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身为一头老虎,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头老虎的好处,比如眼前,它看张鹤鸣不顺眼后,表现出来的举动就很直接,就是直接张开嘴咬他。

    它是老虎,它怕谁啊。

    到底还是有分寸的一头老虎,看着是要,其实只是用牙齿碰了碰张鹤鸣的手背,就算是这样,也把张鹤鸣吓了一大跳。

    眼看他就要反抗,不是说和小白对打,至少也是保护自己不被小白咬到,走在前面的迟静言回头了,根本不用她开口,小白已经撒欢了四条腿朝她奔过去。

    张鹤鸣有点后怕地吁了口气,迟静言却有话要和他说:“张先生,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机会难得,张鹤鸣不假思索就开口,“七王妃,她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

    他口中的她们,指的自然是刚才扛着迟静言走到后门的左相府下人。

    迟静言轻笑,“原来张先生好奇的是这个,太简单了,人和人的相处不就是想心比嘛,我不过随便关心了她们几句,她们就颇为感动。”

    感动的结果就是不但没有把迟静言扔出后门,而是把她慢慢放下,临走前还和她说了几句客气话。

    答案就这么简单,张鹤鸣显然没想到,是他把问题复杂化了,认为不是同一阶层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站在同一高度说话;还是说迟静言实在是太亲民了。

    反正在回客栈的路上,张鹤鸣没有再时不时的偷瞄迟静言,低头看地,像是受了内伤,又像是若有所思。

    走在前面的迟静言也很安静,她时不时凝眉,表示她也在想事情。

    回到客栈,两个人一头虎就各回各房。

    迟静言推开房门的动作非常轻,心里还有紧张,生怕端木亦尘早就醒了。、

    还好,她慢慢走到床边,床上人依然没有被惊动,迟静言想着端木亦尘的警觉性怎么会变这么低了,心间又蔓延开一阵酸涩。

    很快,她的感觉变得很糟糕。

    迟静言带来的人都被他惊醒了,除了刚刚躺下的张鹤鸣,每一个都是睡眼惺忪的摸样。

    又是冷漠这个二百五率先开口问迟静言,“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灯光下,迟静言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都在打颤,过了很久,才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王爷不见了!”

    端木亦尘不见了,最自责的当属冷氏兄弟,都是他们不好,居然没有半夜守在门外,尤其是冷云,他更是懊悔的想撞墙,被一群出去寻欢的女人当成了小倌,整整追了好几条街,满身狼狈回到客栈,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在七王爷和七王妃的房间里。

    本就纳闷为什么没看到七王爷,听到弟弟冷漠开口问迟静言,又听到迟静言的回答,一个心,揪到了半空中。

    难道是有人声东击西,目标其实是七王爷。

    迟静言看着眼前的三男两女,外加一头老虎,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更不应该慌乱。

    心里是那样想,想真做到,难度却很大,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成拳,感觉无处安放,就像她不能释放出心底最深处的惊慌。

    手背无意中碰到一个圆形的东西,脑子里灵光闪过,很快就有了办法。

    迟静言只点名让冷云跟着她,至于其他人,都各自回房休息。

    冷漠不干了,朝前站了一步,大声说道:“七王妃,我也要去!”

    虽然早就被端木亦尘派到迟静言身边保护他,在他心目中,端木亦尘始终是他的正主人。

    要换作平时,迟静言可能还有心思奚落冷漠两句,此时此刻,她满心思都是端木亦尘,哪里又工夫去理会冷漠。

    冷漠看迟静言没搭理他,以为是他的声音太小了,迟静言没有听到,正想拔高音调把话重复一遍,谢丹丹扯了扯他的衣角,对他摇摇头。

    冷漠虽不聪明,到底还是有分寸的,自然谢丹丹对他摇头,肯定不能再说。

    既然迟静言让他们养精蓄锐,他们就按他们说的做。

    很快,冷漠就觉得不公平了,因为张鹤鸣在他之后,也提出要跟着迟静言一起去,他还记得他听到张鹤鸣提出和他一样要求时,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外人,也妄想跟着七王妃,也太自不量力了。

