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时并不想领辛大神的好意,但辛远清与他之间不仅有身高差,还有力量差。

    辛远清端着煮好的鸡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轻喝:“别动。”

    他的神情格外严肃,还有一点点柔软的光芒,越时忽然抗拒不了,扭开头。他们的姿势很暧昧,辛九左膝盖半跪在他的双腿之间,剥好的鸡蛋被他用干净的毛巾包裹着握在手里,怕越时挣扎,辛远清用左手压着他的肩膀,然后温柔地在他的眼圈周围滚动。鸡蛋的温度透过毛巾传到眼角的神经上,辛远清的力度把握的非超好,不轻不重,就像他妈妈为他敷眼睛的动作。

    辛远清与他的交集,总是在他狼狈的时候。刚刚发现被朋友插了一刀,第一次出远门兴师问罪满脸疲惫前途揣测的时候;因为才能被嫉妒而被夏子飞再次遭到陷害成为杀人未遂的凶手锒铛入狱,并且因此失去参赛机会的时候;夜夜失眠为未来迷茫的时候……他曾经抗拒辛远清的出现,毕竟这个人与夏子飞息息相关,还看尽他糟糕的一面。但是今夜辛远清在这里他却觉得心里轻松许多,辛远清是个外人,也是唯一一个至今能保持冷静目光看他的人。

    辛远清是不同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这个人的存在并不让人愉快。如果没有夏子飞的事,那么这个为他温柔敷眼睛的男人是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越时,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坏是吗?”辛远清一边动手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果我说我是冤枉的,你信吗?”越时反问他,伸手把他的手腕抓住,不让他继续下去。这个动作暧昧又体贴,他不敢承受太多,怕自己被这温柔溺死,迷失自我。

    辛远清很自然地放开他,没有强迫继续为他服务,在沙发一边坐下来。

    “不要那么用力。”辛远清从他的动作就能了解其中的力度,随后回答了越时的问题,“我相信。”

    越时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毛巾和鸡蛋掉了出去,辛远清立刻接住,叹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到:“转过脸来,我说的话很可怕吗?”趁越时转头过来的时候辛远清捧住他的脸,继续为他按摩黑眼圈。越时吃惊的样子有点可爱,竟然任由他摆布而没有反抗,好像不会思考了一样。

    越时嘟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辛远清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信他,信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辛远清对他的身家背景完全不了解不是,而且他是夏子飞的表哥啊,同气连枝,怎么都不该相信他这个外人。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辛远清认真地说到,“我听到你弹琴了,你弹的非常动人,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能有人把古琴弹的如此出色。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呵呵,我如果是天才,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千夫所指。”越时冷嗤。

    “你是在自暴自弃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连你家都去过了,你还要跟我置气吗?我知道你经常弹琴,还教过一个小女孩几个月,后来她家搬走了才停止。你在还未认识夏子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弹了,认识他之后,你们有过一段美丽的时光,之后他突然回到火星,并且进入榴花经纪公司成为一名独特的古琴琴师,包装推广。之后你来到火星,我们发现你在公司未公开的情况下拥有《青青子衿》的曲子,夏子飞将这件事透露出去,说是你偷偷录制他的作品想要卖钱。之后你与他发生争执,令他受伤,他给出的解释是想劝你收手却反而被恼羞成怒的你刺伤,我猜是他想要伤害你,而你才是正当防卫的那方……”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没有证据不是吗?”越时自嘲到。

    “有的。”辛远清见两只眼睛都照顾到了,将鸡蛋丢掉,看着他露出一抹坚定的笑。

    越时感觉被愚弄了,如果有证据他会这么被动吗,辛远清的态度简直像是在开玩笑,让人难以信任。

    “带刺的小刺猬。诶,怎么就不肯相信我。我说的证据就是我。”辛远清指指自己的胸口,眼含笑意,越时的反应在他预计之内,这孩子被伤的够多了,开始疑神疑鬼,不怪他。

    “你是来逗我的吗,恭喜你做到了。现在你可以把你无聊的话收起来了,门在那边。”越时隐隐期待他真的能够带来什么好消息,然而又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言不由衷地说到。

    脸都僵硬了啊,看着越时口是心非的模样,辛远清忍住笑意,才说到:“也许你觉得我是夏子飞的表哥所以偏袒他,但是我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的事我一直有在关注,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我表弟,否则我不会去拘留所保释你。”辛远清想起越时在拘留所孤寂又倔强的眼神,语气更加温和,“我表弟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想他一直为了这个错误伤脑筋吧。”

