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屹这个人本身的话,无可挑剔,良好的家事,体面的工作,不错的社会地位,还有无可比拟的家教涵养,每一点都足以吸引任何女人的倾慕,可是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其实不单单是和他,和任何男人都是,只除了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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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不想给容言机会多谈,但是容言告诉她,案子不单单是他单方面的,确实有人欣赏,希望她好好考虑,路遥心烦,一边喝着咖啡,可是居然连咖啡这样的饮料,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项。

    她承认,刚才,她只是在逞强罢了,见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没有可以躲避,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和自己见面的,但是真的见到的那一刻,她真的连心头快要跳出来,而且,他还见到了孩子瘙。

    那孩子她那里都喜欢,可就是不喜欢他长的那么像容言的脸蛋,每每看到自己的儿子,就一次一次的提醒自己,过去的荒唐种种。

    原来,那么多年以后,再次想起,还是会痛到无法呼吸。

    裴屹走后,容言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那里,看着路遥。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路遥是没有话和容言说,而容言心里有很多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很害怕,从没这么害怕过,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两人修复的机会就变成了零。

    办公室环境很安静,路遥走向了落地窗,她都听得到自己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一路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觉得,身边,一道炯炯有神的眼神,正在看着她,她不是感觉不到。

    她从来没有对当年的事情说过些什么,去了哪里,是谁救了她,为什么和子乔会在一起,还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些问题每一个容言都想要弄清楚,却也知道没一个问题,都显示着当年的自己,有多么的罪恶。

    更让他慌乱的是,见面之后,遥遥没有对他歇斯底里,更没有记恨自己,这比任何一种斥责都要严厉,正因为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怨,才让他更加的愧疚。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终于忍不住了,容言对自己的儿子想要知道一切,那些不在他身边的岁月,让他每每想来,都愧疚难当。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喊妈妈,第一次唱歌,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上学……

    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太让他喜欢了,他恨不能喜欢到心坎儿里。

    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他都没有参与,这五年来,他的世界里,没有爸爸这个词语。

    他想起来,遥遥跳下去的那一年,是夏天,算算,孩子应该是春天生的,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心情如何,是很高兴,还是……因为孩子是他的,而感到羞辱……这个问题他不敢想,更不敢问。

    “那是过完年的第二个月,我最难的时候。这孩子,小时候真是会给妈妈出难题,那个时候,我身体不好,再加上那个时候……”

    路遥没有再说下去原因,顿了顿才继续。那次,她差一点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她不说,容言有什么会不知道呢,那个时候,正是他们两个人误会最深的时候,回想起来,他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自己爱着的女人那么残忍,所以她才和子乔一起离开,他当时怎么就不懂,子乔是她最好的朋友,救她命的朋友,他不能那么自私不顾殷子乔。

    “反正就是不太好,也许他也是在责怪我吧,因为这个孩子,我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一度非常疯狂,不想生下他,我试过吃药将他打掉,我想过和他一起死去…不过幸好我没有这样做,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可爱这么难干的宝贝!”

    说到这些的时候,路遥的眼睛是会放光的,那么自豪,完全出自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那种慈爱与骄傲。

    容言简直看得呆了,好几次,他差点忍不住将这个女人果断的拥进自己的怀抱里,告诉她,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对她残忍,他只想用他以后的生命,好好的爱护她还有他们的宝贝。

    只是他怯弱的不敢这样做。

    “后来,预产期到了,可是慕生却迟迟没有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讶异,只当是预产期估摸错误,可是这孩子在一个多月之后,还是不下来,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全身浮肿,我很害怕,害怕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里,容言整个心都揪起来了,不是害怕她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是害怕她自己受到伤害,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很无助吧,可是却没有人在她身边好好的保护她,他真的该死,这些苦,原本是他这个始作俑者要去面对的,可是他却当她一个人陷入这样的恐慌。