    为了表示对张鹤鸣的鄙视,也是为了表示自己在迟静言面前的优越感,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什么鄙视,什么优越感,和很快随着迟静言点头同意张鹤鸣的要求,而崩塌了。

    在冷漠看来,真的好不公平,张鹤鸣一个外人,居然能跟着迟静言去救七王爷,而他,一个以前是正儿八经暗侍的人却被嫌弃了,他不是觉得难过了,而是必须在难过前面再加上华丽丽三个字,这才勉强能表示出,他心里的难过。

    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伸过来,拉住他的手。

    这只手的主人,就是谢丹丹,好吧,被喜欢的人握着手安慰,心情勉强好了很多,至少没再想那么多。

    话说回来,不知张鹤鸣曾经在夜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漠,这一次,真的误会迟静言了,她之所以同意张鹤鸣跟她和冷云一起,看中的还是他对夜国的了解。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关于这句话,迟静言也是等穿越后,才切身体会它的意思。

    不管是用如意把张鹤鸣骗到他们队伍里来,还是眼前答应张鹤鸣的主动请缨,迟静言觉得都太正确了。

    就好比眼前,正是因为有了张鹤鸣的带路,迟静言和冷云才能很顺利的就到了楼封的臣相府。

    话说到这里,有一点还需要补充一下,楼封虽说是夜国丞相,却不是夜国唯一的女丞相,夜国丞相分为左右两个丞相。

    口口声声喊张鹤鸣的是左丞相,右丞相就是楼封。

    在问清迟静言要去哪里后,张鹤鸣把自己了解的夜国的情况,以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了迟静言。

    夜国右相楼封善武,在当今女帝的登基中,曾立下汗马功劳,也是真个夜国最为忠心的忠臣。

    关于这些,迟静言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要不然,夜国大臣那么多,女帝也未必见得让她出使大轩。

    至于那个冒着杀头危险,偷偷藏着帝后画像的左相,她其实文不成,武不就,之所以能爬上左相那么高的位置,靠的是她母亲的关系。

    据说,她的母亲曾经是当今女帝的恩师,在一次狩猎中,为了保护还只是太子的女帝而被猛虎咬死了。

    女帝念恩,就破格提携了她的独女。

    听到这里,迟静言的表情还是很淡定,也跟来的小白则表现出了不淡定,尤其当张鹤吗说女帝的恩师是被一头老虎咬死的,它都怀疑是张鹤鸣故意这样说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的目的,那就太简单了,想借着偶发事件来告诉它的女主人,养着它的风险是多大。

    哼哼,对此,小白的意见太大了,不管是从张鹤鸣的年纪,还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来看,张鹤鸣都不可能亲眼看到。

    没亲眼看到,却在这里说得那么起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啊,这件事就算真发生过,但是,有一点,小白却不那么容易就同意,既然是狩猎,肯定什么动物都有,难道真能肯定咬人的就是头老虎。

    说不定那是一头长着像老虎的狮子或者猎豹也不一定。

    既然未必肯定,那对它们老虎一族就是生生地诽谤。

    还有种可能,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谣言懂不,就像大轩京城的百姓对它女人的谣言一样。

    迟静言听完张鹤鸣的话,似乎在消化,良久后,才问他,“张先生,为什么左相府会藏有帝后的画像?”