    “你发现了什么让你怀疑夏子飞?”越时不由得问道。

    “他不该说你对音乐一无所知,当他知道我从你身上得到青青子衿的录音时,他太慌了,于是撒谎你对音乐一窍不通。”辛远清淡然地说。

    “他成功了。”越时想到这件事,就不由得为人性感到悲哀。主观认定就可以判一个人有罪,然而谁给过他机会让他证明他有本事弹琴呢。

    “并没有,所以他才会一直想方设法圆谎,揭露你的身世,陷害你入狱,都可以败坏你的名声,让你得不到舆论的支持。他千方百计阻止你参加比赛,源自他的胆怯,害怕你闯出名堂,让他的谎言戳破,万劫不复。”

    “他曾经想杀死我,他掐着我的脖子,打算让我消失,不再成为他的阻碍。”想起濒临死亡的一幕,越时依旧有劫后余生的恐惧。

    辛远清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有些悲哀,就连他也是让越时受伤的人之一,如果他能够提早把疑点提出来,也许早就能够阻止夏子飞对越时的加害,“对不起,越时,如果我能够早点站出来,他们就不会这样对你了。”可怜的孩子,脸色那么白,手指已经扣进沙发里,还想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只要你会弹琴这一点揭破,他的谎言将不攻自破。接下来请让我来努力,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让你安心参赛。”

    “你,”越时愕然,“为什么要帮我……”

    越时听他讲的有条有理,对自己刻薄无礼的态度感到惭愧。辛远清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承认这件事了,他的眼神那么清明睿智,仿佛能够看透世间虚伪的假象。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时候,就代表他对辛远清的信任吧。没办法否认,辛远清出现的时候,他是有些欣喜的,辛远清是目前唯一一个可能站在他这边的人。现在辛远清为了他连夜奔波到地球调查,还未他还原事情的真相,原来无罪的感觉是那么好,有人相信他是清白的,让他心里满是感激。

    所有人都怀疑他,但还有一个人相信他的无辜,感觉生活没那么糟糕。

    “或许是因为你的琴声吸引我吧。”不,吸引他的是越时清亮寒星般的眼睛,是他秀美的唇,是他纤长骨干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越时这个人称为他莫名的牵挂,一举一动都吸引他的视线。

    “谢谢你。”越时低头说到,然后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下。

    辛远清着迷地看着那笑容出现又倏然消逝,目光落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身体产生一股燥热。他很想把这个温柔坚强的孩子搂进怀里,抱他,吻他,让他感受自己狂热的冲动。这个念头被他狠狠扼死在脑海中,不敢让越时看出任何端倪,让越时误会他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只是当朋友并不能满足他的渴望。

    该死的,他还是个孩子!

    “不用道谢。我只是希望下次能够不被你轰出门就好了。”辛远清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怎么会,随时欢迎你来。”越时很配合地笑了。

    “等我好消息,晚安。”在门口辛远清再次停留,没话找话地说。在当场观赏了越时精湛的琴技后,他心满意足地告辞了,虽然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

    “晚安。”越时不敢露出期待,将人送到停车场。

    辛远清的飞船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很快融入夜色远去。越时转身回到家里,发现辛远清走后的房间格外冷清,到处是混乱的痕迹,却只有他一个人,感觉不再习惯。

    坐在沙发上对着虚空发呆,不由自主就会想起与辛远清的总总遭遇,连自己正在微笑也不知道。然而热闹之后的冷清更让人难以忍受,寂寞的感觉突然地就让越时难受起来。

    没多久,他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越时急急忙忙打开,看到陌生的号码有些失望,这不是辛远清留给他的号码。

    铃声持续在响,没有罢休的迹象,越时只好接下,“你好,哪位?”

    “越时,我是夏子飞。”夏子飞亲热地跟他打招呼,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那些是非。

    越时几乎想把手机砸到夏子飞无耻的脸上,不过他知道他也进不去夏家,只能忍耐下来,冷冰冰地回到:“你又想做什么?”

    “跟你叙叙旧不可以吗?”夏子飞叹气,“要不是你那么死心眼,我们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我可是非常喜欢你的。”

    “喜欢到恨不得把我掐死?”越时冷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今以后别来骚扰我。如果让我看到你,我大概要把匕首扎进你的心脏。那样才更彻底不是吗。”

    “抱歉,我是迫不得已。为了给你道歉,我愿意把你的琴还给你以示诚意。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夏子飞一语惊人。

    越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夏子飞,夏子飞竟然愿意把琴还给他。

    突然的示好,他能够相信吗?与他相伴二十来年的伏羲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割舍,但,夏子飞是真心要还琴,抑或是……

    另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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