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里沙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方,入目的景色全是漫无边际的火焰,弥漫的血色如同被赋予生命般变幻着各种姿态,在空中跃动挣扎着,樱井里沙用指尖随手点了点眼前的一撮火花,冰凉的温度所承载着的沉重记忆却让她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她曾经在梦中看到的那把被红色火焰缠绕着的残破巨剑,此刻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崩溃着,缓缓坠落的剑身释放着可怕的能量,漫天的火焰萦绕仿佛在合唱着悲壮的挽歌,最后随着剑身的落地瞬间化作无尽而死寂的黑暗。

    樱井里沙茫然地睁开眼睛,却见前段时间将自己气得牙痒痒的那位正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抽着烟,周身的气息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以及……说不出的奇怪。而更奇怪的是,酒吧里此刻只有这位大爷一个人在,平时如小动物般喜欢凑在他身边的那些闹腾的家伙居然一个都不在,就连爱吧如命的那位都不在,有一种安静得可怕的感觉。

    “周防先生,安娜呢?”樱井里沙突然想起是谁把她叫过来的。

    而坐在那里的人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讶然地抬头看她。

    樱井里沙这才发现对方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同:“你越来越非主流了,没事带这么骚包的耳环干嘛?”虽然不能否认这红色的耳环戴在他的耳骨上不仅毫无违和感,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周防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你还是那么的聒噪,小鬼。”

    樱井里沙强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换了个话题,“那把红色的剑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梦见两次了,只是这次更为震撼。

    “什么剑?”周防尊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反问。

    “就是悬在天空上的那把红得很骚包、破烂得连废品站都不愿意收的巨剑,”樱井里沙认真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看着那把剑,就会想起你。”无论是属性还是状态。

    她仿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人的力量在消一点一点地消亡着。她直觉希望这是错觉,只是现实似乎并非如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特别讨厌自己仿佛与生俱来的某种神棍的能力。

    洞悉无法改变的未来,这样的力量不应该属于普通的人类。只是如果她不是普通的人类,那她又是什么?

    “所以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周防尊随意地吸了一口烟。

    樱井里沙怔然,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说话,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着额毫不客气地在他旁边硬是挤了个位置坐下,“……所以说,承诺什么的最讨厌了。”

    安娜那孩子,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人的命运,所以才会一再任性地要求她答应。只是这种既定的轨迹,她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按道理,像你这种祸害应该不会死得这么早才是,”明明他一直在努力地压抑着那种要焚烧一切的力量,明明他比谁都不希望看到那些追随他的人受到伤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弑王算不算天怒人怨?”周防尊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樱井里沙错愕地张大嘴巴,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杀了四眼仔?”

    周防尊白了她一眼。

    “好吧,真相与我无关,”樱井里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现在要怎么办?是安娜让我来的,我听到了她的呼唤。”

    “她会代替我成为新的赤王。”这样的结果,在他第一次看到安娜的时候就知道了。

    樱井里沙瞪他,“你要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重蹈你的覆辙吗?”

    “安娜会做得比我好。”那孩子不会踏上和他同样的路。

    “谁能保证?”樱井里沙咬牙,“她的愿望不过是能够一直看着你的红色而已。”她怎么突然就有一种小萝莉遇人不淑的感觉?

    “啊。”于是某红毛狮子好像瞬间耷拉下脑袋。

    “啊你个头!”然后某少女就伸手拍过去了,直接赏了某人一记爆栗,然后下一秒就被某王随手镇压了。

    “不要按住我的头顶啦,你这个骗子大叔!”樱井里沙挣扎着。

    “小里沙,叫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为大叔会遭报应的,”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下一秒落在她头顶上的那只罪恶之手也被拉开了,“不过king也太不温柔了。”

    “啊!是你。”樱井里沙抬头便撞入了那双温柔的眼睛之中。这人也出现在这个独立的空间里,这意味着什么?

    “名字?”笑眯眯青年笑得一脸如沐春风,“记得吗?”

