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早上打劫阿才的这件事情上,如玉还是很佩服流月的,不但教训了恶人,还让自己获了利。

    可是,思绪陡然被拉回满地狼藉的【春风得意楼】,看看一脸悲戚的老|鸨,瞅瞅垂着长长的眼睫、一脸阴柔妩媚的垂怜,最后瞧瞧自家唇角勾勒着浅笑、一脸阴险狡黠的三小姐,如玉无语问苍天,终于哆哆嗦嗦的咬牙说出了“抢”这个字!

    话音落尽,只见老|鸨的脸色一眨眼间就变成了土灰色。

    “……抢、抢、抢?”一连三个颤音,老|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悲愤至极,“天哪!土匪啊,真的是土匪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居然要强抢男子,【天嫠王朝】的国法还何在哪?”

    流月吸吸鼻子,恍若未闻,只是扭头看向垂怜,“平时,那些恩|客都是出什么价钱?”

    闻言,垂怜将下巴垂的更低,漆黑纤长的睫毛颤啊颤的异常撩拨人心,上午阳光明媚下,只触见他温润的侧脸,美得不像样子。

    流月暗道一声,“美人!”果然是有做这【春风得意楼】的头牌的资本!

    许是感觉到流月的话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沉默许久之后,垂怜这才启唇说道:“底价一千两黄金,竞价最高者……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垂怜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耻辱感,咬紧了下唇,不敢抬头去看流月那张清冷凉薄却明媚至斯的脸。他换作“垂怜”,但讽刺的是,这世间竟然没有一人肯垂怜他。

    牙齿没入,嘴唇被咬破,血迹沿着唇角缓缓淌下盛开一朵妖娆的血花,染红了破烂不堪的白衫,他感觉不到疼。只是这一刻,他竟然宁愿自己已经死在了刘建钰的手里,宁愿流月没有救下他。他这般卑贱的姿态,坐在这个清冷干净的女孩子身边,仿若成了她的一抹污点。

    流月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垂怜白衫上的鲜血若有所思,伸手,挑起了垂怜的下巴。

    眉角微微簇起,“怎么又流血了?”一边斥责着,一边从袖里掏出来一块白手帕递给垂怜,“捂住,我讨厌血腥的味道!”

    其实,根本不是流月讨厌血腥的味道,而是,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阴柔的男子脸上那种悲戚到仿佛要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一般的表情,让她心生同情。

    同情?

    等这二字不期然的在流月脑海中滑过时,流月惊愕起来,她居然也会有“同情”这种感觉?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百里流月的意志正在悄无声息的强加给她?!

    凤眸凛冽,漆黑的眼涡倏尔被拉深,折射出来的冷光危险四溢,流月一拂衣袖将桌上那套茶具打碎,而后站起身,如玉触见、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

    风月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神经敏锐如老|鸨,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流月身|上转眼即变的气场。方才,更多的是阴险和算计,而现在,只剩下杀机腾腾!

    老|鸨颤了颤,右眼皮开始猛烈的跳起来,这种时候,却也只能强撑着、色厉内荏叫嚣道,“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可不能乱来啊,我们【春风得意楼】是吏部侍郎刘冲邻刘大人罩着的!”

    “方才,刘二公子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流月眯眼冷笑一声,她身边,垂怜抿唇,终还是声线极其浅淡的应了一句。

    极其清浅的语气,润泽似水,不带分毫情绪,反而让垂怜的话更加具有可信性,而流月身|上那股腾腾的杀气、也在垂怜柔弱清凉的声音里,消弭了大半。

    闻言,老|鸨眼中的惊骇更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吏部侍郎刘大人的二公子都敢打?”

    “你猜?”两个噙着莫测笑意的字音从唇中缓缓滑出,而后,流月低头,很是悠闲的拨弄起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银色指环。这时,如玉一扬下巴,傲娇的道:“我们小姐的名字是……百里流月!”