    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资格让她重新接受呢?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容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不过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我以为我自己会死掉的,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怕自己活不成,只怕孩子有问题,分娩的那一天,我曾经以为我不能够活着出来,但是我想着,只要孩子能够安全,用我的命换他的名也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幸运的是,我没有死,打了催生针之后,我虽然痛的死去活来,但是终于挺过去了,我想,那个时候,上天不是眷顾我,而是舍不得我的儿子,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那个时候,子乔帮了我太多太多,是子乔给了我们母子重生的机会。我这辈子欠他,还不清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路遥的脸上,表情很淡然,很幸福,“我之所以会和裴先生见面,就是因为不想张阿姨痛苦,子乔是她儿子,她为儿子着想天经地义,只有断了他这个念头,子乔才会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对不起。”等那些人走远,容言才生硬的突出这三个字,对不起。

    “五年前,所有的一切,对不起。”他再说了一遍,这是他们见面以后,他第一次,这样说话,也是认识以后,他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却让遥遥一下子愣住了,短短的三个字,却似乎有千斤重。

    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被这三个字一下子牵惹了出来,路遥赶紧转身,抬头。

    “你们家,虽然我至今还没有办法原谅,可是,我知道你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该怪他们,那个时候的我,懂宽容,可是现在我明白,过去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事,就让我那个是随风吧,他们不愿意说,毕竟有他们的苦衷。”

    路遥正讲话,容言打断了她,以为他害怕路遥说出一些让自己不能留在她生命里的话。

    “遥遥,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自私,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遥遥,能不能请你原谅我,让我之间所有的悲剧,停留在昨天,让我用以后的每一天,去弥补你,弥补我们的孩子?”

    说这些的时候,容言没有多大把握,也知道现在这样说可能还不是时候,可是当他听到她为刚才两个孩子感到惋惜的时候,忽然觉得燃起了一丝希望,至少慕生,他有权利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路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么多年,说心里没有芥蒂,谁会相信,虽然她不再恨他了,可是,对他的爱呢,还存在多少呢,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慕生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可是,她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的时候,就能这样回应他吗,为了占南,她应该在接受他的,因为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可是作为她自己呢,她真的就能够接受他吗?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不是裴屹,不是一个和自己的过去没有一丝关系的男人,他,只一个她活生生爱过,却也曾经被他伤害过,更活生生恨过他的人!于是她逃避,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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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耗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容言不想走。

    路遥没办法,公开场合,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何况,她一会儿还要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回家。

    “容言,你走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你有儿子,我们之间终究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不是的遥遥,余心彤的孩子,不是我的!”

    “容言,这样的话,你说得出口吗,是,余心彤这个人我不欣赏,可是她为了你生了孩子,一个人吃了五年的苦,就像我这五年一样,你不能因为你不爱他了,就不要她,不承认你们的儿子,化验报告都出来的,铁证如山。”

    容言知道这话,他一说,路遥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事实如此,可是他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情呢?

    “还记得绑架你的男人嘛?向伟,他还是孩子的父亲,余心彤当年确实和我有关系,但是那个时候她和这个向伟也是在一起的,向伟在医院动了手脚,那一份化验报告,他告诉我了,样本是余心彤和铛铛,测验不管怎么做,都会是亲自关系,因为他们是母子!

    可是,向伟那天也做了自己和铛铛的样本,结果是,他们才是亲父子!”

    怎么会这样呢?这怎么可能?

    路遥完全蒙住了,不知道这一切应该如何思考!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余心彤这个女人,也太会算计了!我现在听着,都觉得后背发凉。”

    路遥说着,就真的觉得,自己的后背汗毛直立。

    容言苦笑,余心彤也许没有错,错在自己,当年为了打拼事业,忽略了她。

    可是人总有自己的命运不是?

    两个人沉默着,路遥也不打算就这样原谅他,毕竟他们之间主要的问题,不在这里。

    他们在一起,确立关系,其实就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大半年,这期间,他们都被激情冲昏了头脑,他们都忽略了,他们的这份感情,太渺小了。

    不多时,路遥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她的闹铃声,这个点,害怕自己因为画图耽误了时间,所以,每天路遥都会被这个时候的提醒闹钟提醒,去接孩子。

    “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多聊了,言总,请便吧!”

