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几步,水溟又忽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沐小姐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

    子若一愣,没想到水溟要问这个,看了一眼水云卿,那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又看向水溟答道:“子若只是一介孤女,漂泊四海,并无籍贯,也无亲人。”

    易水寒心里扯了一下,即使他明白也相信子若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说法,但听到她亲口说自己是孤女,心里还是十分堵得慌。

    “孤女?”水溟些许是没想到子若会有如此身世,却得了寒王的一颗心,也许就是孤身一人锤炼出的坚强吧!

    水溟忽然又坐会了皇位,霓裳也早已被带了下去,仿佛刚才不愉快的插曲从来就没出现过一般。

    “哈哈哈——”水溟忽然又大笑起来,“朕与沐小姐一见如故,既然沐小姐已无双亲,朕愿意做你的亲人,不知你可愿意?”

    剧情发生如此的转折,子若怎么也没料到,一时呆住,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知所措的看向易水寒,易水寒却是紧了紧握住子若的手,开口道:“汉帝恩泽,若儿一时受g若惊,望皇上勿要见怪!”

    “女儿淳朴,自然方可爱!”水溟赞道,看向子若痴恋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

    易水寒悬着的一颗心降下不少,若是子若成了水溟的义女,那么水溟定不会对子若打其他想法,这样他们两人的婚事也就更加门当户对,尽管他并不在意这个。

    “若儿还不上前,参见父皇!”易水寒推了子若一把,子若方反应过来,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参见...父皇!”

    “哈哈哈——免礼!”水溟轻轻抬手,眼里的柔情终是化散开来。

    水云卿看着水溟眼中表现出的慈爱,那是他的父皇在看易水寒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如今却落在了子若的身上,这说明什么?爱屋及乌么?

    作为水溟的亲生儿子,他的太子,水溟总是教他如何爱民如子,如何治国,即使跌倒受伤也只是告诉他为君者该如何如何,如普通父子的关心,似乎从未有过,即便是那般慈爱的眼神,也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他连灌了自己几杯酒,心里的嫉妒一发不可收拾,他嫉妒易水寒,嫉妒得发狂!

    嫉妒他得到子若毫无保留的依恋与爱,也嫉妒他得到水溟作为一国之君难得施舍的亲情。

    正想着,子若已经走到他的桌前,端着酒杯道:“以后,我也要称你一声太子哥哥了,云卿。”

    那一声“云卿”,似乎还如多日前那般干净澄澈,他微微愣神,苦涩一笑,与她碰杯,“是啊,皇妹!”

    天知道,他那一声“皇妹”是多么的苦涩。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再次降低,接近与零。

    官方的祝贺一声一声起,水溟将他们暂时留在了皇宫,计划择日选个好日子进行正式的祭祀册封。

    子若与易水寒被安排在同一宫中,不同的是一个在正殿,一个在偏殿。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将一干人等支出去后,又令兮澄、兮澈与玄剑各自守门。

    “水寒,你为什么要我答应做他的义女啊?你知道的啊,我本来就应该是汉水宫的宫主,会世袭水影公主的爵位,也就是公主啊!”子若表示大大的疑惑。

    易水寒托腮回答道:“你有注意到墨芷岚的身份吗?”

    “知道啊,据说是什么郡主,还没有正式的封号,只是那么喊而已。”子若随口答道。

    “对!这说明他已经对汉水宫打了主意,只是暂时不适合动手而已。按理说上代宫主过世后,那个虚无的公主之位就会袭给少宫主。而他却没有。可以说他是在掩饰这个少宫主的真实身份,但他完全可以像今日这样认她做义女,可是没有,而是很快就送回了汉水宫。”易水寒继续分析道,“我父皇应该也猜到了你的身份不一般,所以才会让她充数,估计是想让她来做歼细,可是他却先下手一步,在北洛边境制造一场刺杀,让‘墨子若’的身份从此消失,于是水云烟出现了。我查过,南汉皇室族谱里确实有个偏远支系的郡主名为水云烟,看来这一切他都计划好了。”

    “啊?”子若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那他岂不是不简单,我不是狼入虎口?”