    先抛除私藏帝后画像是死罪不说,但是画像的本身,除了皇家御用画室,又有谁敢画帝后,这个问题,迟静言其实在回客栈的路上就想问张鹤鸣,只是她一直在考虑自己和画像上帝后的神似,没有及时去问他。

    张鹤鸣想了想,“七王妃,我听说是这样的……”

    帝后在还不是帝后前,是夜国有名的忠贞之臣的后代,据说,自从有了夜国,每一代的忠臣都是出自帝后那个家族。

    到帝后母亲那一辈子,她就生了帝后一个儿子,这本没什么,一个就一个呗,好歹也是后继有人了,关键的问题是,必须要把夜国是个女权社会的因素考虑进去。

    一个家族没能生出女孩,就一个儿子,不管这个儿子再怎么各种出色,也意味着这一家族后继无人了。

    忠臣就是忠臣,哪怕后继无人,也要尽最后的能力效忠国家和女帝,这不,把独子送进宫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现任女帝。

    夜国的的确确是个女权主义社会,那么很多事情就要反着看。

    据说,帝后还在阁中就已名声远播,爱慕他的人时常把他们家的围墙给攀塌掉,由此足见,有多少人想一睹还不是帝后当时的容貌。

    就当围墙塌了又修,塌了又修,不知道多少次,宫里一顶轿子来到了府外。

    为此,夜国名门的少女们,委实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据说,帝后刚入宫的那段时间,夜国京城酒馆的生意特别的好。

    现在的夜国左相,当时她连什么都不是,顶多就是靠着她母亲的名声在外面混吃混喝,她也很伤心啊,谁让当时还只是太子的女帝抢走了她心爱的表哥。

    迟静言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看起来好色且没什么作为的人能够身居丞相之位,约莫着,除了她母亲的原因,还有的原因就是她是帝后的表亲。

    左相和帝后的表亲关系,顺理成章的解开了迟静言心里关于她敢私藏帝后画像的原因。

    把这些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传闻说完后,张鹤鸣又补充了句,“在夜国,一切东西都奉行右。”

    他虽没有点破什么,迟静言却已经很清楚,夜国看似有左右两位丞相,真正有权的还是右相楼封,换句话说,左相就是个吃闲饭的摆设。

    迟静言很顺利就进入了守卫应该很森严的右相府,她的很顺利,可不是因为身边有冷云这个武功高手,带着她施展轻功偷偷摸摸进入右相府,她就是从大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右相府。

    在前面带路的人,比起左相府的的人更是不知道恭敬了多少,看得出来,不管是门口看门的守卫,还是眼前这个带路的人,都事先被人叮嘱过,要不然,不会看到迟静言就把大门打开了。

    时间已经很晚,楼封却还没睡,迟静言等人踏入正厅时,她还在挑灯夜读,手边打开盖子的茶盏冒出白色的雾气,可想,这茶也是刚添了水。

    在前面带路的下人低声禀告楼封,“大人,客人来了。”

    楼封对她一个挥手,下人已经不见,而她的一双眼睛已经落在来的人身上。

    迟静言大大方方的让她看,“楼大人,这么晚,打扰了。”

    客套的话,总是要说的。

    楼封像是听到迟静言的声音才敢确定来人是迟静言,放下书,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她打算躬身的动作就看得出来她要对迟静言行礼。

    迟静言没阻止她,就是用带上笑的眼睛看着她,楼封很快明白过来,及时停住了躬身的动作,道:“原来是大轩七王妃啊,正好在下也睡不着,可巧,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两个不同年纪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话,要换了跟来人是冷漠,只怕早按捺不住跳出来了。

    所以说,这一次,为什么迟静言点名带的人是冷云,而不是冷漠,足见,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已经很了解。

    迟静言看着眼前的棋盘很有种把它掀翻的冲动,都什么时候了,楼封居然还有心情和她下棋。

    这真心不想奉陪,却又不得不奉陪,现在除了靠她,迟静言在人生地不熟的夜国再在找不到比她更位高权重,更为合适的人。

    楼封却是一副好兴致的模样,迟静言毕竟是有事求她,她心情好了,口自然也更好开。

    冷云到底不比冷漠,明知事情十万火急,也是耐着性子站在一边,因为他相信迟静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道理。

    至于张鹤鸣,他的一双眼睛是一直在迟静言和楼封身上打转,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年龄相差挺多的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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