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后返回客栈,紫抒一路紧随傅青梵,同其进入房中,直挺挺的躺在他的床榻上,眼睛瞪着床榻帐帘,无半点睡意俨,

    傅青梵只好落坐在桌边,稍等了会儿,见她仍旧不言不语的,便先开了口,“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自个回房去吧,”

    紫抒眨巴眨巴双眼,陷入迷茫,“燕云山之行,严荣卿曾对我说他为寻取药材而来,我便信了,而后与荣城再次得见,方发觉他竟是位悬壶救世的先生,我心中顿感吃惊,直到今晚,他对我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不知为何故,我心里竟莫名滋生了些许不好的情绪出来,烦躁不安,担忧思虑,”

    落音半晌,傅青梵才慢慢给了回应,“你是在担心他的真实身份,”

    紫抒叹笑,“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解封黒曦的那个人,”

    傅青梵抬眼打量她,“若是可以,尽量远离他,”

    紫抒叹了口气,“试问一个对我诸般好的人,且又有救命之恩尚未相报,我又怎能违心远离,本想此事了解,我便要到他的身边去,”

    傅青梵起身走向床边,双眸注视床榻躺着的紫衣女子,她的神色有些不安,情绪略显焦躁,遂默默轻言“若是对他动了情,趁早收回—”

    紫抒转眼看着他,“就在今晚,他说他喜欢我…我们便…”

    她还未说完,就瞧见傅青梵紧跟着微皱的眉角,下意识的住了口,

    “你们定情了,”他问稔,

    紫抒垂目点头,“嗯,可以这么理解,”

    随着烛灯的晃动,他的身形掩映在勺勺光影中,淡漠疏离,

    傅青梵撩袍坐于床畔,闭目伸手微微抵了抵眉心,而后叹息睁开,侧目认真凝视她,神色亦跟着柔和下来,“紫抒,你想要的师兄可以给你,万不可因那人而勿入企图,”

    紫抒神色惊乍,似在疑虑有无听错,可那确实是出至傅青梵之口,她愣怔片刻,遂摇了摇头,

    “若是以前师兄对我说出这番话,紫抒定会欢喜不已,可今晚你明明见着我与荣卿一起,却依旧无动于衷,其实我是多么期盼你能有点情绪,亦或者吃吃他的醋,这样最起码证明,你的心里至少有那么点儿在意我的,可是……”

    她笑,强行将泪压抑心底“可是你并没有,仅仅只是介于你我师兄妹的关系,担忧我因他的缘故会勿入魔道,从而勉强答应与我一起,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你为难半分,更不会向你索要这样勉强的情—”

    紫抒渐渐坐起身,低头穿好鞋欲要离去,岂料被他拉住了胳膊,

    她莫名转眼瞧着傅青梵,他仍旧坐于床畔未动,面容平静,双眸看着她,两人对望,就此陷入沉寂,

    紫抒想着若是一直如此,也无不好,最起码此刻他的眼中是有自己的,

    良久,傅青梵回之“师兄并不想看到你同他一起,”

    她心脏渐渐变得起伏不定,深吸了口气,言语也跟着变得小心翼翼,“师兄…你说什么?”

    此时那双向来淡泊的双眸中荡漾着一丝少有的温柔,淡淡的,如此俘虏了她的心,

    “明明听见了的,无需重复,”

    紫抒重新坐回他身侧,拉下那人的手指,握与双手,垂目细细观瞧“我终于摸到它了,”

    傅青梵看着她重新展了笑颜,渐渐放下悬浮已久的心思,何时起他竟一直希望紫抒能够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的待着,

    自从前几日她提及过不久将会离开,他的心里便莫名留下了隐患,似乎真如她所言,他已习惯了她在身旁腻着追着的日子。

    紫抒紧盯眼前俊美无俦的容颜,曾出现在梦中千百回,一旦想要伸手触碰就会消失踪迹的人,此刻竟能如此近距离接近他了,往后他们中间再无任何间隙隔离分开了,

    怕傅青梵生出反悔之意,紫抒双手紧紧袭上了他身前的衣襟,仰头快速对准他的唇边,贴了上去,凉凉的,然而他唇齿中伴着呼吸所遗漏的温度,无疑沾染了自个的唇瓣,炽热了她的嘴角,脸颊也变得绯红,

    紫抒渐渐撤离身子,仰头依依不舍的注视他,

    “满意了?”傅青梵看着她,眸底染了一丝笑,

    紫抒在他面前稍稍黏了黏嘴,状似认真点了点头,

    傅青梵抬袖用拇指轻按了一下她的额际,“调皮—”

    她的身形晃了一晃差点重新栽倒床榻,神色迷茫不解的笑问,“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师兄,这般对待紫抒,是否为夸赞的寓意?”