    子若说话,易水寒一愣,然后笑着戳了戳子若的小脑袋,“你是狼?”子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我是羊入虎口谢谢!”

    “我还有个疑惑,水溟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子若继续说道。

    “你也发现了?”易水寒似有些诧异。

    “女人是有第六感的,这样的目光很轻松就发现了谢谢!”子若表示自己身为女人的敏感优势。

    “客气客气!”易水寒拱拳。

    “切!”子若甩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将手肘放在桌上,盯着桌上跃动的火苗发呆。

    易水寒看着她,“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你打包带走!”子若随口甩了一句话给他。

    “嗯?”男子的气息骤然靠近,子若转过头,正好与易水寒噙着笑意的嘴角对上,“你打算怎么打包?”

    子若忽然凑到他脸颊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齿痕,随即跳开张牙舞爪道:“一口一口吃掉!”然后吐舌扮鬼脸。

    “你不舍得!”易水寒自信满满的给子若抛了个媚眼,让子若那个春/心荡漾。

    “好了好了,别不正经了!”子若为掩饰自己的羞涩换了个话题,“你快回去睡吧!明早云卿带我们逛皇宫去!”

    忽然易水寒凑到子若面前,在她脸上吧唧一下。他原本也是想咬一口那纷嫩的脸蛋,可是舍不得,“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如此亲热的称呼其他男人!”

    语毕,易水寒便出了房间。

    待子若从荡漾中回过神来,才对着房门嘟起嘴巴,跺了一下脚,埋怨道:“什么人嘛!”

    门外幽幽传来一句“你夫君!”声音那般熟悉。

    子若是气也不成,笑也不成,哭也不成,只好对着那房门没好气的娇嗔一句,“讨厌!”

    门外传来几声嗤笑,子若这下脸炸个通红,佯装生气怒吼:“兮澄兮澈你们再笑话我我就不回去了!”

    兮澄兮澈知道子若口中的威胁是假,但也只好捂住嘴悄悄笑,不敢露出笑声。兮澄还打趣儿着扬着笑意道:“王爷,您这样逗子若好吗?”

    易水寒不说话,摇摇头转身离去。

    南汉的秋季来得晚,皇宫之内,并无落叶缤纷之景,倒是在初阳的映照下,暖暖的绿意勾起人对夏季的眷恋。

    易水寒走在水云卿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水云卿随意聊聊,根本不给子若任何与水云卿说话的机会。子若昨晚就知道易水寒对水云卿泛着酸,也不多做抵抗了,自己四处网王,当起了纯粹的观光客。

    远远可见红墙之内的樱花纷飞,纷嫩嫩的可爱至极。

    见易水寒与水云卿不知道聊什么聊得正欢,干脆转了个弯儿到那红墙之下接那落下的花瓣。

    秋天居然能看见樱花纷飞的模样,不愧是皇室啊!

    就是不知道是宫里哪位值得水溟如此这般呢?

    “沐小姐,那边不能去!”有个宫女跑了过来,急得大喘气却没见她慢下来,反而是拼了命的跑过来。

    “额...这儿是冷宫?不像啊...”子若打量着明显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宫墙,还有间或落下的樱花瓣,她决计不可能相信。

    “这...反正这里不能进,请沐小姐恕罪,否则奴婢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拦着你啊!”

    易水寒与水云卿本以为子若是随便玩玩,这下却见似乎有什么问题,水云卿也终于与子若讲上了一句话,“怎么了?”

    那宫女娇弱弱的看着水云卿,眼眶已经红了起来,“殿下,奴婢只是在阻止沐小姐,这边不能进的!”说着宫女已经跪了下来。

    子若倒是有些愧疚,似乎是自己牵连了她。

    “不能进?”水云卿这才抬起头来,樱花瓣正好落下,他摊开手心接下,模样甚美。

    易水寒不着痕迹的走到子若的身边,樱花像是识人一般,尽数飘向易水寒,站在花雨中的易水寒,美得不似人间。

    子若怔怔的看着,眼里几乎是荡漾着光芒。

    水云卿拳头紧了紧,立刻解释道:“这是锦公主出嫁前的宫殿,出嫁后父皇便封了这里,除了特地安排负责打扫的宫人,其他人皆不得入内。”

    “锦公主?”易水寒有问道。

    但还何须问?南汉还有几个锦公主。

    “我...母妃?”易水寒说出这多年未启的两个字,竟然陌生得舌头有些打结。

    子若挽上易水寒的手臂,笑意甜甜,“既然是水锦公主出嫁前住的地方,就让当儿子的和准儿媳进去看看吧!”