    樱井里沙张了张嘴,然后瞬间涨红了脸——她居然真的不记得了,“多、多多娘?”

    于是这一次她只能委屈地摸着被弹的发红的脑门,心虚地敢怒不敢言。

    “是多多良,记住了吗?”如同哄小孩一样的语调,那罪恶的手指却抵在她的额前,仿佛她不点头就要再弹一下。

    于是樱井里沙只能含恨地点点头,“所以你们现在算是私奔还是殉情?”

    “噗,咳,咳咳!”于是这是被自己抽的烟呛到的某王。只见这只刚才还懒洋洋的红毛狮子正十分火大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一口吞掉。

    “本来就是啊,如果你乖乖放弃赤王的位置,你就压根都不会出事,对吧?”哪怕没有赤王的力量,那些人还是会一直追随着他的不是吗?

    “king是为了亲手帮我报仇才这样做的。”十束多多良轻声地为自家一言不发的王辩解着。

    樱井里沙愣了一下,虽然在看到多多良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大概猜得出真相,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猜对了,于是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愿意他帮你报仇吗?”

    然后十束多多良更无奈了,“如果要用king的死来换的话,我当然不愿意。”只是当他被无色之王杀死的那一刻,他就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看起来懒散冷漠的king,其实从初中开始他就知道尊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热血笨蛋。

    “所以说,他果然是个负心汉吧?”樱井里沙用拳头轻敲掌心,做出如此结论。

    “咳、咳咳!”于是这次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的十束多多良君,只见他无奈地看向自家的王:“这是代沟吗,king?为什么我觉得以前和小八田以及小安娜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女孩子的思维也太奇葩了吧?

    “应该是新物种。”周防尊看了樱井里沙一眼,然后淡淡地说。

    “你才是新物种啊混蛋!”樱井里沙抡起拳头就去锤他。

    “哈哈,小里沙看起来真有活力,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小安娜,说起来我还没亲口跟她说生日快乐,唯独是这个,我觉得稍微有点不甘心呐,”十束多多良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其实king也很不放心,对吧?”

    “既然你们谁都放心不下本来就应该给我好好活着啊混蛋!”就不能稍微惜命一点么?看她穿越这么多危险的世界都拼命挣扎地活着了。

    “我们的确不如小里沙,”十束多多良笑了笑,那态度就像是在安抚炸毛的猫咪,“我本来是想成为king的意志而活着的,只是好像就算是现在,我大概也会比king更早消失。”

    “如果早点认识小里沙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像小里沙这样的女孩子谈一场恋爱……啊,好痛!”十束多多良揉了揉自己被凶残对待的后脑勺。

    “请你不要上一秒煽情下一秒就逗比好吗?”简直一秒钟出戏的节奏。樱井里沙嫌弃地甩了甩发痛的拳头。

    十束多多良无奈地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然后低头看着她,“我只是觉得像小里沙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每天都在尽情恋爱,而不是总带着一身的伤去掺和这些危险的事情。”

    “尽情恋爱就免了,能有一天睡个安稳的觉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这个人的意思是哪怕是他们最心爱的小公主的愿望,她都可以不必理会吗?这种不经意的温柔真想让人再暴打他一顿,“安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多少,毕竟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安娜的愿望并不是能够拥有你的红色,而是想要一直看到属于你的红色,所以对于这一点我早就失信了,”樱井里沙看着某只无动于衷的红毛狮子,“都是你的错。”

    她喜欢那样的红色,不过是因为拥有者是周防尊而已。

    “啊,抱歉。”某狮子抬手耙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似乎有点烦躁。

    樱井里沙傲娇地扭头,“需要你道歉的人才不是我。”

    “安娜说过你们会再见的,”十束多多良说,“所以等小里沙看到小安娜的时候,就将我们的话带给她吧。”

    “要说自己亲口说,我绝对不带!”樱井里沙果断地拒绝,“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既然她都可以看到眼前这两个“死人”,为什么安娜不可以?

    “小里沙,”十束多多良收起了微笑,“我和king的时间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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