了一下,她整个人扑倒在护国公的桌前。护国公手里的‘碧玉玺’被她拍飞,怕那玉不碎她还暗自加了两成内力。

    啪,玉掉在地上碎成两半,众人惊恐冷汗流了一身。

    嘭!护国公怒得把面前的案桌拍得震天巨响:“大胆贱婢,这传国的宝物居然被你摔碎,拿命来。”他气得失去理智抽出侍卫的长剑就要砍向皇甫月熙。

    忽然一只酒樽凭空飞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护国公何涑的手上。

    他只觉虎口一麻,当一声,手上的长剑应声落地。

    众人随着着那酒樽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皇帝的案桌上赫然少了一只酒樽,众人迅速收回目光,默默以眼观鼻,鼻观心。

    司徒渊凤眸微敛,不紧不慢地丢出两个字,“放肆!”。

    “皇上恕罪!”那何涑虽然气愤,但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也不能不给皇帝面子,遂抱拳弯腰但并不下跪。

    哼,司徒渊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才慢里斯条地道,“把那打破‘碧玉玺’的宫女拿下。”

    他话一说完两个威猛的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皇甫月熙拎了起来。

    皇甫月熙并没有挣扎,冷静自如地道:“皇上,奴婢有话说,如果皇上听完还想要奴婢的命,奴婢甘愿领罚。”

    司徒渊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审视她良久,所有人都以为小宫女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大手一挥,道:“说!”

    第四章借刀杀人

    “谢皇上,”皇甫月熙镇定自若,料定司徒渊定然不会在这时候杀她。“奴婢以为那‘碧玉玺’是赝品。”

    “贱婢,胡说!”护国公何涑听她这么一说气得吹胡子瞪眼,“皇上明查,臣待‘碧玉玺’如传家之宝,从不敢有半刻懈怠,这贱婢分明在推脱责任。皇上应将其就地正罚。”

    传家之宝!

    何涑这一说,令司徒渊眼里闪过一抹杀意,虽被他完美地掩盖过去,却逃不过皇甫月熙的眼睛。

    她不信司徒渊会毫无准备,即便她摔碎的是真玉也肯定会被验证为赝品吧。“皇上,‘碧玉玺’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传——”皇帝一声令下老资格的玉石师傅前来验证,不一会就得出了结论。

    “启禀皇上,此玉石质地和出处确属罕见,亦是极上品的暖玉,与‘碧玉玺’分属同一类玉石却较真正的‘碧玉玺’稍逊色。”

    “何涑!”高高在上的司徒渊一声喝斥,“何涑,你可知罪?”

    护国公何涑这才吓得两脚一软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不相信,满朝文武连忙跪下山呼万岁为其请命。

    司徒渊震怒,拍打着龙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而后他又装作痛心疾首的神情道:“朕一向依重于你,然,你身为护国公,手握天下兵权却做出欺君之举。朕岂敢再将护卫国家的重责大任交与你!”

    “皇上!开恩啊!”朝堂之上忽闻有女眷啼哭,不一会一个打扮得极为华丽的嫔妃飞奔而至。“皇上,父亲并不知‘碧玉玺’被人做了手脚。”她扑通一声跪下,爬到司徒渊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请您念在他昔日劳苦功高的份上,也请您念在臣妾平日里伺候您的份上,饶恕父亲死罪。”

    群臣也跟着一致请命:“请皇上开恩,饶恕护国公死罪。”

    他叹一口气,挥一挥手,“念在你昔日劳苦功高,罢了!”众人松一口气,司徒渊转而又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何涑削爵免职,限你三日内交还兵权。”

    司徒渊明面上看似心痛失望之余又法外开恩,实则该罚的该削的一样没少,还落了个好名声。

    “谢皇上开恩!”一群人叩首谢恩莫不感激林悌。

    皇甫月熙冷眼看着他请君入翁,寻思着这戏落幕了,她也算得上是头功一件。

    然,她错了!

    司徒渊似笑非笑,带着深意的眼神略过众人再次扫向皇甫月熙。那眼里一闪而过的光,暗藏杀机,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攻击他人。

    一个激灵皇甫月熙陡地退了一步,心知不妙,难不成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想要借刀杀人!

    “来人,给朕拿下这贱婢!”果然!司徒渊出其不意地下令拿人。

    “大胆贱婢,朝堂之上无人发现‘碧玉玺’乃赝品。这真‘碧玉玺’被人调包之事可与你有关?速速从实招来,!”国宝被人调包亦非小事,有现成的替罪羊不正好免了日后许多麻烦。

    好一个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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