    “这...”水云卿为难的摇了摇头,“宫门口有侍卫守着,都是父皇的亲信,没有父皇的圣旨,就算是本宫也进不得!”

    “切!”子若佯装生气,“这儿子去母亲的地方看看乃是天经地义,真是的!”

    “子若,我也是没法啊!”水云卿表示是真的为难。

    易水寒见自己一个失神两人已经聊了这么多,于是握了握子若的手,安抚道:“既然汉帝有旨,我们就别去打扰了!饿了没?要不要吃些东西?”

    子若摸了摸肚子,“还真是饿了!”

    水云卿正准备提议让御厨送些糕点来,易水寒却抢先一步说:“我刚才让兮澈去取了些糕点,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好!”子若半依偎在易水寒身旁,在樱花花瓣制造的背景中,所有人都变成了背景。

    水云卿只得苦笑,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和谐!

    是夜,两道黑影在皇宫红墙的阴影掩护下穿梭着,按照打听到的路线,寻到了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两人轻松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地,在人影出现之前,立刻跃身躲在了屋外房梁之下的阴影里。

    夜里的樱花只是寂静的绽放着,丝毫没了白天的活泼美好,在这秋风忽起的寒夜,一颗颗孤零零的樱花,即使同在一个院中,却各自孤立着,孤独着。

    偶尔能感觉屋里屋外稍闪即逝的呼吸声,易水寒看了子若一眼,示意她小心。

    这么一座已嫁他国且逝去多年的公主从前住过的宫殿,竟然有如此严密的守卫,比易水寒之前的估计还要严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

    好在他不仅武功之高,还在苏颜冷那儿讨教了不少隐藏气息的本事,即便带着子若,也能勉强应付过去。

    一个呼吸之间,易水寒就领着子若钻进了主殿里。暗中的守卫却是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却只见秋风萧瑟,只当是自己警惕太久神经过于紧绷的错觉。

    闪身进入内室,很明显是名女子的房间。

    借着月色,依稀可见屋中的装扮。

    小女儿家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不少上好的文房四宝。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像,模糊可见是一名妙龄女子。

    “水寒,你见过你母妃没?”子若将声线压制最低,并配以手势。

    易水寒摇摇头,并示意子若别再说话。

    子若点点头,然后拉着子若往最近的画像而去。

    待即将看清女子的模样,易水寒忽然拉着子若躲上了房梁。

    脚步声接近,伴着淡淡的烛光,可见人影慢慢靠近。

    随后,沧桑的女声响起,“奇了怪了,老婆子我今夜睡不安生,总觉得公主要回来了!”这么念叨着,她已经走进了室内。手中的烛火将室内的一盏灯点亮,屋内瞬间亮了一些,易水寒环住子若的腰,帮助子若稳住身形。

    两人的视线跟随着这名老嬷嬷落在刚才那副画上。

    画上是一名正在抚琴的绝色女子,虽未笑,却在那眼角微翘透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加之一双幽深的黑瞳,不魅惑却显得轻巧灵动,眉目之间尽是皇族尊贵的风范。子若忍不住惊呼出声,尽管立刻被易水寒捂住。

    “谁...”老嬷嬷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易水寒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子若立刻冲到那画前,伸手要去触摸那名女子的脸,却无奈身高不够根本就触不到,她只有收回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没看错?”

    易水寒走过来,搂着子若的肩膀,确定的应了一声,“嗯。”

    她挣脱开易水寒,走到那嬷嬷面前拿下自己的面巾,“嬷嬷,你告诉我,我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子若指着那画压低声音道。

    老嬷嬷的瞳孔明显的收缩,子若认出,这是昨日入宫时发疯叫“公主”的那个老嬷嬷,她居然当时还以为嬷嬷是在叫易水寒,现在看来...居然!

    难怪水溟看见自己的时候举动那么奇怪?

