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与易水寒默契的同时出手,刹那间,子若便将墨大打晕,而易水寒也已经制住墨诗棋点了他的穴道。

    即使被挟持,墨诗棋却未有过多的惊慌。易水寒解开墨诗棋的哑穴,另一只手却已经按在了他的死穴上,威胁着墨诗棋的生命。

    振臂一呼百万应的寒王大人,如今华丽丽成为子若的专用手下,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墨诗棋目光从子若身上扫过,便知今夜所来的两人是一男一女,“何人?”

    不问缘由,先问其人。

    可是,要是真安心来偷袭什么的,会报出自己是何人么?

    “来找你请教点事儿的人~”子若特意把声音放得尖细了些,不让墨诗棋听出自己的声音。

    威严的双眸微微眯起,又似不屑一般抬眼,语气中充满着高傲,“不敢当!”

    子若在墨诗棋面前来回踱步,顺便警告道:“墨大人,你的暗卫们平时太辛苦了,我做主,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至于...他们是否要睡一辈子呢,就看您的了!”

    “你!”怒目似火,一触即发。

    爱民如子的他,还真是连暗卫都舍不得!可他自己的女儿呢?

    想到这里,有比较就有了落差,子若声音低了几度,“我什么我?我的那些个兄弟都不是良善之辈,注意你的态度,我们不是非要你说出来不可!”

    那语气,是相当的不屑加二流子,任墨诗棋怎么猜也猜不到是自己的墨大小姐吧?

    易水寒满意的点点头,懂得让人质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再展开问题,极好极好。

    可子若哪里有想到那些,她不过就看不惯墨诗棋那忧国忧民的模样,随口一说而已。

    忧国忧民怎么十几年来都没忧忧自己的女儿?

    尼玛!要我真是墨子若,我宁愿不当这么憋屈的女儿!

    “说吧,你们要问什么?”墨诗棋的态度有些许软了下来。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涉及北洛机密,就算配上整个墨府的命,也在所不惜!

    “放松一点嘛!”子若拍了拍墨诗棋的肩膀,“我们问的不是什么朝廷机密!”

    似乎看出了墨诗棋所想一般,可仅仅是似乎而已。

    墨诗棋心跳漏了一拍,眼神瞥了一眼子若拍在自己肩上那葱白分明的手指。

    可是,若这些人制住自己不问什么机密,又会有什么问题找上他这一国之相呢?

    或许,在墨诗棋的心中,只记得自己是北洛重臣,一国之相,要做的,就是为北洛、为皇上、为北洛子民,鞠躬尽瘁。

    他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以至于,他忽略了对子若的关爱,那仅剩的父爱,在南宫寀的有意安排下,尽数分给了墨芷岚、墨梓棋两兄妹。而他却没察觉,在墨府一个角落里,因失去母亲,又失去父亲疼爱的少女,遭受继母的打压之后,无处诉苦,只有无助的哭泣着。

    “不知阁下想问什么?”墨诗棋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毕竟这墨府除了侍卫和墨诗棋的亲信暗卫,还有皇家的暗卫守着,或者说是监视着,一般人怎可能随随便便就进入了,还控制了整个墨府的暗卫?先别说这男子的身手有多快,就这女子一招秒杀墨大,便是深不可测。

    可惜墨诗棋又想错了。

    要不是苏颜冷传授的一些小技巧,子若也不会这么容易弄倒墨大这个不一般的高手,顺便抛给墨诗棋一个迷雾弹,让他以为这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顺便不会让墨诗棋把眼前的女子与墨子若联系到一起。

    “在下听闻...”子若特地用了不男不女的在下,迷惑墨诗棋对他们身份的猜测,“墨沐氏,乃是北洛皇室之人。”

    墨诗棋一怔。

    这消息皇上与墨府都守得好好的,难道是北洛的人?

    想到这里,墨诗棋的目光似利箭,欲穿透子若一般。

    易水寒加重了手劲儿,墨诗棋一声忍痛的闷哼。

    他不允许任何人用那张眼光看她,即使是她的父亲。

    墨诗棋闭上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子若的理解是,“墨大人闭眼,是默认吧!那好下个问题!”子若的语气很快,待墨诗棋反应过来睁开眼,子若已经开始说接下来的,“据我的手下查探,墨府内并无墨沐氏的画像,连曾经伺候过沐氏的下人甚至是为她接生的稳婆,似乎了无音讯,不知道墨大人做了些什么爱民如子的好事呢?”