    “百里”一姓,整个【璟城】只有百里丞相一族。

    老|鸨登时反应过来,瘪了瘪嘴角、几乎要嚎啕大哭出来的样子,最后扭头一挥手,似是割肉般的痛心疾首,“流月小姐,垂怜、垂怜您带走吧!”

    流月笑,抚了抚掌,迈步走到老|鸨跟前,伸手挑起老|鸨那滚圆的脸,道:“鸨妈妈,要是你早些这般通情达理些,本小姐也不至于来砸你的场子对不对?”

    老|鸨欲哭无泪,无奈只能点头,“是、是……今日的事情,都是老身的错……所以垂怜,还请流月小姐带走吧!”

    离开【春风得意楼】很久之后,如玉那丫头还“沉浸”在被九天玄武雷劈中的凌乱中,她原本以为她家三小姐只是想买垂怜的一|夜,却没成想,彪悍的三小姐居然直接将人给掳了来。

    可是,惊愕之后,如玉便开始担心了。

    “小姐,你要把垂怜弄到哪里去啊?”此时,正是雨妃娘娘回门的时候,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三小姐把垂怜带回了府里,恐怕,会闹起一场不小的风雨。尤其是那些一直妄图害她们的人,比如二夫人刘氏,更会以此大做文章。

    如玉的担忧不无道理,显然,流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脚下顿住,流月右手握拳拄在下巴处,垂眉想了想,而后扭头问垂怜道:“垂怜,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闻言,垂怜明亮的眸色倏尔黯淡下来,“流月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垂怜了吗?”

    雾气一霎间弥漫了垂怜那狭长精致的眼眸,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活脱脱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哈巴狗,流月便有些犹豫起来,明明她最讨厌犹豫不决、当断不断的姿态,可是此时,她真的没办法硬起心肠将垂怜丢弃。

    ——而且,他身|上还有伤。

    他脸上装作一副无所谓、不知疼痛的表情,甚至还一直抿着唇笑,可是流月注意到了,他每走一步,眉梢便会痛苦的皱起。

    罢了,难得做一回好人,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管她什么雨妃娘娘,还是什么二夫人刘氏,不怕死的就尽管通通往枪口上撞,她百里流月奉陪到底!

    “如玉,垂怜,我们回府了!”抬头,眉帘一扬,流月笑道。一双英气飞扬的凤眸中波光流动,璀璨如斯,刹那间照亮了垂怜心底最深处不见天日的阴暗。

    虽然如玉仍旧有些担心,但终究还是噤了声。

    ◎◎◎◎◎◎◎◎◎◎

    回府的时候,从侧门通往【漓苑】的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碰上,“天时地利人和”,垂怜顺利的进了【漓苑】。

    一进门,流月便指着g、命令道:“垂怜,脱掉衣服、趴到g上去!”

    如玉一囧o(╯□╰)o,不经意的抬眼,瞥见垂怜后背处的白衫上新渗出来了丝丝殷红的血迹,嘴角抽搐着道:“小姐,你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垂怜还带伤在身呢!”

    流月一个眼刀杀过去,如玉丫头立即双手捧脸做呐喊状狂奔而去。

    真的,真真的,这一刻,流月前所未有的想一巴掌拍死如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

    且不说,流月对垂怜根本没种那龌|龊的想法,就算有,在见识过了容倾妖孽的风情万种、倾国倾城后,也决然看不上垂怜这种小白的货色了。

    垂怜美则美矣,亦阴柔妩媚,但更多的、是激起了流月的保护欲。垂敛是真的纯洁无暇的,即便经历了脏脏的风月红尘,他依然纯粹脱俗的像是雪山之巅的雪莲花,不染一分杂质,没有被世俗沾染过。

    他不像容倾那阴险毒辣的妖孽,披了一层艳绝人寰的皮囊,城府却是深沉的高深莫测。盈盈笑意里、眼皮慵懒的一抬一眨间,尽是算计人的狠戾和诡谲。“容倾”二字,很完美的诠释了“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这八个字!