    傅青梵默默出声,“是宠弱—”

    她目瞪口呆的愣神,实属想不到他会给自己这样的答复,

    良久回之“如此师兄应当多多施行才好,”

    傅青梵将她揽进怀中,一手细致抚上了她的发际,“往后,万不可任性妄为,如今夜,未予我商议擅自行事,让师兄担心—”

    紫抒伏与他身前,心头如灌了蜜水一般的甜,“嗯,”&

    窗外的夜色邹然消散,伴随着点点朦胧晨光渐渐清晰,这个夜寻常而普通,对于紫抒来说却是一次心灵的跨越——

    云雾弥漫间,四人御剑飞行赶回了闫霞山中—

    司音大殿上,华扬子手掌碧月镜,抬手两指凝聚光泽不断向其注入修为,施法催动碧月镜重新唤回灵力,殿中众人无不平息凝神观望,

    半晌,他收手,重重叹了口气,“碧月镜浸噬煞气过重,其灵力受损被完全封印镜中,暂时已无法恢复,”

    朝荣道长急不可耐上前问道,“掌教,我派碧月镜乃天地孕育而出的圣物,灵力自是非同小可,岂会出现如此境况?”

    弘扬子叹息慢慢步下台阶,“所谓一物降一物,纵使这碧月镜灵力强盛,若有心之人想要暗中使坏,亦有其难以抵御的弱项,

    若是本道未曾猜错的话,那人应是设计先用玉陨牵制了碧月镜的无上灵力,再则使用黑煞珠向镜中不断注入煞气,两者灵煞之气相互碰撞,长此以往,由于碧月镜中灵力已被牵制,黑煞珠便借势牢牢封印其灵气与镜中不得而发—”

    “可恶至极!”朝荣道长气愤,随后似想到什么,疑惑问之“掌教所引用的长此以往是为何意?”

    “使用黑煞珠封住碧月镜的灵气,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这么说,真是我派出了叛逆之人吗?”他追问,

    弘扬子背过身形,并未回话,他的眼神复杂无奈,

    “荣膺之中所出的叛逆之徒就是朝荣师兄门下的弟子…郑岩”止意出口指出,

    “荒繆!”朝荣甩袖,“他怎会做出此等事情,”

    止意就知他会不信,遂解说,“朝荣师兄息怒,此事傅公子同紫抒姑娘皆可作证,”

    朝荣转头看了傅青梵一眼,见他点头作了认可,便伸手招来一旁的弟子,“去把你师弟郑岩找来,”

    那弟子向他规矩施了一礼,道“师傅,郑岩已多日不在山中,”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为何不早些通知与为师?”

    “门下弟子见师傅多日为碧月镜烦心不已,本以为郑岩下山,不日便会返回山中,故未曾再敢向师傅多增烦恼,”

    朝荣眉目深锁,良久长叹一声,便挥袖让他离去“且下去吧,”

    “掌教,是吾的疏忽,当初应当听信掌教真人的话不让其上山才是,”他抬头向弘扬子重重行之一礼,面露悔色,“…如今…局面既已造成,求掌教责罚吾等失察之罪,”

    弘扬子摆手,“免了,本不怪你,此事也并非如此简单,”

    朝荣面露惊乍,“掌教此话何意?”