    讽刺,赤果果的讽刺!

    “胡说!”墨诗棋的脸颊乃至于脖颈已经裹上了一层红色。

    子若无奈的摇摇头。

    或许她天生就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特质吧!

    “哦,对了。插句题外话。”子若举起自己的食指,放到自己脸庞,墨色的瞳孔干净澄澈,“墨大人与洛皇关系甚好,不知可见过锦贵妃的倾城之貌?”

    一个问题,子若透露给墨诗棋一个信息和一个提示。

    洛皇称谓,是在引导墨诗棋猜测他们不是本国人。

    而特意提到“倾城之貌”,是意在观察墨诗棋的神色。

    墨诗棋虽然很诧异这个问题,但却是笃定的摇摇头。

    子若不信,凑近了墨诗棋,墨色瞳孔添了几分俏皮,“墨大人,君子不能说谎哦!说谎会报应到下一代哦!”

    子若说这话当然也不怕,真正的墨子若已经魂散,报应也已经有了她不怕。

    墨诗棋的神色紧了紧,垂下眸子,“本官一介小官,怎敢抬头妄睹凤颜?当年圣上迎娶锦妃娘娘,本官只是远远望见风衣霞帔,既然是北洛公主,自然倾国倾城。”

    “哦?”子若的尾声拖得很长,身旁墨诗棋没听到一般,“不知道,与沐氏一比,谁更倾国?”

    墨诗棋一听神色很是复杂,“先妻寡陋,岂敢与娘娘相比?”

    “沐氏同为北洛皇室,再不济也是个郡主,怎会寡陋呢?”子若再次把问题绕了回去。

    墨诗棋语塞,抿了抿嘴唇。

    子若桃花眼角轻轻挑起。连易水寒也砍不懂她的情绪。

    还不松口吗?子若心道。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在下有幸与沐氏遗女有过一面之缘。”子若话音刚落,墨诗棋的情绪就不稳定了,“子若,你在哪儿见过她?”

    子若轻咳,似失误尴尬一般,“口误了!”

    “你在哪儿见过若儿?”墨诗棋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既然如此,我也便坦诚相告。”子若轻轻叹息着,“墨姑娘临死之际,曾拜托在下查探她的身世。”

    子若特地在“身世”二字上落重。

    可墨诗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字一般,他整个身心都落在了“临死”二字上。

    “你说...若儿她?”墨诗棋的眸中似泛上霜花,惹得子若这鼻尖也酸了一下。

    真是假!人都死了你装个毛线!她特么又看不见!

    子若有些不耐烦这个问题了,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情绪,“我当时也奇了怪了,一查还真一不小心发现,墨姑娘居然跟已逝的锦妃娘娘长得是...啧啧啧...”连子若也有点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啊,说出来了,易水寒就真的变成自己的哥哥一般。不管是不是,心里就有那么点东西堵塞着,不通啊。就像马桶一样,相当不顺。

    “墨大人,您与锦妃娘娘是不是有一段情啊?”子若压下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开启八卦模式。

    “胡说!”不愧是文化人,墨诗棋连这种时候也能坐怀不乱。

    要是子若,该说很低俗的“放屁”了,尽管她是个有文化的“四有”新人!

    子若却不理会墨诗棋燃烧而起的怒火,继续八卦的推测道:“你说,会不会...”子若说道这里,想起给易水寒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啊,把你母妃拉下水了。我不是故意的。

    易水寒会意摇了摇头,他不介意。

    对于有生育之恩的母妃,他并没多大的感情。只是觉得尊敬罢了,而且子若又不是恶意中伤。

    这就是传说中的偏袒....哦不对...赤果果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天上的锦妃娘娘是该哭呢还是该怨还是该怒呢?

    或许她也会笑。

    子若得到易水寒的理解后,语气转厉,似剑刃划破空气,“会不会,这锦妃娘娘当初根本就没难产而死!而是你,觊觎锦妃美貌,将其禁锢府中!”

    这推理为毛太天马行空了吧!