    偏偏,流月就是喜欢去挑战这种心思飘忽不定、没有着陆点的妖孽……强者本就应该匹配强者,容倾,是流月唯一认定的强者!

    只是,流月不想歪,不代表垂怜没有曲解了流月的意思。

    流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白色亵|衣,一转身,便见垂怜摆了一个诱|惑撩人的姿势半躺在g上,破烂的薄衫大敞开至胸口,下午暖熏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映的垂怜的锁骨愈发的精致,胸口处,那两粒绯红色的小豆豆若隐若现。

    “流月小姐,让垂怜来服侍您吧!”狭长的眼睛里微含水雾,异常迷蒙,眼波似水流转间,垂怜凝着血痂的唇微启,嗓音婉转缠|绵,带着丝丝情|色之意,这画面,真的很香艳。

    流月面无表情的走到g边,“你平时就是如此糟蹋自己的吗?”

    一句话,似是戳中了垂怜的痛楚,纤长的羽睫微微垂下,堪堪的遮住下眼睑,垂怜小声问道:“流月小姐,可是嫌弃垂怜已经不干净了?”

    “不是!”

    “那为什么……?”

    “你身|上有伤!”一句话可以让人心碎,一句话又可以让碎掉的心重新粘连起来,垂怜欣喜的抬起眼眸,“那,等我的伤好了以后,就可以服侍流月小姐了吗?”

    流月顿时感觉,他们的思想水平根本不是在一条线上的。

    本着对垂怜负责的态度,流月认真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能。”从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立场,拒绝的如此决绝、没有转圜的余地,的确有些残忍,但总好过给了别人希望、最终又让希望落空变成失望来的痛快一些。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才是最万劫不复的的残忍!

    眼见着垂怜的眼眸里再度雾气迷蒙起来,流月硬了心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将亵|衣随手往g上一丢,冷着声音命令道:“撅屁股,趴到g上去!”

    垂怜喉结微动,小心翼翼的看了流月一眼,见流月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终于还是缓缓转过身去,趴下,咬紧唇,心里苦涩到了极点。

    ——她,终究还是嫌弃他的吧!垂怜想。

    流月右手握了一把银质的小剪刀,左手扯着垂怜已经被干涸的血迹粘连在皮肉伤的衣衫,小心翼翼剪了下去。

    似是感觉到垂怜的身形微微一僵,流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叹了一口气,道:“垂怜,我不碰你并不是嫌弃你,否则,便不会带你回来了……另外,以后要爱惜自己!”

    “你本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你以后还要保护自己的妻小儿女,但是,保护别人之前、垂怜你必须先学会保护自己,爱惜自己!”

    流月的话说得极其浅淡,却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打入了垂怜那颗早已破败不堪、沟壑纵横的心,再咬紧下唇,仍旧没止住眼泪汹涌而出。

    有生之年,能有一个人对他说“垂怜,你要爱惜自己”,他真的已经无憾了!

    夜幕降临。

    垂怜身|上的伤处都被流月小心仔细的涂上了一层药膏并包扎起来,担心他晚上会发烧,流月还特意吩咐如玉去刘大夫那里要了一些消毒的【黄连】、【黄芩】、【大青叶】给他吃了下去。

    烛火摇曳下,如玉双手托着腮,笑嘻嘻的看着流月,突然道:“小姐,我突然发现,其实你还是有一点儿良心的!”

    流月挑眉,侧目斜了如玉一眼,“怎么说?”

    “之前,你每次出手都是伤人,如今,竟然也开始救人了呢!”

    “……”流月一巴掌扇过去,如玉原地转了三个圈,直转的眼冒金星,然后,听见流月凉凉的说道:“如玉你今晚去找似花睡,我睡你的g!”

    如玉唇角抽搐,“小姐,我可以抗议吗?”

    “抗议无效!”

    ◎◎◎◎◎◎◎◎◎◎

    第二天早晨,流月还窝在被子里睡着,如玉那丫头就疯了似的踹开门跑进来,大呼小叫着一把掀了流月的被子,“小姐、小姐,快起g了,宫里来人了!”