    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嬷嬷的眼中似有热泪滚出,张合的嘴唇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子若却是看出,她在说“公主”!

    子若不可置信的摇头,抓住嬷嬷的肩膀使劲的摇,“你说啊,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嬷嬷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哭泣。

    屋外已经有了动静,易水寒只好点了子若的哑穴,然后解开嬷嬷的穴道,消失在房中。

    嬷嬷这才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公主啊,你怎么不带老身走啊!公主!”

    子若怔怔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樱花树,依靠在易水寒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子若窝在被窝里,不愿说话。

    易水寒坐在子若房间门口,不愿离去。

    他若知道会招了这样的结果,他如何也不愿意带着子若去那个宫殿。

    *的沉寂,子若推门走出,着了中衣的她,在寒风中只披了一件外衣。

    易水寒*未离开,始终保持着昨夜被子若赶出来之后的动作。

    “进来吧!我有话给你说!兮澄你去泡点热茶。”子若甩下这么一句话,易水寒慌忙跟了上去。

    “若儿,世界之大,相似的人何其多,你何必...”易水寒一进屋就喋喋不休的说道。

    “你相信命运吗?”毫无表情的子若忽然抬起头看着易水寒,*的纠结痛苦,子若的眼圈已经罩上一层淡青黑,脸颊上挂着早已经干涸的泪痕。

    而观之易水寒,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只知道人定胜天!”易水寒生怕子若再说多少泄气的话!

    “可是人怎么胜天?你能主宰天,主宰别人的命运吗?”子若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早已经干涸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寂静,只有点了*的灯渐渐熄灭的声音。

    “水寒,我们回去吧!”子若淡淡的说道,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灵动。

    “好,回去,我们成亲!”易水寒走上前,想要拥抱她,亲吻她,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子若张狂的推开他,“现在我们还怎么成亲?且不说我是不是什么该死的墨子若,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查明真相,我要知道我是谁!”

    她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原主的身世,如今为了他,她爱的他,她必须知道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世?为什么会是汉水宫宫主的女儿,又为什么会跟易水寒的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兴许,我并不是什么皇子!”易水寒能感受到自己的颤抖。

    他不是贪慕皇子这个虚名,也不是在意金钱地位,他也怕。

    “怎么可能?!”子若的泪水再次决堤,“你没发现我们的眼睛,是多么该死的相像吗?我们血液里,都留着汉室的血啊!”

    子若瘫软坐在地上,特地躲开了易水寒扶她的手。

    “若儿...”他跌坐在地上,铮铮男子汉,北洛战无不胜的战神,落下他人生第一滴泪,碎在地上,溅开了水花,他抱着一丝期望,说出自己的猜想,“或许,正是因为留着汉室的血,才会出现这样相似的情况。”

    “对了,血!”子若似想到什么忽然扑到易水寒身前,抓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回去找无痕,让她为我们验血!”

    “验血?”易水寒的声音哽咽着,“无痕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验出来都是一样!”

    “不、不、不...”子若摇头,紧紧抓住易水寒的手,“我们回去,回去问墨诗棋,他一定知道我是不是他的孩子,是不是他和沐锦秋的孩子?毕竟我们两的生日相隔不到一月不可能生了一个另一个隔那么久才生下来!”她的手忽然又失了力,“可万一,连我们的生日也是假的怎么办?”

    易水寒再也按捺不住,将子若拥入自己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人再不分离,“不会的若儿,我们一定不是兄妹一定不是,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怕,我害怕!”她紧紧拽着易水寒的衣服,指甲穿破衣服,深深陷进了易水寒的皮肉里。

    她痛啊,他何尝不痛?

    爱到如斯,倘若两人真是兄妹,让他们如何放下?

    这个他唯一动过心,也是唯一只会让他动心的女人。

    这个她已经依恋上,再也不想失去的男人。

    她已经回不去了,失去了一个水寒,还要让她失去第二个吗?

    “天啊!”子若仰起头呼喊着,几乎是声嘶力竭,“你既然让我来,请不要虐我好吗?”

章节目录

妃拽不可,夫君树下好乘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君木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君木七并收藏妃拽不可,夫君树下好乘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