    且不说弄出一个皇帝的爱妃是多么的困难,当然这药除去皇帝愿意与臣子共享一个女人的情况,就是让一个人在一月之内先后生一子一女那根本不可能,除非这一子一女根本就是双胞胎!

    这么一推理,子若心里有冒出一个新想法,而且这在现代可是有这样的例子的。

    “那个,墨大人,在下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是新鲜事。曾听说一产妇生下一双胞胎,可随着孩子长大,这孩子一个像她的丈夫,一个却像她丈夫的朋友,越长大越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这丈夫气急败坏滴血验亲,这双胞胎居然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朋友的儿子。”

    易水寒也蹙眉了,且不说他是多么憎恨子若这一个猜想,就说这个所谓的‘新鲜事’,他的夜盟和钱莱冶的天下第一庄都没如此奇闻。

    可转念一想,子若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那也说得通她为何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聪明如墨诗棋,自然也明白了子若的意思,一张脸硬生生给逼得火红,就像被火烤熟了一般,“你到底是谁?休得胡说!”

    哎呀呀,子若捂住自己的嘴,尽管已经被黑布给蒙上了,“我这张嘴,就是关不住话。”似乎煞有介事的打着圆场,却又步步紧逼,“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南汉皇室的美女都到你们北洛君臣怀里来了?而这臣的女儿,还跟这皇的爱妃长得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可能!”墨诗棋斩钉截铁的说道,怒火太甚,以至于他没发现易水寒制住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子若绕到易水寒身后,取出易水寒一开始就带在身上的画轴,到墨诗棋眼前,缓缓打开,“这是我手下按照南汉皇宫锦妃出嫁之前的画像所临摹,墨大人自看看。”

    画中的女子正在抚琴,未笑,那微翘的眼角却透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加之一双幽深的黑瞳,不魅惑却显得轻巧灵动,眉目之间尽是尊贵的风范。

    墨诗棋的眼眶已经湿润,潸然泪下,“锦秋...”

    子若嘚瑟的抖了抖手里的画,似乎戳穿的这事,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墨大人,你看错了,这可是你口中尊贵的锦妃娘娘!”

    “不可能!”墨诗棋笃定的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锦秋的画像?”忽然他话锋却拐了个弯,“锦秋到底是什么人?”

    “墨大人,别装傻了,这锦妃娘娘可与你的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随即子若将手指点再画像女子的眼角,“当然除了这眼角的泪痣。”

    墨诗棋闭上眼,泪滑下,口中喃喃道:“锦秋...”

    子若的情绪给带了回来,走到墨诗棋身旁,让背轻轻靠着易水寒,希望寻求一丝安慰。

    静了好久。

    墨诗棋忽然开口,干涩的声音似许久沉寂一般,但他开口已不是刚才喃喃所念的名字,“子若..”

    “嗯?”子若条件反射的应声。

    墨诗棋似乎并没有察觉子若的异样,“子若...不是我的女儿...”他的声音很沉,沉得可以淹没在夜色之中。

    “什么?!”子若差点蹦了起来,“墨子若怎么不会是你的女儿?沐锦秋可是你的妻!”她怒吼着,腾腾的怒火似要燃尽瞳中的黑暗。

    这样的响动,划破墨府寂静的空气,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锦秋的身世...本官费劲多年的心思,却没查出。”墨诗棋答非所问,“锦秋过世那两年,我一直想着把子若送回去,可是却查不到锦秋的身世。沐锦秋这个人,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呵~”他似轻蔑的嘲笑一声,那是子若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表情,“直到汉帝找来...我才知道子若身世不凡。”

    子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猜想过各种真相,也做好接受各种真相的准备,可她从未想过,她墨子若不是墨诗棋的女儿。

    尽管她沐子若讨厌他这个所谓的“爹”!

    “不是我的女儿...”墨诗棋似老友谈话一般,声音柔极了,“你很轻松吧!子若...”

    子若手中的画轴一滑,眼中的泪水早已经奔涌而出。

    易水寒松开墨诗棋想要抱住她,可她却转身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泪水,再转过身来看着墨诗棋,正色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墨诗棋再次扬起了嘲笑,“就在刚才!”

