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和陆离正在人群嘈杂的广场上四处找寻,但一无所获,许家和难道真的就这么逃走了吗?张久长吐一口气,对陆离说道:“不行,我要赶快打电话给局里请求c市警力的帮助,不然许家和跑到火车站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陆离微微一侧头,猛然从张久腰后取下对讲机,不对劲,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忙调大对讲机的音量,那边传来丝丝拉拉的杂声,广场上开着不少音响非常影响对讲机的信号。

    “怎么了?”张久有点奇怪他的行为。

    “别说话,跟我来。”陆离神情严肃,用手捂住对讲机匆忙的跑进商城的一个僻静角落。

    张久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的跟了上来,会不会是强子或小山在说什么被陆离听到了。

    陆离把音量调大最大,崔锦榕的声音在那边缓缓响起,“你看,如果你再不老实就会像他一样。”

    什么意思?张久疑惑的看着陆离,陆离不说话,神色隐隐透出不安,崔锦榕到底在干什么?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这……这是谁的声音?张久和陆离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刺耳的尖鸣声,这是手机信号对无线电波的干扰,但这股刺耳的声音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戛然停止,崔锦榕的声音清晰而充满笑意的传来,“张队,希望背后听人说话的坏习惯不是我传染给你的。”

    “你在干什么,小山的对讲机怎么在你手里。”陆离抢先冷然说道。

    “哦……陆医生也在啊,呵呵,真巧,你不是说没空陪我玩警察抓坏蛋的戏码么,但是我现在就想让你们听一出好戏,名字叫谎言与真相,期待吗?十二年前的案件马上就要还原喽。”崔锦榕声音里透出一股阴郁的诡异。

    “说吧,你每多说一句,你的生命就能多维持几秒,我们等价交换,是不是很公平,你认为呢?”崔锦榕笑意盈盈的把对讲机交给许家和。

    许家和涕泪横流,他的神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守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已经烂成淤泥一样将他的灵魂牢牢的包裹住,在十分钟前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自己永远不可能说出这个秘密,但现在真正的杀戮就发生在他眼前,他失神的看着李小山趴在地上的尸体,恍恍惚惚的想起那个夏天的傍晚,沈晓蕾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她的侧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又漂亮又纯洁。只是源源不断的血液像流水一样向地面四散,他后退一步,那些血液就是幽灵一样跟着他前进一步,白球鞋很快被血染红,时年十七岁的许家和脸庞青涩而苍白,他恐慌的抬起头,天台上有两个人冷冷而阴险的俯视着他。

    他的眼瞳里清晰的映出他们的样子,一个是姚艳,一个是王煌宇……

    他母亲在少年宫的食堂烧饭,高复班有很多学生中午也不回去就在食堂随便吃了,毕竟刚刚经历过一次打击谁都提不起太多的精神,但有些人却不一样他们来这也只为了消遣,比如王煌宇。以他家的经济实力只要不是太出名的,随便附近哪个大学砸钱进去读就是了,但他爸爸农民出身,一辈子就羡慕有学问的人,他自己已经够有钱了,现在就缺一个会读书能考大学的儿子。可惜王煌宇实在不争气,吃喝嫖赌小小年纪倒是样样都精通,但高考全科加起来也就是别人一门的成绩。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不认为自己的小孩是不聪明的,他爸爸不死心怎么也要他再试一年,可王煌宇来少年宫的高复班才几个星期就把暑假来市里学美术的姚艳勾搭上了,两人一个有钱一个有貌打得非常火热,平时就黏在少年宫也不回去吃饭,但又嫌弃食堂的饭菜是猪食,总是出钱让许家和的母亲在食堂给他们开个小灶,让来食堂帮忙的许家和送到顶楼,一来二去的就都认识了。

    而许家和每次在送饭后都会去妹妹跳舞的教室睡会午觉,因为比起躁热不堪的食堂这里空旷又干净,而且还有电扇。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沈晓蕾,她好看的就像早晨带露水的铃兰,纤细而纯洁,可现在她被粗暴的折断倒在血泊里。

    王煌宇已经下楼了,他双手插在口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仓皇失措的许家和,许家和转身想跑,王煌宇慢悠悠的说:“你可以现在就跑去报警,但是我敢保证你妈马上就会失业,你妹妹也不可能再去学什么跳舞,而且我听说你爸爸还有病,真可怜,这么穷困潦倒的一家人都能上社会新闻了,呵呵。”

