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尼采

    夜带着深深的凉意,刚刚结霜的地面湿滑无比。下夜班的李大明一边踩着脚踏车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现在是凌晨两点,还有九个小时他又要回到厂里接着上白班了。好在家离的不是很远,骑快点的话还能多睡会。想到家中刚满周岁的小宝宝他开心的加快了速度。

    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但是没有车。他加速准备冲过去时,一辆黑色奥迪不知从哪冒出来,时速非常快的朝他开去,李大明一身冷汗的连忙跳下自行车,所幸车子也及时踩住刹车。透过车子玻璃,车主是个年轻妖娆的女子,化着浓妆,红唇卷发很是性感。李大明气冲冲的走过去,捶着车前盖骂道:“瞎了眼啊!”

    女子轻蔑的透过玻璃打量了他一眼后,微微将车窗降下来,“撞死了你我赔得起,捶坏了我的车你赔的起吗?”声音慵懒又性感,但却带着浓浓的鄙视。

    李大明被激怒了,女子开着豪车又长着一副妖精样,一看就有可能是做小姐的要不也是个二奶。他骂道:“操/你祖宗,撞死我你试试,臭三八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得瑟什么。”

    女子也不生气,冷冷冲他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塌钱甩在李大明脸上,“送你的,好好去看看牙医吧,一嘴的口臭。”她一脚踩上油门,扬长而去。

    李大明怒气冲冲的追了几步,恨不得捡块石头砸过去,可惜大马路上什么都没有。他只得骂骂咧咧的走回来。夜风吹的地上的人民币到处四散,李大明推着车准备走,但是一想这也算自己险些拿命换来的,难道还能便宜了过路人?和什么做对别和钱过不去啊!他放下车,蹲□就去捡钱,女子出手阔绰,李大明捡到手都快20多张了,他心里舒坦不少,大半个月工资呢,明天自己也可以有胆气调个休去陪女儿在家玩玩。现在金价降了,再花个几百给老婆买条金项链,也免得她天天眼红别人。

    想到这,李大明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他甚至在想怪不得有专业碰瓷的呢,来钱太快了。他喜滋滋的偷乐着,拐到一个下坡路口,这是李大明最喜欢的一段路,不用脚踩,自行车顺着路骨碌碌就下去了,再拐个弯就是自己的家了。

    这条路的路灯早就坏了,只有尽头一个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以往他怕路黑,总会掐住刹车稍微减慢一点速度,但他今晚实在是太兴奋了,不说掐住刹车,反而奋力的踩了几下。自行车加速的向下冲去,夜风吹过他的脸颊,在耳边呼呼作响,李大明不但不觉得冷而且伸长脖子大口呼吸。

    呲,轻微的一声响,如果此时镜头变慢的话,你会看见一捧血花随着呼啸的夜风向后喷去。李大明的身躯还坐在自行车上歪歪扭扭的向前骑行,最终翻滚在路边。而他的头颅带着愉悦而古怪的笑容随着这条下坡路向家的方向滚去……

    机械厂工人深夜回家被神秘割头的消息瞬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有邻居看见警察在其口袋里竟然搜到一笔叠放整齐的冥币,这件事就生生蒙上一层恐怖色彩。

    当地的论坛上也是谣言四起,有人发帖说这肯定是他因为接了鬼的买命钱。下面跟贴的问什么是买命钱?楼主神神秘秘的解释说,这就跟过去说水鬼一样,有不少冤死的人很难投胎,必须有人来替代他,所以这时候鬼就会化身各种各样的身份来接近你。白天阳气大不敢出来,到了晚上他可能会走在你的前面假装掉了钱然后迅速走开,只要你捡起来了,不管是不是想占为己有,他只当你是同意把自己的命卖给他了,到了时间他就会来取你的命!

    贴子里有网民骂群主烧饼,什么年代了都。但大多数都表示要吓尿了好吗!还有不少的人跟帖说自己的同学,二舅,三大姨等亲戚也遭遇过这种事。有的万幸活了,有的以更离奇的方式死去,甚至危及家人。

    一时间整个h市都显得人人自危,疑神疑鬼。甚至有记者假装掉钱在地上,看见的人不但不敢捡,而且还吓哭过几个年轻女孩。

    政府一边在网上删贴辟谣一边给警局施加压力,要求尽早破案,是他杀还是意外要给公众个准话。

    整个警局从接到报警到现在已经两天了,除了十字路口的那段模糊不清的争执视频什么线索也没有。

    “陆离,你们法医室对死者的解剖结果怎么样了?”张久问道。

    陆离打开激光笔,在屏幕上死者的尸体切口处晃动几下,“创口平整,如果不是你们有视频的时间轴,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被人放在切割机下面割开的。嗯,这种切割机类似于我们去吃火锅时,切牛羊肉的那种薄片切割器。”

    不少警察脸色大变,痛苦的想今天为什么不是宋希来说尸检报告。

    陆离视而不见的继续点下一副图,死者的头颅安静的码放在解剖台上,他的眼睛已经闭起,但嘴角愉悦的微笑却永远凝结住了,好像对于这场死亡邀约感到非常高兴。

    “因为软组织已经僵硬,所以看得出死者在死亡刹那是极开心的。如果没有猜错,原因应该是得到这笔钱。依照视频推测应该是他和车上的人产生争执后,对方也许出于戏弄,也许是为了让他更加愤怒所以扔给他一堆冥币,但是因为当时在半夜,人的精神本来就处于亚清醒状态,加之路灯昏暗所以让李大明误认为这就是人民币,所以他才如此开心。”

    李小山拿起证物袋里的一张冥币仔细观察,现在有很多商家都卖这种类似于百元人民币的冥币,除了触摸没有纹路感,印刷比较粗糙,其余都很像。但你又不能说它是假币,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它也是很容易就能被分辨的。

    他低声说了句“奇怪?”张久问:“发现什么了吗?”