    “呵~”子若也学着墨诗棋的样子嘲笑了,笑得妖娆。

    她取下面巾,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丝毫不在乎打开刀鞘的时候,利刃划破了自己手心的皮肤,更不理会易水寒的担忧,将那把利刃放到墨诗棋的喉结旁,眸中滑过一丝嗜血之色,“也就是说,如今我就算杀了你,也不是弑父了...我不过手刃一个,玷污我母亲清白的无耻之徒!”

    “哈哈哈哈哈...”墨诗棋听后笑得癫狂,子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疯了。

    “玷污?!”墨诗棋嘲笑道,“何来玷污?我对你母亲可是敬若上宾。若是我得到锦秋,也不会受不住南宫寀的引诱了!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最爱的女人只能看却不能碰,寒王,你能做到坐怀不乱吗?”

    墨诗棋点出了易水寒的身份,易水寒一点也不诧异。、

    毕竟子若离开碧落,与失踪都与他有关。

    子若疑惑的目光看向易水寒,易水寒对上这目光,没有丝毫犹疑,“除了子若,我谁都不要!”

    “呵~”墨诗棋也不知在自嘲还是对易水寒的回答表示轻蔑,但随即却恢复最初的字字铿锵,似乎那眸中的血丝和脸上泪痕都是假象一样,“子若,几月不见,你的武功怎会如此厉害。”

    “关你何事?”子若还不待墨诗棋再次开始蔑笑,又继续说道,“我说是我母亲传的内力给我,你信吗?”

    “锦秋?”墨诗棋有些不可置信,“她分明...手无缚鸡之力!”

    子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说明,你真的只是给她筑了一座监牢而已。你什么都不了解我母亲,凭什么困她那么多年?还让她背负着你墨氏亡妻之名,在转生之井,难以转世!”

    子若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脑中忽然浮现了两名女子在轮回井旁的徘徊。

    她企图甩掉那影响,可那却似乎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墨色的瞳孔忽然陷入完全的幽深之中,子若忽然解开墨诗棋身上的穴道,拉住他的衣领就拖着他到书桌前,一把把他甩到椅子上,匕首之尖就在他背部心房之后,“写休书!”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墨诗棋丝毫不惧,字字铿锵有力。

    “有名无实!别再束缚她了!你想她永远在轮回井旁苦苦等待,直至多年后一身戾气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吗?”子若怒吼道,那利尖随着子若的抖动穿透了墨诗棋的衣服,抵上了他的皮肤。

    背部一丁点凉意,墨诗棋甩手拂袖,执笔。

    易水寒也在子若的目光召唤下自动化身书童,研墨。

    “有劳寒王为我磨墨,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语毕,墨诗棋点墨,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易水寒正要取过来的时候,墨诗棋却忽然将纸扯掉,扔到地上。

    “姓墨的,你什么意思?”子若可以感受到利刃刺破皮肤,“我告诉你,墨芷岚顶替我的身份冒充皇族,下场可想而知。而墨芷岚,还有这墨府上下,如今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你的决定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岚儿?”墨诗棋的手一抖,“岚儿还活着?!”

    “哼!”子若道,“你若不写,我就让她活不成!”

    墨诗棋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早已经泛黄的信封,墨迹已经陈干。

    “这是?”子若可以分明的看出两个大字,“休书?”

    墨诗棋将休书递给易水寒,“我早已经写好,还请王爷公主保住岚儿的命。”

    其情恳恳。他也已经知道子若就是所谓的“水若公主”。身份已定,那么子若的话,可信度自然十分之高。

    子若虽然已经知道原主不是墨诗棋的亲生女儿,可这身子还是止不住颤抖,心也不受控制的酸涩。

    易水寒打开信封检查,“确是,还有墨大人私印。”易墨染举起来给子若看。

    子若点头让易水寒收好,然后封住了墨诗棋的穴道,冷冷的说道:“墨大人,虽然多年你给墨子若的亲情少得可怜,但你至少也给了墨子若和沐锦秋一个家,我谢谢你。来日我便派人将沐锦秋的坟墓搬迁,至于说法我和易水寒会给出,你不用担心。”

    说完,子若与易水寒闪身离开了屋子。

    没过多久,地上暂时昏迷的墨大也已经醒来,立刻寻得墨诗棋的身影为他解开了穴道。

    “大人?”墨大是浓浓的担忧。

    “无妨,派人去看看少爷小姐们是否安全?”墨诗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如果忽视他那一张颓废的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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