    路遥下了逐客令,可是容言聪明,他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接孩子,她没有别的事情了,什么事那么重要还设闹铃?自然是孩子的事情了!

    “有事我可以送你,你前面说的话,我同意,遥遥,我们都见面了,你就不要躲着我,我也跟你承诺,不会逼你,正好顺路,你就不要推辞了。

    路遥想要拒绝他,可是他的性格,她明白,现在推辞,他要是想知道,他都会知道的,推辞,没意思,可是她会让他知道,她不会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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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

    “刚才在电梯问你的问题,我可以知道答案吗?”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回到过去的甜蜜,虽然,这个甜蜜的时光,在他们的过去,也是少之又少。

    “哎,都过去那么久了,过去的一切,我也忘记了,不想再记起来,为什么你就不能让它随风而逝呢!容言,我不是当初那个自己,我想,你也不是当初的你,现在的我,有慕生就够了,别的事情,我不会再想。”

    是这样吗?容言紧紧抓着方向盘,那么裴屹呢?她真的打算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你并不爱那个男人,没有爱,又怎么能够嫁给他?遥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这一次!”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可是开车的男人,心境却无法安静下来,一想到路遥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什么,因为当年毕竟是他伤害她,可是,他只想要一个机会,即使是和那个叫裴屹的男人,公平竞争,他只要一个机会!

    “……我会害怕。”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会害怕,会怕自己重蹈覆辙,她不想当一个笨女人,更不想当蠢女人,她不愿意冒险,将以前的那一切再重来一遍,因为她输不起了,因为她不知道再回去,她能不能压下心里那好奇心,不将当年的事情查个彻底!

    我会害怕。

    这四个字就好像一把利刃一下子戳进了容言的胸膛,五年前她捅自己一刀的地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心口的疼,已经让他所有的感觉都麻木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他在路遥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度,这一切能怪谁?

    “你要嫁给那个男人?”

    “目前还不会,但是,他这个人不错,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的。”其实自己在说这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心里也觉得疼,可是,如果是裴屹,她不会感到害怕,她的心,会很平静,即使这一次,她不幸还是不能得到幸福的生活,或者不能和裴屹走到最后,她也不会觉得痛苦,不会感到难过。

    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期待,自然也不会在失望的时候感到痛楚。

    和裴屹在一起,不仅伯母能够放心,子乔能够找寻幸福,孩子也有一个好的托付。

    “可你不爱他!你怎么能够把自己交个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慕生同意吗?你有问过他吗?”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武断的为自己做决定,为儿子做决定,更为他,做决定呢!

    这一次,路遥沉默了。

    “好,我不逼你,我不在说那些话扰乱你的心,可是遥遥,你能不能答应我,先别结婚,不管裴屹对你如何,答应我先别结婚行吗?别让我那么绝望。”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无力,很悲伤,她如果和别的男人结婚的话,他会感到绝望,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威胁她,或者以儿子要挟她,他不容许自己再做伤害她的事情,所以,他知道不管最后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默默认同,即使最后,她要去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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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屹再一次找上了遥遥,因为市立医院有一个医疗支援的活动,要去东南亚一些落后的国家进行医疗援助,帮助那里的人民。

    虽然说这一趟旅行谈不上凶险,但是那边医疗条件差,总是让人不放心。

    “遥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我听说那边落后的地方,也需要建医院和学校,你可以去看看,设计设计。”裴屹的问话很真诚,一段时间的相处,遥遥自然之道他的心思,他是一个君子,对待自己从来没有逾矩过,总是想一个兄长一般,照顾自己妥当。

    可是,既然要在一起,为什么她只把他当成了兄长。

    “裴医生……”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容言,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也让你能够离开他,好好想清楚,自己应该如何选择,这次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为何不考验考验他呢?”

    裴屹的想法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男人,对她真的很好,可是遥遥终究知道,对他,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可是她和容言之间真的……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裴屹态度诚恳,仿佛不管什么答案,都能够接受,他并不强求,但是,却真的希望遥遥能够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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