    “嗯,不是。”李小山挠挠头,“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随身带着冥币呢?现在又不是清明节。”

    有警察提出会不会是车主去过龟鹤山了?龟鹤山是h市的开放式公墓,靠近西北角,从路线上看,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张久思索了一下问道:“沿路的视频可都调出来看过了?”

    “已经都看过了,其中有一个路段的视频可以清楚的拍到开车的人。”丁强动手在电脑上点了几下,一张妖媚女性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接着说:“刚才老刘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从龟鹤路那边过来的,在事发路段和死者差点撞到,当然可以看见是死者企图闯红灯。在她给了钱…嗯,不对,给了那沓冥币后就开车走了,一直在清远路口那段路在维修视频坏了就再也没有看见了。”

    “她那个车的牌照查了吗?”

    “查了,但是是套牌的,像她这款车型是奥迪的老款,在我们市也算常见的,真要是排查的话也很困难。”

    “好。”张久点点头,“你们认为开车女子作案的嫌疑大不大?”

    李小山晃了晃手中的笔,“我认为不大,首先,再怎么说这也是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且没有任何一方受到真正的损害,犯不着要去杀人。而且话说回来,李大明死亡的时候,嫌疑人还在开车不存在作案时间。不过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凶手用什么样的凶器呢,刀的话有这么利的吗?”

    一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宋希拿着化验报告进来了,他交给陆离看了下,清了清嗓子,“根据死者的胃液及血液分析不存在有任何麻醉或者致幻成分。所以,死者应该是清醒的时候被人瞬间割下头的。根据伤口的肌肉纤维走向,他应该是被迎面而来的凶手一刀两断。”他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众警察死心了,为什么连小白兔都变了。

    张久眉头紧锁,人是清醒的,却被当面杀死。那么这个凶手要么是死者的熟人,要么是死者根本不会设防的人。

    “这样,”他合上笔记本,“小山你们几个去彻底摸排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重点放在和死者有矛盾的人身上,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大家辛苦了。”

    众人推开椅子正在起身时,宋希突然盯着大屏幕道:“等等!这就是你们的嫌疑人吗?”

    “怎么?你认识她?”张久追问道。

    “何止认识,我上上个星期还给她做个尸检!”宋希脸色很不好的说,不是撞鬼了吧。

    “尸检?我怎么不知道?”陆离严肃的看着他。

    “额,是项哥送来的,说是死者家煤气泄漏,人在里面睡熟了,等到楼道保洁早上打扫的时候走近闻到的这才报警了。我尸检过了,无任何内伤外伤,基本特征都与煤气中毒相吻合。死者没有家属就一个自称是她好朋友的人过来认尸,手续都走完后,我就叫人拉到殡仪馆了。”宋希声音有点没底气。

    “为什么不通知我?”陆离眉眼有股冷意。

    “你这一个月不都在忙着照顾苏合嘛,所以我就没……”宋希低下头。

    “啊,那个,项哥今天休息了,不然早就看见了。”李小山忙打圆场。

    “你现在还在实习期很多东西你还不具备完全的辨别经验,你下错一个决定,看漏一个疑点,一场谋杀就会被掩盖。”陆离看着他,丝毫不留余地。“2万字的检讨,明晚下班前交到我桌上。”

    “我,我知道了。”宋希哭丧着脸。

    “好了,不要太为难宋医生了,他也是看你两头跑实在太幸苦了。”张久开口道,“你能确定这张视频截图就是你处理的那个煤气中毒的死者吗?”

    “我只能说很像。”宋希现在也有点没信心了。

    “你觉得像是哪些方面呢?”张久引导道。

    “嗯,比如五官都是这种很冶艳型的,发型也很像,尤其是……”宋希脸有些红。

    “是什么?”

    “胸,胸部大小差不多……”他感到头顶开始在冒烟了。

    “哈哈哈哈。”刚才还微微有些凝结的气氛立刻欢动起来。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取笑道:“宋医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重点抓的很到位嘛,那你说说是多大的呀?”一群男警察轰然大笑,有个别女警察脸红红的瞪着他。

    “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我只是观察而已。”宋希觉得自己要找个缝钻进去了,他真的只是听陆离的话去仔细观察每个尸体的特征,不带任何颜色啊!早知道不多嘴就好了,他哭丧着脸。

    陆离的脸上也满是古怪的笑意,他拍了拍宋希的肩膀,一副好上司的样子,“有时间就去约会吧,别老呆在解剖室,再漂亮也是死人。”

    “哎呀,宋医生好重口味啊!”有人起哄起来,女警察刚才看他的眼神还只是小流氓,现在已经升格成变态了。

    “我,我……”宋希毫无反击能力,这下彻底断了他在局里找女朋友的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案件走起~看的亲出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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