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真相三

    我趴在地上,开始双手抓着泥土,努力的朝前方爬去,身后的吸力越来越强,前行的阻力越来越大,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的手指抠进了地面的泥土里,但是身体好像纹丝不动,我的位置并没有改变。

    前进的只有面前的双手,手指不断的扣进土里,用力,前行,再抠进土里,用力,前行!而身体则依旧停留在了原地!我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的手越伸越长,像路飞的橡皮手一般,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远。。。。。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不然手怎么会变长的?身后有一阵吸力侵来,不行,即便死了,我也不要成为那瓶子里的冤魂,被乔家世代的封锁下去!我一向秉承的标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让他三分!现在好了,逃避的后果就是直接被人挂掉!如果让我再活过来,乔三,姑奶奶必定叫你天诛地灭,永无出头之日!

    心中的怨怼以及求生的**,让我麻木的身体似乎多了一些直觉,各位菩萨多多保佑,不要让我死掉啊,我没有害过人啊!阿弥陀佛,??、嘛、呢、叭、咪、??口不择言中,无意中就连请师父前几日交给我的六字真言都一并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一念叨,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往前挪了一点,即使只有一点点,但是突然的松动还是给了我莫大的惊喜,因为我发现在自己的手还是正常的,没有再像刚才我所发现的那样,变成长手鬼!

    我又开始奋力向前爬,但是身体又不动了,刚才我慌乱之中念的阿弥陀佛管用了?我又念了一句,身体依旧不动,啊!我懂了,管用的不是这一句,而是后面的那句六字真言!

    果然,我嘴里不停的念着??、嘛、呢、叭、咪、??,身体缓慢的往前爬行!就在我精疲力竭,想停下来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我如看到救命稻草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那只手竭力往前爬,身后的牵引力越来越小,我顺着那只手爬的越来越快,前面露出了光线,越来越亮!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起来!”我闻言,真的爬了起来,却扑通又摔倒在地!耳边又传来刚才的那个咆哮声:“还不快跑!找死啊!”被他这么一吼,我想起身后还有锁魂瓶,还有乔三与看门人,立刻爬起来也不管腿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不过这次的路却是我所熟悉的,草地不远处就是台阶,那不就是我跟着看门人上烈士塔的台阶吗?我连跪带爬的冲上台阶,沿路往街上冲去!

    身后呼啸的山风中传来打斗声,我很想回头看看那个救我的人是谁,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我一路往前跑,等我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竟然本能的又跑来了大庙!

    站在庙门口,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退,大庙,据说是从滕家堡建政开始就存在的,而龙家与乔家的恩怨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的,大庙究竟在这两家之间扮演着什么角色不得而知,贸然进去说不定又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我一边往旅社走去,一边仔细的思考着他们想要杀我的缘由!看门人与乔三一开始只说让我还他们锁魂瓶,如果当时他们就动了杀机,为何要给我讲故事,还耐心回答我的诸多疑问?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对我起了杀心,又或者说,他们讲故事只是为了麻痹我,放松我的警惕心?我想起我最后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向我求救的的女鬼到底是谁?他们当时表现的异常惊讶,还有我在讲完我来这里的原因后,还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知道我外婆是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有看门人端了一杯茶向我走来!

    我突然觉得好像在脑海中抓住了些什么,但是那丝灵光只是一闪而过,快的来不及思索就已经过去了!

    回到旅社是晚上的九点,灯光下的我的双手十指沾满了泥土与血迹,指甲全部折断,有的碎屑还插进了肉里!洗完澡,看着鲜血淋漓的指甲,惨不忍睹!刚刚躺在床上,后背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到后背中央出现一个半圆的红印子,有点像是拨火罐留下的,但是要比那个大得多。难道看门人真的是拿着锁魂瓶丢我的?疼痛与恐慌还夹杂着委屈的愤慨挤塞着我的胸膛,我长舒了一口气,下楼找老板要了一瓶红花油,胡乱的抹了抹,虽然知道不管用,但还是总不能放任这样不管吧,就当是心理安慰!

    这一晚的梦中很是平静,没有锁魂瓶拖我走,那个女人也没有向我求救,只是她依旧全身绑着绳子,坐在地上,似乎在发呆!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没有理我,依旧低垂着头,就那么坐在我房间的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她,直到在梦里再次入睡!

    春天的早晨,阳光温暖,远处的山峦葱翠碧绿,深深浅浅的绿色无一不向世人展示着他那蓬勃的生机!滕家堡的河堤两岸烟柳垂枝,在春风中妖娆起舞,附近的山坡上,杜鹃正在盛开,一簇簇的嫣红颔首低笑,无尽温柔!

    这本应让人充满希望的清晨,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无尽的惊恐与悲哀!警车的鸣笛声不停的回荡在这个小镇的上空,像是发生了世界大战一般让人彷徨,我站在人堆里,看着那担架上蒙着的白布,阵阵恶寒!