    流月起g气颇大,猛地睁开眼睛,眸光凌厉、阴气嗖嗖,一记眼刀扫过去直吓的如玉顿时就蔫了过去,“小、小姐,你还是闭上眼吧,太吓人了!”

    “宫里谁来了?”屏蔽掉如玉的话,流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昨天三王妃百里流雨回门,今天宫里又来人,闹哪样啊?还要不要让人消停会儿了!正皱着眉,忽然想起了昨天带回来的垂怜,流月又问道:“垂怜好些了没?”

    “啊,垂怜已经醒了,这会儿在院子里散步呢!”肉呼呼的小手指往窗外一指,流月循着望去,正好迎上垂怜对着她这边笑,然后,听见如玉继续道:“宫里来的是刘公公,说皇上要见小姐你呢!”

    “皇上要见我?”眉梢微挑,眼角滑过一抹疑惑。流月暗暗思忖,她最近应该没犯什么事儿吧,俨然已经忘记了,昨天晌午的时候,她还“聚众闹事”,痛殴了吏部侍郎刘冲邻的二儿子刘建钰。

    当然,宗政天琮找流月进宫并不是为了刘建钰的事情。

    如玉道:“刘公公说,皇上想和三小姐下几盘棋呢!”

    下棋……皇帝老儿可真是够闲的!

    “刘公公还说了,【西域】刚进贡了一箱子上好的【梅叶茶】,皇上听说小姐喜欢喝茶,打算赏一些给小姐!”

    这话。流月顿时就冷笑了。宗政天琮那老狐狸到底想做什么,她还不确定,但肯定不是喝茶、下棋这么简单,若是真心要赏她那什么【梅叶茶】,大可以让刘京直接带过来,何必最后附缀一句。

    流月穿好衣服来到前厅时,刘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见到流月,脸上未见分毫不悦的神色,反倒是异常的恭敬,微微弯了腰、颔首,扯着尖细的公鸭嗓道:“咱见见过流月小姐了,流月小姐,请随咱家这边走吧!”

    只在太后、皇上及皇子面前低头的刘京,第一次向皇族以外的人低了头。

    若有所思的看着流月离开的背影,百里祯霆面色微微阴郁。流月,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人标准的淡黄色轿子,吱吱悠悠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到了皇宫。

    一声拖长了尾音、极其尖细的“停轿——”声落下之后,刘京躬了身|子,走到轿门前,亲自挑起了轿帘,恭敬地笑道:“流月姑娘,到了,请下轿吧!”

    因为上次入宫参加群臣家宴的时候是在晚上,天色已黑,所以流月并未仔细的看清楚【天嫠王朝】皇宫的布局,只是依稀记得,建筑群很庞大,貌似和中国古代的故宫建筑群差不多。

    今天白日里往这儿一看,流月倒真是有些吃惊,【天嫠王朝】的宫殿建筑群居然比中国古代的【故宫】还要巍峨壮观一些。

    遵照“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帝都营建原则,前面依次为君王上朝处理公务的【玄武殿】、【青龙殿】、【白虎殿】,而后方则以皇后居住的【朱雀殿】为正中心,其他各宫妃子的住处绕着【朱雀殿】呈放射状分布,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那种用红砖和黄色或绿色琉璃瓦搭起来的斗拱飞檐的结构。

    若是可以俯视整片皇宫,尤其巍峨雄壮的,则是君主祭祀祖先的【星宿殿】。以黄琉璃瓦单檐四角攒尖顶,正中有鎏金宝顶。四脊顶端聚成尖状,上安铜胎鎏金球形的宝顶,貌似这种形态、在建筑术语上叫四角攒尖式来着。流月吸了吸鼻子,暗自回忆着当初在【世界建筑史】上看到的对故宫的介绍。

    1【少爷儿】:不同于“少爷”,有儿化音的少爷儿是对古代男g、面首的称呼。

    ps:下一章,咱们的容倾美人就要华丽丽的出场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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