    “不,不要!”许家和满脸都是恐惧的冷汗与无助的泪水,“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花园里看武侠小说看睡着了,他在梦里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一觉醒来还觉得不过瘾,但当真的需要正义的时候,他惶恐不及的只希望能快点脱身。

    可惜他遇到的是王煌宇,也许是遗传,王煌宇读书不行但异样的精于算计,在看见沈晓蕾跳楼后,他的脑子快速的在盘算怎样逃脱罪责。大门已经锁起来了,看来常昊已经把门卫忽悠走,姚艳只是个爱钱的小婊/子,这事她也有份,所以不用担心。他原本是想处理处理现场就偷偷溜走,陈晓蕾是自己跳楼的和谁有关系,他反正戴了套/子不必担心留下什么证据,本来这一切都天衣无缝,而且沈晓蕾自杀了还免得日后很多麻烦,但许家和的出现既是意外又是……转机,王煌宇暗自想到了一个交易,一个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交易。他走过去拍了拍许家和的肩膀,“别想太多,沈晓蕾是我女朋友,我们靠在天台栏杆上亲热呢,谁知道这破地方设施太差了,一个不小心她就自己摔了下来,哎,你说,这事能怨我吗?”他停了一会,打量着全身发颤根本不敢抬头的许家和,“哥们,你高二吧,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许家和颤颤巍巍的说,不知道王煌宇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接下来王煌宇说的话让他的整个心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哥们,我们打个商量,这丫头虽然是自己跳楼的,但死之前毕竟和我做了一次,我是不怕警察的,但这要是查起来多费事啊,你也知道我现在学习特忙,你看这次你就帮帮我,算我欠你一份大人情。”

    “我保证不说,谁问我都说不知道,没见过,可以吗?”许家和哀求的看着他。

    “嗨,别不说啊,我就是希望你去警局告诉他们,”王煌宇靠近的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沈晓蕾是自己跳楼的,但……是被你□的。”

    轰!这轻柔的话音却像惊雷一样炸开,许家和的眼睛猛然睁大,一颗汗珠从额头划过鼻尖坠落到地面,四分五裂……

    许家和捂住耳边,摇头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找我,别找我!”他疯了似的推开王煌宇跑走了。

    姚艳从楼梯的阴影处走出来,担心的说:“他会不会报警?”

    王煌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放心,他不但不会报警还会照我说的去自首。就是李大明那边保稳吗?”

    “哥你放心,我就是给了他一盒烟让他下午没人的时候把纸条递给沈晓蕾,他那人没脑子的很,给好处就行,他才不在乎纸条上写了什么呢,我就不知道那小丫头看上他什么了,连哥你约她都不理。”姚艳觉得沈晓蕾的品味不是一般的差,那李大明不就是会几招跆拳道吗?至于迷成那样。

    “行了,天都黑了,赶紧上天台看看,该收拾的就收拾,该擦的就擦,我还不想为了玩个女的被抓进去。”王煌宇满不在乎的吸了一口烟,路过沈晓蕾尸体的时候还踢了一脚,在他年轻而张狂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害怕与愧疚。

    “那……哥,我那……钱。”姚艳有些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

    “都说了只要你帮我约到沈晓蕾就给你,等风头一过,少不了你的。”

    “谢谢哥,你太好了。”姚艳娇滴滴的挽着他笑了。

    微风轻拂,满目繁星,这个夏日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美丽,有蛐蛐在花园轻声低吟,萤火虫欢快的飞舞过女孩冰冷的尸体。

    许家和躲在家里几天都不出门,沈晓蕾跳楼自杀的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少年宫里好多的老师和学生都被带去问话了,就在有学生被关在警局的那天,家里的电话响了,母亲从厨房洗洗手跑去接,许家和有点神经质的打开门缝,他害怕是警局打电话过来问他话,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实情的时候,母亲已经失魂落魄的挂掉电话,捂住脸哭了起来,父亲听到了忙跑了过来问怎么了,母亲抽泣的说少年宫把她辞退了还让把妹妹跳舞的学费给补齐。父母两人对坐在客厅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妹妹家慧在里屋写作业也听到了,哭着跑出来说以后再也不去学跳舞了。母亲摇摇头,流泪道:“是爸妈没用,家里日子太穷了。”

    许家和咬紧嘴唇背靠着门,努力控制着哭泣的声音,是已经开始在暗示他了吗?