    而人群对面就站着乔三与看门人,与周围的人面带微笑的对着担架指指点点,我心中一阵恶寒!杀人凶手,我不会放过你的!昨晚应该回头的,如果回头,可能救我的人就不会死,可是因为我的怯懦,我甚至都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现在他就躺在那冰冷的担架上向世人宣告着他的死亡,而我依旧没有勇气冲上前去,掀开那块白布,看一看他的容颜!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些警察,向周围的人询问着,昨晚看到什么人上烈士塔了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又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眼看着警察朝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我想我会说实话的,就算他们不信,我也会说实话的!我迈开腿,向前走去。。。。。。

    身后突然有一双手将我板着向后拖,侧头看,发现是清师傅。他将我扯到身后,向警察走过去,附耳说了些什么,随后又回头走过我的身边说了一句:“还不快走!”他凌厉的语气令我一愣,这个声音不就是昨晚让我快跑的声音吗?这么说,难道昨晚救我的是清师傅,那死的人是谁?

    我脑海里除了大大的问号之外就是震惊,清师傅一个人打乔三与看门人两个人居然安然无恙,那现在躺着担架上死掉的那个又是谁,难道与我们昨晚的事情毫无关系无关,只是巧合?那为什么上次在乔家后院,龙刀向他发出攻击时,他竟毫无招架之力?我来不及思索更多,追上了他的脚步!

    “清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庙内,清和尚一声不吭,站在院子中央,沉默良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他,将他引入死局,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都过了几百年了,还要为了那些身外物斗个你死我活,何苦尼?可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你对不住谁啊?是刀老吗?”我看着清和尚一脸的愧疚与难过,又想起那一夜他看向刀老的一脸慈祥!

    “是的!是我害了他!方丈说要我看着他平安的度过这一生,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些恩怨了,可是他还是下了杀手,放火烧死了乔云与她的丈夫,两条人命啊!”

    “面店的火是刀老放的,为什么啊?还有你知道刀老与乔家为什么都要杀我吗?清师傅,你能告诉我真相吗?这种稀里糊涂的被人追杀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我差点就做了糊涂鬼了?”我咆哮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是无辜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乔家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死人了!”清和尚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的问题。我还想再问他到底真相是是什么,他却径直走向了佛堂里的佛像。

    我以为他是要拜佛的,结果他却拿了一个蒲团垫在佛像前的香案上并站了上去。那个佛像的手本来是一手拈花指,一手拿着佛尘,只见他将佛像的拈花指往下拉到与腹部平行的位置,哐当一身,那佛像的胸口部位摊开一扇小窗,露出里面的一个小方格来,清和尚将手伸了进去拿出一卷发黄的书卷,关好小窗后有将佛像的手放回原来拈花一笑的位置,跳下香案,往我面前走来!

    “你不是一直好奇这尊佛像是谁吗?我今天告诉你,他本是茅山教派祖师三茅真君,明朝嘉靖十二年被滕家堡的藤甲将军夫人,乔雯霜秘密供奉于此,后因茅山教派被朝廷打压,不得已就将这真君的雕像屡次修改,并将道观改成了佛堂,所以现在你看到的大庙神仙像才佛不像佛,道不像道!而我们却是念着僧人的经,护着道人的事,即便死了,变成孤魂野鬼也将无处容身啊!”清和尚的话里带着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壮。他将手里发黄的书卷递给了我。

    “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这里面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次老衲可以真正的出家了,希望佛祖能够原谅我这么多年来的不忠于背叛!”

    我接过他手里的书卷,很沉重的一卷书,被一层厚厚的油纸包裹着,我想打开来看,清和尚却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回家再看!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已经都不重要了!龙刀已死,龙家在滕家堡以后就算是彻底的灭绝了!持续了几百年的恩怨也算是有了一个了结!那个锁魂瓶在你手里对吧!你自己随便处理吧,龙家在滕家堡最后一个后人都死了,就算巫女复活又能如何?你回家吧,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清和尚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去给庙内的菩萨上香,似我从没来过一样!

    我一肚子的疑问与猜想,就这么被他给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看了看手里的老旧油纸卷,终究是没能说了出来,他说我可以回家了,或许这对于我来说,远比真相要重要得多、我能回家了,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再担心性命之忧了,我不就是想回家吗?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失落与不甘!莫名其妙的卷入纷争中,有莫名其妙的被结束了!息事宁人难道不是我的性格吗?为什么心里还有那么浓烈的愤怒?

    我依旧站在院中,看着清和尚拜完菩萨,上完香,又打扫起整个寺庙!他缓慢的动作真的很像西藏朝拜的信徒,虔诚,优雅而又依依不舍。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旅社,看着手里的黄纸卷,又拿出那个锁魂瓶,心里五味杂陈。我将黄纸卷打开,铺在床上,里面有一张女人的画像,一捆竹简还有一封书信!

    从字迹上看,那封书信是近几十年才放进去的,因为信封上用的是钢笔,上面写着:清心亲启!原来是写给亲师傅的,可能时间太久,已经开始发黄了!而那张竹简最起码应该是清朝的,因为上面用的是文言文,还是刻字,虽然有墨迹的苗痕,但是基本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

    那张羊皮或者牛皮的画像,早已看不太清了,只是依稀有些影子看的出是个女人,好像与我在乔家的地窖里看到的是同一副画。虽然五官看不明晰,但是盘起的长发头上有一个簪子,身着长长的衣裙层层叠叠的,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像是在行礼又像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宽大的袖子从手腕处垂到两侧,似是在随风飘逸,庄重而又不失灵动!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我隐约也猜想得到,应该是乔雯霜,滕家堡最早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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