    弘扬子望着碧月镜,捋了捋胡须道,“据本道所查,郑岩入山以来,除去此次不告而别,以往并未有过下山的记录,就连荣膺的大门亦未曾跨出过,由此可见若黑煞珠不是有人潜入山中交与他手,便是借助黑煞珠封印碧月镜灵力的另有其人,”

    止意亦是惊讶,“师傅,若真是魔道中人潜入荣膺派催动黑煞珠,不可能在山中停留这么久的时日,无半点气息所觉的,”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人亦为藏匿山中许久的弟子,甚至要比郑岩长的多,”傅青梵突然道,

    紫抒也跟着疑惑了,“师兄,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尚待细查”

    华扬子赞同道,“不错,想必眼下暴露郑岩,便是为掩饰那人的身份而行,好让众人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岂有此理,竟引的郑岩徒儿遁入魔道,让我逮住那人,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朝荣说道,

    止意上前向华扬子行礼,“现下弟子又当如何解决此事?请师傅明示,”

    华扬子行至止意身侧,将碧月镜重新交与他手,“罢罢,清查叛逆之事,自有人管,为师现将更为重要之事交代于你,”

    止意甚重接过碧月镜,便立于一旁静待,

    “眼下碧月镜灵力受损,首要的便是将其快些修复,明日,你且跟随傅公子将它带入静心谷,投入碧华潭中以助其早些解封恢复灵力,顺便到山下买些上好酒酿,去拜会你那从未见面的师叔,”

    “弟子谨遵师命!止意还有一事未曾向师傅禀明,”

    华扬子抬袖,“且说无妨,”

    “止意与山下抓获菁婉狐妖,此妖擅用媚术,吸取男子精气作为修炼,先前亦同魔道勾结盗取碧月镜,目前已被弟子收了,敢问师傅该如何处置她?”

    “且将此妖显形,待为师问话,”

    止意于袖沿取出瓷瓶,两指施法点上其口,光芒闪过,一股青烟至瓶口飘出,小菁从狐形渐渐化为人身,观之殿中威严肃静,心下难免惊慌,连忙朝正中的棕袍道人华扬子跪下身子,“狐妖小菁…拜见道长…”

    华扬子立于殿中居高临下打量她,“我且问你,何以不潜伏山中修行,下界害人之命?”

    小菁连连向他俯首磕头,“于此,小菁知错深感悔意,求道长赐予我赎罪之机,”

    “你本为妖,怎与魔界中人勾结盗取我派碧月镜?”

    “此事本非我意,乃是眼下狐中各族均已听命魔界之人,”

    华扬子凝眉,“此话何意?”

    小菁垂目,恭敬回之,“此事要追述一年多前,那时我已潜入人间,某晚夜半十分顿感头痛,脑中似有声音轻声召唤,如幽灵般诡异可怖,引导我行至一处,若本身意识抗拒,头部便会愈发疼痛难忍,只好跟随召唤之音到得一处空旷之所,

    那里有一个高高的祭坛,祭坛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女子,面容遮掩在黑色斗篷之下,她的手中持有一枚刻满各种狐形的令牌,那便是号召狐族之令,此令融汇历代狐族长老的血气,且每只狐狸降生之时,若要入籍狐族,修习上等妖术尽早成精,均要在出生的那一刻起,献上自己的一滴血融进此令做祭,以便日后修炼成精之时,听命于手持令牌的族长差遣,恪守族规,抵御外敌,

    可如今不知为何,此令竟落入魔界中人之手,我没有反抗能力,只好听命,”

    “那她为何只召唤了你?”朝荣问道

    “是因看重了我自身所修的媚术了得,故唤了我来,吩咐我为其办事效力,”

    “你且说碧月镜是如何落入你手的?”华扬子遂问,

    “那日我奉命赶至闫霞山,将山脚下附近客栈的人全部施以媚术,暂时牵制了心魂,而后与山脚下等候碧月镜飞落,收入怀中,如此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当荣膺派的人下山来查的时候,毫无踪迹可寻,这便是她之前吩咐我的,要做就做的干净利落,不得留下一丁点痕迹,”

    华扬子听完后,面色凝重,“光阴流转数万年,看来此时魔界已有动静,”

    紫抒顿生无奈,想必那令牌定是一年前浅月应允相送的,可如今不仅她未有达成所愿,亦让一干狐族子弟不得不为魔界中人办事—

    “止意,”华扬子唤道,

    “弟子在,”

    “狐妖与人间为非作歹多时,本该除去,但念其已有悔改收敛之心,现罚杖责百十,抽去一半妖力,施法替之剥掉族籍限制,放其归山修行,如若再犯害人性命之事,定当拔皮抽骨,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菁神色惶恐,而后身形颤魏向其叩谢,“谢…谢道长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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