    那天下午晚霞似火,空气异常的粘稠,一场大雨在酝酿着最后的风暴。许家和双手紧紧抠住裤腿缝,感到每一秒的呼吸都像是最后的奢侈,别墅的大门打开了,王煌宇咬着苹果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怎么,想清楚了?”

    答案不言而喻,但许家和鼓起所有的勇气抬起头,眼睛里有股赌徒的狠意,“我可以去自首,但我要的不仅仅是钱,我要你帮我家真正的富起来,我妈不用天天受别人欺负,我爸不用起早摸黑的卖菜,我妹妹可以一直学跳舞,你做得到我这条命就换给你!”

    王煌宇停止吃苹果,他微微有些愣住,他没有想到许家和要的比他想的要复杂更多,但有父亲在就没什么不能解决,他洁白的牙齿锋利的咬下一块果肉,“成交!”

    就在许家和回到家躺在床上暗自生出一股悔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不久后父亲高兴不已的告诉他们,是以前的同乡跟着王老板做生意发了财现在想帮衬着他们一把,带他一起做生意而且还不用出本钱,母亲告诉的连声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许家和隔着门听着他们高兴的声音,也流着泪的笑了出来,这是最后一夜了……

    之后他去自首,关押,审问,判刑……他默默承受只当是出卖命运的代价,但就在他关进监狱的某年中秋,家人看望后不久,来了是个陌生的男人,一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男人。他告诉许家和说:“你的刑期是十二年吧,恭喜,那所有的参与者还有十二年可以呼吸空气的时光,请好好享受。”许家和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应该知道所有的真相。

    许家和从出狱那刻起就在策划下一次的避难,尤其是当他打听到姚艳死亡的消息,就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放过所有人。但他必须活下去,家人现在过的非常好,那么他就不能死,不然自己的牺牲就白费了。

    秘密一旦全部说出来,许家和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好像内部的所有都已经被掏空,他无神的看着脸色阴沉的崔锦榕突然大喊道:“不,你不是他!”

    “啊……”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好!张久神情大变,拿起对讲机吼道:“崔锦榕我不知道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与你是什么关系,但你现在做的就是犯罪,你现在马上停止!一切还来得及!”

    对讲机的背景声还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崔锦榕缓慢的说:“张队,不如我们继续玩两个游戏,一个叫躲猫猫,一个叫……猜猜我是谁?”

    哔……对讲机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李小山的对讲机被关掉了!

    “通知丁强,我们马上赶去小山搜查的方向。”陆离眉宇间含着浓浓的焦急,崔锦榕隐藏的太好,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到底是谁!?

    三个人迅速的向废弃大楼奔去,崔锦榕已经来到大学某食堂的卫生间,现在还未到饭点,食堂厕所里空无一人,嗯,就是味道不好闻。他把门关上,咔哒,门锁落下。他打开水龙头脱下手套,涓涓的细流混合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顺着肮脏的水池缓慢的滚落,他双手接着水往脸上洗去,揉搓的很大力,脸上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慢慢的水池里的水变得越来越浑浊,混合着颜料,毛发。他双手缓慢的从耳边已经松动的胶体向外撕,一层薄薄的胶质从脸上脱离,身上的外衣也脱了下来,现出黑色的快递服。镜子里一个头发微湿,眼神明亮,唇红齿白的快递小哥似乎躲在卫生间里忙里偷闲。

    外面的天气对于脱了外衣的他来说,似乎冷了一点。但热情的女大学生们很快就围了上来,“送快递吗?我有好多的衣服要寄回去哟。”

    快递小哥笑眯眯的摇摇头,好脾气的说:“我不是负责这边的,来大学只是看看我妹妹。”

    女学生对帅哥的热情可没那么容易熄灭,“哎呀不要紧的,既然在路上我们都能碰到就是很有缘分呐,留个名片嘛,说不定我们以后就去你负责那区去寄东西。”

    “今天没带名片呢,我叫沈清越,说不定很快就能调到这区了。”他的眼睛弯弯的,整个人温柔的不得了。

    他已经很久没说自己叫什么了,这么多年,他有过无数的名字和样貌。他看着活泼的大学生,暗暗在心里说,妹妹,这是你最爱的学校,我今天来了,很漂亮,你若是还活着,一定也像她们一样笑的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坑,这不是坑……最近家里装修快结束了,非常非常的忙,所以更新很慢,希望大家谅解(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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